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剑春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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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不勤第三招又落了空,打中地面青石板,青石板瞬间粉碎。他已知瘦弱中年武功高乎寻常,自己决非其敌,这样只避不攻,摆明戏弄自己。他虽不是心高气傲之人,可也受不了这窝囊气,第四招“万马齐喑”和第五招“风雷灭世”连续击出,大堂中霎时风声隐动。
瘦弱中年怪笑一声,叫道:“好,五招使全了,该我出手了。”只见他右掌轻抬,左右来回一旋,随即中路直进,对准辛不勤来招。辛不勤立马有窒息之感,发出去的招式,硬生生被逼了回去。
燕双飞惊呼道:“一拍两散。”水抱天和云起龙闻声相顾失色。瘦弱中年转头冲燕双飞冷冷一笑,招式去势不变。辛不勤俨有要肢解成两半的感觉,整个躯体被摧毁,轻如翎羽飘飘荡荡,直到哐当一声撞在方柱上,才发觉自己还活着,可马上因伤势过重痛得昏死过去。冲霄子和柳千帆连忙赶过去查视伤情。柳千帆把了把脉,黯然道:“经脉尽断,怕是药石无灵了!”
瘦弱中年倨傲道:“没错,中了‘一拍两散’只有死路一条。”范红斥道:“你恃强凌弱,滥下杀手,不嫌太狠毒了!”瘦弱中年道:“废话,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你们要怪就怪自己倒霉,到了水云庄。”群豪一阵骚乱,有些粗鲁之流已骂出了声音:“奶奶个熊,我们近千号英雄,还怕了你不成”、“大伙儿并肩子把这王八蛋宰了”、“娘十八代,老虎不发威当爷爷是病猫了”……
水抱天平伸双手,请众人先安静下来。群豪料他有话要说,嘈杂声渐平息。水抱天朗声道:“各位朋友,兄弟十分感谢大家百忙中抽空来参加犬子婚礼。现今大仇家上门,这是水云庄私事,与各位无涉,我们兄弟不敢连累大家,请大家先行离庄。我兄弟若能幸免于难,他日再登门拜谢。”
群豪江湖义气为重,纷纷激昂道:“水庄主,咱们江湖中人理应相互帮助,你别担心,咱们这么多人,不信斗不过他们。”
云起龙道:“各位好意,我们兄弟心领了,但是我们的仇家非比寻常,请大家速速离开,莫做无谓牺牲。”坤丐盛绿媃阴恻恻道:“大家千万别被假仁假义瞒骗了,他让你们走不是考虑你们的安危,而是害怕自己丑事被揭穿了。”
水抱天怒道:“盛前辈,即便犬子失手杀了贵帮弟子,你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摆弄是非,诋毁我们兄弟。”
“犬子?哪个是你儿子了?”瘦弱中年啐道。群豪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莫名其妙,俱想水抱天儿子自然是水天心,还哪有疑问。
水抱天似乎对他深为忌惮,道:“在下不解,阁为云天门使者,何以与丐帮同声同气?”
群豪尚是初次听闻云天门这个派系,不清楚底细。瘦弱中年目色一厉,训斥道:“池天恭,你好大的胆子,敢擅自泄露神门名号。”水抱天道:“我们兄弟早离云天门,再不受门规约束!”瘦弱中年道:“一入神门,除非是死,否则休想离。今晚我就代门主清理门户。”
云起龙插口道:“云天门从不与江湖门派为伍,阁下勾结丐帮,若传到门主耳里,只怕也没好下场。”瘦弱中年嗤笑道:“许渔你还是那么体贴细心,不过不劳费心,门主不但早就知道,而且还授意我遇急事可先斩后奏,尤其是遇到你们这对好兄弟,格杀勿论。”他语气绵软,似别具深意调侃云起龙。云起龙脸面涨红,想必是被对方说中要害了。
群豪始知水抱天和云起龙皆系假名,真名是池天恭和许渔。一个人选择隐姓埋名,必有其苦衷。群豪推己及人,并没怪罪池许二人不够坦诚。
瘦弱中年扫视群豪,顿了一顿,徐徐道:“告诉大家一个秘密,池天恭和许渔不是兄弟,却亲似兄弟,知道为什么吗?”群豪骂道:“的,他们兄弟情深义重关你鸟事了。”池天恭指着瘦弱中年喝道:“不要再说了,我们随你回神门领罪便是。”瘦弱中年大笑道:“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没别的,就是因为他们是龙阳君。”他话锋一转,说道:“池天恭、许鹰背本门祖训,挟带秘功擅离本派,私入江湖,致使本门神功法诀外泄。为维护本门戒规,以儆效尤,本使者奉命每隔三年出山一次寻访这两叛徒下落,至今已是第七次。前六次都无功而返,这次路经长安,获悉丐帮有六名弟子遭人暗杀。本使者查验致命伤,乃本门天灵掌所致,也就是池天恭改名后的玄天掌。本使者循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终于找到这里。”语气先是严厉阴沉,后渐转高亢。
一语石破天惊,激起千层浪,群豪哗然。池天恭和许渔面色死灰,披着红面纱的云露身子剧震,不自觉抓紧燕双飞的手,水天心难以置信望望池许二人,又望望亨双飞,亨双飞双双转开头,不接触他目光。他看此情形,已然相信瘦弱中年所言,惶然无主,喃喃问道:“那我和云妹哪来的?”
