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情事-第2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冯县令拱手一笑,自谦一句,“大人谬赞了。”
他这面伸手引人往前,一面是与那处喊道,“大家过来下。”
等人都过来,冯县令便与众人说道,“这是从京里来的徐大人,是圣上特意派人来的。往后会住在衙里,大家好好做事,早日重建村庄,不要辜负圣上的慈恩!”
众人与徐修行礼,唤徐修一声“徐大人”。
徐修忙让众人起来,后头是冯县令请来一位老人家,与徐修介绍,“这是李老,是石碑村的村长。”
“李老。”
“徐大人。”
这厢拱手见过,徐修是要往前再去看看,李老与冯县令随后,途中便由李老说了这境况。
徐修站在一处,看过去,闻言是嗯了一声,“修堤、疏浚。。。冯大人做的都不错。只是无木之荒,不啻(chi四声)无粟,以防后续再有这样的事,这处还得多花功夫。”
冯县令点头,“先前李老也说过这桩事,洪水前的时候,村民砍伐了不少树,怕是惊动了神灵。如今听徐大人说来,怕是当真有这个缘故。。。”
徐修转头,再道,“先前我游学时历过几回,除去这些,还要劳烦冯大人派人,多关注下近来百姓的身体可有不适。水患后最易得疫,平日用的水、食物也需仔细些。”
李老眉头一皱,“大人这话,倒是让小的想起,那刘寡妇前几日咳的厉害。怕不是——”
冯县令脸色一变,忙与徐修拱手一礼,“下官马上去看下!”
他这话说完,一面是让人去请大夫,一面是由李老领路,步子走的飞快。
徐修也无事,便也跟着人的步伐,往那处去了。
刘寡妇早年丧夫,家中唯有一老一小,他们几个大老爷们自是不方便进门。
到后来还是由李老,去隔壁请来个妇人,往里进去看人。
刘寡妇如今正躺在床上,她病了好几日,前几日尚还能做些活。今早醒来做完早饭,着实是身子疲软,浑身冒冷汗。如今听得妇人一句,也是没怎么回神。。。
那妇人一瞧,忙去外头说了声“病的不轻”,大夫也正好赶来,便随妇人往里去看了。
过了好半响,大夫才出了来,冯县令一见忙迎过去,问了声,“怎么样?”
大夫拱手一礼,才道,“是普通伤寒,开几服药就好。”
冯县令松了一口气,可着实也不敢太过轻松,一面让人去开药方,一面唤人来,“把镇上的大夫都叫上,每家每户去看。”
等人应是退下,冯县令才走到徐修前面,深深鞠了一躬,“此次,多亏徐大人了,若当真出现个疫病,下官这脑袋怕也是保不住了。”
徐修伸手扶他起来,“冯大人做的已经很好了,若是我在你这个位置,怕是不比你做得好。”
冯县令摸了摸额头上的汗,仍是拱着手,心下有些不安。
等这厢事了,徐修一行便由冯县令领路,去了衙里。
衙里屋子不多,除去后院住着冯县令一家。外头厢房便备了一间给徐修,一间是给李赐,另一间是让青文、青武一道住。
晚间是由冯县令做东,在衙里摆了一桌寻常菜肴、一小坛洮州出名的酒。
酒是好酒,后劲也大。
徐修饮了两杯,又用了好些菜,洮州的第一桩吃食,总归还是不错的。
等徐修回房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时。
他翻着一本先人治水的笔记,想起先前与赵妧说下的,合书放下,扶袖磨起墨来。
徐修提笔想了许久,最后却也只是写下一句,“已至,勿念。”
等墨干,徐修看了良久,才把信纸一折,放入信封,唤青文进来,与他说道,“送去府里。”
青文应是,双手接过信函,往外退去。
徐修仍握着书,却看不下去。他想起那个絮絮说着话,眉眼弯弯的姑娘,一双眉拢了起来。。。方才那信,他是不是写的太短了,也不知她收到,会不会伤心。
可他到底是没让青武去截信。
徐修走向窗外,负手看着外边的天色,三月的夜已不似往日一般冷。
月色很好,他站了许久,面色很平,却不知在想什么。
第43章 谢府
三月中旬; 风和日丽,是个好天气。
自徐修离家,赵妧脸上便不见几分笑容。
除去前头去了趟宫里; 王芝、谢亭上门来了两回; 精神了些。
其余日子,便整日儿提不起精神气; 连着一张鹅蛋脸都瘦了半圈。
底下伺候的丫头瞧着,心里也急; 每日是变着法子逗赵妧开心。
这会正是拿着汴京时兴的纸鸢; 在院子里放着; 一人拉着线团子转着,一人便拿着纸鸢往前跑上几步。
等放上了半空,便与赵妧说来; 让她瞧瞧。欢声笑语的,总归是让赵妧也抬了眼,往天上看去。
纸鸢是个美人样式,线拉的长; 放的也很高。
四惠便在边上打着趣话,“外头天气正好,已有不少人踏起春来; 门房帖子也收了不少,您可要去瞧瞧?”
