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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最难消瘦美人恩-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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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痴肥!粗壮!哼哼哼……
    美牙被她哼出一身鸡皮疙瘩。
    终归是小女儿心性,远嫁的惆怅因为有这么一样实在的好处,辛汇的心情立刻好了许多。

  ☆、第五章

不过辛汇的好心情持续了不到一天。
    陈王果真君子,酒后也无戏言,言出必行,当真让王后在辛氏一族中拣选资质上好的媵女。安定侯本只是远年天子封陈时特别恩赐的名义爵位,空有名头,食邑也不过和陈王的令尹所得赏赐相近,但陈王此番却执意以陈侯之女出嫁的规格置办。
    规格高,是很高,但……陪的人也太多了。
    陈国陪嫁媵女中除了辛家一位侄女和妹妹,更有陈王宗家庶女,最后还有陈国同姓诸侯的女儿,而她们还将带着自家的姪娣,真正的买一送十,划算买卖。
    辛汇头皮有点大,陈王这是要借机把楚宫吃垮的节奏么?
    美牙悄悄埋怨:“侯爷竟也任由王上送这么多的妖女子,万一谁要抢在小姐面前迷了楚王,抢着生出小公子,到时候……”
    要能生还能等到现在?辛汇概不上心,只看着自己十个扎的莲蓬似的指头皱眉道:“无媒无聘,再如何妖娆也不过是妾而已,就算生了儿子,也入不得宗庙……”
    美牙连忙左右一看,压低声音道:“小姐这话叫人听见,又要被老爷训了。”她只当小姐又在含沙射影嘲弄如夫人。
    辛汇哼了一声,懒得解释,索性将手中绣了一半的帕子扔到桌上,不耐烦道:“不爱绣了,你帮我绣完剩下的。”
    美牙还要好言好语唠叨,辛汇已经一溜烟跑出去。
    她只得叹口气,拿起小姐那面绣了好些天的绣绷善后,这一看,顿时呆住,上面一个花里胡哨的貌似鸭子模样的动物淹没在一堆乱花中,针脚凌乱,线迹粗糙,用色更是……惨不忍睹。
    呃……小姐,你真的确定这是陈宫第一针法大家新鲜出炉的彩绣?
    辛汇一路溜达一路啃着两块芸豆糕,唇上沾了薄薄细粉,倒像扑了浅色胭脂,这一转便转到了书画厅,见外面站着哥哥的小厮,她顿时来了精神,将剩下糕点往嘴里一扔,鼓着腮帮子便要挤进去。
    那小厮见是辛汇,麻着胆子颤巍巍伸出一只胳膊:“小姐,公子此刻有要事……”
    她咦了一声,挤了挤眼睛:“可是里面小碧在服侍?”小碧是辛奕华的大丫鬟,每次他们在都轻易不让人进。
    小厮顿时面上通红:“不,不是。”
    “不是,那能是什么要事?”辛汇一掌将他拨开去,抬脚便进了书画厅。这一进,顿时呼吸一窒。
    书画厅里面全是一人大小水灵灵的美人画像,这些美人纤细美丽,或嗔或喜,秀丽有之,妖艳有之,清冷有之。
    辛奕华乃是陈国有名的丹青圣手,辛汇曾还跟他学过画。
    辛汇啧啧两声,欣赏了一圈,用眼神先表示了理解:“父亲不在,哥哥你最近又去了眠花阁?”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这么些莺莺燕燕,看来败了不少家。
    辛奕华正在专心画着最后一幅画,闻言笔尖不由一抖,恰在女子眉心一点,他屏住气息,凝神一想,顺势将那一点变成一个花佃,这才轻轻吁了口气。
    辛汇凑过去,见画上女子古灵精怪,娇美管鼻,眉梢眼角却又隐有矜贵,颇有几分熟悉,她看着那画上扬起的嘴角,不由摸了摸自己嘴巴……不过,画上女子如此纤弱,蛮腰纤细,又有几分陌生。
    辛奕华将妹妹粘到画上的眼睛拨开:“是不是觉得挺像的?”