瘦弱中年耳朵灵,讥诮道:“你当然是跟某个野男人生的。”他说着转看向燕双飞,道:“飞燕,门主很想你,这次派我下山特地提醒说,见了你务必带回去!”燕双飞颤声道:“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瘦弱中年道:“难道你宁愿在外面被那臭男人糟蹋,也不肯回到门主身边。”燕双飞使劲摇头道:“不,他不是人,是恶魔,你别逼我。”
“这样,那我就只有用强的了。”瘦弱中年倏然侵向燕双飞,紧接着高声道,“祸患无门惟人自召,各位,这是我神门家务事,你们不明就里别添乱,否则我神门必杀无赦。乾坤双丐,你们出来收拾池天恭和许渔。”
第三章 无限伤心花有主 一番联手月难圆(1)
瘦弱中年声音方歇,人群中立即跃出一男一女,衣冠楚楚,看样子都只二三十岁,与传闻中乾坤双丐样貌大相径庭。两人见群豪疑惑望着自己,伸手在脸上揉了几下,旋又变了副模样,虽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年轻不少,但已是乾坤双丐真实面目无疑。群豪恍悟他们用了易容术。易容术易学难精,看他们夫妇易容后几无破绽,想必易容术也有相当火候。
乾坤双丐认准池天恭、许渔和水天心,快步逼近。池天恭、许渔和水天心知他们不是善与之辈,提神聚气,严阵以待。乾丐何士冲道:“老婆子,你对付小的,这两大的我来。”说时力聚双拳,攻向池天恭和许渔。池天恭不甘示弱,奋然出掌迎接,许渔拔剑协助。坤丐盛绿媃也不落后,飞花穿云手径取水天心。
群豪记着瘦弱中年的话,想到瘦弱中年只是云天门的一个使者,已能一招击毙名震江湖的大嘴神丐辛不勤,这神神秘秘的云天门内不晓得还有多少高手。何况国有国法门有门规,瘦弱中年奉行门规惩处叛徒,乃师出有名,自己一干人倘若援手池许二人则嫌名不正言不顺了。为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冲霄子和柳千帆等守着奄奄一息的辛不勤,路孤鸣曲膝检查了辛不勤,断定确然回天无术,心中有一丝自责,因为他原本有机会救下辛不勤,可稍作迟疑便贻误了。范红道:“道长、柳大侠,咱们接下去怎么做?”冲霄子喟然道:“既是门户之事,咱们外人也不便多管,等此间事一了告辞便是。”柳千帆道:“只是辛大侠这般枉死太不值得了。”冲霄子暗自思忖:这也没办法,凭咱们这几个人武功,哪里斗得过凶手。
乾丐何士冲独战池许二人,开始凭借七绝掌凶猛狂攻,大占优势。可池许二人毕竟是云天门弟子,二三十招后,已扳成僵持之局。池天恭迷踪步配合玄天掌,忽左忽右,忽东忽西,搅得乾丐心烦意燥。许渔展开潜龙连环剑游斗,每当乾丐与池天恭正没锋,他就趁虚而入。乾丐何士冲越斗越惊,暗想自己年老气力不济,而池许二人方值壮年,精气充沛,这样拖耗下去,自己负多胜少。
坤丐盛绿媃与水天心单打独斗,稳操胜券。她见水天心面如敷粉,唇若点朱,生得英俊非常,动手之际不免尽可能占些便宜,时不时在他身上摸一把捏一下。水天心受老乞婆轻薄,又羞又恼,无奈技不如人。乾丐偶然发现坤丐水天心俊脸,气得一哆嗦,叫骂道:“老婆子,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摸小白脸。”坤丐看他那边吃紧,赶忙加强攻势,蓄势驰援。
群豪万万没想到燕双飞居然是水云庄武功最高之人,一对一竟能与瘦弱中年平分秋色。两人以快打快,招式诡异多变,看得群豪眼花缭乱。转眼百余招已过,燕双飞突然道:“苏扑蝶,原来是你。”瘦弱中年忽变成女声道:“不愧是好姐妹,终归被你认出来了。”群豪又是大吃一惊。
燕双飞道:“我们姐妹一场,你为何这么苦苦相逼?”苏扑蝶道:“你们是叛徒,罪大恶极,我职责所在,必须将你们一网成擒。这二十年来,我又学了几门新武功,等会使给你看看。”她这样说亦即间接点明只要自己使出新学武功,燕双飞便非其敌。燕双飞道:“你易容术也精进不少,若非近身搏斗,闻到你身上独有的味道,我也认不出。真不负千面妖姬之名。”
苏扑蝶缅怀道:“你却老了许多,照说以你云天仙姬云飞燕的驻颜术,现在看起来不应该是这样的。”燕双飞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红颜易老,眨眼女儿都十八岁嫁人了,我哪能不老。”苏扑蝶道:“云露是不是那负心人的骨肉?”燕双飞苦涩道:“我都忘了他了。”云露身体动了一动,似欲追问自己父亲是谁。苏扑蝶伤感道:“你不是忘了他,你是自我封闭。门主常说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这话一点不假,读书人就是信不过。”
两人手上你死我活拼斗着,出招一个比一个毒辣,口上却像姐妹谈心话家常。群豪几曾见过这种怪异场面,盎然生趣。苏扑蝶道:“我要使新招了,你当心。”燕双飞全神戒备,减缓攻敌速度,主动采取守势。
苏扑蝶招式一变,身体穿花绕树一般,沿着燕双飞身体飞旋。燕双飞道:“这是不是‘天光云影共徘徊’?”苏扑蝶道:“我只是初窥门径,威力有限。”燕双飞护住周身,道:“可对付我已绰绰有余了。”苏扑蝶道:“那你肯跟我回去了?”燕双飞道:“扑蝶,我晓得要你放过我不可能,求你杀了我吧!”苏扑蝶道:“何苦呢?你为了那个负心郎辜负门主值得吗?”
