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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薄春暮-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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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策心中极为酸涩,盈苏却仿若一颗心重重放下,福身道:“恭送北墨王殿下。”
如此,再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他紧紧握了握拳头,转身便朝府门外走去···
盈苏立起了身子,抬眸眼圈已是通红,对着他的背影默然落泪:为了你,我才一次又一次的活下来,并无所奢求,只愿与你共一片天地,看你此生安好。
府外,煊绍见他出来,忙迎上去说道:“戚妃今夜在宫中设宴,殿下是否入宫···”
他径直跨上马背,冷漠打断,“不去!”
煊绍瞧出不对,忐忑的问道:“那殿下···是回府吗?”
慕容策未作回应,只驾了黑马离开,一路奔至山林,黑漆漆的树林中,他不知驾去了多久,终是累得停下来。
煊绍追上前拉了缰绳,静默的陪在他身旁。
林中静得仿若不在人世,慕容策躬着身子,心口痛得感觉窒息一般,声色颤抖:“我该如何才好?”
煊绍怔了怔,继而坚定地说:“王妃在等殿下回去。”
“你也觉着我儿女情长了?”他深吸一口气,痛楚的面容很快恢复了漠然:“也是,这些本就不属于我。”
北墨王府。
月光晦暗不明,淡淡地似一抹灰影,深夜的院子里越发冷凉,元婉蓁只着薄薄的锦衣在身,坐在游廊台栏上望着上空的月色。
缕柔为她披上稍厚些的轻纱,“王妃外边凉的很,还是回屋吧。”
“殿下回了吗?”她僵着不动,缕柔点一点头:“刚回,现下去了书房。”
元婉蓁心中只觉有些空荡,“夜都深了,殿下怎得不歇息?”
缕柔暗自转了转眼珠子,再抬眸时便说道:“王妃有所不知,自梁府寿宴回来后,殿下与煊主领每夜都会在书房待上许久。”
“商议前朝要事吗?”元婉蓁故作疑惑,缕柔凑近她耳边道:“不是,昨日奴婢进去伺候茶水,听见煊绍说什么凶兆,像似和梁府有关。”
元婉蓁挽一挽袖子,半笑道:“本妃去看看殿下,你回房歇了吧。”
“是。”缕柔看一眼她,福了身离去。
轻推开书房的门,慕容策倚在长榻上,酒壶滚落在地,原本俊逸冷傲的脸庞多了几分悲伤,眼神迷离着看她走来。
酒味浓重,元婉蓁不由皱眉,走近他关问道:“夫君是哪儿不顺心呢?”
“你来了。”慕容策怅然一声,她坐去他身边,抬手拂了拂他的脸:“夫君喝了许多酒。”
“倾国之貌,聪慧过人,”慕容策口中淡淡地念着,伸手将她搂在怀中,唇抵上她额心:“你真有这样好?”
元婉蓁跳了跳眉心,抬眸与他相视,“谁在夫君面前提了臣妾?”
“都说你是绝妙的佳人。”他低了眉,瑰红的唇虽尽力勾成了俊美的弧度,神色却是暗淡,元婉蓁微笑,清甜如泉:“外人说了些什么,臣妾不知,只知道臣妾是夫君的妻子。”
外人?慕容策声声痴笑,继是静默了许久,才问道:“听煊绍说,今日你去了街市?”
