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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还让不让人成仙了-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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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着桃翁的酒,碧铃自然还是要先问问他进来如何,乌栗听见便不屑地摆了摆手:“别说了,还是老样子,终日喝酒种花,跟隔壁山的山神溜溜弯儿,半分上进心也没有。”
  听见她用上进心这个词来形容桃翁,碧铃托腮笑了:“这样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到你这儿就成没上进心了。”
  “因为有了对比啊。”她放下酒杯,重重叹了一口气,“连你都能飞升成仙了,他这么个土地神,也没想过上天谋个一官半职,整天守着无尾山那一亩三分地,等你成仙后反倒在你之下了。”
  “嘿嘿。”碧铃端着酒杯不好意思地讪笑到,听起来的确是怪怪地,桃翁不知长了她几千岁,可就是甘愿一直守在无尾山,倒真是没有上进心了。
  “对了,他还托我问问你,可找到了你要找的人。”乌栗话锋一转,询问起来碧铃的情况。
  “找到了,让他放心吧。”碧铃狡黠地眨眨眼,又补充道,“不过我倒真没想到,这福泽深厚之人,还只是一位小皇子呢。”
  “小皇子,有多小?”乌栗不觉有些担忧,“这样岂能助你渡过雷劫?”
  在听到雷劫二字时,床上的小狐狸一跃而起,似是被吵醒后睡意全无,貌似漫不经心地迈着懒散地步伐走到碧铃脚下,在她腿边蹭了蹭。
  碧铃顺手抚摸着它光滑柔顺的毛发,安慰道:“大约是八九岁,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不是还早着吗?”
  听到她的话,乌栗像被针扎了般泄了气,又抿了一口酒道:“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天雷来势滚滚,以你的法力,定然抵抗不了…
  又被嫌弃了,碧铃满头黑线地打断道:“也不一定啦,到时候自有办法。”
  见她依旧是面带愁容,唇角翘起:“再说了,不久我还可以去仙门修行,到时候定然法力定然能精进不少。”
  “真的?”乌栗半信半疑,开口问道。
  “千真万确。”碧铃低低应道,又举起手来发誓,“骗你是小猪。”
  “行吧。”她伸手打了个呵欠,一路上绷紧的弦总算是松了下来,眯着眼道,“我困了,不喝了。”
  现在本就该是睡觉的时辰,碧铃将酒瓶盖上,将一瓶瓶酒放入自己的乾坤袋中,任由她自己像床上摸索去。
  谁知此时原本在脚下呆得好好的狐狸又一跃蹦到她膝盖上,碧铃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的眼窝处形成一片阴影,抿起唇角温声细语道:“吵醒你了吗,怎么不睡觉?”
  赤赪口不能言,愈发觉得她可能是个傻子,历劫成仙这么要紧的事,稍有不慎便会丢了小命,她还笑得出来,还能优哉游哉地喝酒,果真是奇才。
  搞不懂狐狸为什么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碧铃只当它是在闹起床气,芊芊五指不轻不缓地在它头上揉了揉,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朝床上走去:“睡吧。”
  赤赪嫌弃地从她怀里挣脱,从床上跳到地毯上,自顾自闭上眼。
  床上有外人的味道,他躺不下去,还不如睡地上。
  碧铃摸不清楚它在使什么性子,无辜地挠挠头,困意袭来,扭头睡去。
  床上两个喝得醉醺醺了的人倒是睡得香,地毯上的赤赪去始终也难以闭上眼。
  想起方才二人的谈话,这么久以来,他心中的疑惑,总算是茅塞顿开。
  她千里迢迢来朝安,费尽力气进皇宫,小心翼翼守着那个小屁孩,都是有原因的。
  她这样傻气的一只白鹿,竟然还能得道成仙,赤赪在世间游走千年,自然知道妖类成仙有多不易。
  他曾经亲眼看到过一只老虎精没能扛过雷劫,被一道道天雷劈得焦黑,一口气都不剩,千万年的修为,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遑论她了,那么弱的一只白鹿,只怕是第一道雷打下来,就能灰飞烟灭。
  思及这些,赤赪转眼便忘记他一刻钟之前取回内丹的打算。
  至少在她历经雷劫之前不能取回来。
  他定然只是可怜她罢了,有些烦躁地闭上眼,赤赪不明白为什么她都不急,他在这儿东想西想做什么,眸中带着阴郁闭上眼,强迫自己睡去。
  待到第二日碧铃醒过来,同床的乌栗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在枕边留下了一只纸鹤。
  她拿起纸鹤,它便像是感受到了人的注视,发出了声音。
  正是乌栗少女般清脆悦耳的声音:“我还要去皇宫的地方看看玩玩,就不守在你这儿了,告辞,保重。”
  碧铃抿起唇角一笑,又摸了摸腰间装满清酒的乾坤袋,心里暖暖地,对着纸鹤道:“我知道了,你也保重。”
  语罢,便对着纸鹤吹了一口气,摊开手心,任它从窗口缓缓飞出去。
  梳理好头发,碧铃还没来得及换身衣裳,便听见外面隐约传来一声“圣旨到”。
  在皇宫待了这么久,她对这些规矩也算是一清半楚,圣旨便是皇上的消息传来了。
  她可懒得去听那个负心汉说了什么,躲在屋内不肯出去。
  传旨的太监一扫殿内,压根没想到还有碧铃这么一位在宫中没有名字的人,见都跪得整整齐齐,便宣旨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他的声音又尖又利,即使碧铃关着门躲在屋内,也总能听见几句断断续续地:“。。。品行端正。。。敦敏。。。封为太子。。。苍生福泽。。。修行万星门,钦此。”
  接着便是众人的谢主隆恩。
  前面的话她听得模模糊糊,可后面几个字却听得真切,修行万星门,这便是要让小殿下去万星门修行的意思?
