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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花重锦官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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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澜王面露迟疑,崔氏的嗓音却陡然拔高:“世子的意思是我的外甥女是邪佞?”
    蔺效眼角都懒得扫崔氏一下,走至桌前,将沁瑶带进来的包袱打开,玲珑偷眼一望,不出她所料,里面果然装着醉香阁的半杯酒水和几块点心,她暗笑一声,偷偷松了一口气。
    “你可认得这些酒食?”蔺效没有漏看玲珑的表情变化,他眼中的玩味加深,像是捕猎的猎人,在恶意地欣赏猎物徒劳的挣扎。
    玲珑泫然欲泣:“王爷,姑姑,玲珑今日跟世子出去看花灯,半路遇到一位阿瑶妹妹,后来表哥便带我们去醉香阁看变文,醉香阁的海棠酒很香,点心也好吃,可惜后来阿瑶妹妹不舒服,我们连一出变文都未听完,便各自回了府。”她转头直直看向沁瑶,“阿瑶妹妹,你当时自称头痛,要回卢国公府,为何此时会跟表哥在一起?“
    澜王和崔氏这时才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个面生的小道上,崔氏狐疑地上下打量沁瑶一番,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处?”
    沁瑶无声一笑,玲珑姑娘确实不简单,不过三言两语,便成功将箭靶子转移到了她身上。
    她从容地理了理道袍,几步上前,对澜王和崔氏恭敬行礼道:“贫道道号元真,是青云观清虚子道长的俗家弟子,几日前,世子说府中有些不妥,欲请家师前来查看,因家师不在长安,观中事务暂由贫道代为主持,贫道便跟随世子来了澜王府。事急从权,未曾事先请示王爷王妃,还请两位殿下莫要怪罪。”
    澜王虽然不像长安城其他天潢贵胄那么热衷僧道,但青云子的大名他以往也有所耳闻,见这小道士说得有纹有路,态度又持重守礼,疑虑便消了大半。
    蔺效隐隐对沁瑶流露出赞赏,接话对澜王道:“今夜在醉香阁时,玲珑趁儿子不备,分别在儿子和元真道长的酒水中下了蛊毒,幸得元真道长早就有所察觉,玲珑才不至于得逞。”他说着,对沁瑶做了个请的手势。
    沁瑶点头,将包袱中的点心取出,放到那装老鼠的小笼子中。
    那老鼠颇大,几下便将那小块点心吃净。
    众人敛气屏息,紧张地看向那老鼠。初始时,老鼠并无异常,甚至还精神头十足地玩起了自己的尾巴,半柱香过去,老鼠陡然躁动起来,先是拿爪子拨动自己的耳朵,继而吱吱乱叫,胡乱地抓动自己的胸腹,几下抽搐,饱满的鼠身迅速枯萎下去,转眼间便只剩一个干枯的鼠尸。
    眼前景象闻所未闻,崔氏骇得用帕子捂住嘴干呕起来,澜王也惊惧地看向沁瑶,“这——”
    沁瑶躬身:“回禀王爷,这蛊毒称为长相守,是为双性蛊,媚蛊可以蛊惑想要媚惑的男子,毒蛊可以毒害想除去的人,是极为阴狠的天下奇蛊。如您所见,这点心中放的是毒蛊,而世子那杯酒中是媚蛊。老鼠体小,故而蛊毒发作得快,若施在人身上,需得一日一夜方能起效,”
    澜王自小宫闱中长大,对女子狐媚惑主的手段屡见不鲜,但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手段竟被人拿来对付自己的儿子,他勃然大怒,对玲珑的怜惜瞬间转为憎恶:“你竟敢用蛊来媚惑世子,你好大的胆子!”
    “王爷且息怒,”崔氏忙替玲珑辩解,“单听这道姑的一面之词,又怎能做得准?她好好的一个女儿家扮作道士,处处透着古怪,说不定是从哪冒出来的骗子!”
