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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宦妾-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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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薛令微没闲心管府里入了什么刺客,“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回房好生待着。”
  “红菱姑娘且慢,刚才可有看到什么人从这里经过?”
  薛令微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未曾见过。”
  钱仲了然,说道:“那红菱姑娘就回去吧,刺客没有抓到,姑娘便不要四处走动。”
  “钱卫长的话我记下了。”
  薛令微生怕钱仲看出她的异样,强忍脚上的疼痛,虽然做不到完全掩饰,但好在钱仲并未管她。
  “站住——”
  薛令微还没走几步,赵珒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接着便听钱仲毕恭毕敬的喊了句:“督公。”
  赵珒的目光越过一众守卫,对不远处的人又说了一句:“过来。”
  薛令微身上开始冒冷汗,即便没有指名道姓,但她知道赵珒是在跟她说话。
  努力镇静了一下,便扭过僵硬的身子,低着头朝前方的人行了个礼:“大人。”
  她不敢抬头看赵珒,生怕赵珒会看出她的蛛丝马迹。
  “是你?”
  头顶又乍然响起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薛令微觉得分外耳熟,便抬头看去。
  竟是池台!
  池台如今已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看到她的时候,只是有一瞬的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当年朱雀楼大火,最终是池台救她出火楼。池台虽平日寡言少语,但薛令微对他的印象一直都还算不错。可如今再见,她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现在的身份只是红菱。
  不经意间,薛令微下意识触及赵珒的视线,又赶紧缩回目光,垂下脑袋。
  池台没有再理会薛令微,因为此时此刻还有更值得他上心的事情去做。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屋檐,握着绣春刀的手一紧,平静的说了句:“她已经走了。”
  “一时半会她还离不开京城。你还是尽早找到她微妙,此人亦敌亦友,却始终是个祸患。”
  池台没说什么,带着部下离去。
  薛令微手心里都是汗。她逃出去见荣娘这会功夫,赵珒居然回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奴、奴家……”
  赵珒见她如此惊惧,便道:“正好,你随我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薛令微抬头,赵珒已经转身。
  她只得跟着他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赵珒会给姌姌看什么?


第22章 
  薛令微跟着赵珒去了前院。她看到前院围满了守卫还有东厂番子,院子中央跪着两个赵府的下人,被几个番子用刀押着。
  那两人身上都各自挨了轻微的刀伤,并不致命,如此看来就是之前薛令微听到的那阵动静了。薛令微注意到,这二人虽然穿着赵府下人的衣服,可脸却极为陌生,甚至二人望着赵珒的眼神里,还有毫不掩饰的杀意。
  薛令微本来还能强忍脚上的痛意,但这样走路她实在受不了,而且因为一直在走,脚越来越痛。等到这里的时候,她只能保持正常站立,半步都走不了了。
  赵珒站在阶上,对那二人冷笑了一声:“幕府的人,就如此按捺不住?”
  薛令微听到‘幕府’二字,有些错愕。
  ——这二人竟是东瀛人?
  “若非我故意放你们进来,你们真的以为就凭你们几人,就能随意进出这里?”
  这话虽然是赵珒对那二人说的,可却听得她一阵心虚。
  那二人知道自己落到赵珒手中不会再有什么活路,干脆一心求死:“要杀就杀,少说废话!”
  赵珒听罢,没有立即理会那二人,而是先侧首看向身旁的薛令微,问她:“你可知我到底要你看什么?”
  薛令微忙收回目光,垂下眼,嘴上不言,可心里却在暗暗诽腹。
  ——莫不是要她看杀人?
  “总低着头做什么?”赵珒伸手抬起她的下颌,望着她略为慌乱的眼眸。淡淡的笑了下:“我又不会吃了你。”
  “奴,奴家……”
  “你好像在心虚啊。”赵珒看似极为无意的问了一句,却让薛令微瞬间胆战心惊。
  薛令微以前就不会说谎,纵然现在比以前会掩饰了些,到底还是不成火候,她知道赵珒兴许看出她的慌乱了,她甚至觉得他问的那句话都是故意问的。
  不过赵珒没有继续就她心虚这事说下去,像是并未察觉出她的端倪一样。然后对押着那两个东瀛人的番子抬手示意。
  转瞬之间,东厂番子手起刀落,便将那两人抹了脖子。那两人甚至没来得及出声,脖颈处便鲜血喷溅,斜斜两道鲜红喷洒在地面。
  薛令微看的头皮一麻,只觉得脖子一凉,仿佛那刀刃是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接着,赵珒的手便轻轻握上了她的后颈,温热的手掌却让薛令微从头到脚一凉。
  “这就是不安分的下场。”赵珒握着她后颈的手指慢慢摩挲了一下,对她说话的语气平静,甚至是有些轻柔,夹杂着一丝儿警告的意味,让人不寒而栗,“若是叫我发现你不安分,你知道结果。”
  薛令微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生怕他的手在下一瞬会突然折断她的脖子。
  “若是你让我不高兴,也是一样。”
  薛令微连忙扯了扯嘴角,干笑道:“大人何出此言?奴家哪里敢不安分?……”
  赵珒听罢,无声一笑,松开了她。
  一年前赵珒杀郑厂公的画面在脑子里重新浮现,她浑身僵硬,袖下的手指紧紧攥着。
  小时候她见过母亲处死不少人,但她一直都厌恶那样的场面,让她里里外外都觉得十分不适。
  赵珒带她来看这个,就是在警告她——可他对她发出如此警告,是不是知道了今日自己逃出府的事?
