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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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能再吃了,再吃……奴婢就要吐了……”春雨捂着手下面已经凸起来的小肚子,惊恐看着眼露坚定目光看向下一家酒楼的主子,满脸都是“姑娘饶命”的表情。
“应该是……最后一家了,再坚持坚持。”顾绮罗拍着春雨的肩膀给她打气,话音未落,就听身旁一个伙计道:“两位姑娘,虽然这往前还有十几家酒楼,可若说做菜地道美味的,还得数我们摘星楼……”
还有……十几家?
顾绮罗不等伙计说完就差点儿跪了,她原本想着最后一家的话,说什么也要坚持到底。可伙计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幻想,将她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击的粉碎。
“算了吧,回府,改日再来吃。”有气无力的哼哼着,大姑娘和春雨彼此搀扶着往街对面的马车走去,而春雨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下次绝对要让杏花跟着姑娘出来,她绝不要再撑成猪。
上了马车,主仆两个刚坐下,春雨就发现顾绮罗座位下面有个包裹露出一角,她忙抓着那个角拖出来,一面惊异道:“好沉啊,什么东西?奇怪,之前坐车的时候没发现车里有这个啊。”
顾绮罗也十分疑惑,连忙探身过去,就见春雨已经将包裹解开,刹那间一片黄澄澄银灿灿的光辉差点儿闪了两人的眼。
“这么……”春雨的惊叫旋即就被自己死死捂在嘴里,她抬眼看着顾绮罗,眼神里又是惊恐又是欢喜,好半晌才放下手悄声道:“姑娘,是……是不是黄大仙来给咱们送钱了?”
“黄大仙你个头,哪只黄鼠狼会这么好心?”顾绮罗没好气瞪了春雨一眼,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还是黄鼠狼的粉丝,封建迷信的流毒啊,真是害人不浅,连黄鼠狼那糟心玩意儿都有信徒了。
“不是黄大仙,难道是狐仙?”春雨显然对这些形象不太高尚的精怪十分推崇,喃喃自语道:“也是,这么一大包银子铜钱,怕没有一百两呢?黄大仙个头小,未必衔得动,狐仙就不一样了,狐仙长的又大……”
“不是黄大仙也不是狐仙,这些银子,只怕是萧大仙给的。”顾绮罗却是立刻就明白了这银子的来历,原来萧江北忽然要替她检查马车,是为了悄悄把这东西放到车上。当日在温泉山庄时,他要给自己一百两银子,自己说被人看见无法交代,过了这几天,她都把这事儿忘了,没想到对方竟还一直记在心中。
看着那一小块一小块剪得整齐的碎银子,还有那十贯崭新的铜钱,顾绮罗心中思绪起伏,偏偏春雨在旁边拼命破坏气氛,一个劲儿念叨着:“枭大仙是什么?姑娘说的是那种大鸟吗?”
大鸟这个词显然让顾绮罗产生到了一点不太好的联想,不由得脸一红,啐道:“什么大鸟?我说的萧是萧江北的萧,不是鸟。”
“哦,萧二公子……”春雨不等说完,猛地瞪大了眼睛,颤声道:“姑娘是说,这些……这些是二公子给的?”
顾绮罗点点头,将这一大包银子铜钱和在市集上买的干果包裹放在一起,淡然道:“这事儿除了杏花,和谁都不许说,明白吗?”
