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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赌棍天子-第26章

小说: 赌棍天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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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寄笑眯眯答应了,抱着阿盼出了门。
  家里诸人平时都忙,也鲜有带孩子出去玩的机会。快周岁的小阿盼,见到外头世界的热闹,高兴得不知道看哪里才够。杨寄对这个宝贝女儿是没话说的,阿盼指着树,他就带她去看树;阿盼指着花,他就带她去摘花;阿盼要是看上了小贩手中的什么东西,小气吧啦的杨寄便一点都不小气地为她买下来。还没到秣陵斗场市口,阿盼就捧了一手的宝贝,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居高临下地四处张望,甭提有多骄傲了!
  穿过街陌里坊,到了秣陵的大寺庙斗场寺旁,那里有秣陵县最大的市集之地——斗场市。世道不稳,人心惶惶,而自然香火繁盛,大家都一身一家的福祉安康寄托于空虚的佛陀身上。因而,也带动了一旁的市集。借着淮水的便利,河道里俱是船驳,铺面里五光十色、琳琅满目,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倒也是一段战乱之后的太平景象。
  杨寄对肩膀上的阿盼,也是对自己说:“哎,秣陵太守那时投降投得好啊!老百姓一点不遭罪。江陵、荆州和这儿一比……”他摇摇头,想着那一路的枯骨,想着不聊生的百姓和破败的城池,既觉得幸运,又觉得生在这个时代的不幸。
  越过竹篱制成的市垣,眼见市亭(集市管理部)上的幡旗迎风猎猎,杨寄抛却了先前的那丝伤感,兴高采烈对阿盼说:“乖囡,我们到了!走,找家好店,挑几身好衣裳去!”
  过了几家铺子,无论是布料、成衣还是估衣,都少有能让杨寄看得满意的。直到进了一家门槛,杨寄才一眼相中了当门的一匹红缯,扭头问女儿:“阿囡,这个大红色好看不好看?”阿盼舔着糖葫芦正舔得欢,口角四周都是黏黏的饴糖,听见父亲对她说话,反正也听不懂,自管自说了一通谁也听不懂的话。
  杨寄理解似的点了点头。他以财大气粗的模样叫道:“掌柜的,拿那段料子给我看看。”
  过来一个瘦小的年轻人,满脸的笑在见到杨寄的一刹那都冷掉了。杨寄这才注意到,这里正在招呼客人的“掌柜的”,就是那时想娶阿圆,而被他戏耍的骆骏飞。
  骆骏飞牢牢记得杨寄那时候骗自己赌博,害自己挨揍的事。好容易换了庚帖,却又爆出杨寄把沈沅“强_奸”了的丑事。后来沈沅有孕在身,家里肯定不许他娶了。骆骏飞那个气啊、恨啊,简直无以言喻!他抬头看看杨寄的肩膀上那个漂亮而意气风发的小丫头,明眸善睐,果然颇有杨寄的影子,此刻那股郁气顿时梗在胸口了。
  骆骏飞板着脸道:“这料子不卖。”
  杨寄却厚着脸皮笑道:“好歹是故人,不卖,也给我涨涨眼力见嘛!”他伸伸手,在那柔软绵密的料子上捋了一把,赞道:“好东西!上身一定舒服!”小阿盼兴奋得“咿咿呀呀”,学着她父亲,用刚刚抓着糖葫芦的小手,也在料子上抓了一把。
  骆骏飞一看,簇簇新的料子上已经沾了一块黏糊糊的玩意儿,再一瞧,嘿,不就是糖葫芦上的饴糖么!他气不打一处来,揪着杨寄的领子道:“刚摆上的好东西,就给你糟蹋了!杨寄,你糟蹋东西有瘾是吗?!”
  杨寄一举手挥开骆骏飞的手,掉脸子说:“你这是什么话?你才糟蹋东西有瘾呢!再说,小孩子弄脏你东西,大不了我帮你洗洗,再大不了我买回去就是了,值当你对我动手动脚的了?”
