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凤成凰-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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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自己原来一点一点地告诉主子要如何在宫中一步不错的礼仪,菱角扶额,自从出了宫,别说主子,她也没再把规矩放在眼里。以前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白教的,还累着自个儿。
心宁点了四碟儿点心,两盏好茶,然后再让掌柜的送几份粉团儿蜜去慕容府。她们的位子在窗边,侧头就可以看见下面的珍珠绫罗坊。
可是恰好,小儿上糕点来的时候挡住了心宁的视线,菱角也没注意到,就在这一瞬间,守天从店铺里出来,上了马车,继续驾马前行。
"主子,您要的东西。"守天将怀里的东西递给车里的白术,白术再递给帝王。
风城启难睁开眼,收了内息,接过白术手中的一支簪子。那簪子有淡淡的紫色,开了一簇小小的星月花,花心吐蕊,长长的流苏吊着珍珠垂了下来,莫名地,让他觉得很熟悉。
刚才马车路过这家店子,他随意看了一眼,就看见摆在柜台上的盒子里的这支簪子。也说不上为什么,他让守天去买了来。
掌柜的好像有事不在,伙计也不知道价格。守天直接给了一百两的银票,那伙计才犹犹豫豫地把簪子给他了。
风城启难拿着它看了半晌,还是放回了白术手中的盒子里。他身上的伤太重,有白术的药也是好得缓的,这江南又大,一时间,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寻她。
以前她就说过想出宫,可是一个女子,出宫能做什么?
帝王眉头不展,马车继续往下一个城镇而去。
吃完点心,心宁也没有去店铺,直接和菱角回了慕容府。刚进门,不意外的,就听见某小奶包哭得震天的声音,不由地嘴角抽搐。
看来凤盛骆还没有回来,若是他在,小奶包怎么会哭成这个样子?
跑进房门,心宁接过小奶包晃了晃,佯装恼怒地瞪着它道:"你娘一不在就哭成这个样子,都三四个月大了哎!"
小奶包两眼含泪,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男子衣服,长得很像自己娘亲的人,傻了。黑溜溜的眼珠儿呆滞了半晌,终于再度嚎哭起来。声音之大,直将一旁的团喜和不言哭得没办法。
不言跺脚道:"别闹了,还是把夫人叫来!"
团喜点头:"管事,您哄不好它的,让夫人来罢。"
心宁:"。。。。。。"
兔崽子,一看就是重女色的,同样是她,换了男装就不行了?!心宁在菱角笑意满满的目光中忿忿地回屋换装。又忿忿地穿着女装回来,抱过小奶包低吼:"这样行了罢?"
小奶包无辜地看着自家娘亲,眨眨眼,咧开嘴,笑了。
心宁哭笑不得,正要说话,却见有下人进门来,道:"夫人,主店铺的掌柜有急事要见您。"
急事?心宁挑眉,将小奶包递给团喜,到一旁矮榻上坐了,道:"让他进来。"
主店铺的掌柜办事稳重,人也忠实,所以一向没出过什么差错,心宁好奇地看着面前神色不安的掌柜,倒不知出了什么事。
"夫人,我。。。"掌柜有些愧疚,喃喃道:"我下午不在店子里,让人把您做的簪子送到不周山去的。结果店里的伙计不知道,误把那当货品给卖掉了。"
心宁一愣,随即想起是当初自己做的那一支紫色星月流苏簪,本是要送给独孤紫袭的。
"也罢,你不用太紧张,卖了便卖了,算紫袭与那簪子无缘罢。"心宁看着紧张的掌柜,安抚道:"这点小事,不必你这样过来的,回店铺罢。"
掌柜的松了口气,朝心宁行了一礼便准备下去。
"主子。"菱角突然皱眉,唤了她一声。心宁侧头,便看见菱角一脸沉思,眉头不展。
"如果奴婢没记错,那流苏儿上面的珍珠。。。"
不言和心宁都是一怔,接着便想起来了,那珍珠,是随手从匣子里拿的几颗。而那匣子,是宫里带出来的!
"掌柜的!"心宁连忙喊住掌柜,问:"伙计们可有说过是卖给哪家小姐了?"
掌柜回头,想了想,道:"说是一位公子买走的,应该是路过而已,还赶着马车。"
路过?心宁松了松眉,应该,运气没那么差吧?
???
傍晚的时候,凤盛骆回来了,带着一股清冽的泉水气息。心宁看了他半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偏生这人笑得跟平时一样,半分破绽也没有。
吃完饭,团喜抱着小奶包回了房间,心宁则坐在大厅里喝着茶,凤公子倚在门边看月亮。
他的一头银发没有束起来,漫散在身前身后。和着一身雪白的长袍,心宁觉得,真该把他丢到月亮上去。
"你今天做什么去了?"心宁看了他半天,突然问。
凤盛骆回头,笑得百花齐放:"啧啧,楚儿,你这是关心我么?"
