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醉-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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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的跳动慢慢加快。
像是被人提上嗓子,这个味道……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十五阿哥是说这个香包?”云绮的声音极低,却还是让胤禛听的清清楚楚,便见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包,递到他的眼前。
胤禛便抬手接过。
那香包幽幽地散发着香气,正是水生花和芙蕖混合之后的,那股熟悉到梦里的味道。胤禛怔怔地看着那香包……香包绣的极精致,每个花纹都栩栩如生。只是看到上面的花纹之后,他有一股想死的冲动。
他甚至第一次生出了“这香包的主人千万不要是云钰”的念头。
香包是金色的,上面用银线细密的绣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银锭。银锭堆成了山,正从聚宝盆里蜂涌而出。
光看这香包,就知道,香包的主人,一定是嗜钱如命……
简言之,就是财迷。
他高贵温柔的云钰,怎么能是个财迷?!!
“这个香包……是你做的?”他看向云绮,不知道该盼她说是,还是盼她说不是。
“不是。”云绮连连摇头,“这香包是如钰……哦,是叶紫做了送我的。就是贵妃娘娘身边那位……”
“我知道!”听到是叶紫的,胤禛心中顿时一股烦闷:财迷女竟然已经落户他家了……如来佛祖啊……胤禛半眯了眼,看来,回去得把那个叶紫带出来,仔细研究一番。
“云绮。”他放柔了口气,“谢谢你。”
云绮一愣,脸上尽是不解之色:“谢我,谢我什么?”
胤禛便是一笑,退后一步,手在空中一挥:“你知道这里,曾经是什么地方吗?”
云绮摇了摇头,有些警惕地看他:“云绮真是信步而来……这里没有什么人,适合独自想些事情。”说到后面,她却不由放缓了神色,若有所感。
“这里……”胤禛抬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这里曾经是圣祖朝,秘密处死宫人的地方。”
像是为了配合他的话,原本无波的空气迅速流动,起了风。风从树枝缝隙之间穿过,引的叶子一片片沙沙作响,像是无数的冤魂在哭泣。偶尔几片落叶也被风卷起,在地上打着旋儿,一圈圈,一转转,像是那些宫人……慢慢接近/。
云绮不由缩了缩,害怕的看了一圈。
“这样的地方,你竟然也敢来……”胤禛颇为感叹的点了点头,“实在胆识过人……嗯?你一个人来就算了,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他刻意的拧了眉,看向云绮的身后。
煞有其事。
云绮的脸色更白了,她根本不敢回头,牙齿上下打颤:“十五阿哥……哪哪哪……哪有很多人……我只带了……只带了一名宫女。”
她偏了头,看向左侧:“涟漪,你……你看到很多人吗……”
这回,便轮到胤禛面色惨白了。
云绮是孤身一人前来,哪里有什么宫女,哪里有什么涟漪……他方才,不过是骗云绮的……可这会儿……
涟漪……
“莫道水色起涟漪,只缘风光好。”
云钰曾经写下的句子突然在他的脑中浮现,难道……难道是水色?
水色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便仿佛从水底渐渐浮起,越来越清晰……他深吸了口气:“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云绮点了点头,却突然暴发出一阵惊天狂笑:“原来十五阿哥也会害怕啊……”
她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
胤禛这才呼出一口气,微放了心头大石。
回头确定那三份折子已化灰烬,这才回身道:“快些回去罢。”
心底却是如何也轻松不起来了,水色死前的声声凄厉叫声仿佛从每片树叶中发出,阴惨惨地叫着索命。
他……真的错了。
式微(四)
回到毓庆宫已经是掌灯时分。
昏黄的灯光从门的缝隙中洒落出来,在地上微微晃动,像是天上的星子落了下来。胤禛放缓了脚步,嗅到空气中传来的食物香气。
肚子不由咕咕叫了两声,这才觉得饿了。
他原本只是欲戏弄那云绮一番,未曾想,她机警狡诘,竟然让自己上了当……想到她一本正经问身边的“涟漪”时,胤禛便哑然失笑。
不过纵使如此,他也并非与云绮多作交流。这样的女子太过危险。她的身边可以说全是陷井,福康安、永瑆、嘉贵妃、弘历……太过错综复杂。
只是……想到那日她说到梦中的雍和宫,胤禛便不由拧了眉头……真是太复杂了,一个人的转世,要如何才能判定呢?
