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客的娇养日常-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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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潋回看了一眼,低声道:“你这是给老板送生意呢。他估计都要喜欢死你了。”
君瑕微微垂眸,只见少女眼波璨璨,仿佛满天花灯碎影浮在她清澈如水的眼底,绚烂而曜目,他怔了少顷,手指情不自禁地碰了碰赵潋的发。
她乖巧地将脑袋凑过来,让他摸了两下。然后她轻轻抱住了君瑕的腰,脸颊温软地贴着他的颈窝,声音柔如细丝,“先生……”
君瑕清咳一声,将手收回来,食指与拇指揉搓了下,仿佛要擦掉她的发香,但人在赵潋怀里,由不得他不拘谨。四周都是偷笑的人,笑过随即万分明白地躲开,绝不打搅。在人潮熙攘、花灯璀璨的闹市里,影乱纷繁,但又安静如斯。
是他在姑苏十年,也未曾有过的平静。
但赵潋这人是静不下来的,没抱多久又松开了,将吃剩的糖葫芦扔在路边,拽着君瑕又到了闹市人烟深处。
这里也有摆摊儿的老板,是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儿,他的花灯上又字谜,谁要是能猜出字谜并能连成一句话,便可以拿走他货架上的一样东西。
赵潋看中了他的一对儿猪面具,于是冲君瑕眨了眨眼,走进了人圈,“我来我来!”
赵潋走进人圈,略一思索,取了四只彩色灯笼,揭下来谜面。
君瑕本在人外等着,这老头儿做的花灯比别处的精致,四角,上绣着藤蔓花纹,还有题字。他仰头看了几只,谜题也不算难。
这时里头便爆出了一阵大笑。
“我爱君瑕!”
“这什么鬼,哈哈哈哈……”
他愣了下,瞬间俊脸微红。
老头也笑个不停,“敢问姑娘,这个君瑕是……”
赵潋一点不觉得难堪,反而冲出人群来,将脸皮没她厚的君瑕的手一牵,走到老板跟前,“这位就是君瑕了。怎么样,这算不算一句话?”
今日出游的大多是少男少女,老头儿也很懂,于是忙掩口笑道:“算,算,请姑娘来挑您的彩头吧。”
赵潋得意地看了眼君瑕,他有点无奈,耳梢红成了一片,赵潋却走进去取了那两只猪面具。纯白的底,在猪的两靥用粉色渐染开两团红,鼻子挖了气孔,看着滑稽可爱,赵潋简直爱不释手。
带着人离开时,赵潋将那只稍大的猪面具塞到他手里,语含戏谑:“先生,你脸都红了,戴着这个遮遮?”
他抬起目光,方才那些人的笑声还在耳畔,被赵潋调戏之后耳热面红,只好接过她手里那丑得惊心动魄的猪面具。赵潋轻轻踮脚,在他微微发烫的右脸上印上了一个红痕,她拽着猪面具抱住他的脖子,笑意清浅,“先生,你真可爱。”
第43章
这时; 街道尽头的夜龙被唤醒,无数烟火升上半空; 炸裂成朵朵璀璨缤纷的琼花; 一现,便纷纷凋零。
赵潋缓缓松开君瑕的后颈; 只见人烟阜盛处,映着迷离烟火; 一人颀长修挺的身姿由远及近; 俊容清朗,露出轮廓; 赵潋直觉是个熟人; 便还是不大好意思地松开了君瑕。两人都侧目望去; 一行华灯下; 于济楚的面容明晰了起来。
他作常服装束,腰间扣着一柄古剑。赵潋已有多日未曾见过于济楚,前两日得知他替小皇帝做事; 对太后阳奉阴违,赵潋心里还有点微妙,此刻见他一人出行,更是奇怪; “于大人。”
于济楚看了眼赵潋; 又看了眼一旁微笑应付的君瑕,面无表情,“公主; 能借一步说话么。”
赵潋不明其意,将君瑕的手背轻轻往下压了下,“先生,你稍候片刻,我马上回来,你千万别走远了。”
君瑕微笑,“好。”
赵潋还是有几分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随着于济楚到了墙根处,可即便是在墙隅,也时不时回头看眼君瑕,他人立在车流人海之中,宛如矗立凝峙的玉雕,笼着一层皎然的烟华。
她时不时便朝君瑕那处张望,于济楚也自知,公主终归是有了她真心喜爱的心上人,再也不会为前尘往事所纠缠,亦不会再耽搁年华,如此也好。他黯然地压低嘴唇,沉声道:“公主,我与耿直抄了地下场之后,抓到了一些重犯,已审出不少,四大世家均有牵扯,但此时尚不能一概而论。有些人是为私利,而瞒着家族行事,勾结辽人一事也两说。”
赵潋回头,“这……”
她本想说,此事小皇帝都插手了,她一个公主实在是过问不来,但于济楚对她竟丝毫不隐瞒,这点让她有点捉摸不透。
于济楚道:“重犯是一个管家,他是为谁效力的还不知晓,但狡兔三窟,我们去的时候,他人早已偷偷溜走了,不知道从哪得到了信儿。”
他皱眉,不无担忧地看了眼赵潋,“此事,归结于公主此前插了一手,抓住了一名刺客。他们也心知肚明。所以也许会有仇家寻上公主,如此闹市之夜,公主不宜久待。”
赵潋懂于济楚的担忧,确实,这些人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赵潋彻底开罪了他们,极有可能招致祸端,她点了点头,“也好,以后我会收敛些,但今晚有件大事要办,容我办完了再说。”
于济楚不懂有什么大事能比性命更重要,这七夕之夜,闹市人多,最易鱼目混珠下手,他不能放心,“公主,不如在下替你办。”
赵潋轻笑,手拂了拂,“不行,这事只能我自己做,于大人话已带到,心意我领了,就此请回罢。”
“公……”
他话未出口,赵潋已寻着君瑕跑了过去。
到底还是夏末,星夜里起了一缕微风,将暑气卷入荷叶风波之间,盈盈滴翠的柳树底下,君瑕一袭紫衣,稠密的墨发曳起,眉间坠着一丝温柔。赵潋走过去,牵起了他的手,“咱们走罢。”
君瑕亦步亦趋地跟在赵潋身后,低声道:“公主不是和于大人有约么?”
