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荣华:婢女上位史-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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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底反而让人生厌。
一行人在路上用了膳,陆从白有伤在身不便下车,琳琅就在车内伺候一并用了。午饭后,天色不敞亮,在暖烘烘的车厢里闭目养神,鼻息中熏着琳琅淡而悠然的清香,这简直就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只可惜了琳琅的心,始终对他上了一层枷锁。
黄昏之前,长安城的天提前擦了黑,白昼渐短,永夜无尽。
陆府上的风灯迎风招摇,陈其玫带着陆白羽、月琳琅先去博之堂拜见陆彦生,总算了却压在陆彦生心头大石。陆彦生听说陆从白在上山途中路遇山贼,眼下正在房中养伤,稍稍放下的心,再一次悬起来。到底都是一脉同出的子嗣,感情上有些亲疏,但归根到底都是血浓于水,哪有不疼爱的。
陈其玫和陆白羽躬身候着,看老爷子精神头足了,他们心里也欢喜。陆彦生歪歪依靠在罗汉床上,身上裹着万福纹路锁针绣锦袍,垂眼看琳琅招招手,琳琅屈膝一福,倾身走上去。
陆彦生让琳琅挨在他边上坐着,语重心长道:“在这儿都是自家人,我问问你,你有何打算?”
琳琅摇摇头,眼神沉静如水。她一去兜率寺数日,陆府上没有传来纪忘川的消息,大家心里都没有底。陆彦生叹息了一声,说道:“你走了这些日子,大将军没有来府上打探你的消息,当日言之凿凿的下婚书,送聘礼,大抵都是听之过之。你在他身上吃了亏,我不怪你,子不教父之过,要怪就怪我没有好好教养你。”
琳琅如坐针毡,她与纪忘川说好的,等她拿到了人皮藏宝图碎片再与他回府,要成就大事必须忍耐。可旁人看着干着急,各怀心事,陆彦生视琳琅为女儿,一心想让她顺着礼仪教化,风风光光的出嫁,陈其玫不予置评,横竖琳琅离开还是留下,她分辨不出哪种对她更有利。
陆白羽见陆彦生与琳琅尴尬无语,从旁说道:“父亲,琳琅苦口婆心劝我回来,舟车劳顿的,你就让她透口气,那什么旁人的事,以后再说。大不了琳琅在府上住着,难道怎么还看顾不了她?”
陆彦生扫了圈跟前的人,不由想到了陆从白。“从白伤得严重不严重?我去瞧瞧他,你们都散了吧。”
陈其玫连忙起身,劝住陆彦生,“老爷,这么晚了,晚上风大,夜夜生寒。车马劳累了一天,从白身子不爽气,这会儿怕是已经睡下了,改明儿,天朗气清,您再去看从白也一样。”
陆彦生不再固执己见,知文知武两人扶着他回里屋去睡,陈其玫走上前,从知文知武手中搭过陆彦生的手臂。“老爷,您身体胃寒,我陪陪你。”
她给蓉姑姑使了个眼色,蓉姑姑心神领会,让陆白羽和琳琅退下,陈其玫在博之堂留宿,原配夫妻互相依偎暖暖身子。
陆白羽和琳琅出了博之堂,陆从白随身的德庆在院中等候,见到琳琅躬身说道:“大小姐,二少爷说驻清阁晦气,给您安排了新的住处,您跟小人往这边走。”
琳琅惶惑地看了眼德庆,“你家少爷现在歇下了么?”
德庆回话道:“少爷后背疼得睡不着,又是疼又是痒嗖嗖的,小的想给少爷抓痒,他嫌小的手粗糙,这回儿咬着牙忍着。”
陆白羽不齿这陆从白的心机,晓得陆从白做生意摇唇鼓舌有一套,骗起姑娘来照样不落人后。“既然觉得你伺候得不好,找个奴婢过去也一样。再者,驻清阁住了些许日子了,要挪腾地方,也需改日再动。这大晚上的,折腾个什么劲儿。”
德庆说道:“少爷他……真的疼得紧要,怕是晚上又睡不好了。”
琳琅想及到底欠了陆从白人情,他替她挡了刀,又替她绑人,只是使了借口想见她而已,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作为。“你前面带路,我跟着去看看从白哥哥。”
陆白羽快步走在琳琅前头,颐指气使道:“还不赶紧开路,我也去看看二弟,看他到底伤成什么模样,日前能都下床了,怎么偏生今夜不安生。”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聚碎片(一)
德庆提着四角风灯在青石板上领道,夜风呼呼灌入袖口,琳琅忍着寒凉的漏夜,跟在陆白羽身后。陆白羽回首看琳琅怯生生的模样,伸手扯了扯琳琅的衣袖,感叹道:“咱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好好说说话了?”