赵妧没什么兴致,手里握着一个玉葫芦样式的坠子,捏了捏; 拒了。
廊下春燕蹁跹而过,有丫头从外捧信而来,颠颠儿跑着,一面是与赵妧说道,“主子,驸马爷来信了。”
赵妧脸一抬,手里的坠子一掉,忙站起身,接过信来。
丫头们也都看过来,静悄悄的站着。
赵妧的手有几分轻颤,她拆开信,看着里头是苍劲有力的四个字——
“已至,勿念”。。。
信上只有这四字,连落款也没写,可赵妧还是看了许多遍。
她把这几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一个字一个字从唇齿间划过。。。
“磨墨!”
赵妧转身往屋里走去,绯色的衣裙在行走间,划出一片一片涟漪。
四惠在边上磨着墨,赵妧握笔写了起来,她写了几大张。
有说园子里的花开的很好,改了几处名字,念了几本书,还写了几张大字。。。
后面是写着,有听他的话,午间只歇两刻,可还是睡不好、吃不好。
将将写到最后,也问徐修,住的可好,睡的可好,吃的可好?
洋洋洒洒几大张,赵妧却觉着还可以写许多,她有太多的话想与徐修说。
她还想与他说,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是因为太想他了。
可是,赵妧到底是没写,这话写在信折里,难免有几分羞人味。。。她把信函折好,轻轻放入信封里,交到四惠的手里,“让人快马送去。”
又补了一句,“越快越好。”
四惠应是,忙出了去。
赵妧便重新握着他寄来的信函,看着外边春燕翩跹,百花绽放,想念远在他乡的徐修。
———
自打那次信后,赵妧的精神气,总归是回了不少来。
今日谢家摆宴,是为贺谢母生辰,请了不少人,赵妧也在这邀请的名单上。
可赵妧近日着实是拒了不少宴会,打前谢亭来信问的时候,她也没给个确信。如今谢家上下,自当赵妧今儿个是不来的。。。
因着这一回事,赵妧的马车,到谢家的时候,那管家还着实是愣了一会。眼瞧着是先出来了个穿着鹅黄褙子的丫头,忙颠着脚步上前与赵妧拘了礼,喊了声“晋阳公主”。
周边几人循声看来,也不敢靠太近,只是偷偷打望了一眼。
赵妧由四惠扶着下来,她今日穿着一身时宜的春衫,面容精致,眉宇间是遮不住的娇俏。
她是谢家熟客,自不用人领路,看着那管家,轻轻嗯了一声,便熟门熟路往谢亭那处去了。
后头便有人轻轻说道,“那就是,晋阳公主?”
“除去那位,还有谁能让谢家,如此恭敬的。”
几人唏嘘一过,便又递了拜贴进门了。
谢亭屋子这会正是热闹,除去王芝并着王家几个姑娘,此次来做客的也有不少贵女,如今满堂堂坐了一屋。。。或是落棋,或是与边上的人说着话。
赵妧手握着帘子,是先抬眼一瞧屋里的景象,才又看向谢亭,“今日,好生热闹。”
几个贵女忙站起身,往赵妧那处福了一礼,“晋阳公主。”
赵妧点头,放下帘子,便听得谢亭说来,“还以为你不来了。”
“伯母生辰,怎能不来?”
她这话说完便往王、谢两人处过去,等坐下,与众人说道,“不必拘束,先前如何,还如何。”
众人眼一对,轻轻应是,仍坐下喝茶或说几句话,声也很轻。
自有没见过赵妧的,小心打量了起来。
先前那一桩大婚着实是热闹,她们虽是未瞧见,可也是听了几嘴的。
有说那位状元好命的,娶了宋宫最得宠的公主。。。亦有说这位晋阳公主好福气的,听说那位新科状元不仅才识过人,连相貌也是数一的好。
当真是,羡煞旁人。
这厢说了几句话,谢母那厢便派人来,是说前面摆了戏台,也听说赵妧来了,问人要点什么戏。
赵妧平素不爱这物,便也只点了一出麻姑献寿,算是祝贺谢母生辰。
来人捧着戏折子告退,谢亭这厢便也请了众人往园子里赏花去,若是赏累了,也可顺路往松堂看戏去。
众人无异议,便由谢亭打头引众人去。
谢家园子不及皇家宏伟,也不及王家写意,却也是一处一景,自成风格。
路上谢亭瞧着赵妧眉眼含笑,很是闲适,便问她,“前几日来见你,还是寡言不语,今日是怎的了?”