    她怒目看向沁瑶:“你可有证据证明是玲珑放的蛊毒?若没有,为何空口白牙地污蔑玲珑?”
    玲珑掩袖哀哀哭泣,好不可怜:“不知玲珑何事得罪了这位道姑,竟这般往玲珑身上泼脏水,这等歹毒的蛊毒玲珑以往闻所未闻,万万不敢认!”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蔺效对常嵘使个眼色,常嵘会意,走开几步,跟魏波合力将那黑色幕布裹着的物体移至屋中明亮处。
    打开幕布,屋中原本若有若无的腥腐味骤然加重。幕布内是一具早已辨不出面目的尸体,尸身每一处都浮肿溃烂,口鼻的部分甚至烂出了黑黑的窟窿,正往外溢着尸水。
    澜王面色大变,崔氏及李嬷嬷等人更是骇得神魂俱散,一时间人人避之不及,屋内呕吐声此起彼伏。
    蔺效等众人吐的差不多了,从魏波手中接过一封信件,展开来,上面是一副女子画像,女子面容清秀,姿色只算得中等。
    “你该认识这画像上的女子吧?”蔺效冷冷地看向玲珑。
    早在那幕布尸首昭之于众时,玲珑便已知道大势已去,见到这画像,她更是面色灰白,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蔺效收回视线,将画像呈给澜王:“早在玲珑刚进府时,儿子便曾照着她的模样画了画像,派魏波拿着去幽州打探,幽州崔府自然是问不出什么,辗转问到崔家一个远房同族时,才终于打探出了一个子丑寅卯。”
    他说着,不经意看一眼面色铁青的崔氏:“那位同族是崔府大老爷的堂弟,叫崔景生,因是旁支,家中境况窘迫,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妹妹——便是崔玲珑。崔景生娶妻后,妻子与妹妹不睦,连带着崔景生也愈发看妹妹不顺眼,夫妻俩不时地寡待她。“
    “崔景生隔壁住着一户朱姓人家,一场瘟疫夺走了当家夫妇的性命,只剩一对祖孙相依为命,祖母年老昏聩,带着孙女朱绮儿守着薄产过日,家中比崔家还要艰难,可称得上家徒四壁。”
    “朱绮儿与崔玲珑年龄相仿,时有往来,因性子相投,两人还结拜了姐妹。“
    “有一日,长安城中有一位贵人传来消息,说要从崔氏族中挑选一位年未及笄的女子,召至长安做澜王世子的贵妾。崔景生得到消息,打起了自家妹妹的主意,时不时到崔家大老爷面前举荐崔玲珑。”
    “那位贵人借着归宁,从长安特意回了一趟幽州,在娘家哥哥——崔家大老爷的协助下,亲自挑选崔氏族中的适龄女子,左挑右选,只有崔玲珑一人年未及笄,相貌也还算入得了眼——”
    澜王听到这,意味不明地转头看一眼崔氏,崔氏本就面色难看,澜王这一眼更是看得她如坐针毡。
    “正当崔家紧锣密鼓地教习妹妹琴棋书画时,崔玲珑却忽然一夜暴毙,崔景生攀龙附凤的算盘骤然泡汤,他心有不甘,不为妹妹的死伤心,只恨错过了骤然富贵的机会,成日里长吁短叹,性子凉薄如斯,委实让人寒心。”
    “正在崔景生心灰意冷的时候,那朱绮儿却忽然毛遂自荐,说只要崔景生不介怀,她愿意李代桃僵,扮作崔玲珑去长安。朱绮儿本就比崔玲珑生得貌美,若去了长安,十有*会得到世子的欢心,崔景生喜出望外,当下便引着朱绮儿去见那位长安贵人。”
    “长安贵人见到朱绮儿的绝色,早已意动,又听到朱绮儿愿意扮作崔玲珑,哪还有不愿意的,派人教习朱绮儿数月,便命人将朱绮儿接去长安。如今想来,也许那贵人要的只是一个愿意听她摆布的美貌女子,至于是不是真的姓崔,她根本不会介意。”
    “你简直荒唐!”澜王怒意愈盛,猛地一拍桌案,怒目看向崔氏,满屋下人噤若寒蝉,崔氏白着脸紧紧咬住下唇,一方鲛帕死死地在指间绞来绞去,哪还说得出话。
