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家族日常-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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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一出长陵令之案来故弄玄虚蒙蔽他的视线,让他将注意力都放在那上面,无瑕顾及其他,事实上他真正的意图就在于此。
而能够帮他做到这一点的人,季相心头的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背叛这个词在季相的心头重重一击,不,算不上,只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先前季相的猜测和怀疑完全不必要了,张将军完全用事实告诉了他自己的选择了。
季相深深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然而一脸痛色地对着皇帝跪下哽咽道:“陛下,臣知错了,不敢求陛下宽恕,只愿陛下让臣将功补过。”
季相并没有推脱,而是干脆利落地对着皇帝认错了。
他那副伤心欲绝的痛苦神色不似作假,尤其地真诚,那是因为季相内心此刻意识到自己唯一的友人已经没有了,他利用了自己的信任这一点确实是让他痛楚无比,尤其是他难得的相信一个人。
看着曾今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老臣此般哭诉的凄惨模样,让皇帝心中不免动了点恻隐之心。
尤其是乐大将军都已经死了,他身边也只剩下这么一个季相了。
季相爱权之事他怎么可能丝毫不知,甚至是季相从一开始投效在他麾下的时候他就毫不隐瞒地对自己表露出了这一点来。
那时还是汾阳王的陛下就曾今问过他,先生如此大才,何不投效到崇德太子的门下,以他的能力必然也会在他身边占有一席之地的。
然而季相却回答他,崇德太子身边高位都已经被世族占据,而且势力根深蒂固,他想要在他身边出头根本难如登天。
既如此,他换个人辅佐,只有他才能给自己最想要的高位和权势。
季相心里一直深信,只有拥有了这些,他才能够保障好其他的,不管是家人的安危还是幸福。
若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若是卑微小官,根本就是处于任人鱼肉,毫无反抗之地,根本就无法保全他们。
也正是因为季相的如此直白又有所求的东西,才让皇帝一直对他如此放心,一个有弱点的人总是好掌控的。
只是此次季相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没想到暗中他的党羽还有这么多,让皇帝实在是无法继续放任他了。
“你先回去闭门思过吧!”
皇帝头疼地揉了揉额头,对季相的处置他还得再好好想想,一时决断不了。
“是,陛下!”季相朝着皇帝深深拜伏,他这话也让季相心头微微一松。
看着皇帝的态度,事情还有转圜余地,他还不到绝路。
季相擦了擦自己微湿的眼角,他深沉幽暗的眸子和荀珏带着笑意的眼眸对上了。
这一局是他输了,可是来日方长!季相的眼眸中明明白白地表露出来这个信息。
然而荀珏却依旧笑得从容浅淡:相爷未免认输得太早了,此局还未完呢!
季相的眼眸当即深深眯了起来,他竟然还留有后招?
“荀兄,此事全是你之力,弟明白你的苦心,只是能瞒得过去吗?”
散朝后,荀珏和卢皎走在一起,他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道。
此次弹劾季相之事,明面上是其他人出面的,可是暗中却是荀珏操纵的,卢皎也帮了忙。
卢皎认为荀珏不想让人知晓此事背后有他的手笔,是家中夫人那里不好交代,因而有此一问罢了。
荀珏摇了摇头无奈叹息道:“季相是什么人,这次阴沟里翻了船,他怎么可能会连是谁出手的都弄不清楚呢?”
“那你?”卢皎停住了脚步站在荀珏身前,他看着他的眼眸里全是真诚的关心,踌躇地问道。
唉,此事荀兄并未做错,可是法理之外尚有人情,他算计的是自己妻子的阿父,这点总是说不过去的。
要是要求他的妻子理解他也实属强人所难,此事若是处理不好的话,卢皎担心荀珏恐有家变。
“为兄只能听天由命了。”
荀珏抬头眸光幽幽地注视着无边的天际,这是他自己选择走上的路,无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然而卢皎却从荀珏的话里听出了苦涩和落寞,他不由得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事任何人都不好插手,只能由着他们自己去解决。
“相爷,求求您救救在下啊!相爷,救命啊!”
丞相府书房,季相正在闭门思过,可是却有他的下属官员行色匆匆地带着一个人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跪倒在地对着他大声哭诉,让季相被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这是发生何事了?”季相看向他的下属问道。
可是他的下属却也是一脸的惶恐,结结巴巴地将事情给说清楚了。
季相闻言他的身子有些站立不稳地晃了晃,荀珏,这就是他的后招!