    “唔?”辛汇心头隐隐有不好预感,猜到几分,嫌弃道,“这,不会是我吧?”
    “知兄莫若妹。”辛奕华夸了一句,用镇纸压住边缘待干,“补充一点,三个月后的你。”
    辛汇顿时一傻,雷轰一般,待回神过来便本能按住腰上藏的那封九层糕,又惊又急扫了一圈四周已经裱起来的画像,只觉得自己恍若纸片一样马上就要迎风招展。
    “这些都是本次陪嫁的媵女姪娣。”辛奕华随意指了几个,将行家的女儿辛丛英,陈王宗家的女儿穆承词、穆连影,说罢又生怕她不上心似的,“和你不同,这都是她们现在的模样。”
    辛汇真真惆怅,真不知道陈王和父亲怎么想的,这次陪嫁的女子个个选得都是靡颜腻理,夭桃秾李,最重要的是,都那么那么的纤细苗条,她随便往一个人身旁一站,都觉得虎背熊腰,膀大腰圆。对于坊间传言的陈国的第一美人,辛汇感到了日薄西山的危机和郁闷。
    辛奕华长出一口气:“这次的人选都是陈王亲自定下来,父亲再过目。这些画像明日便要送去楚国——哥哥能帮你的,只能到这了,剩下的,你便好自为之吧。”说罢,又瞅了一眼她腰间冒出的糕点袋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早听说楚中男子多好纤柔,但这句话于辛汇而言,就跟“我爱吃云片糕,她爱吃桃花酥”一般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加之平日有美牙在一旁,每每从铜镜里面看去,倒也是个匀称得体模样。
    但是现在看来,感觉便完全不同了。
    辛汇心中烦乱,晚间又被父亲叫去说了一通,拣视了她这几日的绣品工作,自然发现了美牙的越俎代庖之作,当下便无视她已经扎的血淋淋的手指尖,罚她禁了足,又将“为虎作伥”的美牙从陪嫁名单中剔除了去。
    美牙伤心倒是伤心。自传出婚讯她的情绪便不稳定,一会欣喜一会惆怅,一会看着辛汇傻笑,一会又兀自唉声叹气,倒像是她才是待嫁那个。
    辛汇略略知道她的心思,便侧面问了问哥哥,却连美牙名字都记不得。便想起若是自己出嫁,美牙如果不随行,平日自己和如夫人那些龃龉,就够她喝一壶了,要么胡乱配个小厮,要么便被发卖出去,但见她却心存侥幸毫不自知,不由叹口气。
    这面楚人办事异常高效,问名之后不过半旬,便送来了鸾书,既已通书换了庚贴八字,这亲便算是正式定下了,紧接着旬余楚国的左司马便入陈纳徵过彩礼。纳采之后便是请期,日子提前两月定在苦夏之前。
    外面如火如荼,但辛汇毫无感觉,因她母亲早逝,自幼散漫惯了,如夫人自告奋勇请了无数教习嬷嬷,日日洗脑式的规矩教育,又与安定候请了家法,“以免小姐过于任性不服管教”。
    这些尚可忍耐,但那如出家姑子一般清茶淡饭,实在苦不堪言,好在有美牙每日偷偷的供奉,辛汇百般煎熬,倒巴不得早早逆送出嫁。
    这日深夜,美牙又听了些外间传言,偷摸进来活灵活现向辛汇学舌,说众人都赞那楚国送来之雁如何肥美,纳采礼各个都是上品,胶、漆、蒲苇、受福一应俱全,言辞一片向往,感慨万千;又说那如夫人看的如何眼红,如何嫉妒,让她好一顿痛快。
    神气活现的模样看的辛汇暗暗好笑,便有心敲打她,一面就势递出原封不动的素食饭菜,一面道:“美牙,左右我是要嫁的,主仆一场,没什么好东西送你,我阿哥房中正好差了一个使唤丫头……他向来疼我,不如我帮你去求求他?”
