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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郎腰瘦不胜衣-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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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烹羊宰牛,甚至在火堆上烤起了全羊乳牛。
  众人席地而坐,简单的宴几上摆了杯碟碗筷。
  护卫们,留宿的人们,绕着火堆载歌载舞。
  此情此景,让商青鲤误以为回到了漠北。
  王应到的时候,场上众人兴致正浓,有人扯开嗓子放声歌唱,也有人僵硬着四肢跳着奇怪的舞。
  跟在王应身后的少年眉眼俊俏,十七八岁的年纪。穿了身暖黄色的衫子,头发高高束起。
  正是赛马时夺冠的那人。
  少年显然是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一双眼扫过绕着火堆跳舞的众人,上前几步走到他们中间,跟着众人一起甩了甩手臂。
  他们舞姿怪异,没有女子的妖娆,又自带几分独特的美感,看得卿涯和元熙两人忍俊不禁。
  许是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许是这样的宴会在马场上十分常见,场上的人渐渐都离了宴几,闹在了一处。
  端坐在原地纹丝不动的商青鲤等人在此时便格外显目,众人凝神看去,就见他们男男女女都是好容色。
  不多时,便陆续有人凑过来邀他们几人一并玩乐。
  卿涯和元熙两人按捺不住,早早牵着手钻进人群里跟着众人左右摇摆,笑眯了眼。
  长孙冥衣喝着酒,对场上的人事漠不关心。
  酱油趴在江温酒身边,啃着只羊腿。
  江温酒支着宴几,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闹腾腾的众人,对商青鲤道:“这样的场景,我还是第一次见。”
  商青鲤听言不知想到什么,竟接了江温酒的话,道:“我在漠北倒是常见。”
  “漠北啊……”江温酒笑了笑,道:“你何时领我上漠北去走一遭?”
  商青鲤偏头向他看去,慵懒三三两两爬在他的眼角眉梢,他艳色的薄唇上沾了几分酒渍,繁星和火光落在他眸中,熠熠生辉。
  在心中纠缠了一天的别扭情绪,忽地烟消云散。
  她颔首应道:“待此间事了。”
  “好。”江温酒笑道。
  夏日的夜里,吹拂而来的晚风带着丝丝缕缕的燥意。商青鲤离火堆较远,仍觉闷热,自不必提围着火堆又蹦又跳的卿涯和元熙二人,汗流浃背时跳舞的兴头自然便消了,神情恹恹,坐回了宴几后。
  这样的歌舞算不得好听好看,但这样的气氛却着实令人觉得舒服。
  在南蜀见多了小桥流水的秀气雅致,商青鲤不曾料到过还能见到这样粗犷大气的一面,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之感。
  暖黄色衫子的少年,便在此时,向商青鲤走了过来。
  他递给商青鲤一只手,掌心平摊,道:“我能邀你共舞么?”
  他声音如淙淙流水,悦耳动听。
  商青鲤一愣。
  “呲。”坐在她身旁的江温酒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四九。初会许平生。

  
  比鹅黄色深上些许的暖黄色衫子穿在少年身上,衬得他肤色白皙。他跟在王应身后到场时,商青鲤只随意瞥了他一眼,虽不曾仔细打量,也觉是个眉眼俊俏的人。
  此时离得近了,商青鲤只稍一抬目,就能看清少年的容貌。
  少年生了双与她相似的桃花眼,形如桃花,眼尾略弯。本该艳色天成的眸底不见潋滟迷离,反而如山涧一湾清泉。飞眉入鬓,鼻梁秀挺。
  他站在宴几前,微微倾着身子,唇边笑意和煦如朝阳,平摊在面前的手掌,指腹与虎口处有薄茧。掌心上的青色胎记,月牙形,小小一点,却尤其显目。
  商青鲤的视线在触及这抹月牙胎记时,脸色微变。
  她愣愣看着眼前的少年,甚至不曾注意到坐在身旁的江温酒沉着脸捏碎了手上的杯子。
  少年见她发愣,仍笑着,问道:“可以么?”
  “呵。”江温酒冷笑一声,在一旁接过话道:“不可以。”
  少年唇畔笑意在转头看向江温酒时,蓦然无踪,他懒洋洋问道:“你谁?”
  江温酒按捺住心头的不愉,道:“她……”
  “可以。”商青鲤回过神来,将手搁在少年掌上,看着少年,一字一句道:“那么…我能问问你的姓名么?”
  “当然。”少年偏头一笑,道:“我悄悄告诉你。”他挑衅似地看了江温酒一眼,握住商青鲤的手,稍稍一用力,商青鲤便随着他的力道从宴几后站了起来。
  他牵着商青鲤,一道去了绕着火堆载歌载舞的人群里,被商青鲤无视掉的江温酒铁青了脸。
  马场上燃烧的数堆篝火,像是烧尽了心头。
  江温酒看着商青鲤与少年的背影,被火炙烤过的一颗心酸酸涩涩,又如同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在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那双潋滟的凤眸里,生平第一次,添了戾气。
  他见到少年在凑过唇在商青鲤耳畔说了什么,商青鲤忽地笑了。
  是江温酒从未见过的笑。
  发自心底的愉悦,温柔里还带着些满足。
  少年说了什么?