琳琅望着满天繁星,漾开了清丽的笑颜。“很久了。羽哥待我好,我都记得。你待我去品珍楼吃珍馐百味,去聚宝斋买玩器,去清风苑听小曲儿。”
陆白羽深感欣慰,琳琅那些话,让他回忆起缤纷的往事,又无限怅惘。“你都还记得。”
陆从白趴在床上听人来通传,琳琅放心不下他,故而来澜汀洲探望,不料随身还带着个拖油瓶陆白羽。德庆领路刚走进月洞门,德光躬身侯在廊下,说道:“少爷好不容易睡下了,大少爷、小姐若要探病,改名日呗。”
“睡下了?”德庆纳闷,“起先不是说伤口发痒。”
德光冲德庆挤了个眼色,陆白羽不留意,琳琅却看在眼内,陆从白闭门不见,怕是因为多了个陆白羽,他俩素来不咬弦。这兄弟俩置气,倒是让她里外做夹心人。好在她只是个过客,等人皮碎片到了手,她就该功成身退了,再忍忍便是。
琳琅走到陆从白卧房的花格窗外,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从白哥哥睡下了,那琳琅只好回驻清阁暂居了,你们好生照看着。”
德庆面有难色,小步跑到琳琅跟前,哈着要回禀道:“大小姐,侍婢们已经收拾好了灼华馆,不远,还请您挪腾两步就到了。驻清阁过于冷清偏院,二少爷怕照看不全您,万一再出了什么岔子,小的们担当不起。”
陆白羽一听安排琳琅入住灼华馆,火头子就往后脑勺烧腾起来了,破口道:“出岔子?口没遮拦的奴才,能出什么岔子?”
德庆支支吾吾道:“驻清阁与芙蓉阁太偏远,这……二少爷怕鞭长莫及,看顾不全。”
有些话不好明说,芙蓉阁是陆云淓尚未出嫁时的闺房,原本王陆联姻,陆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王世敬要娶琳琅,可临门一脚换成了陆云淓,听芙蓉阁的侍婢收拾床褥时发现了玄机。府中上了年纪经历人事的老妈子不少,自然一猜一个准,这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心里都敞亮了。王世敬想占得先机,借醉留宿驻清阁,却摸错了码头占了陆云淓的身子,只能将错就错把陆云淓娶过门。
德庆所言正是陆从白的顾虑,琳琅哂笑,陆从白思虑周全,今日回来发现府上添了不少新的护院,应该是陆从白怕纪忘川趁夜摸黑与琳琅私会。美其名曰照顾,倒不如说是摆在跟前监视。
陆白羽一时语塞,芙蓉居出了这档子污秽事,他当时也结实吃了惊,幸好王世敬摸错了门,可陆云淓到底也是自家亲妹,被人欺辱于心不忍。眼下陆府上由陆从白掌权,他刚回来也不想跟他对着干,耐着性子,劝琳琅道:“从白这么顾虑也有他的道理,既然灼华馆已经收整好了,暂且住下便是。短什么只管同我说就好。”
陆白羽也站在陆从白一边,她执拗下去也无章,点头同意。陆白羽望着琳琅欲言又止,琳琅一早便看出,问道:“羽哥,你可是在找人?”
陆白羽心有难处,之前答应锦素回陆府会对她负责,本想看不到人索性就当这事儿翻篇了。可良心上过意不去,锦素虽则身份低微,好歹也是黄花大闺女被他沾了手,拍拍屁股走人不是他的风格。“锦素……去哪儿了?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琳琅从容一笑,“琳琅不知道羽哥与锦素之间出了什么事,只是锦素告假,说是要回去想一想。”
陆白羽不再多言,让德庆在前领路,他护送琳琅回灼华馆去。
德光回屋去禀告,陆从白见不到琳琅怅然若失。陆白羽回到了陆府上,必然事事都要横插一脚,他为了留下琳琅与芙仪勾结,一心要拆散琳琅与纪忘川,才不枉费自编自导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只是搭上了背后的创伤,但琳琅整日在旁悉心照顾,这几日好似偷来的时光般妙不可言。大抵喜欢一个人,总会身不由己的自轻自贱,做些从来不屑做的事。
澜汀洲与灼华馆只有一墙之隔,走了没几步,就来到月洞门外,静如捧着狐狸毛外罩衣等候门旁,大老远看见黑夜中昏亮的光就走上前。“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静如给琳琅披上外罩衣,关切地摸着琳琅冷透的双手。琳琅心头燃着感动,看到静如之后,时刻绷紧的心弦可算稍稍松弛了些。“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静如摇了摇头,德光说道:“哪能呢,就是循例问了问话,摸清了底子就行。”
静如跟琳琅一同回陆府,陆从白用人一向谨慎,尤其是从神策大将军府上带过来的旧人,他就跟筛子似的要悉心过滤一次,才能放心安排在身边使唤。静如这会儿等在灼华馆外,德光伺候在跟前,琳琅不方便跟陆白羽提及人皮藏宝图碎片之事,只能再寻其他机会谈及。
她转头向陆白羽屈膝一福,“羽哥,夜寒风大,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人都杵在灼华馆外不像话,人多嘴杂,他索性明日再找琳琅好好叙叙话,答了声好,目送琳琅进了院子,这才负手沿着青石甬道回去。
推门进屋,满屋子苏合蜜香混着暖融融的热气扑在脸上,仿佛从室外的严寒一脚踏入了初春的暖意。
静如扶着琳琅,忧心不已。“我的小姑奶奶啊,这唱得是哪出啊?大将军怎么还不派人来接您呐?我看这陆府上的人心眼跟筛子似的,咱们常住下去也不是办法。”
琳琅安抚她说道:“咱们眼下走不了。再呆阵子吧,正好避避公主的风头。”
静如叹了口气,如今形势诡谲,她看不清楚。琳琅气定神闲,好似乾坤了然于心,她只管陪着伴着,万事有人对付琳琅,她冲锋在前也就是了。“话也没错,只是……你们夫妻俩分隔两地总不是个事儿。”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聚碎片(二)
琳琅猜到静如的忌讳,怕分居两地,郎子变心,打趣道:“难道你还怕他忘了我不成?”