  碧铃淡淡蹙眉,想起昨夜那位付先生对她说过的话,便知道这圣旨定然有他在其中作用,又想到他让自己做的事,忙在等到外面安静后,去寻找持着圣旨回了书房的小殿下。
  此时景弈渊正坐在书桌旁整理收到的圣旨,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碧铃一步步走近,都没有察觉到。
  碧铃低头,便能看见他头顶的玉冠,乌发搭在肩上,在眼窝处形成一片阴影的纤长睫毛,面上皮肤白皙,不带有半分情感,像是要羽化成仙了似的。
  于是忍不住蹲身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殿下?”
  “嗯?”他这才如梦初醒,看向对面鼓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的碧铃,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你喝酒了?”
  乖乖,她不过拿袖子在他面前一晃就闻出来了,碧铃心虚地垂下眸子:“没。。。没有啊。”
  虽是这样说着,却掩耳盗铃地自己也闻了闻衣袖,真的味道有那么明显吗?
  见她分明是在撒谎,景弈渊唇角微微勾起,眼中方才的积郁一散而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得如同泉水般,带有几分愉悦,不回答她的话。
  知道自己被看穿了,碧铃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殿下在看圣旨吗?”
  “嗯。”他点点头,“你要看吗?”
  嘴上虽然是问着,但已经随手将它递了过来。
  她就不该问这个,碧铃愤愤咬唇,她根本就不识字呀,看这个做什么。
  小皇子总算是看出了问题,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你看不懂?”
  “也不能说是看不懂吧。”在他的怀疑目光之下,碧铃无力地强行狡辩,“就是大家都还不熟,不认识。”
  “过来。”他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往旁边挪了一半的空间出来。
  碧铃蹭蹭搬着自己的坐垫,老老实实坐在景弈渊身边,双手环抱着膝盖,等着他降尊纡贵,指点一番。
  她甫一靠近,衣袖间的酒香在他鼻尖就愈发浓郁,清新的酒气混合着少女本身的香甜气息,久久徘徊于他身边。
  景弈渊不动声色地再往旁边挪了挪,碧铃不解,又凑过去了一点。
  末了,他食指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似是训诫般说出一句:“以后少喝点酒。”
  听听这话,碧铃好不委屈,昨天乌栗还担心这么小殿下能不能助她成仙了,怕是没有看见他管教人的时候,让碧铃心中顿时冒出四个大字:少,年,老,成。
  “知道了。”她软软绵绵地开口,再怎么不高兴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谁让这宫里他是老大呢。
  唉,皇宫里本来就无聊,连喝口小酒也要被万般约束。碧铃托着腮帮子,看起来好不哀怨。
  感受到了她的闷闷不乐,景弈渊抿抿唇,想了想道:“至少喝了以后不要在衣服上留下味道。”
  他这句话算是放宽了,碧铃葡萄般水灵的眼珠锃地亮起来,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她就知道,他人美心善,定然不会那般严苛。
  见她的脸色变得比天上的云还快,景弈渊也不禁笑了起来,又兀自将唇角压下去,指尖点上圣旨:“这上面的字,你可有认得的?”
  “呃…碧铃装得认认真真地看了片刻,就是咬着唇不说话。
  “没有?”他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饶是碧铃脸皮再厚,此刻面上也带了一层薄薄的粉色。
  看见她的反应,景弈渊便心中明了,只不过他的确没想到她会连字也不识得一个,就算是一般的寻常百姓,按道理而言也能认得几个字,更何况她看起来从来没吃过什么苦,怎么会没有人教她读书识字呢。
  其实关于识字这件事,不能算是无尾山教学不发达的锅,桃翁也曾将山中小妖召集在一起,教他们读书识字过。
  可偏偏碧铃喜欢睡懒觉,不喜欢规规矩矩坐在那儿,从未认真学习过,当桃翁提起时,她还振振有词:“识字有什么用,我又不靠那个吃饭,又不去人间当教书先生,何苦学那个。”
  气得桃翁吹胡子瞪眼,却也奈碧铃无方,只好任她去了。
  如今呆呆坐在小殿下身旁,碧铃支支吾吾,哪里还有当时的伶牙俐齿,只恨自己现在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景弈渊墨画般的眉头一皱:“皇宫之中,要想待下去,虽不必你满腹文韬,但也应当识点字才行。”
  说着,便起身走到书架旁,似是在寻找什么。
  碧铃被他一训,只好蔫头耷脑地撑着下巴不说话,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
  半晌,景弈渊拿了两本书回来,放到她的面前:“这是《声律启蒙》,一会儿我教你怎么读,你便背下来。”
  “启蒙?”碧铃虽然不懂书里是什么,但好歹也是一知半解,鼓圆了一双杏眼,“那不是小孩子读的东西吗?”