心宁端庄地斜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他旁边,捏起他的一缕银发,轻笑道:"你可不要告诉我,这是路过菜市场的时候被杀鸡的给溅上的血。"
月光下,银色的发梢上,有一抹鲜红的血迹。凤盛骆看了半晌,认真地道:"这肯定是杀鸡的血,我回来的时候可是在寒泉里泡了许久。"
"哦?"心宁唇角一勾,看着凤盛骆,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来。上面,有一些新鲜的血。
"你干什么?!"凤盛骆脸色一沉,抓住心宁的手细看,却发现不是她手上的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心宁拿帕子擦了血迹,道:"你一回来我就看你不太对劲了,说罢,为什么要泡了寒泉才回来?"
凤盛骆眼角一抽,无奈地道:"楚儿,哪有徒弟管夫子的事的道理?我总归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就放心罢。"
只不过是扶摇楼的一些琐事罢了,处理完了如今也就好了。只不过他总不能一身杀戮之气地回来,会吓着她们的。北部的楼众叛变,扶摇楼的长老都以为他死了,正想将大权南移,若不是他今日赶回了北部单枪匹马收服了楼众,今日扶摇楼就得大乱。
不过,他不希望这些事打扰心宁平静的生活。宫廷或者血腥,都不适合她。
心宁看了他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凤盛骆,你说你是我的夫子是么?"
"嗯,怎么?"
"我还没有给孩子起名字。"心宁想了想,笑道:"既然你是夫子,那么,你来起罢!"
第七十五章 因果相报,凤歌百日
凤盛骆怔了怔,倒有些无措了。给小奶包起名字?竟要他来取么?
眼前的女子笑得明媚,凤盛骆想了想,突然勾起了唇角,道:"你确定要用我起的名字?"
心宁点头,她想的是,既然他是夫子,那么定然是学富五车的罢?是的,这么想没有错,可是心宁失忆了,显然忘记了凤盛骆是多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慕容凤歌。"他一笑,笑得妖娆,眼里脸上都是温柔,低声道。
心宁怔了怔,凤歌?听起来有些奇怪,不过也挺好的。"有什么含义么?"
凤盛骆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道:"这是个好名字,寓意着我们会百年好合。"
迟钝如心宁,这才反应过来。凤盛骆、楚歌、凤歌。真是好一个凤歌!这厮真是。。。就不能认认真真取个名儿么!
"你自己说会用的。"凤盛骆看着心宁扭曲的表情,纵身一跃,跃到了庭院中间。银发翻飞,清逸出尘,却又回头朝她宠溺地一笑:"不早了,楚儿,赶紧回去睡觉,可别累着了。"
言罢,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心宁支着下巴想了许久,终于去到小奶包的房间,看着它熟睡的小脸儿,笑道:"也不错,慕容凤歌。从今日起,你便叫慕容凤歌。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慕容心宁唯一的宝贝!"
???
事实证明,心宁的运气是很差的。虽然风城启难三天之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那簪子面熟,但是第四天,帝王就站在了珍珠绫罗坊的面前。
彼时心宁正在暖阁里算账,听得掌柜的说有客人要见她,她也就没多想,让他去将人带了上来。
不言去开门,可是刚看到外面的人,就吓得赶紧合上门,一脸惊恐地转头,朝心宁和菱角使眼色。一张小脸儿急得通红。
"怎么了?"心宁没有抬头,只随意问了一句。菱角却扯了扯她的手臂:"主子,先把账本收起来,好像出事了。"
心宁一愣,抬头,却看见不言无声地动着嘴唇。看了一会儿她才看懂。她说的是:
主子,王上来了。
手中的笔落了下来,墨迹染了账本。心宁眼神暗了暗,拿帕子出来将墨迹慢慢擦干,然后道:"让他进来罢,躲不过了。"
不言咬唇,终于站直了身子,缓缓打开房门。也不敢再看门外的人,只站到一旁,让这人进来。
从不言惊慌地关上门开始,帝王的心里就有七八分明了。可是不知为何,看着打开的房门,他竟有些紧张。好像被浆糊粘住了脚,要费很大的气力才能走到里面去。
眼前的三个人都很陌生。帝王沉默地打量着坐在那里的心宁,许久,终于开口道:"姑娘既然是此簪的制造者,那么,可否告知在下,这簪上的珍珠是从何而来?"