  骆骏飞旧恨新仇一起上头,也不吱声,突然一巴掌就招呼了上去。杨寄要护着肩头上的女儿,行动没那么敏捷,脖子上被扫了一下,不由也火了,一只手把阿盼托下来,往怀里抱牢,另一只手揪住骆骏飞的衣领,一提、一拽、一搡。
  骆骏飞猴子似的瘦骨伶仃的人,哪里是杨寄的对手!被提溜得团团转,最后踉跄后退,终是不稳,一屁股摔倒在地,后脑勺还磕在台案上。
  他疼得攒眉咧嘴,揉着后脑勺恨恨说:“伙计们,快找市令(集市管理官员)来!杨寄!你就是想坑我!今儿咱们没完!”
  

  ☆、第41章 转赠

杨寄懒得理他,却因为阿盼吓得哭了,赶紧把女儿上上下下检查一番,看她有没有受伤。
  少顷市令赶到。骆骏飞和铺子里几个伙计七嘴八舌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市令的目光刚转过来,杨寄就冷着面孔说:“笑话了!我好歹也是朝廷的六品官,俸禄虽低,还有个体面在。他姓骆的非说我坑他的上好赤缯,我不妨把话放在这里:这缯我要了!该多少钱给多少钱,谁再说我是坑人,我就告他诽谤上官!”
  他把衣襟一甩,露出里头的虎头绶囊——这可是官员盛放官印和绶带的荷包。市令识货,不敢大意,请教姓氏台甫后,倒抽一口凉气对骆骏飞呵斥道:“你瞎了眼!这可是救国家危难于江陵的大英雄、现授六品衔的杨参军!他坑你东西?他瞧得上你的东西,是你的福分!”
  杨寄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抱着不哭了的阿盼拍了拍,又拿料子在阿盼身上比划,果然极衬她雪白_粉嫩的肤色。
  骆骏飞几日来也似乎听人家提起过谁谁的英雄事迹,这会儿回忆起来,好像就是这个姓,突然有些担忧自己刚刚的莽撞。见杨寄洋洋得意地从褡裢里掏出一大串铜钱,拆散了串线,很痛快地往柜台上一拍,骆骏飞也只有忍气吞声,一个一个收进钱匣子里。
  “杨……参军,您走好……”骆骏飞放低了声气,垂眉耷眼地送客。
  杨寄却小人得志,看了看手上的料子,笑道:“小骆掌柜,我家娘子现在不在秣陵在建邺,没法子赶回来给女儿裁剪缝制衣服。而我除了自家女儿,还要帮内侄儿一起做两身。我一会儿挑料子,你熟门熟路,到我家帮我内侄儿量量身围,到时候一起做了。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的。街坊邻居么!”他老熟人似的拍了拍骆骏飞的肩膀:“嗐,男人家,不打不相识。我不和你计较的!”
  骆骏飞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看杨寄大方落落又挑了一匹又一匹的料子,除了按价收钱,竟不知怎么报复他才好了。
  杨寄乜眼看了看骆骏飞,笑道:“我抱着孩子,你帮我捧料子好了。”见骆骏飞还在指使伙计,他恶作剧的心思顿起,抬抬下颌说:“这些毛头小子不靠谱。小骆掌柜,你我是熟人,还是你来招呼比较好。我呢,也就不计较你刚刚的无理了,咱们一路走走、聊聊,不定化解了原先的误会,又成好朋友了呢!”
  骆骏飞心里把杨寄骂了一千遍,有心推辞,见市令那脸色,他这谨小慎微的人就不敢了。杨寄选了一大堆布料,全由骆骏飞抱着,他手上另外还有裁缝剪刀、软硬尺子啥的,“吭哧吭哧”跟上杨寄的步子都难。
  杨寄意气风发,在集市里转了几圈,才回头看看一头细汗的骆骏飞:“小骆,你瞧我闺女俊不俊?”