  商青鲤为什么会亲近他?
  江温酒抬手拍碎了宴几上的酒壶。
  趴在他身边的酱油吓得竖起了尾巴。
  他起身,缓缓向商青鲤走去。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长孙冥衣眼神微动,想伸了手去抓住江温酒,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伸出去的手很快便收了回来。
  元熙用手肘碰了碰卿涯,冲江温酒一努嘴,道:“他怎么了。”
  卿涯嚼着牛肉,含糊不清道:“大概是占有欲和嫉妒心在作祟。”见元熙似懂非懂,她道:“我们看戏就好。”
  闹剧似的,江温酒与少年大打出手。
  两人出招狠戾,燃烧着的柴禾被他们踢得四处飞溅,马场上的人顷刻间作鸟兽散。
  只剩下几个好看戏胆子大的,在一旁起哄般拍手叫好。
  马场主人王应是个无酒不欢的好酒之人,一个人自斟自酌也饮了不少酒,早已有了醉意。见有人闹事,倒也不急,习以为常般让人去叫了马场的护卫来。
  等他带着护卫把闹事的两人围在一起,睁着双醉眼瞥见其中一人竟是少年时,脸色一变,酒醒了大半。他忙让护卫全部撤退,顺带还劝走了留下看戏的几人。
  直到人都清的差不多了,王应才看了眼坐在宴几后没有动的长孙冥衣等人,又瞄了瞄站在火堆旁纹丝不动的商青鲤。后知后觉想到与少年动手的人正是同他们一道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却没说什么便摇摇头也跟着护卫离开了。
  商青鲤挑着眉梢,看着江温酒与少年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微弯的桃花眼,上扬的唇角,使人一眼就能瞧出她心中的愉悦。
  两人没有停手的意思,她也无意去劝和。
  少年侧身避开迎面飞来的一截带火星的木头,见江温酒沉着脸一招比一招狠,纵身跳到商青鲤身后,搂住商青鲤的肩膀,道:“小爷打不过你,不打了。”
  江温酒冷眼:“把你的手拿开。”
  少年眼中戏谑之色一闪而过,索性将下巴搁在商青鲤肩头,道:“就不。”
  江温酒眼神又冷了几分。
  侧眸瞥见商青鲤无动于衷的模样,只觉心头的火又旺了些,抬手一掌就向少年的脑袋拍去。
  少年勾了勾唇,一笑艳如朝阳。
  江温酒手掌逼近的刹那,商青鲤轻轻一抬手,接下了他这一掌。
  凤眸里神色几番变幻,江温酒蹙着眉,不可置信道:“你……”
  商青鲤顺势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笑道:“你同他较什么真,他是卫瑜。”
  所有的不痛快,满腔的怒火,还有压在胸口的巨石,都在十指相扣的瞬间烟消云散。江温酒愣愣看着商青鲤,不自觉紧了紧与她扣在一起的手,眉眼间的风流神·韵荡然无存,竟有那么两分呆滞。
  卫瑜笑了一声,嘲讽道:“真是个呆子。”
  商青鲤:“……”
  这声“呆子”听在耳里,江温酒脸上愣怔之色一敛,移目看着卫瑜,想到那晚商青鲤向他说起的那些过往,不由眸色一深,戏谑开口:“喂鱼?”
  明明是两个发音一模一样的字,但他上扬的尾音却让卫瑜听出不同,他一字一顿道:“是卫瑜。”
  “嗯。”江温酒笑道:“喂鱼。”
  卫瑜:“……”
  他们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因距离有些远,卿涯和元熙听不太清楚内容,只见到江温酒又变成了以前那个笑吟吟的模样,甚至那少年的手仍搭在商青鲤肩上也不见他恼怒。
  这一幕显然出乎卿涯与元熙的预料,两人面面相觑,搁下手里的酒杯和筷子,好奇地走到几人身边。
  卿涯和元熙没听清楚的话,长孙冥衣却一字不落全听进了耳里。
  他执杯的手一顿,古井无波的眼底,起了涟漪。
  卫瑜。
  南蜀西临候卫渊的侄子。
  长孙冥衣的视线从卫瑜身上扫过,落在商青鲤身上,抿了抿唇——若这个叫卫瑜的少年真的是西临侯卫渊的侄子,那么商青鲤就是……
  看来……商青鲤是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长孙冥衣扬眉。
  思及此,他也搁下酒杯,起身跟在了卿涯和元熙身后。
  江温酒见卫瑜搂在商青鲤肩上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尽管心中清楚卫瑜的身份,仍觉有些碍眼。握住商青鲤的手,将她整个人向自己怀里一拽。
  商青鲤猝不及防,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卫瑜:“……”
  他双手交叉,手掌搭在自己的手臂上,抱胸斜睨了一眼江温酒,道:“小气。”
  他说这话时,卿涯和元熙已经凑了过来,两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数眼。
  卫瑜由着她们打量,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打量了她们几眼,见到元熙时乐了,道:“这不是元相家那个傻丫头么。”
  元熙惊诧地瞪大了眼,显然是不认识卫瑜的,跳起来指着卫瑜的鼻子道:“你才傻丫头!给本姑娘报上名来!”