“臣妾带澈倾随意逛逛。”元婉蓁轻声浅柔,忽而想起了什么来,笑道:“还遇上了相府大小姐盈苏。”
“是吗?”慕容策心底一紧,只听元婉蓁又道:“原以为丞相家的大小姐是个娇漫女子,今日一见,竟如此温婉可人。”
慕容策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
元婉蓁挽了他的胳膊在胸前,整个儿身子躺在他怀里,叹息一声,“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他问,元婉蓁想了想,慨道:“她身子不太好,像是有顽疾。”
头靠向窗栏,他闭上眼只想静静一会儿,心并不静,所以渴望能平静,平静如一潭死水。
听见他均匀的酣睡声,元婉蓁轻轻起身,靠在窗栏边望出去,满天的星又密又忙,墙边的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凉风轻轻地吹拂她的面容···
许久回眸,她微微一叹,倚在他耳畔轻声:“此凶非彼凶,仅危季妙霖之上女。”
慕容策睫毛轻颤,她抬手触摸他的眉宇,一点点下滑到他的唇瓣,她依旧轻语:“想必夫君的消息只有五字,金雀乃凶兆,如臣妾所料,每人的消息都不一样,夫君可要小心应付,切莫轻举妄动。”
说完,拉来一旁的丝被为他搭上,起身走出去将房门轻轻合上,这一刻,他睁开了眼,脸上渐渐浮起酸涩与不安交织的神色。
游廊漫行,银白的月光洒向她浅笑的面容,慕容策,算是感激你对我父亲的情义。














  

第二十三章 青楼缕茹

躺上床榻,竟是难以入眠,她坐起了身,屈膝卷缩在床沿,想起玄景王的狠绝,剐身再是多痛,始终及不上苏予染心中的痛,直叫人心寒,更让她害怕。
如今慕容策这分情意,逼得她卷入这场残酷的皇权争夺之中,她心中懊悔渐渐涌来,似乎不该将消息告诉他,如此,怕是再也避不开了。
她躺下身子轻叹,不知这样的试探,猜忌,斗争,还要多长的日子才会结束,又是谁,最终踩着森森白骨而上。
渐渐入了梦乡,眼前绿树成阴苍翠欲滴,湖水波光潋滟清澈见底,蔚蓝的天空中,相嵌着一朵朵洁白无瑕的云朵,微风中,一只只五彩蝴蝶伴随着柳丝一并飞舞,世上再没有如此绝美的风景···
天色渐渐起了鱼肚的微白,缓缓睁开了眼,神色中染上一抹失意,她嗤笑一声,那样的世外桃源也只会在梦里了。
清晨的空气丝丝清冷,散落在地的梧桐叶上还带着未去的晶莹露水。
澈倾伺候她洗漱之余问来一声,“小姐,昨夜总是叹气,可是心里有事儿?”
“无事。”元婉蓁看她一眼,拿锦帕擦拭,垂眸轻语:“以出世之心做人,以入世之心做事。”
“小姐这是怎么了?”澈倾不解看她,元婉蓁放下锦帕,问道:“昨夜又喝了酒,殿下的伤势可还好?”
澈倾盘起她的青发,说道:“适才殷管家领着大夫去了书房,估摸着殿下的伤势重了些。”
“如此甚好,你去递个信儿。”她脸上有了笑意,随之嘱咐道:“煊绍每日辰时都会出府,所以你必须赶在他离开之前回来,明白吗?”
“我明白。”澈倾点头,继而惊诧道:“小姐要哪儿?”
“会一会故人。”她透着镜子看澈倾一眼,澈倾转一转眼珠子:“温然?”
元婉蓁拿出一支紫虞钗,“别问了,赶紧去吧。”
“好。”澈倾点一点头快步离开。
大约半个时辰,澈倾回了房来,元婉蓁就将颈上的月上石带子狠狠扯断,而后两人便朝府门口走去。
“王妃。”
走至前院,煊绍正欲出府,见元婉蓁便行了礼。
“煊主领是要出去办事?”
“是的。”煊绍微微低头,继是抬眸看她一眼,疑问:“王妃要出府?”
元婉蓁将月上石置于他眼前,难过的说道:“本妃不小心给弄断了,想去街市寻那商贩子,看能否将它修好。”
“那,等属下回了殿下,王妃再出府吧。”
“别,这月上石是殿下受伤那日送予本妃的,本妃不想让殿下知道,加上殿下伤势加重,适才应服了药歇下了,还是不要扰了殿下···叫殿下为本妃忧心。”元婉蓁微微一愁,随即眼中泛起了亮光来,“不如煊主领陪本妃去街市,修理好了就回,如何?”