没了,他辛辛苦苦多年培植起来的势力全没了,一思及此,季相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倒了下去。
“啊,相爷,来人啊!”
季相吐血昏迷这让相府一阵兵荒马乱,他可是相府的主心骨,他都倒下了,这一家子只剩下妇孺和稚童,怎么能不人心惶惶呢?
“你们,都像什么样子?”殷氏召集相府中的家仆训斥道。
尽管她内心也担忧也惶恐,季相这么多年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难题险境,他可从来都没有像这次这般吐血昏迷过,然而殷氏更心知自己绝不能乱,这相府的大小事务还得由她决断。
否则的话,这相府的处境只会越加艰难,因而殷氏死死地压住自己内心的害怕担忧,面上越发的冷肃了起来。
“相爷不过是一时的气急攻心罢了,好好休养段时日便会好的。圣上也只是让相爷回家闭门思过而已,并未将他贬职,你们如此的一脸哀容做什么?还不给本夫人打起精神来做事!”
“若胆敢有疏忽,加倍惩处!”
殷氏正在疾言厉色地训诫下人的时候,一个稍显冷淡的声音沉声出口道。
然而这却让殷氏的心头一松,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姝姝,你来了。”
看着虽然步履依旧优雅可是身形却难掩急切的女儿快步朝着她走过来,殷氏的眼眶忍不住微微泛红道。
“阿母,我来了,阿父会没事的。”
季矜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赶来相府了,她紧紧握住殷氏的手柔声安慰道。
她的阿父可是季檀让,季矜深信她的阿父是不会如此轻易倒下的。
或许是季矜的面色太过平静,她的眼眸太过柔和肯定,让殷氏心中的恐慌也渐渐消退,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刚刚二娘子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好了,下去做事吧。”
殷氏挥了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然后拉着季矜往季相的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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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探病
卧室里,季相面色惨白一脸虚弱地躺在了床榻上。
自季矜有记忆以来; 她从未见到过这般的阿父。
她记忆里的季相从来都是运筹帷幄风雅从容的美丈夫; 越是长大,她的这一印象越是深刻。
然而现今; 这露出了垂暮之气的的季相,实在是不能不令季矜心惊。
她忍不住心中一痛; 快步走上前去含泪唤道:“阿父。”
季相听见了季矜的声音,他挣扎着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是姝姝来了啊!”季相的声音里露出了几分喜色来。
他的眼眸依旧泛着亮光; 这让季矜看在眼中放心了不少。
阿父他只是身子不适而已; 他的心志并未气弱。
只要阿父心中并未言弃就好,他的身子迟早都能够养好的。
季相挣扎着起身; 殷氏连忙走到床边将他扶坐起来; 往他后背垫了大枕头。
季相面露笑意; 朝着季矜招了招手道:“姝姝; 过来坐吧。”
季矜这时也心绪平复了下去,收拾好了面容; 脸色柔和地坐在了季相身旁。
“阿父,您的身子好些了吗?”
季矜为季相掩了掩被子,眸光担忧地打量着他道。
“唉,不过是一时气急攻心罢了; 好好调养就没事了。只是人年纪大了,好得慢些。”季相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也难免染上了几分落寞。
季矜闻言倒是唇角微微一笑:“阿父如此,倒是让女儿放心了。”
“只是阿父,以后万万不可如此动怒; 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啊。”季矜肃起面容紧紧地盯着季相道。
无论发生什么,只要季相还在就好,他们一家无法失去他。
被自己的女儿如此紧盯着,季相也只得无奈笑着保证道:“姝姝放心吧,为父也还想多活几年呢,至少也得看着淳儿及冠啊。”
季矜这才垂眸勾唇放松了下来,柔声问道:“那阿父,此事您有何打算,有需要女儿的地方吗?”