  不过后来赵珒一直都没有再跟她多说别的。依照赵珒的性子,若是已经知道她逃出府,怎么会一点也不追究?
  还是说,其实赵珒根本没发现她已经逃出过府了?
  薛令微也顾不了他是不是发现自己逃出府,但赵珒没追究总比追究了的好。当务之急,她应该是赶紧处理自己的脚伤。
  等赵珒已经离去,那两具东瀛人的尸首被清理掉,薛令微这才敢挪动位置回东苑,只是刚走一步,她差点就因脚力不支跌倒。
  她抬腿摸了摸脚踝,好像有些肿。
  正常走不了,她只得小心避开其他人,单脚跳着回东苑。
  等跳回东苑门口,她的发髻都已散乱。
  “等等。”
  东西两苑是对门,相距仅有三丈之远。前两日薛令微不怎么明着出东苑的门,玉如又不怎么搭理东苑,所以薛令微拢共只见过玉如一面。
  薛令微听到声音回头,连忙殷勤的唤了她一声:“原来是玉如姐姐。”
  “不好好走路,这是干什么?”
  玉如打扮的极为艳丽,看样子兴许是要去赵珒那里。而且她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是伤到了脚。
  薛令微扯了个幌子:“是我无聊跳着玩,没成想竟被玉如姐姐看到了。”
  玉如重新打量了一眼薛令微,因为之前见过一面,她知道她是谁。
  不过,这个红菱可真是叫她看着眼熟。大约是因为这个红菱样貌确实不俗,让人看一眼觉得惊艳,第二眼又移不开眼的那种。玉如见过不少美貌佳人,像红菱这般漂亮的,倒是少见。
  玉如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眼熟,可她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这个红菱这几日一直都很安分,她听人说那晚她是哭着从大人房里出来的,似乎是不情愿,后来大人也没有过问过她。虽然没放下对这个女子的提防,但玉如却宽了不小的心。
  大人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大人,她还得靠着这份殊荣扶摇直上。绝不容许有他人来当绊脚石。
  玉如睨了她微微放下的腿一眼,又看她发髻疏散,满眼不屑讥讽:“听说你是江南最有名的舞姬,一舞倾城,没想到私下仪态竟如此滑稽,你这名头看来有些不符实。”
  薛令微顺着她的话一脸讨好的阿谀奉承:“红菱出身卑微,如何能比得了玉如姐姐按察使之女的尊荣?江南第一舞姬的名头,不过是吹擂出来的罢了。“
  此话对玉如很是受用,她十分喜欢这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感觉,这也是成了东厂提督的侍妾后才拥有的。
  玉如还忙着去见赵珒,便没有继续理会薛令微。
  薛令微终于安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在青妍的睡处找到一瓶药酒,好一阵擦揉才好多了。
  想来她是扭到脚筋了,恐怕这一个下午她都不能再随意走动半步。
  这药酒是青妍的母亲在她入府之前给她的,因其听说过赵珒这类权宦有一些不可言说的癖好,所以早早的就给青妍备好了这祖传的药酒,活血化瘀极有良效。
  除了青妍,薛令微不信这府里的任何一个人,伤到了脚也不敢叫东苑的丫鬟知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传到赵珒的耳朵里,引起赵珒的怀疑。
  幸好青妍这里有药酒,不然她可能真的要想个借口惊动其他人了。
  如履薄冰的一日叫薛令微有些力不从心,赵珒这边没希望,朱赟和荣娘那边更不要想靠得住了。
  想要离开,还是只能靠自己。
  薛令微坐在床上揉着脚踝暗暗惆怅,她竟有些怀念在福州的日子了,虽然过得不比曾经富贵,可到底安心。
  哪像现在这般心累——
  不过,想要逃脱囚笼,还是先得到赵珒的信任。
  薛令微垂着眸惆怅了一会,忽然想到今日荣娘对她说的一句话,手里的动作便忽然停了下来。
  他们君臣既是明着博弈,那她何不明着将计就计?
