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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芙蓉帐暖-第31章

小说: 芙蓉帐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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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琬宜并不多在意那会儿的异常,接过他手中灯笼,转而又是含笑。谢安心中有事,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心里盘算着以后种种可能,尽力想着破解之路。
  到了拴马的地方,人群已经稀少,灯只晕黄一盏,影子暗长。谢安把自己身上披风解下,裹她身上,抱她上马,自己也坐她身后,牢牢圈住纤腰。
  他往后甩一鞭子,马蹄缓慢走起,琬宜忽听他附耳低声说一句,“以后不许自己一人出门,也不可一人在家。”
  她想一想,点头,没反驳。
  夜晚风寒露重,怕马跑起来,风烈吹伤她脸,速度不快。
  琬宜疲倦靠他怀里,忽然想起什么,说一句,“好像最近是不太平。”
  谢安敛眉,“怎么?”
  琬宜吃力回头想看他,被他又掰过脑袋,只能缩他臂弯那里,看着眼前黑夜和长路,“听姨母说的,七水亭换了个不靠谱的亭长,上任才三天,就把那片儿搞得乌烟瘴气。”
  谢安在嘴里念一遍她说的地名,就在城东,方圆五里的小片地方。
  琬宜和他闲聊,“姨母也是听别人说,不知真假,说那亭长姓王,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绰号二麻子,因为当官,才起了个大名,叫王志。原来就是个地头蛇,字也不识,谁知怎么就做了官……许是买的也说不定。”
  买官卖官,放在何时何处都不是小事。临安县令虽然有些好逸恶劳,却也算是清廉,以往没出过这种事,亭长职位虽小,但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做的。
  王二麻子这人,谢安听闻过,小九门常客。无论何时都是件看不出本色的粗布裤子,趿拉一双破布鞋,笑起来鼻子眼睛聚在一起,小偷小摸之事常做,稍有一顿饭钱就拿来赌,输的光腚出去,第二天哪里偷个钱袋,又过来赌。
  临安县令做不出这样的事,这里面定有别的弯绕。
  要以往,这样鸡皮小事,谢安不会忘心里去。但现今不同,他不敢再放任任何蛛丝马迹。王志,谢安在心里记住这个名字,想着明天让春东去查探一番。
  他太过沉默,琬宜自己说几句,也觉得没意思,索性闭口不言。她累了,谢安把她裹得严实,不觉得冷,马小步颠簸,反而催生困意。背后是他,没有后顾之忧。
  琬宜捂唇打个小哈欠,想小憩。
  谢安把披风上帽子给她往下拉一点,盖住半张脸,“困就睡。”
  她笑着拧动一下身子,寻个更舒服姿势,谢安臂横在她腰前,目视前方。
  眼皮渐渐合上,眼前世界变得模糊,最后一点光亮是天上弯月。琬宜看它尖尖下角,朦胧一点白光,心里忽然一空。
  她与他之间,就像日与月,本在两个不同世界,悄然相会,之间却仍像隔着山和大海。前路坎坷,谁也不知现在是对是错。
  过一会,她小声问,“谢安,咱们以后会好吗。”
  “在担心什么?”谢安听见她碎音,垂眸看她,沉默一瞬,又说,“以后如何谁预料的到,我只知道能走到今天不容易。”
  周围寂静无声,广袤天地间,好像就他们一双人。
  琬宜闭着眼,听他在耳边低声,“我在,遇山平山,遇海填海。”
  ……
  第二天,晴朗好天气。
  春东昨晚去见了翠翘,早上进门时神清气爽。谢安在二楼等他,往后仰靠在椅背上,腿交叠搭在桌沿,食指上挂一串钥匙,晃一晃,叮当作响。
  他推门,乐一下,“哥,来这么早。”
  谢安淡淡点头,勾指让他过来,问,“认识王志吗?”
  春东愣住,摇摇头,“没听过。”
  谢安手扶着额,舌尖舔过后齿,“王二麻子?”
  春东笑了,“这么说就知道了。这小子上个月发达了,豁出去赢了一大笔,好像有七八十两,捂在□□里严严实实的,说什么都不再赌,说要那这钱去混个名堂。后来去喝酒,有想熟人从他嘴里打探出来,他说他想买个官儿。”
  谢安正了神色,“哪儿买的?”
  春东一下没反应过来,缓一会才回过味,“真买了?”
  谢安点头,“就一亭长。”他把腿放下,肘弯拄在膝上,眼睛盯着地面,“我就想知道,他这官是从哪里买的。你去查查。”
  春东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脑子转转就明白他心中所想,“哥,你怀疑谁?”
  谢安牵扯一下唇角,“李太守家那位新公子。”
  春东咂一下嘴,不明不白,“哥,你怎么想起要趟这趟浑水?咱们以前就说,不管官场的事,你前些日子不还说不理会陈磬,怎么现在却转了性?”
  谢安拇指摩挲一下指尖钥匙,抬头看他,“我要成亲了。”
  春东惊住,“什么时候?”