    沁瑶偷偷看一眼面色自若的蔺效,真是好谋算,布了这么久的局,看似查的是朱绮儿,实则处心积虑,一步一步直指崔氏。
    她出身小门小户,对豪门世家的恩怨以往只是耳闻,从未亲历,这一回,蔺效兵不血刃,便将崔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实实在在让她大开了一回眼界。
    “可怜那崔玲珑,活着时被家人当作工具,就连被人害死都无人追查她的死因,那凶手侥幸逃过一劫,自以为从此可以代替崔玲珑安享荣华,可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于让有心之人查到了当日真相。”
    蔺效说着,缓步走到那尸首近前,吩咐魏波在尸首的颈后缓缓抽出一根银针。
    那银针长约半尺,针身沾满乌黑的血迹,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幽暗的光,说不出的可怖。
    蔺效用帕子托住银针,起身冷冷看向早已面无人色的玲珑:“朱绮儿,这根银针你可还认得?”
    银针近前,鼻端忽沁入一缕玲珑生前最爱的桂花香,朱绮儿心神俱震,骇得忙将头偏至一旁,不敢再看。
    “你所住的幽州城大大小小共有三间铁铺,你特意找了一家离你家最远的铁铺,画了银针的样子令你祖母前去订制,那铁匠至今仍记得你年迈昏聋的祖母,亲自画出了她的画像。“他说着,从魏波手中接过另一幅画卷,轻轻一抖,展开画像,画上俨然画着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妪。
    “事到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蔺效垂眸看向朱绮儿,眼神鄙薄,仿佛在看一滩脚下的泥。

☆、第20章

屋内灯光忽暗了暗,空气中渗出丝丝寒意,沁瑶五感异于常人,立刻有所警觉。
    她疑惑地环视一圈,悄悄将脖子上的噬魂铃摘下,握在手中。
    朱绮儿却恍如大梦初醒,猛地直起身子看向蔺效:“这幅画像是我祖母不假,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根银针,更不曾用它害过玲珑,单凭那铁匠的一面之词怎能就认定我是凶手?而且当初我李代桃僵之事,全是在崔景生的授意之下所为,并非我主动请缨,世子和王爷若不信,不妨…不妨让那崔景生来跟我当面对质。崔景生跟玲珑本就不睦,说不定是那崔景生残害了玲珑,转而来嫁祸于我!”
    真是全无心肝之人,蔺效面无表情地看着朱绮儿,当日魏波等人从幽州打探回来,曾说起崔玲珑生前对朱绮儿百般照顾,虽然自己在兄嫂克扣下日子过得并不顺心,却仍时常周济朱家。
    饭食瓜果自不必说,连衣裳脂粉都不曾少过。有一回朱老太太生病,还是崔玲求着哥哥帮朱老太太请的郎中,事后朱家拿不出诊金,也是崔玲珑给掏的银子。
    然而这一切非但没换来朱绮儿的回报,仅仅因着一个世子贵妾身份的诱惑,朱绮儿便将二人之间的姐妹之情抛诸脑后,痛下杀手。如今证据确凿,竟然还在狡辩。
    屋内寒意愈浓,这回不仅是沁瑶,连澜王和崔氏等人都感觉到了。
    地上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众人顺着声响一望,有人惊声尖叫起来:“它,它在动——”
    包裹着朱绮儿的黑色幕布一寸一寸展开,一团黑如墨汁的雾气仿佛章鱼触须一般,缓缓从幕布中溢出。
    众人都惊惧得无法动弹,沁瑶也未见过这等诡异的情景,一时呆住。
    那黑雾带着浓郁的桂花香,先是在空中无目的地弥漫,渐渐的,聚拢成一个墨色的人形。