此次季相的党派大清洗,他的人所剩无几,可是说季相算是彻底的失势了。
尽管季相先前心中就已经隐隐地察觉到了危机,早作安排,只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而且他千算万算也万万没料到张将军背叛得他那么彻底。只是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保留住了他最重要的几个得力人手,他的核心人系还在。
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可以起复的,只是这段时日他需要蛰伏起来了。
“不,姝姝,此事是为父份内之事,我自有安排,你只需要快点找到证据从君侯脱身就行了。”
季相看着自己眼前娉婷动人的小女儿,忍不住爱怜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
季矜多在荀珏身边待一天,就让他提心吊胆不能安生一天,还是早点脱身为妙。
更何况,早日找到揭发荀珏的证据上呈陛下,他们相府也能够早一日安全。
“阿父,此事颇为不妙。”季矜有些忧愁道。
先前他们都以为此事并不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只要季矜进入了君侯府,应该很快就能够从荀珏的身边发现出端倪来。
这门婚事是权宜之计不得已而为之,然而只要季矜快速找到证据揭发荀珏的话,她很快就能从中解脱了,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只是,这件事情却进展得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顺利,果真荀珏不简单不好对付啊。
“为父核对过了,那件东西的确是被人换过了。能够如此的,只有曾今潜入相府的他。而要这先太子遗物之人,必定和他关系匪浅。”
“那对玉石是一对,为父是这个是陛下赏赐下来的,另一个据说是在先太子的嫡子手里。”季相看着季矜眼眸沉沉道。
“可是女儿已经四处找过了,并不曾见到过。”
季矜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本来以为可以快速了结之事,现下看来并非如此。
若是能够早点了断这一切的话,她和荀珏之间的牵扯也不必太过复杂,这门婚事自然也能够断得干干净净。
然而如今,季矜心中叹息一声,这看起来是不太可能了。
“如此,那是荀珏藏得太深了,到底为父不曾小看过他,那么容易就被我们得手的话,也就不是荀郎了。”
说到此处,季相忍不住叹息一声,看着自己小女儿的眸光更是不忍:“姝姝,委屈你了。”
荀珏必定恨毒了他,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自己的仇人,季相怎么可能安心呢?
只有早日搞掉荀珏,才能早日让他的女儿解脱。
季矜唇瓣微翘,她的脸上却并无任何哀色和愁容,她握紧季相的手道:“阿父,女儿并不觉得委屈。”
季矜的确是不认为自己受委屈了,她只是做着她自己心中认为应当做之事而已。
见着季矜柔和平静的脸色,季相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再三叮嘱道:“姝姝,在他身边你要多加小心,切勿以身犯险。”
说到此处,季相忍不住抓紧了季矜的手道:“若是遭遇了任何危险,你一定要想方设法报信出去,一定要拖延时间等阿父去救你,知道吗?”
“阿父,我懂得的,你不用忧心。”
季矜心底一暖,忍不住脸上笑意加深安慰季相道。
这让季相微微放心下来,他的女儿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他心神一松就忍不住昏昏欲睡了。
殷氏和季矜扶着季相的身子躺好,帮他盖好被子,母女俩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
殷氏自然拉着季矜走去了另一间屋子里,她们母女俩也是有好些话要说。
殷氏是自从这次季相出事之后,她才渐渐地了解到了这其中的一些事情。
她万万没想到,季矜这次的出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艰难万分,不,这已经不仅仅是艰难了,而是她身处险境凶险万分了。
季矜竟然嫁给了相府的仇人,这恐怕比季宁的处境更加不好。
若先前只是朝堂上的政敌不对付,若荀珏当真喜欢季矜的话,那还有转圈的余地。
然而此间两人之间隔着这般的深仇大恨,和自己的仇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有幸福可言呢?
自然是得想法子快快分开才是。然而殷氏想到这是圣上赐婚,想要和离都不容易。
仿佛看出了殷氏心中在想什么,季矜握住殷氏的手安慰道:“阿母,此事我和阿父心中早有计较,您无需忧心。”
“可是,”殷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这般美丽的面容和曼妙的身段,要是这门婚事维持得久了,荀珏他当真能够一直忍着不碰她吗?
“阿母,船到桥头自然直,无需庸人自扰,多想无益。”季矜握住殷氏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
计划又怎么赶得上变化呢?季矜心中一向不会是多想其他的,一切顺其自然便是了。
“话是如此,唉,圣上到底为何要赐这样的旨意啊?”殷氏轻抚着季矜的发丝忍不住叹息道。
幸亏殷氏这话也只是在季矜的面前说说而已,若是被有心人给听到了,又是一个藐视圣上对圣上不满的罪名下来了。毕竟如今的相府可是被人盯着就等着他们犯错呢。
“阿母,其实在嫁过去之前,荀珏曾今给过我选择,他说我若是不愿意嫁的话,他会想办法让圣上改变主意的。”
季矜的脸颊在殷氏覆在她脸上的手里轻轻蹭了蹭,柔声道。
“什么?那你为何?”
殷氏闻言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看着季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