  骆骏飞斜着眼睛看了看杨盼,奶娃子一个,就算现在漂亮,也看不出将来怎么样,他“嘿嘿”冷笑两声:“若是长大了像沈沅,就自然是俊的。”
  杨寄没听懂一般,欣赏着黏着一脸饴糖,正在那儿发奋啃糖葫芦皮儿的杨盼,他脸上就差笑开花儿来,点点头对骆骏飞的话表示赞许:“极是。要是像阿母,自然是极好的。要是像我,应该也不坏。”他挤挤眼,转脸又问骆骏飞:“欸,离那时你家里提亲也过去快要两年了吧?你现在娶媳妇了没?”
  骆骏飞想着就是辛酸的泪水往肚子里流,恨恨地瞟了杨寄一眼说:“没!”
  杨寄好心地说:“年龄也不小了,别挑三拣四的了。再往后媳妇不好找啊。那时候,还托死鬼先帝的福,大姑娘满地都是,三文五文不值钱就嫁掉了。”
  骆骏飞抱着绫罗绸缎,冷笑道:“可不是,不然怎么也不能便宜了你!”
  杨寄同情地看了看骆骏飞一眼,突然一个主意陡然上心,撮牙花子琢磨了一会儿,便不再说话,埋头只管往前走。
  骆骏飞跟着杨寄的大步流星,差点没喘上气。他的脸被埋在一堆料子里,只能偏着脑袋,斜着眼睛,跟着前面那位,竟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秣陵县衙边上。他看见杨寄不错步地往前走,不由怯了,喊道:“你干嘛?你想诓我到衙门?”
  杨寄笑道:“到衙门干嘛?和大令卖个好?谢谢他当年听了建德王的话,拿黄荆条子抽得我一身大红花儿?”
  他步子一转,转向县衙旁边供往来的官家人住的公馆。里头僻静的一个小独门院子,杨寄伸手敲了敲门板,里头有人问:“谁啊?”
  骆骏飞只觉得那声音又柔又娇,虽然和沈沅那爆炭似的嗓门儿不大相像,却也别有一种风味。等来人在杨寄的支应下开了门,骆骏飞从脸前一层半透明的月白绡纱看过去,正好朦朦胧胧见一张绝色的脸。
  云仙并没有仔细梳妆,脸上习惯性地薄敷着铅粉,唇上微微一点蔷薇红,抱面的双鬓,微堕的高髻,洁白的珍珠步摇在耳朵边惹人焦躁地打着秋千。她的衣裳也是她最爱的齐胸襦裙的穿法,襦裙和披帛是什么颜色面料,专做布料生意的骆骏飞都竟没注意,全部视线都集中在云仙洁白的胸脯,以及上头若隐若现的一道沟痕上了。
  云仙见有生人,不免有些不快,刚见杨寄的惊喜也减却了一多半。她拉拉披帛,遮着胸脯,低声道:“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杨寄笑着说:“上次你说要找尼姑庵待着,我心里实在为你难过。你花枝似的年纪,何苦在那种地方断送了青春?还是正经嫁人比较好。”他目光一瞥,对骆骏飞努努嘴。云仙不由大怒,冷笑道:“郎主把我当做什么了?!”转身进去想关门。
  杨寄伸手一揿,那门便纹丝不动了。云仙试了两试,挣不过他的力气,已经是眼中噙泪,却还冷笑着问:“不错,我是低微,玩意儿似的任人送来送去的。郎主瞧着我下贱,我也没处辩驳。可否这会子让我梳妆一下,再出来见人?”
  杨寄觉察她情绪坏得厉害,倒有些小小慌张,对骆骏飞一使眼色。骆骏飞本来已经呆住了,眼色那是压根没有看见,只等听到杨寄的咳嗽声,才明白过来,点点头慌张地说:“料子放我这儿,你只管放心。”随后,门“砰”地关上了,骆骏飞这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傻。
  杨寄拉住云仙的披帛,那厢用力一扯,却不妨披帛反而松掉下来,垂挂在她粉白的肩膀上,手臂线条修长,看上去比沈沅美多了。杨寄心中却念起沈沅胳膊肉嘟嘟的感觉,粉藕似的,软嫩可爱非常。
  云仙低声说:“郎主要把我赠给那个人?”