  “七天后。”谢安唇角弯一抹笑,眼里罕见温柔,“这段日子,一点意外我都不允许。”
  春东默一瞬,又问,“那以后呢?”
  谢安舌顶一顶腮,忽的抬臂把手里东西扔出去,春东惊呼一声,堪堪接住,看见是什么,惊疑之色更重,“哥,你这什么意思?”
  “不想在这待了。”谢安捻一捻指尖,“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春东咽一口唾沫,还欲再说句什么,忽然有人敲门。
  雕花木门打开,德胜探头进来,“三爷,春东哥……程四爷到了。”
  程四爷,原来也是大名鼎鼎一号人物。响马出身,靠不义之财发家,而后办了小九门。老爷子今年六十有余,花白胡子垂到胸前,仍旧富态之相,却不苟言笑。
  他早把手中权力渡给谢安,平日里远居异地,并不过问这其中事。
  今日来,实在难得。所为何事,人人也心知肚明。
  春东拧眉嘀咕一句,“怎么什么事儿都往今天挤,他老人家也来了。”
  谢安整理下衣摆,神色如常出去,“来的正好,要不也要去寻他。”
  春东看他背影,恍然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眼里情绪复杂。
  他本以为谢安说要离开是一时冲动,现在看来,并不是。
  很难想象,他坚持了十几年的事业,多不容易才能混到如今风生水起,也曾经视之为骄傲,现在却甘愿为个女人全盘放弃。
  那个女人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紫檀香木圈椅中,坐一位老人,双手伏在龙头拐棍上,眼盯着对面谢安。
  他半弯身给程四爷添茶,看他眼神,这才落座。
  程四爷不喜废话,开门见山,“我听说,陈磬来找过你?”
  谢安颔首,“来过。”
  他翘一翘小指,顿片晌,又道,“往年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但过去也就过去了,我年纪大,不爱看小辈打打杀杀。他性子泼皮,爱耍混斗狠,你担待。”
  谢安垂眸,不言语。陈磬早被小九门除名,程四爷往日也并不待见他,换作以往,定不会帮着陈磬说话。现在却为此事来寻他,原因只一个,他那个太守的爹。
  谢安看着砖面上纹路,心中冷笑。
  程四爷看他,忽的戳一戳拐棍,“没听见?”
  谢安终于开口,“陈磬若是冲我来,没关系。”
  程四爷似是不懂,过好会儿才“哦”一声,“对,你身边有姑娘了。”他笑一下,问,“认真的?”
  谢安抬头,十指交握在膝前,微微点头。
  程四爷笑几声,“成,出息了,不错。”
  谢安没什么反应,他又停下,眼中意味深长,“但民不与官斗,从你跟着我开始,我就告诉你这个道理。陈磬虽然只是外室之子,但李太守膝下除了个病秧子大儿子,就这根苗儿,并不是不重视。你性子不服输,让你放下脸面与他交好,我知道你做不到,但至少,不能撕破脸皮。”
  程四爷抿一口茶,“女人和前程,孰轻孰重,你得拎清楚。”
  谢安握紧手指,过好久,忽的一松,“四爷,我跟您十几年,其中恩情,这辈子忘不了。但现在,我实在觉得有心无力……”
  程四爷听他说完,眸色越来越沉,终于冷声打断,“想收手?”
  谢安看着他灰黑眼睛,缓慢点一下头,换来声冷哼,“我培养你费多少心力,你现在想走?没这样的道理。”程四爷凉凉看他一眼,站起身,不再多言,“我当你没说过,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安跟他身后,行至门口,程四爷回头,声音软一些,“我刚说过的话,往心里去。你也不小了,别冲动行事。我把话再撂一遍,想抽身?我不同意。其余的,你好自为之。”
  ……谢安送他出门,直到马车远去,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春东跟他身边,小心看他脸色,想把钥匙还回去,被谢安摆手拒绝。春东舔舔唇,劝他,“哥,四爷都把话说到那份儿上了,没别的路了……”
  谢安看他一眼,声音轻轻,“没路了,那就闯出来。”
  春东愣住,谢安转身离去,只留一句,“王志那事,尽快办。”
  春东不敢再惹他霉头,把剩下话咽回肚子里。
  这事并不多难查,只三天便就有了眉目。王志就是个混痞子,几杯酒下肚,再找几个漂亮姑娘旁边陪着,一高兴了,称兄道弟,什么都吐出来,七十两银子买个亭长,他当作骄傲事儿来说。
  背后人是谁,他最开始也藏的严实,后来兴到浓时,也吐出点蛛丝马迹。春东找人捆了他,恐吓几句,随意吓唬,王志便就说了实情。
  果真是陈磬。
  对此,谢安并没多意外。他不多说什么,只让春东把那份王志画了押的状纸快马加鞭交给李太守。