    美牙跟切了舌头似的顿住,满脸横肉布满红霞,忸怩道:“小姐,你说什么呢?”
    辛汇乜她一眼,哼道:“我说什么你还不知道么?我早知道啦,你并不想和我去楚国,心里装着的都是我那装腔作势的好色哥哥。”
    “小姐,怎么会?!奴婢是全心全意跟着你的,再说公子也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后面一句,声音越来越低。
    “哼,还说没有——我今天没吃饭,你都没问问我……饿是不饿?渴是不渴?”她戳戳那豆腐做的鱼鸭,复又学美牙忸怩不安模样道:“再说——公子也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啧啧。”
    说罢,万分灰心道:“去罢,去罢。强扭的瓜不甜,你便去我阿哥旁当他万紫千红的一根狗尾巴草,连个名字也记不得的回头客吧……”
    美牙汗如雨下,心虚又羞赧:“小姐……您这话,这是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唔,不如从你偷偷藏了我那张阿哥的画说起?”
    当日她跟哥哥学画,闲来无聊,在家中给众人一一作画,结果做了一半,得了哥哥赞赏,沾沾自喜中,忍不住向父亲显宝,结果父亲一见,先夸了两句,便要女儿为茹夫人求一张,气的辛汇一股脑将画儿全部撕了烧了。
    美牙目瞪口呆,顿时膝盖一软,脊背冷汗涔涔:“好小姐,求你别嚷嚷。奴婢知错了,奴婢现在就去找火折子。”
    辛汇见她一副被揪住尾巴的模样,强忍笑意,一本正经慢慢道:“君子成人之美,我不爱读书,但这也是知道的。你莫要害羞,我这便去同阿哥说。”
    美牙脑子嗡的一声,几欲昏倒,顾不得许多,隔了窗棂扯着辛汇袖子,泪珠儿几乎滚滚:“小姐,公子是什么人,奴婢又是什么人,便是为妾为嬖也没资格。奴婢纵然一万一千个胆子,就算再胖上百斤,奴婢,奴婢也绝不敢对公子有此肖想啊……呜呜,奴婢就是觉得小姐画的实在好,舍不得丢掉……奴婢对小姐的心意日月可鉴。”
    她见辛汇似乎不信,马上补上一句:“小姐去哪里,奴婢便去哪里!就算一百个公子华,也比不过小姐在奴婢心中的一根手指头。奴婢拼死也要求侯爷发发慈悲,让奴婢一起去楚国的。”
    辛汇本想再多说她几句,既然我画的好到舍不得,为甚表小姐和我的画你便乖乖听话烧得干干净净,但见她已经嗫嗫嚅嚅,加之那鼻涕泡儿越吹越大,眼看就要爆开,便生生忍住,扯开她的大手,留了一回口德,又拿出小姐的模样淳淳教诲:“倒不枉跟了我这些时候。你自己想明白就好。就算有我保荐,阿哥勉为其难收了你做通房丫鬟,他宅子里人多、又浑,岂有你的好果子吃。这些年,美牙,你摸摸胸脯,小姐何曾坑过你,何时又让你吃亏——既然你真心跟我,将来,小姐,自然也要为你择一门好人家。”
    美牙眼泪汪汪,小姐你这些年没有坑我,是坑起来就像不认识我啊,她摸摸屁股,上次偷摸出门被规矩留下的疤还隐隐作痛。听到最后一句顿觉寒意上来,忙道:“小姐好意,奴婢心领,只求留在小姐身旁就够了。”
    辛汇恍若不知,又点点头:“这个倒是。听说楚人不喜丰盈,不比我那傻哥哥,先把你的肉减减再说。”
    美牙顿时觉得心口一痛,这两肋刀插的……
    辛汇便义正言辞理直气壮、语重心长道:“美牙,你可想清楚了,是你自愿,可不是我强迫你跟着我去楚国?!”她吁了口气,父亲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她护短行不通,但是忠仆自荐那便不一样了。
    美牙点头如捣蒜,当下便要去,待要出门,犹豫了一下,又忍不住唤道:小姐。”