胤禛深深的叹了口气,将这般复杂的事情置之脑后,抬眼看向满桌的食物。蜜炙羊腿一品、桂花瑶柱一品、酱鸭舌一品、四色鱼翅一品、面点四品、鲜果二品、甜羹二品、清茶一壶、凉酒一壶。
“爷怎么突然喜欢吃酱鸭舌了?”喜塔喇氏为他将面前的杯中斟满清酒,却是满面的喜色,“以前爷说这东西最是腌臜……”
“啊……嗯……”胤禛已经夹了一筷子,鼻音应了两声,注意力完全不在她的身上。他少年时,的确是不吃这东西的……只是雍正三年后,便每日必进。
不可忘者,便以身相替。
无生亦无死。
喜塔喇氏见他注意力浑不在自己身上,微拧了眉,眼睛转过几圈,像是下定决心:“爷,可要尝尝这甜羹?是那刚来的叶紫格格亲自下厨房做的……”说着便盛了一碗,递到胤禛的面前。
荷色的瓷碗中盛着乳白的甜羹,里面浮沉着点点嫩红桔黄,徐徐的散发出热气。甜香便随着那热气钻入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再从毛孔滑到胃中,直教人口水直咽。
胤禛便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样的甜香,正是云钰所喜的甜羹的味道。
银耳、西米,加上六七种水果同煮,然后加入鲜牛奶,她说这叫西米银耳露……她对食物总是有无数种稀奇古怪的吃法……每一种都很好吃。
他拧紧了眉,轻轻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甜羹加了桂花粉,从清甜微酸的羹汁中蔓延到口腔的每一处,唤醒身上所有细胞……西米软和,银耳微脆,吃起来格外爽口。
是这样的味道并没有错。
他抬了头,满脸温和的笑容:“叶紫呢?怎么不见她人?”
“哦,妾身这便去唤她。”喜塔喇氏连忙挥了手,示意身边的宫女前去。
胤禛这才正眼看过“自己”的这位福晋,一人高的个头,微微显瘦,眉目清秀,一身深绿色描金旗服,的确有几分皇子福晋的派头。
只是眉眼之间许多忧郁之色,似乎受了不少委屈。
胤禛原想开口,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自己这么一夺舍,原本还算受宠的她彻底被冷落,虽然说自己并未宠幸其它妃嫔,只是……那叶紫这么一进门,喜塔喇氏自然……哎,这可怎么是好?
思量间,便见门外人影晃动。
珠帘慢掀,一身淡紫的叶紫便盈盈拜下,仍旧是同云钰无二的甜美声线,只是已然大方了许多,不若当日的谨小慎微:“奴婢叶紫,给主子和福晋请安。”
“快起来,都一家人了,何必说什么奴婢之类的话。”喜塔喇连忙扶了她,唇角含笑,声音温柔,“爷很喜欢你做的这道甜羹,特意唤你来说说话儿。”
胤禛看了一眼喜塔喇,微微一笑。
见他并不反驳自己的说法,喜塔喇不由更是笑颜逐开,拉了叶紫的手,让她在一边坐下。
胤禛刻意放柔了语气,轻声道:“这甜羹是你自己想出的做法么?”
叶紫看了一眼胤禛,见后者的目光紧盯了她,不由面上微微一红,点头道:“回主子,回福晋,这羹的确是奴婢亲自做的。每一颗西米、每一瓣水果、每一片银耳都是奴婢亲自捡出来……”
“这些事情交给奴才们去做就好了,你何必……”喜塔喇打断她的话,拧了眉头,“爷是问你,这羹是不是你想出的做法……”
“奴婢不放心,这些事情,还是亲手做了安心。以前在贵妃娘娘那里……”叶紫似是解释,说到最后一句时,却似乎有所了悟,抬头看向喜塔喇氏,涨红了脸。
胤禛看在眼里,却不多置一辞,只道:“你以前常常做这些么?”
叶紫点了点头,有些尴尬:“奴婢从小就喜欢摆弄些吃食,额娘也说我做的东西太古怪……直到进了宫,贵妃娘娘嗜好甜品,奴婢便常想法子做了新鲜的甜食给娘娘品尝……
“那么……”胤禛挑了眉,“有道甜品叫双皮奶,你会做么?”
“流觞楼里就有,是他们的秘方,奴婢并未曾学来……”叶紫有些不明白胤禛问话的用意,只是老实回答。
“那布丁呢?”胤禛又问上一句,眼底写了些期盼。
“布丁?”叶紫皱了眉,并不知道他说话的意思。
于是便见胤禛脸上的神色黯下去几分,旋即又微笑起来:“我随便说的,这羹当真是你所做?”
叶紫再次肯定的点了头:“是的。”
“不错。”胤禛闭上眼睛,只听着她的声音,“你做的不错,我很喜欢。今后,我在的时候,饮食就由你来负责。”
“是!”