“我何时与他……”赵潋奇怪地瞅了他一眼,“难道你以为,于济楚忽然出现在这儿,是我与他早就约好了的?”
她想,先生莫不是醋了。
竟有几分愉悦,若真是就好了。
君瑕垂眸,薄唇一扬,“公主曾经说,七夕节,你要与你的准驸马出门看花灯。那时,公主说的是谁?”
那时,肯定不是他。
但赵潋却笑道:“是你啊。”
他们停在一颗阴翳硕大的老银杏树下,赵潋将他的右手抓过来,十指紧扣,绯红的胭脂衬得皎白的容色更是娇妩,她笑靥如花,“七夕,我要与我的准新驸马痛快地出门看花灯,你一个人留在公主府不合适。我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可不是就是么。我从头到尾约的人都是你啊。”
君瑕觉得,她狡辩的功力也是大涨,竟反驳不得。
其实她说的也不错。
不过心里那点醋意,确实也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因为无法掌控而觉得懊恼,难怪赵潋新奇。
他勾起一弧薄唇,仰着头看向这株古老的银杏树,叶子泛了淡黄,风乍起,头顶一簇簇青黄浅绿漾着波澜,如水色潋滟。
赵潋解释道:“这是汴梁最大的姻缘树,它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一直生在这儿。骚人墨客,将军衙卫,抑或平头百姓,都来此地求过姻缘,它见证过无数人的结合,听人说,这棵树有灵性。”
听说前朝紫阳公主死时,驸马伤心欲绝,便在与公主初见之地种下了这株银杏,从此后孑然一人,独身不娶直至暮年,抱着银杏结的果与世长辞。
这个故事君瑕听过,他蓦然心弦一动。
他明白赵潋的用意了。
他却竟然不知,是该阻止她,让她戛然而止,将这些话烂在腹中,还是该放任她继续说下去,最后将自己逼在墙角,进退两难。
一时犹豫,赵潋便果然出口了,“先生,我今日穿这身红衣出来,是想与你在此缔结连理。你身故之后,我想,我能像那位驸马那样,守着你的坟冢一辈子。不过现在你可能不信,但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赵潋,言出必践,决不食言。”
在赵潋的身后,又是烟火升空,绚烂而辉煌。
赵潋的左手攥紧了手中猪面具的皮绳,心跳蓦地像急促的鼓点。
事到如今,她还是很怕,很怕他拒绝,很怕他说一句,“公主,你日后一定会后悔,你还芳华正茂”云云,更怕他说“于大人德才兼备,与你正相配”云云。
以至于君瑕在开口的那一瞬间,赵潋屏住了呼吸,竟差点用手背抵住了他的嘴,但慢了一步,君瑕笑吟吟地戳了戳她的脸颊,“公主,一棵老银杏就想把我给娶了,会不会太草率了?”
赵潋怔怔地抬头,松了口气,她笑起来,“这只是为了确认我们的关系,确认你不会丢下我就走。要说服太后不易,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给你补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君瑕还是摇头,“公主,何必如此着急?”在赵潋急着又要解释时,他轻笑道,“人已经是你的了,跑不了。”
见赵潋屏着呼吸,咬着嘴唇不说话,君瑕只得妥协,“公主要在此处拜天地是么?”
“天地为证。”赵潋道。
君瑕看了眼银杏树,幽幽道:“可是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他回头,“公主,我的家世,我的来历,我的年岁、生辰八字,我幼年时可曾与人订过亲,我可曾辜负了谁,我可曾像瞿唐养过外室,我可曾……”
赵潋这回真拿手背堵住了他的嘴,“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但不重要,至于别的女人那些倒灶的事儿,我信你没有。”
她目光清湛,他只好长叹一声,“被公主看穿了。”
赵潋道:“你时日无多,我只能出此下策,先得到你再说。”
君瑕脸色微红,拿猪面具挡住了面孔,忽然无奈地又叹了一声,“公主,大喜之日,你怎么说些不吉庆的话?”