    “恩?”辛汇回头,只见美牙欲言又止,一张脸又变得紫红紫红。
    “说出去的话可是吐出去的口水……”辛汇根本没打算接受任何反悔。
    却听美牙咬牙道:“那副画……奴婢……”能不能留着啊……
    “哦,那副画啊?”辛汇想了想,“实在有失本小姐的水准,烧了。”
    “啊?!”美牙一呆,心口一疼。
    “不过,我又重新给你画了一幅,呵呵——辛大家出手,品质保证。”
    “小姐……”美牙悲伤未退,又不禁喜上眉梢。说话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等等,都拿走,下次带点真荤来……素鸭素鱼,小姐我是出嫁又不是出家。”
    “可是……”小姐不是要减肥么?越减越胖是怎么回事……
    “别啰嗦,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辛汇目光炯炯。

  ☆、第七章

辛汇便安心等那尚宫端来些茶水好润润喉咙,她今儿脑子一阵阵发昏,心中泛着恶心,也不知道是饿着还是晒着,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她只好转念去想些别的东西,今日虽未能见到楚王真容,但听声音却是甚为威严悦耳的,像小鼓锤敲在花鼓上一般低沉而又节律。一张白皙俊美的脸配上这样的声音,有种奇异的反差,她便想着,待他揭开盖头时,应该露出什么样的笑意才算圆满。
    正想的出神,突然一阵酒气缓缓蔓延在新房中,辛汇吸了吸鼻子,是上好的密云珍酿,顿觉喉咙更干了。
    她微微抬起头,盖头下面的缝隙中,先是看见一双绣金黑底云靴,再略略抬一点头,便是喜色常袍,她便不动声色将手在膝盖上归置好,脸上换了几个还算满意的笑,等楚王来揭盖头。
    但是等了一会,那人仍然僵立原地,似乎在看她,辛汇不觉生出女儿的局促,莫不是喝多了?
    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衣衫相触的声音,是尚宫奉茶过来了,她听见尚宫见礼,他短促嗯了一声,不知为何,她迟钝的心突然漏了一拍,脑子里立刻想起教习嬷嬷讲的洞房之事,只觉得脸上快要烧起来一般,婚床上朱红彩缎的喜被、喜枕也比不得她脸上的颜色。
    难怪祖母特别为她准备一条洞房专用的开裆裤——实在是用心良苦啊,要知道前一天,两人明明还是彼此都不相识,如何做那羞羞之事……眼前这个人,可就是她要一起共度一生的夫君么?他的性子如何,是温柔还是粗鲁,她可不喜欢粗鲁的人,他可喜欢云糕和藤椒,若是不喜欢,以后吃饭那还得要单做才是,他睡觉可会打呼噜,要是打呼噜可怎么办,哎呀呀,羞死了,还要为他生一些小娃娃……
    辛汇的头越来越低,只觉得所有的血都快要从脸上滴下来。
    按照流程,当是尚宫服饰他们用了合卺酒和同劳,然后引两人入幄,脱服,然后就是生娃娃……
    然她听见他对尚宫道:“吉时未到,你先出去吧。”
    尚宫似乎不解,但还是缓缓退下,他又站了一会,然后转身走了几步,她听见他在椅上落座,辛汇等了一会还不见他来接头盖,鼻尖呼着热气,鼻腔痒痒的难受,她屏气忍着,但是越是忍耐越是难受,终于到底受不住,一个喷嚏阿嚏一声打了出来。
    红盖头应声落地,辛汇傻了眼,看着那红盖头颤巍巍贴服在前面地上,便想要起身去捡起来,却先看见盖头旁边那双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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