“嗯,知道知道。”春雨猛点着头,小脸上全是满满的兴奋:二公子对姑娘简直太好了,她正愁姑娘这么个吃法儿,家里那些碎银子根本不够花,没想到未来姑爷就体恤的送钱来了,啧啧啧,这份儿关心体贴,全天下大概也没几个女人能得到,何况二公子又是那么出色的男人。
春雨是衷心的替自家姑娘高兴,见顾绮罗也是红晕满颊,她就凑过去坏笑道:“姑娘脸上是不是*辣的?那不如掀开帘子吹吹风,不然回府后让二姑娘看见,又要打趣您和二公子了。”
说完不等顾绮罗说话,她就自作主张掀开了马车帘子,顾绮罗也正觉着心里脸上都是一片火热,于是探出头去,四下里一看,就看见马车十几步外骑着马悠然跟着的萧江北和小桥,那架势很明显是要暗地里护送她回家。
隔着街上不多的人群,两道视线交汇,虽不能言语,却是心有灵犀,当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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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热闹闹一个年过完,顾府连主子带下人们累倒了一大半,不过人人心里都是高兴着的。府里有乡下两个庄子送来的东西和租子,还有两家店铺这一年的收益;算下来也进账了三千多两银子。下人们虽然累,却是有红包可拿,而且年节时主子们也不似平时那般小气,一般跑个腿儿什么的都能有赏钱。
这当中尤其是大姑娘,又不拿架子,打赏起来还痛快,动不动就是一二百钱的赏,便是连对吕夫人忠心耿耿的几个仆妇,都觉着顾绮罗无论是从气度还是品性为人上,都隐隐超过自家太太,更不用提那些表面奉承背地里惧恨吕夫人的仆人了。
“下人们当中,大姐姐如今的口碑当真很好,所以你看这几日,太太脸色都不太好看。”正月里不动针线,所以女孩儿们无非下棋打牌闲聊,这一日恰是正月初十,顾兰绡无事可做,便过来找顾绮罗闲聊,然后姐妹俩摆开棋盘,慢悠悠厮杀起来。
“原来太太脸色不好看是为这个?叫我说她未免太多心了,我难道还不够安分守己的?”顾绮罗微微一笑,在棋盘中央落下一子。
“这也正是我和姨娘奇怪的。论理萧家那边已经和父亲说好了,过了年就要下聘,春末就迎娶姑娘过去,便是这么两个月时间,难道还怕姐姐篡了位不成?怎么就至于把这事儿放在心上?”顾兰绡也微微一笑,伸手随便落下一子,然后看向顾绮罗,正色道:“所以我和姨娘忖度着,别的都不怕,就怕太太打什么坏主意,竟想让姐姐在家耽搁住,所以自然忌惮姐姐在下人们里的名声。”
☆、第四十章:消息
顾绮罗之所以如此高调卖好,也是担心吕夫人对这门婚事从中作梗,如此收了下人们的心,给吕夫人增加一些压力,也许她巴不能打发自己早日出阁,那就万事大吉。可如今听顾兰绡所说,她心里也叹了口气,暗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因为这门婚事的反转,我对那个恶毒女人已经可以说是忍让了,她千万别自己作死,害了自己也要来害我。
“对了,姐姐如今手里大方,这显然又不是太太给的钱,如今下人们都说,老太太有不少私房钱,都填了给姐姐。若这事儿是真的,姐姐还须当心些,我最知道太太,面上事事大方,心里却锱铢必较,若是知道老太太有这个体己,她怕是心里要让猫抓了。”
顾兰绡这番话,一是小心打探一下周太夫人是不是真有私房钱;二来也婉转提醒一下顾绮罗,不要太张扬,这种钱自己存着便好,不然会给老太太带去麻烦。
顾绮罗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全点破,只是笑着道:“多谢妹妹提醒,不过这钱并不是祖母给的,祖母和我在乡下,这些年我们孤老寡女,能有什么进项?日常生活还是靠自家屋前屋后的菜园子鸡鸭以及爹爹寄来的钱支撑着,祖母哪有私房钱?实不相瞒,我这钱是江北害怕我在家里艰难,所以才悄悄给我花用的。只是这事儿我只告诉你一个,别人都不知道,她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爹爹还活着呢,我不信太太就再贪财,还敢胆大妄为怎的?”
这话别人的确都不知道。之所以故意告诉顾兰绡,自然是让她明白自己身后的筹码。果然,这二姑娘目光一下子亮了,看看前后无人,便抿嘴儿悄声笑道:“姐夫竟然替姐姐想到这个地步,啧啧啧,真是让人羡慕死了。偏偏你不让说。不然若是让三妹妹和她那些闺中好友知道,岂不气得吐血?”
顾绮罗也笑道:“二妹妹好不厚道,都是姐妹。得了便宜就好,何必非往人心上戳刀子呢?”