殿下的确歇下了,此时再去扰了殿下···
煊绍斟酌了半会,才微微点头,叫人备来了马车。
刚坐上马车,煊绍手下的护卫就提醒道:“主领,陈大将军那边···”
元婉蓁立即歉意地笑道:“忘了煊主领还有要事,这如何是好呢?”
“不如。”煊绍面露难色,“属下命护卫跟随,保护王妃。”
“这样啊···会不会不太安全···”元婉蓁犹豫了半会,抬眸才迟疑地说道:“想必修理带子用不了多久,那便快去快回吧。”
煊绍下车安排妥当后驾上了黑马,看着远去的宝马香车,起了些许疑心,却不知疑在了何处?
街市上,元婉蓁寻到那商贩子,叫他速速将带子修理好,这时,澈倾忽地捂住肚子蹲在地上,元婉蓁惊讶一眼,忙关切道:“怎么了这是?”
“小姐,我难受。”她痛苦的皱着眉头,“许是昨夜喝了些凉水···”
护卫扶起她,对元婉蓁道:“夫人,前边就是药馆,不如进去让大夫瞧瞧。”
元婉蓁应允,随后便进了药馆,早已等候在里边的温然,见她们进来,转身就拿起开好了药走去,澈倾像是痛得难以忍受,脚下一软,就与温然撞个正着,他手中的药掉了一地。
“抱歉,我来帮你。”元婉蓁立即蹲下身子,同时吩咐护卫道:“你快扶她去看大夫。”
温然瞧了眼护卫,回眸不耐烦地对她说道:“怎得这样不当心,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这药若是吃不得···”
“抱歉,抱歉。”元婉蓁打断他的话,连连歉意,温然凑近一些,轻声问道:“大小姐可是有事?”
“此事定要办的妥当。”元婉蓁边说着边将早已备好的纸条塞在药包里,“你家的事,我会想办法替你查。”
“大小姐看低了奴才,奴才不为任何事。”温然顿了顿手,继而又道:“奴才誓死衷心追随大小姐。”
“你的情义我记在心里了。”元婉蓁满脸歉意的站起身,将药包递在了他手中,“万事小心。”
“可别让我再见了你!”
温然故意甩开她的手,大咧咧的走出了药馆,行至小巷子口上,他四处张望一番后,钻进了巷子将药包拆开,展开纸条,只见上边写着一句:【凶及青蓝,速速传之。】
大小姐是何意?他顿了半刻,便将药包重新包好,又将纸条塞进了嘴里,径直吞进了肚子。
这边,澈倾的肚痛缓和了许多,大夫开了些药,三人这才走出药馆,取了商贩子修好的带子,正欲上马车回府,就听不远处的传来一阵吵闹声,不由好奇的看去,原来是两个烈汉拖着个女子,骂骂咧咧的进了一边的巷子中。
元婉蓁仔细地瞧了一眼,那女子竟与缕柔有几分相似···
她皱了皱眉,对护卫命令道,“去看看。”
临近巷子口,就听见女子痛苦的呼救声,一边卖茶叶的老婆子一把拉住元婉蓁的手,小声相劝道:“小姐张的这样好看,可别惹了他们,小心捉了进去。”
“他们是做什么的?”元婉蓁心里起了惧意,老婆子摆头叹气:“青楼啊,可不是干净的地儿,不懂事的丫头,就带来里头教训,若是不小心打死了就送到山里头埋了。”
“为何不报官?”
老婆子凑近些道:“这青楼仗着向府撑腰,衙官上头就是向府,报过几次也没人敢管,久而久之也没人理会了!”
这时,巷子里传来了打斗声,已进去的澈倾此刻扶着那女子走出来,元婉蓁看得眉梢一跳,还真是缕柔!