  李太守是个好官,公正严明,对此事不会姑息。
  后来的事,谢安没时间去过问。只听说陈磬被人从珠翠楼带走,当时狼狈,传为一场笑谈。直到成亲那天,他都没再出现过。
  ……正月十五,满月当空,宜嫁娶。


第44章 十五
  他们的情况特殊; 从自家门进自家门; 再者现在局势紧张,大操大办实在不合时宜; 商量后; 一切从简。
  只请了一些重要亲朋来观礼,另在福满楼包了个场子; 宴请小九门的伙计。
  琬宜从昨晚就没再见过谢安; 早起梳妆; 洗漱吃饭都是在屋子里,没踏出过一步。喜服是杨氏早就准备的; 原本是想给两个女儿; 现在给了她。
  大红色; 艳丽又庄重。凤冠霞帔; 颈套天宫锁,胸挂镜; 肩披霞。
  琬宜第一次这样浓妆艳抹,带着些羞涩和雀跃。
  净脸开面,描眉抹唇,这些都是杨氏亲手来做。耐心细致,像是在嫁女儿。
  没有别的女眷可依仗; 从头至尾只有杨氏陪着琬宜留在屋子; 与她闲聊解闷; 教她新婚夜要做什么; 轻言慢语; 不厌其烦。
  两人并肩坐着,手交握,看着窗外阳光逐渐变的热烈,又逐渐变的温和。
  ……最后只剩一缕残阳。
  黄昏时分,日夜交际,阴阳相和。暮色像张网,将世界万物笼罩,泛淡淡金光。吉时。
  院外锣鼓声忽的响起,吹吹打打,喜庆非常。有人燃起鞭炮,惹得鸡鹅蹦跳着躲,叫声杂乱高昂,似要冲破天际。
  琬宜攥紧手指,小心呼出一口气。
  平复了一白日的情绪,到现在才发现并无用处。心跳只在一瞬间就失了衡。
  杨氏往外扫一眼,笑着拍拍她肩,“出了这门,就是我家媳妇儿了。”
  琬宜随她目光往外看,窗棱把外面分成小小碎块,隐约可看见门口一抹高大身影。与她一般无二的红色,脊背挺拔,好像也正定睛往她这边瞧。
  那人就要是她的夫君。她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一时失语。
  杨氏叫几声琬宜名字唤她回神,又拿着红盖头落她头上,去牵她手,“到时候了,走吧。”
  鞭炮燃尽,那边喧闹吵嚷传进耳朵,好像是春东的声音,正大声可旁边人笑闹说话。来的人比她想象中要多,小小院子热闹非常,她仔细分辨,听不到谢安。
  琬宜整理思绪,应杨氏一声,站起身随她步子往外走。
  脚步发软,像是踩在云雾上。
  盖头挡住眼睛,只看得见脚尖前几寸土地,前路茫茫未可知,琬宜心中五味杂陈,欣喜紧张,慌乱无措,可许是因为嫁对了人,并没有不安。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鼻端有浓浓硝。烟味。
  阿黄蹿到她脚边,仰头看她,琬宜弯唇。
  临安有习俗,新娘子出嫁时脚不沾地,要由兄弟背进轿子,到了夫家,丈夫抱出。
  杨氏和琬宜说过这事,她并没在意,只当这步也略过去,等心神稳些,就想要踏出门槛,却被杨氏一把拉住。她笑,“新娘子不能踩地。”
  琬宜一滞,并未立即明白她话中深意,下一瞬,谢暨过来弯腰蹲她面前。
  他回头,咧嘴笑,“对,得由我背。”
  谢暨比刚归家时又壮许多,轮廓中有些谢安的影子。平日里也是雷厉风行的剽悍少年,刚见面时还对她吹眉瞪眼毫不客气,现在却很乖地把背给她,要背她出嫁。
  或许因为日子特殊,琬宜比平日更加敏感,看他脚上黑靴,眼眶渐湿。心中酸涩的说不出话。
  杨氏捏捏她指肚,琬宜这才醒神,由她搀着伏在谢暨背上。
  他背着她站起来,肩膀仍有些单薄,但并不吃力。短短一段路而已,从西偏房到正房,杨氏的屋子做喜堂。
  耳边些许风声,人群小声交谈,全成了背景,只有心跳声被无限放大。
  谢暨往上颠她一下,笑着说,“姐,你太轻了。”
  琬宜抿唇,还没说话,就听杨氏从后面追上来,小声骂他,“不是姐姐了,再不改口让你哥揍你。”
  谢暨小声哼一下,没反驳。琬宜还含着泪,却也想笑。
  再走几步,正房门槛就在眼前,身边传来熟悉气味。谢安从谢暨背上接过她,沉声说,“我来。”
  他动作轻,琬宜并不觉颠簸,自然落他怀里,臂勾在他颈上。
  谢安沉默着,脚步稳健,一手扶着她背,一手托着膝弯。琬宜从盖头缝隙中看见他腰上红带,上面还拴着她做的流苏,她指头动下,想去摸摸,被谢安握住。
  他依旧目视前方,嘴上训她,“今天不许胡闹。”
  手背肌肤感触到他掌心温热,琬宜靠在他肩上,听他言语,这才觉得身边世界是真实的。
  她真的嫁人了……在经历了生与死,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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