看着他放在桌上的簪子,心宁垂着眸子微微一笑。似乎是早就想好了托词,道:"这珠子是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一位姑娘送我的。她说反正留着没用,倒不如赠人明珠。"
"没用么。。。"风城启难看着心宁的眼睛,眉头轻皱,眼里深沉如海。这分明是她,分明是他想了一年找了一年的她,任她容貌如何变化他也认得出来。可是见面第一眼,她告诉他,留着他曾经亲手赐给她的东西是没用的了。
看来,还真的不能让她轻易原谅了自己啊。。。她换了身份换了名字,躲在这宁静的小镇,就是因为真的厌了他么?可是,他不想放手,怎么办?
"歌儿。。。"
"公子,你认错人了。"心宁微微一笑,抬头看着风城启难道:"我是慕容心宁,其他的,什么都与我无关。公子要寻的人,这里没有。"
帝王皱眉,身上的伤每动一下也是会痛的,他却不管不顾,笔直地走到心宁面前,抬起她的下巴,道:"若是她真的死了,那么尸首理应在皇陵里。可是我知道,皇陵里葬的只是一件雪锦广袖裙!"
心宁嗤笑一声,挥开他的手,道:"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不过,我已嫁作人妇,还请公子放尊重些。"
眉心一沉,风城启难这才看见心宁高挽的发髻,不由地脸色一白,怒道:"歌儿,不要同我开玩笑!我说过,这辈子,除了我,我不会再让你爱上旁人!"
心宁沉默地看了帝王一眼,那眼神里不含丝毫爱意,只有讽刺、轻怨。她爱他的时候他不爱,现在回头,还有用么?帝王就是帝王,睥睨天下习惯了,认为自己道歉了、让步了,别人就一定要感恩戴德地原谅么?笑话!
她受那样重的伤,该同谁算?她无数次地凉心彻骨,又该同谁算?以前是为着自己痴傻的感情,愿意为他付出,甘心做他的棋子。可是从出宫那一刻起,她说了,歌儿不爱阿萧了,再也不了。那么此时此刻,她面前站着的人,于她而言,什么都不是!
深吸了一口气,心宁捂了捂胸口,微笑着站起来,看着风城启难道:"我没必要对外人解释如此之多,阁下来我珍珠绫罗坊若是有生意要谈,我当欢迎。若是此类事,恕心宁不再奉陪。"
"菱角,送客。"
菱角看着沉默的帝王,她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是知道帝王此时一定很难受。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含了痛苦和决绝,只是一向不会表达感情的他,哪还会说得出什么?
不曾想,帝王沉默半天,却突然又笑了,俊朗的轮廓舒展开来,竟让人微微恍神。他看着心宁,轻声道:"以前是我想错了,用错了方法,不过以后不会了。歌儿,我由你怨我,我该受着。但是若叫我放弃你,不可能。"
"我欠你那么多,若不统统还了,百年之后,叫我如何安寝?"
帝王最忌讳动情,也最忌讳一旦动情,失了江山。但是,更寂寞的却是守了江山却失了心爱之人,不是么?若是高高在上,众人仰望,却再没有一人住进心里,可以相濡以沫,可以携手白头。这样的帝王,当得有什么意思?
风城启难捏了捏手中的玉箫,拉过心宁的手,将它放进她手里握好。见她皱眉,他笑道:"可拿稳了,失去的东西若不全部讨回来,那还是你的性子么?歌儿,你记得,伤害了你的是我,你要一点一点地还给我才好。"
言罢,转身出门。玄色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很快,消失不见。
心宁看着手中的玉箫,嗤笑一声,将它丢在了桌上。
不言担心地开口:"主子,王上找到我们了,若是强行要我们回宫怎么办?"
"不会的。"心宁和菱角同时开口,心宁一笑,侧头看向菱角。菱角道:"王上不会那样做,他既然微服出来寻主子,就代表是真心诚意想要主子回去,而不是拿权势来压。"
"而且。。。"菱角皱眉,想了想,道:"若是我没有猜错,应该是独孤姑娘选择告诉帝王我们的位置。"
心宁点头。若是紫袭不说,风城启难是万不可能找到她们的。
"为什么?"不言皱眉,"独孤姑娘不知道主子不想见王上么?"
菱角摇头,道:"她当然知道。唯一的可能,是王上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罢。刚刚站得近了,才感觉到王上身上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想来独孤姑娘是为主子出气了。"
心宁面无表情地继续算账。被墨水污掉的又得撕了重新算了。抬笔,她继续左手打着算盘,右手写字。不言和菱角都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算好了账,心宁抬头,将账本递给菱角,然后道:"我疏忽了,凤歌明日就是百日了。菱角、不言,你们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