“你不懂,这不是值不值得,是真情与假意的问题。我背叛了门主,回去他也决不会轻饶我。你清楚的,门主要折磨一个人,就会变成魔鬼一样,叫那人生不如死。”燕双飞心生悸意。
“门主也是人,也有情,你别总把他往坏里想,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只要你低头认个错,他会原谅你的。”苏扑蝶苦口婆心劝道。
“也许你说的没错,但我不要冒险。再说,我已经对不起他一次,问心有愧,不能再虚情假意迎合他,欺骗他第二次。”燕双飞低婉道。
“我知道我劝不动你,只好擒住你了。”苏扑蝶招式加急,如一只蝴蝶飞舞,双掌不停歇拍出。燕双飞压力陡增,渐感难支,身体在苏扑蝶强烈攻势下,左摇右摆。忽见苏扑蝶拔地而起,翻转手掌,直取燕双飞心口。燕双飞已被对手真气控制住,无力反击。
云露察觉到母亲遇险,一把扯下红盖头,飞身救援。
路孤鸣陡见云露真容,霎那间呆若木鸡,又见她舍身救母,明显乃以卵击石的不智之举。他要阻拦已来不及,唯有围魏救赵,出招攻击苏扑蝶后心。苏扑蝶猛觉一股强劲异常的真气袭击后心,赶忙收回攻击燕双飞的招式回击偷袭者。两道真气猛烈撞击,苏扑蝶身不由己退了一步,定睛一看是路孤鸣,叱骂道:“小子,你干嘛偷袭我。”
路孤鸣淡淡道:“你在茶寮偷袭我一次,一报还一报,咱们扯平了。”苏扑蝶冷冷一笑,道:“臭小子,被你看出来了。”原来苏扑蝶就是在洛阳城外与冲霄子起冲突的那羸弱男子,她一露面路孤鸣便已认出,只是始终没跟冲霄子等人说及。路孤鸣道:“我今天还打算看看你的本来面目。”苏扑蝶与他本无深仇大恨,疑惑道:“莫非你要替辛不勤报仇?”
云露刚刚险里逃生,扶住用功过度的燕双飞,朝苏扑蝶道:“他是我朋友。”苏扑蝶将信将疑。燕双飞好奇道:“露儿,你什么时候认识路少侠的?”云露道:“娘,这个说来话长,晚点我慢慢跟你说。”又对路孤鸣道:“路大哥,谢谢你救了我们母女。你怎么知道来这里的呀?”新娘是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刻,云露今天的确美艳绝伦,人见人羡,然而这也是路孤鸣最不愿面对的情景,他心在滴血,却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你是新娘子,不然就不会任由他们搞破坏了。”云露道:“这不怪你。”她和路孤鸣交谈,眼睛却忧心忡忡望着与坤丐剧斗的水天心。
路孤鸣落寞暗叹,后悔自己不该来水云庄,那样就不用眼睁睁看着云露嫁作他人妇,自己心中就留有一个梦。如今所有梦想都破碎了,残酷的现实摆在眼里,他想逃避却无处可逃,只有放任自己肝肠寸断,泪往肚里流。而且这一切都不能说出来,有苦有痛全得埋在心底,人前还要强笑装欢,送上祝愿。
第三章 无限伤心花有主 一番联手月难圆(2)
去年秋天,路孤鸣拜别他义父履足江湖,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出外远游。往年每到暮春五月,他义父便会带他去杭州走一趟,在那里祭扫他义父的一群尊长;一到九秋,又会带他去蜀中,拜祭他义父的父母。在路孤鸣印象中他义父不苟言笑,终日借酒度日。经常独自痴痴发呆,叫他半天也没反应。他义父俊逸冠群,理应有无数追慕者,可是并没成亲,还总喜欢把自己整得落魄不堪,并且精通易容术,每次去杭州蜀中都要乔装改扮,使自己不起眼。
他义父本身不会武功,但却胸罗许多无上功法。两岁时他义父就开始教他读书习字,大一点后又开始传他内功心法。他义父从始至终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