  杨寄怀里抱着孩子,拉扯着云仙的样子便洗脱了猥琐感,他松开手,忖了忖说:“云仙,我当然要听你意见。但有一条,我不纳妾,自然也不能娶你。你想明白这条,其他事才好再说。”
  他静静地等着,极有耐心。而云仙独自饮泣了一会儿,慢慢也了悟过来:她与杨寄,真正是“强扭的瓜不甜。”她怀揣着最后一丝希冀,问:“你是怕沈娘子悍妒容不下我?还是怕我将来不会服侍好主母?”
  “都不是。”杨寄想了想,譬喻道,“云仙,人与人的缘分吧,也就是一场樗蒲赌。天命放在那儿,有的,无论你怎么摇,五片木头就是成不了一个‘卢’;有的呢,你倒是无心,结果就是你要的采。”
  “你与我,就是怎么摇都摇不出一个‘卢’?”云仙泪眼朦胧地问。
  杨寄低下头,却说:“云仙,阿圆就是我最大的‘采’。我赢了她,下面就可以不赌了。而你呢,就那一面之缘,你真的懂我多少?”
  云仙惊异地抬头,望着杨寄的脸,他难得的目光诚恳,眸子深邃得黑曜石似的。他见云仙望着自己不答话,便自顾自说:“你大约只知道我是什么劳什子的英雄。却不知道我在秣陵就是个没出息的赌棍混混儿,一度输掉了房子,输光了裤子,肚子饿得到人家讨食吃。我丈人恨得想把我打出来,早早把阿圆聘给了别人。我舍不得与我青梅竹马的阿圆分开,两个人便干了作孽的事,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你觉得我还是你心中的大英雄么?”
  他说得太真实,云仙反而张着嘴不信。杨寄终于狠了狠心,说:“没感情,在一起也不过是一时新鲜。你真愿意男人把你当玩物?你那么体面的人,真愿意伏低做小伺候主母?外面那个,虽然瘦点、笨点,但强在家境不错,会疼老婆。我若给你们做媒,人家就是明媒正娶将你当正妻。你还是觉得做我的小妾好?”
  云仙被他连珠炮似的劝说快炸晕了,张口结舌连甩脸子都忘了。杨寄见有戏,便笑道:“云仙,你就当我妹妹吧!我本来孑然一身,若是有了个妹妹好疼爱,心里也美滋儿美滋儿的!去啥尼姑庵啊!我杨寄的妹妹,是要风风光光嫁人的!”
  他自说自话,云仙稀里糊涂,竟然被他的巧舌如簧绕了进去,一下子升格成了“妹妹”,自己还在犯愣。杨寄的问题又抛过来了,几乎容不得她思考:“云仙妹妹,还没请教过,你本姓什么?啥时候生辰?”
  云仙懵懵懂懂说:“我原本姓路,今年十七,中秋前三天生日……”
  杨寄笑道:“好嘞!你要不反对,我就帮你做这个大媒咯!”
  云仙脸烧了起来,急忙道:“不……”
  “不错的,对不对?”杨寄知道她心思活动,所以推辞都来得迟缓,虽然没有最后决定,但只消推波助澜,她就无从反抗。
  

  ☆、第42章 劝解

路云仙给杨寄几句话说得心思团团转。她自己未必不在思量,思量的结果却是很快折节,头一低,表示了默认。
  杨寄大喜,对云仙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妹妹长”“妹妹短”哄得云仙一脸红晕,最后他还一拍胸脯:“妹妹出嫁,阿兄给你整副好嫁妆!”
  他暗自观察了一会儿,觉得云仙应该不会再想不开了,才放心地出门,见骆骏飞还捧着一手的绫罗缎匹在那儿傻等,便笑嘻嘻过去,照他肩膀上狠拍了一下:“兄弟,怎么谢我?”
  骆骏飞给他拍得肩膀一抖,手中两卷绸子瀑布似的滚落下去,撒开两道鲜艳的长虹。他没好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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