王芝眼一瞧,道了句,“自是,与她那位驸马脱不了干系的。”
谢亭再细细一瞧,果然瞧见赵妧唇轻轻勾起,眉眼含着几分情意与温柔,哪里还似前几日苦闷。
她见旁人都是特意落后几步,便调笑起赵妧来,“你自打成了婚,便成了个见色忘友的主。亏我与阿芝,前头还巴巴找上门,如今想来,着实是不需的。。。”
赵妧眉一挑,方想辨一嘴,便瞧见王璋一身白衣,往这边走来,一双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瞧着谢亭。
她眼一转,瞧瞧王璋,又瞧瞧谢亭。
一面是拉着王芝的手转身走往另一条路走去,一面是与那几个贵女说道,“这处景致不好,我们去另一条。”
这话着实是个不怎么高明的谎话,可能来谢家的哪个不是聪明的,眼一瞥就明白了。
王谢两家先前定了亲,旁人自是说不了什么。
她们一面是随着赵妧,往另一处走去。
心下却免不得添了一句,王二郎风姿愈发卓然了。
等众人离开,王璋也走到了谢亭面前,谢家的几个丫头便不远不近,低眉站着。
谢亭心下是有几分乱,自打那日定亲后,两人就不曾见过。
如今猛的一见,难免是有几分不自然。
也让谢亭想起,她如今正备着婚服,还依着从王家传来的尺寸,做着王璋的贴身衣物。。。
她竟然要嫁给这个,她素来不欢喜的纨绔子弟了?
谢亭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便也抬了头,面上却扮作一副冷静,很平的喊了他一声,“世兄”。
“你该唤我一声相公。”
谢亭面色涨红,瞪他一眼,“世兄慎言。”
王璋低头,看着她,“我说错了,是——你马上,该唤我一声相公。”
谢亭咬牙,只觉着当真是瞎了眼。先前竟然还觉着这厮来提亲时,尚还有几分正经。
如今一瞧,果然还是那个无赖!
“世兄若无事,我就不奉陪了。”
谢亭这话说完,果真是要提步离开。
王璋哪里能让她走,忙拦了一步,柔了声,“我是来与你说,我准备的差不多,只等迎你进门。”
谢亭停了步子,侧头看他一眼,没出声。
王璋仍低着头,看着谢亭,声很轻,“屋子里的摆设都是我挑的,院子里还栽了葡萄架子,你若喜欢别的便与我说,我再让人去栽。”
谢亭面上一松,她看着王璋,难得软了声,“你其实不必。。。这些交给下人去做,便是。”
“无妨,我心甘情愿。”
谢亭一怔,心下是有几分说不出的滋味。
这段婚事,她其实从未上过心。只是如他所言,若是成婚,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她以为,他也只是这样的想法。
谢亭轻轻叹了一口气,仍抬着头,与王璋说道,“你知道的,我有喜欢的人,我。。。”
王璋袖下的手一动,却仍是笑了,他平素以风流公子著称,如今眼里却是一片真挚与温柔。
“我说了,是我心甘情愿。谢亭,你不必有所顾虑——好了,我该走了,你也去吧。”
王璋说完这句,便转身走了,他脚步匆匆,全然不似先前一般闲适。
约摸是走出了好几步,王璋又折身回来,看着谢亭,“我忘记与你说了,不管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都只能嫁给我了。所以谢亭,你只要好好准备,嫁给我就是。”
说完这话,他总归是顺了心,迈步走了。
谢亭拢眉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站了好一会。。。可她到底什么也没说,往赵妧几人的方向去了。
第44章 王家妇
时至五月; 边界报喜,是道已收复三城,西夏此次损失惨重; 近年来想必是不会再来犯乱。
敬帝高兴; 连喝三声“好”,允众人归; 并让人好生统计战功,是要论功行赏。
日子过得快; 边界的将士们要回来; 乌衣巷的谢姑娘要出嫁了。
由沈将军打头的军队; 正往汴京而来,他们在路上行走一月,直到六月中旬; 才将将到汴京城外。
晏琛看着那城门外,写着“汴京”的匾名,手中握着的缰绳收紧。
盔甲下的他,身材伟岸; 脸庞愈发坚毅,素来冷硬的心肠却有了几分柔软。。。
谢亭,我回来了。
沈将军转头看向晏琛; 很意味深长的开了口,“晏将军,是想家里人了?”
晏琛转头,没犹豫; 应是了。
沈将军便笑,他握着缰绳,与晏琛说道,“那就快去吧,一路辛苦,也该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个热坑头了。”
他心里是欣赏这个年轻人的,上场不惧敌,下手也是快准狠。。。
全然不像,是第一次去战场。
晏琛也不拒,忙拱手道谢,又与其余兄弟拱手辞别,手握缰绳快马加鞭,往乌衣巷去了。
他想着那个明媚,爱穿红衣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