静如说道:“我是怕你被人惦记。”
琳琅脱去外罩衣挂在红木衣架子上,转头说道:“我已为人妇,惦记我又能如何。”
静如拿拨子给炭火盆松了松炭,“是这个理儿。只是我瞧那二少爷的心思不一般,今儿见了大少爷,似乎也不一般。狼多肉少,这可怎么分?”
琳琅褪去了外衣,换了一身月白色锦缎睡袍,躲进被窝里又是一阵温暖,静如事先用汤婆子焐热了褥子。静如见琳琅安顿好,吹熄了蜡烛,仅仅留了一盏紫铜狮子翘尾灯,琳琅招招手,“静如,今晚咱们一起睡,好不好?”
静如笑道:“成。那你可不许卷被子。”
“你怎知我爱卷被子?”琳琅惊问,而后羞得一臊一臊的,静如铁定偷听她和纪忘川的墙角了。“不卷不卷,成了不?”
静如给琳琅掖好被褥,躺在床外侧,卸下了床勾上的纱帐。琳琅静静地说道:“静如,驻清阁住了个人,还要麻烦您平日替我去照看下。一日两餐,保她不死便好。”
静如支吾想问,又怕拂了琳琅的心意。“她是……”
琳琅怅惘叹息,说道:“我与她原是姐妹情深,可惜终究是分道扬镳,她害过我,我也不想放过她,就先拘着她,等我脱了身,再给她自由吧。”
静如应下,转了个身,两人都合眼睡下。
灼华馆一夜凝穆肃静下来,澜汀洲依然燃着通夜的烛火,德光给主子沏茶醒神,德庆料理了琐事回到陆从白跟前。
陆从白问道:“让你办的事,都妥了么?”
德庆点点头,“刚西偏门外,给那山贼的尾款都交付了。明日开城门,他们就出城离开,这事儿就这么了。只是少爷,您这伤得忒重了,何必呢。”
陆从白严肃道:“你懂什么,我偏不信,我要的,总归得是我的。”
德庆躬身侍立,嘴上不好再顶撞,心里想不通,这二少爷苦心孤诣演了场英雄救美的戏码,搭了后背一身伤,可琳琅毕竟已为人妇,在陆府上不过是过过场子暂居而已。等正主儿下聘后,还不是跟人家走了,他主子猪油蒙了心肝,这么玉山高俊,高门阀阅的子弟却偏生要一个破鞋。
陆从白又问:“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么?”
德庆擦了一脸的汗,从怀里掏出一枚手工精致缠枝双头莲绣包,双手递上呈送给陆从白。“这是在大少爷卧房里找到的,您瞅瞅,是不是这个?”
陆从白从绣包中掏出薄薄一片碎片,定睛一看,泛黄略发皱,上面纹着山山水水的纹路,这应该就是他在百花园外偷听琳琅和纪忘川对话中提及的人皮藏宝图碎片。琳琅甘心留在陆府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此物。幸好陆白羽闹着上兜率寺出家,空出了一整间院子让他里里外外搜查。他有了人皮碎片,便有了钳制琳琅的价码,就看这人皮碎片够不够值钱了。
陆从白甩手,让德庆下去。“做得好,有赏,下去吧,亏不了你的。”
趴得久了,想翻个身却不易,骨骼僵硬不宜动弹。但一切都是值得的,琳琅为他流过担心的眼泪。只是她的心太硬了,不肯为他回转。既然捂不热,有的时候,便不得不出此下策。
翌日天光破晓,澜汀洲来人络绎不绝,因着陆从白执掌大权,府上之事巨细无遗都要过他的眼,哪怕他负伤在身,照样不省心。
这几日舟车劳顿,接连阴绵天气,琳琅觉得整个人都要长霉菌了,便早早用了膳,在晨光披洒中晒太阳,祛祛一身潮气。
静如因琳琅的嘱托去驻清阁送饭食,锦素被拘禁在那,陆从白画地为牢不许旁人靠近。驻清阁本身偏远,空置下来也就习以为常了。静如回来后,看琳琅被阳光熏照得红粉菲菲,说道:“这寒冬日头不毒,但你这晒法,就不怕黑?”
“静如取笑我。”琳琅微笑转个身,倚靠在廊柱上。“从白哥哥那院子从早上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