赵潋耸肩偷笑,“我才不忌讳这个,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一时兴起,是做了长远打算的。”
君瑕还是觉得,赵潋有点冲动。可是,他又何尝不冲动?倘若他真理智,真不想放任自流,早在察觉赵潋对他心动之时便该彻底抽身,绝不至于今日。
他沉声道:“倘若公主能答应我一个请求,我一切都随你。”
托付终身是大事,赵潋本来还以为君瑕会严词拒绝,她都想好了一百种退路,但没料到君瑕竟然答应,她喜上眉梢,“你说,一百件一千件我都答应。”
君瑕蹙眉,将面具放了下来,“我不要子嗣,我死之后,公主一定要改嫁。”
她是大周唯一的公主,只要不带着孩子,要改嫁并不难,确实如此。
赵潋怔了一下。他们彼此都在为对方想着退路,想着体面,君瑕何尝不是,纵然他心有顾虑,顾虑的也只是她的终身而已,他从来没有为他自己想过。她满心酸楚,却将心事压下,巧笑倩兮地扬起目光,“我答应你就是了。”
赵潋在银杏树下拾了几片落叶,搓土成坛。
将两只猪面具摆了上来,“先生,其实我知道你家里已经没有人了。”那两只猪面具笑得正欢,赵潋很显然拿它当高堂了。
君瑕想起他生父那张严肃板正、常年如乌云罩顶的脸,再对上眼前笑得憨蠢滑稽的猪脸,会心一笑,在心里向亡父亡母告罪。
猪脸摆得正是朝皇宫的方向,拜高堂时一并也将毫不知情的太后拜进去了。
赵潋喃喃道:“老银杏树为媒,天地为证,赵潋与君瑕,斯结连理,共缔良姻。”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句话: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
她答应的话,没有击掌,就不作数。希望神明不会降罪于她。
身后忽然传来有人新奇的喊声,“有人在那银杏树下拜天地了!”
赵潋怔了怔,是了,这是七夕啊,来这树下的人不会少,她都忘了。她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君瑕,不代表她能把这么私密的事儿让众人旁观,扭头,却只见君瑕将“高堂”又慢条斯理地戴在了脸上,她就知道君瑕答应得很儿戏,拜天地拜得很敷衍。赵潋脸颊一红,拽着人就逃之夭夭了。
他们走后,留下的土坛还在,上插着银杏树叶,不少男男女女围了过来,也争相开始拜天地,但都是玩笑的,有的已是夫妻,有的即将成为夫妇,都来此温习或是预习。
赵潋脸颊绯红,君瑕走在她的身畔,轻笑,“难得公主也会脸红。”
赵潋瞪了他一眼,“你现在是我的丈夫,不许再喊公主,喊一声我罚你一次。”
“公主——怎么罚?”君瑕饶有兴味。
赵潋沉着口气,快了几步走到君瑕的跟前,将他碍事的猪面具轻往上一拽,便一口不轻不重地咬在他的喉结上……
第44章
君瑕本以为赵潋这一口会亲在他的唇上; 故此稍有防备,没想到结结实实地被咬了敏感处; 却不由得轻嘶了声。
赵潋本得意; 眉眼弯如月牙,冷不丁身后一道寒芒刺骨; 劲风扑来,君瑕眼快; 将赵潋一把拽过来; 右手分神摘下猪面具,那猪面具材质一般; 不知是用什么糊成; 捏着硬; 一上手却硬生生被冷刀劈成了两半。
风一动; 卷落无数落叶。游人大惊失色,纷纷作鸟兽奔逃。场面混乱。
方才于济楚来提醒了赵潋,赵潋将于济楚的话听进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却在心存侥幸之中磨得一丝不剩。她今夜只想与君瑕成婚,不过一两个时辰罢了,却还是飞来横祸。
赵潋抢上前去,赤手空拳与持刀杀来的黑衣人过了招; 稳稳当当地将君瑕护在身后。
这人刀法与上次那刺客差不多; 也许是师出同门,其刀法力道刚猛,如开山劈海之势; 赵潋手无兵刃,两手平推,将人抵了一招,顺手从右手腕摸出了匕首。
上次遇袭,此后无论何种场合,赵潋都将匕首绑在小臂上。
过了几招之后,赵潋削铁如泥的匕首终得与对手直面相撞,黑衣客的长刀铿然砸在匕首刀锋上,赵潋力有不逮,匕首脱手飞出,她被逼退几步,对方等的就是机会,拎着刀一个箭步跳将过来。
赵潋闪身欲避,此时,身手快不及黑衣人,耳后却浅浅地擦过一道风声。
一支竹箭擦着赵潋的鬓角,打得她步摇轻颤,如流星一般飒然冲出,赵潋定睛一看,那黑衣人的胸口中箭,势道极大,中箭之后往后直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