  这样总好过漫无目的等死——
  薛令微的脚伤着,便以身子不适为由一直待在房内不下床,丫鬟背地里窃窃私语讽刺,大概觉得她就是个不得督公宠的废人了。青妍虽然没有真的去督公房里伺候过,可督公对青妍姑娘却也算的上是不错的。反观这个红菱,自入府,督公连一眼都不曾看过。
  薛令微并不将丫鬟的讥讽放在心上,丫鬟觉得她是废人,平日性子温和的没有一点棱角,对她不冷不热,其他人亦是如此。薛令微反而觉得这样最好,起码她要做什么,这些人都不会过于注意她。
  晚膳的时候,薛令微只简单的吃了几个肉包子,等待天黑。
  快到晚膳之前,她在那两个丫鬟那里得到玉如今夜会去赵珒房中伺候的消息,立马她就有了主意。
  玉如对自己有防备之心,正如青妍所说,她不会告诉自己得到赵珒宠爱的法子。既然知道玉如不会轻易告诉自己,她就不会去打草惊蛇。
  所以,倒不如自己去了解个透彻。
  休养了大半日,加上青妍的药酒,薛令微已经能下地勉强行走。夜幕降临,等西苑那边的动静过去,薛令微在东苑门口的芭蕉后躲了一阵,这才偷偷跟过去。
  赵府内有两条路她摸的最熟,一条是她白日里逃出府的那条路,一条便是通向赵珒住处的路。
  赵珒的卧房后面是一条又窄又浅的溪道。薛令微摸着黑用了大半天才溜到早就想好的位置。
  自从回到京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会一次次做这不要命的事情,冒这些险,竟是为了离开。
  如今再怎么恨自己当初蠢也没用了,他们把她逼到这个地步,哪还能由得了她?
  薛令微躲在窗下等了约莫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有娇软的声音隐隐传来。
  “大人,方才奴家所说的,大人可否能帮帮奴家?……”
  是玉如的声音。


第23章 
  薛令微仔细竖起耳朵,只听赵珒类似低声呢喃的声音,说什么她没听清。
  里面的人又交谈了几句,大约是玉如有事要求赵珒。
  接着,便听玉如忽然娇嗔一声:“大人怎这般坏……”
  听到这里,薛令微又将耳朵稍稍贴近了窗口一些。
  这时,她才终于听清了赵珒的一句话:“不喜欢?……”
  那厢玉如低笑:“只要是大人,奴家都喜欢……”
  “那自己选一样吧。”
  “大人,怎么又要蒙眼睛?大人做这事总喜欢熄灯其实也就够了,玉如斗胆求大人一回,这次可否……”
  玉如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便又听她转了话锋,只是声音里带了一丝胆怯:“大人欢喜便好,奴家蒙上便是了……”
  然后便是衣物窸窣落下的声音。
  赵珒的声音又隐隐响起,那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的感情:“选一样吧。”
  “那……还是鞭子吧,大人喜欢,奴家也喜欢……”
  薛令微在外面听得瞠目,若非是今夜偷听,她根本不敢相信赵珒如今竟成了这样!
  曾经那个干净的一尘不染的赵珒,好似是她过往之中的一场错觉。
  难道真如荣娘说的,站在权势上的太监,都是这般堕落?
  房内的灯乍然熄灭,紧跟着响起的是一道鞭子落在肉体上的清脆之声。
  伴随那道鞭子声响起的,还有玉如说不上是快活还是痛苦的娇吟。
  薛令微躲在窗下听得面红耳赤,虽然未见里面究竟是副什么样的场景,可听这声音大概都能猜到了。
  ——赵珒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堕落至此的?
  几下鞭子过去便没再继续,里面寂静了片刻,忽然又猝不及防的响起玉如难以言喻痛苦的低呼。
  玉如却咬着牙,笑着说了句:“大人……可觉得舒服?”
  里面的赵珒没出声,却又连听到玉如好几声痛苦的低吟。
  薛令微握在胸前的指节泛白,脑袋嗡嗡作响,红涨个脸。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荣娘还叫她讨好赵珒,怎么个讨好?这样讨好?她怎么做得来这种事情?
  薛令微没敢继续听下去,避开守卫又悄悄溜回了东苑。
  还说什么将计就计,赵珒表面翩翩,实际上就是个跟昔日的郑厂公一样的变。态罢了,果然是只有玉如才用得起的办法,真要以这种方法才能讨得赵珒的欢心和信任的话——
  她还不如直接逃走。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不要命的事情了,一回生二回熟。总比继续待在这里哪天被赵珒折磨死的好。
  薛令微的心里里外外凉透了,她与朱赟怎么说也算是表亲,他们竟毫不留情的把她往这火坑里推。既然如此,也怨不得她私自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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