见她身上有伤,元婉蓁赶紧将她带上了马车,这一刚进去,缕柔就跪了下去,哭道:“奴婢谢王妃救命之恩。”
“怎么回事?你为何在青楼?”元婉蓁厉声质问,缕柔抽泣两声,哭的更是狠了,“奴婢,奴婢家里穷苦的很,奴婢有幸进了王府,可是奴婢的姐姐却在前月被当作罪奴,卖进了青楼里,今儿偷着来看姐姐,哪晓得姐姐被卖给了向府的老爷子···”
“能去向府,岂不是比青楼要好?”
缕柔猛地摇头:“王妃有所不知,那向老爷子弄死了好些个丫头妓女,奴婢的姐姐若是去了···怕此生再也见不着了···”
元婉蓁倒吸了口凉气,“所以你就来闹事呢?”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求那鸨妈妈给姐姐一条生路,她们就···呜呜···”
寻思间,护卫已从巷子里走出来,来到马车边上,说道:“夫人该回府了。”
“等等。”元婉蓁心中顿生一计,“你姐姐叫什么?你来过青楼几次?!赎身又需多少银子?”
“回王妃,原叫缕茹,后进了青楼叫霄梦,奴婢今儿才打听到姐姐的下落,这是第一次来,若是赎身需八十两左右。”
她点了点头,继而掀开帘子召了护卫凑前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取下你的腰牌,去当铺子里换一百两银子,再去唤了那鸨妈妈过来。”
“王妃···”护卫瞪大了眼睛。
元婉蓁勾唇一笑:“你去便是,殿下那本妃自会说明,至于煊主领,能不能成事儿···”
话只说到了这,护卫颤了颤眉,低头道:“属下这就去。”
很快,鸨妈妈摇摆着腰身走到马车侧边,元婉蓁抬手压住帘子,变了些声色,厉声怒道:“本小姐的丫头你也敢打主意?!”
隐隐约约的透过帘子,见里边端坐着个女子,却看不见容貌,鸨妈妈挑了挑眉道:“不知小姐为何人?!指的又是那位姑娘?”
这时,护卫凑近鸨妈妈边上,小声说了一句,鸨妈妈先是一惊,后又疑了心:“小姐,我这碎香阁的买卖,可没犯了法吧?”
“霄梦这丫头,原是被罚了出府,现下本小姐的气儿也消了。”元婉蓁冷冷地声色,继而凑近了帘子说道,“你是想私下里将这事儿了了,还是本小姐命人去山里头寻些冤魂恶鬼来?”
鸨妈妈一听便惊怔了半刻,随即软了声色笑道,“即是将军府的丫头,草妇自是不敢打主意的。”说着,她又扭扭捏捏地笑一笑,“这姑娘也是草妇花了银子卖来的,还没赚得个什么···”
“多少?!”元婉蓁直接断了她的话,鸨妈妈脸上顿生喜色,“八十两银子。”
“拿了银子,鸨妈妈就要管好自个儿的嘴,若闹出了事来,别怪本小姐也将将送了那山里头!”元婉蓁凌厉地声色传来,护卫立刻掏出几袋银子丢到鸨妈妈手上,鸨妈妈掂了掂银袋,低声下气地笑道:“小姐安心就是,草妇的嘴紧着了。”
“本小姐也乏了,把那丫头带了回将军府吧!”
没一会,缕茹环着包袱被放了出来,护卫便领着她上来马车,缕柔忙拉着缕茹的手,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缕如感激地哭道:“王妃今日救命之恩,奴婢无以回报,此生定当对王妃忠心不二,誓死跟随。”
“起来吧。”元婉蓁柔和一笑,对缕茹说道:“见你也是个伶俐的丫头,日后就随着本妃身边吧。”
两个丫头顿时喜悦的笑起来,连连磕头道:“谢谢王妃,谢谢王妃。”
马车刚行出街市不久,元婉蓁便吩咐护卫道,“前边就是去将军府和王府的小路,你停了马车咱们走回去!”
“马车如何处理?”
“烧了!”














  

第二十四章 心中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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