  景弈渊不回答她,只淡淡瞥了她一眼,碧铃霎时嗫嚅着唇瓣噤了声。
  “云对月,雪对风,晚照对晴空。”在碧铃暗自流泪的时候,他已经轻启薄唇,读了起来。
  他读得极为标准,每一个音都咬得轻而切,声如冷玉,泠泠作响,每一个转折,都浑然天成。
  见他如此投入,碧铃也不好意思开小差,只好规规矩矩地挺直了腰板,跟着他一句句读下去。
  景弈渊虽然看起来是在拿着书教她,却余光时不时瞥向碧铃,若她面露难色,便知她定然是不解其意,于是停下来耐心解释。
  书中每一段句子都极为押韵,碧铃本身也不笨,再加上他的解释,不消一下午的时间,便背了一大半。
  观琴从书房前走过时,摇头笑笑,小殿下在他们这些宫人面前一本正经,在碧铃跟前,却是事必躬亲呢,连读书这种事都要守着。
  背得这样快,连碧铃自己都没想到,不禁得意起来,唇角高高翘起。
  她这副模样,倒让景弈渊想起自己在太学读书的时候,他的六哥也是这样,凡是哪篇文章背得快了。得意得尾巴都敲到天上去,被夫子抽点时,却又因为紧张结结巴巴,磕磕绊绊,最后被刚正不阿的夫子不留情面地教训一顿。
  只不过。。。景弈渊扫了正认认真真把玩着手指的碧铃,她要比六皇兄看起来顺眼多了。
  碧铃自己沉浸在知识的海洋,才注意不到他在想什么呢。
  一口气背下来,她无意中瞥见被放在一旁的圣旨,方想起自己来找他所为何事,急忙刹住了。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景弈渊挑眉看向她,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饮,又见碧铃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上的茶看,还抿了抿唇瓣,心中明了,又给她倒了一杯。
  碧铃接过茶润了润嗓子,才犹豫着开口道:“这圣旨上,写的是什么呢?”
  “立我为太子,明年三月前往长齐山拜入万星门修行。”
  “明年三月?”碧铃没有料到还要这么久。
  “正是。”他垂下温和的眉眼,目光不明地看了随意被扔在桌上的圣旨一眼,似是早已料到,“万星门除了初春三月,别的时间一概不收徒。”
  “那…碧铃深吸一口气,有些迟疑地问道,“我可以同你一起去吗?”
  没有想到她会问得这么不确定,景弈渊转过头,眸中含着不解,“那是自然。”
  他从没想过把她一个人丢在皇宫中,只想着时时刻刻看好她,若等到他回来,她不见了怎么办。
  见他答得这么大方,碧铃一愣,即刻高兴得像捡了金子一样,露出洁白的贝齿笑得灿烂。
  不过景弈渊接下来的话却又在她心上破了一层凉水:“但你至少要将这本书上的字全部写会。”
  “啊…碧铃白白嫩嫩的一团小脸垮了下来,委屈巴巴地拿手指扣着衣上纹的牡丹花纹,“可是我已经会背了。”
  她面露愁容,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似的,搞得景弈渊都觉得自己是个恶人,却又不为所动:“本是想让你将蒙学十三经都看完的…
  “我写,我写,我保证全都会写。”他话还没说完,碧铃急忙打断,匆匆应道。
  十三经,听起来就不简单,她还想不想睡懒觉了。
  背书容易,写字却难,碧铃一开始连笔都拿不好,却又固执地不肯让他教她,哪有在小孩子面前事事都要教的,岂不是丢光了她的老脸。
  她哪里知道,每次她坐在窗边咬着笔杆苦哈着脸认真写字的时候,远远近近路过的宫人看见了这幅痴态都要忍不住偷笑。
  就连赤赪也觉得她的模样实在是好笑,若不是知根知底,谁会知道这么个每天对着纸笔愁眉苦脸的少女会是千年老妖呢。
  碧铃每日唯一的盼头,便是乌栗时不时会溜进来与她聊聊天,谈谈朝安城的事。
  比如说秋夜胡人街卖的烤全羊啦,东巷的八宝粥,南街的酥糖,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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