    “玲珑——”朱绮儿惊骇地捂住嘴。
    墨色人形飘飘荡荡移到朱绮儿身前,只一瞬,忽骤然散开,化成一个垂髫少女的剪影,少女轮廓清晰,梳着元宝髻,看样子似在埋头在做针线。
    不一会,远处出现另一名环髻少女,缓缓走至元宝髻少女近前,拉着她起身。
    黑雾再次变化,幻出一座秋千,一名少女推着另一名少女荡起秋千来,虽是幻影,但纤毫毕现,颇为逼真。少女们襦裙飘荡,半臂高高迎风招展,似乎无限欢喜。
    “是崔玲珑的怨念——”沁瑶终于看出门道,转头对身旁的蔺效轻声道。这黑雾没有实质,无法出声,不能伤人,只能通过变化幻象,传达它想表达的意念。
    话音未落,黑雾再一次浓聚、散开,两名少女挨着坐在一块,似在亲热的说着话,环髻少女一臂藏在身后,袖中银针若隐若现,犹疑了一会,终在元宝髻少女身后缓缓抬手,趁元宝髻少女说话,猝不及防插入她颈后。
    朱绮儿至此终于溃不成军,无声哽咽着摇头,脸上湿濡濡一片,已分不清是惧还是愧。
    黑雾欺至朱绮儿身前:“为什么?”黑雾沉默无声,但人人耳畔都仿佛能听到这句质问。
    朱绮儿透过泪雾,模模糊糊看到玲珑恣意地在秋千架上飞荡,身后是泥墙破败,却挡不住少女春日般的蓬勃朝气。
    她心悸又悲哀,伸手到那虚无中触碰玲珑的脸庞。
    “玲珑。。。”她满眼是泪,沙哑着喃喃出声。
    一经触碰,少女饱满的脸颊便化为乌有,秋千架旁骤然只剩孤零零的一个她。
    她茫然四顾,怔忪了一会,慢慢的,双手滑至自己颈前,猛地扼住自己的喉咙。
    “不好,她被崔玲珑施出的幻象魇住了——”沁瑶忙上前两步,欲要施出噬魂铃,猛然想起崔玲珑的魂魄会因此被噬魂吞噬,又转而从怀中掏出灵符。
    蔺效冷眼看着朱绮儿自扼,丝毫没有上前相助的打算。
    沁瑶施出的符咒刚碰到黑雾,朱绮儿便痛苦地呜咽一声,跌倒到地上。然而终究晚了一步,等沁瑶上前查看,她已经气息全无。
    ————————————————————————
    出府的路上,沁瑶感叹:“那黑雾是崔玲珑死后怨念催生而成,没有实质,不能杀人,那朱绮儿多半是愧悔交加,所以才心悸而亡的。”
    想起什么,又跺脚道:“真是糟糕,到最后也没能来得及问她“长相守”第三位寄主是谁,可惜,可惜。”
    蔺效饶有兴趣地看着沁瑶,问:“长相守就是昨夜你说的那种蛊吗?”
    沁瑶点头:“两位寄主现在都已经死于非命,第三位寄主依然毫无头绪,我只是奇怪,朱绮儿长安不过月余,除了澜王府,连亲戚朋友都没有,究竟是从何处得的蛊呢?”
    蔺效皱眉:“她自进府以后,崔氏时常带她出府,三街六坊的没少去逛,这样吧,我让常嵘他们打探一下她们近段时日的行踪,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那就最好不过了。”沁瑶莞尔,笑靥明媚娇憨,比春日枝头的海棠还要秀美三分。
    蔺效心尖像被什么东西挠动了一下,微微颤动起来。
    他烫着了似的收回视线,默了一会,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天快亮了,今日我上任第一日,这便要去宫里点卯了,昨夜辛苦你了,一会我让常嵘他们护送你回青云观。”
    “不必不必。”沁瑶忙摆手,指指门外,道:“我们观里的老周还在外面等我,等了一宿了,不知道他怎么担心呢,我这便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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