“可是……”
叶紫与喜塔喇同时喊出声,两人对看一眼,叶紫退后一步,喜塔喇开了口:“爷,这不合规矩……”
胤禛扭了头,看她一眼,开口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又转头看向叶紫,莫名的感觉从心头涌起,叹了一声:“你在我府里,是格格?”
叶紫又轻轻的点了头。
“秦喜,从今儿起,叶紫的起居待遇,一切遵照侧福晋的品级办理。”无论她是不是云钰的转世,总归是因为自己,才进了府。
胤禛的目光温柔,在灯光下幽幽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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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格外晴朗。
已经是九月,不若夏日那般炎热,正是秋高气爽。
天空万里无云,碧蓝的像是质地上佳的宝石,又似湖水倒映。阳光从空中直射下来,映在水面上,折射出几道波纹。
胤禛稍得了空,命人端了茶点,在花园中稍作休息。只是刚得的空,不到半柱香,便被人打断。幽径那头人影晃动,片刻,便见秦喜疾步而进,报道:“主子,贝子绵德求见。”
“绵德?”胤禛口中念过这个名字,心头浮现那体态微胖的皇长孙,“他来干什么?”
秦喜弯腰递上手中的折子:“说是有要事求见主子,耽搁不得。”
胤禛便抬手接过,翻开一看,却是有关福康安私下卖官,结党营私一事。他便不由一愣,永琰与福康安交好乃朝野之中人尽皆知的事,这个绵德,怎么还将这样的折子递到自己手上来?若按常理,应该密折直送弘历才是……
他微眯了眼睛,张口道:“宣。”
秦喜得令,便疾退而下,须臾,领了绵德进来。
那绵德与上次祭陵时给胤禛匆匆一瞥的印像完全不同,虽然仍旧是微胖的体态,但他的面色却异常发黄,两眼布满血丝,显得混浊不堪。
走起路来,身子也微颤……
“绵德给十五叔请安。”他打了个尖儿,在胤禛面前拜下去。
生于乾隆十一年的绵德现下已经四十岁,较永琰大了十四岁,但因着辈份,还得管永琰叫十五叔……他却无一丝尴尬之色,面上却是恭敬万分。
胤禛看他几眼,突然笑如春风:“绵德,你最近可是身子不甚爽利?”
绵德登时一愣,不自觉地点了头:“正是……十五叔从何而知?”
“你面色黯黄,眼窝深陷……正是体虚之相。多休息。”胤禛没好意思再多说,这样的表现,乃是纵欲过度……
“是是是……侄儿知道了。”绵德显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指,出人意料的微红了红脸,忙扯开话题,“侄儿呈的这个折子,十五叔可看过了?”
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那折子此刻正敞着放在胤禛面前的石桌上。若他说没看过,只怕上天马上就一道雷劈下来……
“哦,方才看完。”胤禛的目光自是深思的……
至少在绵德的眼中看来如此。他的脸上顿时浮起一抹讨好的笑容:“十五叔,这折子是侄儿扣下来的。那福崧是和绅的人,三番两次与十五叔对着干,侄儿看他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他的话终止在胤禛犀利的目光下。
胤禛悠闲地把玩着手中的羊脂荷边盏,双目却是紧紧盯了绵德,似是嘲讽。
“十……十五叔?”绵德小心的开口,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你知道,私扣奏折,是什么样的罪过?”胤禛将那酒盏缓缓放在桌上,刻意压低了声音,不紧不慢道。
“十五叔……侄儿这都是……”绵德额角青筋突的一跳,慌张辩解。
“莫慌。”胤禛一挥手,止住他接下去的话,“莫慌,我这不是在责怪你……只是想问问你,六日前你得的那对釉彩唐贡马雕哪去了?”
绵德的额上慢慢渗出冷汗来。
那对釉彩唐贡马雕正是和绅差人,说是得了两对,送他一对把玩……他素来是对这些来者不拒的,更何况和绅闰七月里刚升了文华殿大学士……只是在把玩时,他发现那对马雕腹下竟然有裂纹……三天前,在流觞楼饮酒时,又听人说和绅那对完美无瑕,心底顿生怒意。
原想借着与和绅不和的十五阿哥好好摆弄他一道,未曾想,自己的行踪却被人看的通透见底……绵德额上的冷汗冒得越发多了。
他思量的当口,胤禛拈了折子,眉头皱得极深。
他当年即位后,对密折制度进行了改革。下属官员秘密的写上奏折,不经过任何的中间渠道,装到一个密折匣里面,直接送到皇帝手里。而且,无论什么品级的官员,都可以同皇帝直接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