  卫瑜笑了笑,道:“就不。”
  元熙:“……”
  而后卫瑜一偏头,就见到了缓缓走来的长孙冥衣。
  繁星点点,明月朗朗。长孙冥衣眉眼凛冽,如精刀雕刻而成。一身黑衣,身材颀长,遥遥若高山之独立。
  卫瑜桃花眼一挑,上前一步拦住长孙冥衣。
  长孙冥衣驻足向卫瑜看来,道:“有事?”
  明明是问句,他声音却毫无起伏,冷沉如冰。
  卫瑜蓦地笑了。
  他道:“你是谁。”
  “长孙冥衣。”长孙冥衣不再停留,抬步绕过他,向商青鲤等人走去。
  “长孙冥衣……”卫瑜重复了一遍,在长孙冥衣即将与他擦身而过时伸手抓住了长孙冥衣的袖子,道:“小爷看上你了。”
  少年的嗓音如流水淙淙,淌过心头,
  长孙冥衣脚下不停,被卫瑜拽住袖子的手一抬,卫瑜毫无防备,被他一掌拍飞。
  商青鲤:“……”
  江温酒:“……”
  卿涯:“……”
  元熙:“哈哈哈哈哈哈,活该!”
  卫瑜:“……”
  这一场闹剧很快就过去了。
  时候已不早了,卫瑜唤来王应,给众人安排了住处。马场进门的两边盖了数间瓦房,看似朴素,打理的却十分干净。
  商青鲤回房洗漱完躺在榻上,阖上眼将睡未睡,便听得有人从窗户里跳了进来。
  熟悉的檀香味钻入鼻腔,她并未睁眼,放轻了呼吸。
  江温酒脱了外袍上榻,掀开被子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在她身旁躺下,又小心翼翼伸手圈住了她。
  “铮铮。”他在耳畔低声唤道。
  商青鲤弯了弯唇,翻身把手搭在了他腰上。
  圈住她的手臂猛然一紧。
  另一边,长孙冥衣洗漱完,抬手解下发带,站在榻前掀开被子正欲就寝。忽然就有叩门声响起。
  他几不可见蹙了下眉,上前打开房门。
  暖黄色衫子的少年倚门而立,笑的痞气,道:“长孙,小爷我思春了。”
  “嘭。”长孙冥衣面无表情关上了门。
  门外的少年笑了笑。
  这一夜,众人一榻好眠。
  

  ☆、五零。一马破云来。

  
  第二日商青鲤与往常一样,天未亮便起身出了门。
  推开门一眼就能望见在空地上扎马步的元熙。
  这一路行来,元熙日日早起坚持习武,加上她本就有薄弱的底子,这段时日坚持下来,基本功倒是练的不错。
  商青鲤目露赞许之色,上前两步对元熙道:“今日我教你一套刀法吧。”
  元熙听言先是一喜,接着便是一撅嘴。她挠了挠头,嘀咕道:“商姐姐,我不想学刀法。”
  她的声音细细小小,似乎一出口就被吹散在了晨风里。
  早前商青鲤教元熙拳法掌法,元熙都欢欢喜喜学了。因此商青鲤不曾料到元熙会说不想学刀法,不由诧异挑眉,道:“怎么?”
  “用刀一点儿都不好看,除了劈就是砍。话本里的侠士都是用剑的,仗剑携酒走天涯,一听就很侠气。”元熙低头念叨。
  商青鲤:“……”
  她静默一阵,转身回了房。
  留下元熙扎着马步在原地嚷嚷:“商姐姐!”
  商青鲤没有搭理她,关上了房门。
  不多时,元熙便听见房门“咯吱”一声开了,江温酒提着君子意缓缓走到了她面前。
  不甚明亮的天光里,元熙看不清江温酒脸上的神情,讨好般开口唤道:“姐夫!”
  自从商青鲤让元熙改口叫她姐姐以后,元熙对江温酒的称呼,也从师爹变成了姐夫。
  “嗯。”江温酒应了一声,道:“你想学剑?”
  “对呀对呀。”元熙乐呵呵道:“舞剑最好看了。”
  江温酒朗声一笑,意味深长道:“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她使刀时的样子。”
  “姐夫,你说什么?”元熙偏头。
  未出鞘的君子意敲在元熙的肩头,江温酒敛笑,道:“你去取剑,我教你剑法。”
  元熙闻言,欢欢喜喜去取了剑。
  辰时一到,王应便遣了护卫来请众人去用早膳。
  早膳仍摆在昨夜里晚宴的地方,想必是刻意为之,用早膳的,除了商青鲤一行人和王应,再无旁人。
  天色已经大亮,晓露晨风,朝阳烧艳东山一片霞。
  商青鲤在宴几后的蒲团上盘腿坐下,扫了眼宴几上摆着的几样吃食,有一壶滚烫的马奶,几碟叫不出名字的糕点,还有一盘羊肉。
  这样的早膳,对商青鲤来说,着实怪异。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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