顾兰绡斜睨了她一眼,悠悠道:“姐姐还说我不厚道,给太太请安时。故意谢太太给安排这门亲事的不知是谁。我们姨娘回去后整整笑了两天,说太太当时那脸色如同开染料铺子也似。回屋肯定要砸枕头出气的。”
姐妹俩正说笑,忽听门外杏花的声音道:“姑娘,春雨的哥哥过来了,说是过年间跑了一趟外地。带回了些土特产,奴婢已经打发春雨过去拿了,姑娘若是有事儿。便叫奴婢好了。”
顾绮罗心中一动,连忙站起身高声道:“你等等。她哥哥在外奔波劳苦,也不容易,还想着带些土特产送进来,你去给他送些银钱,总不能让那么个老实人吃亏。”
顾兰绡便起身笑道:“姐姐对一个下人也是这样设想周全,当真难得,难怪咱们府里的下人都喜欢敬佩你呢。罢了,既如此你先忙着,我先告辞了。”
“好,我就不送妹妹了,改日有空再过来。等下土特产里若是有好的,我打发人给你和姨娘送去点儿尝尝。”
顾绮罗笑着把顾兰绡送到门口,见她去了,这才回身对杏花道:“你去拿二十两银子送给春雨哥哥……”
不等说完,就听杏花倒吸一口凉气,悄声道:“姑娘疯了?何尝需要这么多银子……”不等说完,就被顾绮罗瞪了一眼,听她咬牙道:“你就想着二十两银子多,不想着人家风里雪里替你跑那么老远一趟打探消息,更何况咱们外面无人,这春雨哥哥又聪明重情义,竟是上天送给咱们的好帮手,二十两银子算什么?快去吧。”
杏花想想这也有道理,只好去抽屉里捡了几块比较大的碎银子,用手掂量着差不多有二十两,却见顾绮罗又拿了一贯钱添上,她这才包了一个小包袱,匆匆出门而去。
顾绮罗在屋中坐下来喝茶,心中好笑自己怎么竟然微微有些紧张?在现代时那些重大谈判之前,自己也没有过这样情绪,还是说,真的是关心则乱?因为一颗心系在萧江北身上,唯恐这婚事打麻烦,所以一向强大的定力竟然都不能保持了。
“你说你没事儿长那么帅干什么?帅也就罢了,还非得混到这么炙手可热的地步,连皇帝如今都三不五时的召见,这下好,招了多少蜂引了多少蝶?还得让我为这事儿操心。”
她在屋里自言自语抱怨着,过不多长时间,就听门外脚步声响,知道是杏花春雨回来了,于是忙直了直腰,见两人进门,便微笑着问春雨道:“见到你哥哥了?他走了这一趟,如何?你有没有替我谢他的辛苦?”
春雨呆了一下,暗道哥哥拿钱办事,有什么可谢的?但旋即想起自家姑娘便是这个性子,也就释然了,因急忙道:“姑娘还有心思问这个呢,我哥哥说,那舅老爷去临川,和一户姓原的人家谈了好几天,因为那原家只有一个寡母两个儿子,没人可打探消息,我哥哥又怕贸然问那母子三人会惹起他们怀疑,偏偏他们说事儿又只在自家,也不去酒楼饭馆,因在那里等了几天,竟无从打探下手,只能从邻居们那里打听了原家的一些消息,便急匆匆赶回来报信了。”
“姓原的人家?”顾绮罗皱皱眉头,喃喃道:“我并不认识这样的一家人,祖母也从未提起过,唔,这应该和咱们并没有关系吧?”
“阿弥陀佛,若是没关系最好,若是有关系,姑娘想想,那舅老爷大过年跑这么一趟,肯定图谋不小,姑娘得早作准备。”
顾绮罗点点头,一面问道:“那你哥哥打听了那原家是什么情况?”
春雨道:“我哥哥打听的消息不算多,只说她们家母亲还算是个知晓诗书的,只是两个儿子不太争气,那个大爷倒还好,做了秀才,但我哥哥说看那人样子,定是阴险深沉的,不好相与,且整日里也是大手大脚的,一点儿不知帮衬家里;那个二爷就更不堪了,整日里偷鸡摸狗眠花宿柳,虽不是无恶不作,但邻居们都厌憎的很,反正这一家子不是什么好的。”
杏花神情便郑重起来,却听顾绮罗也慢慢道:“这样一家人,明显不是做生意的,舅老爷和他们怎么可能有生意往来?照这么说,这还真是冲我来的?只是好奇怪,那么一家人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春雨道:“对了,我哥哥还打听到一个事情,有个在那里住了几十年的老头儿告诉他,说这一家是后搬过去的,听说原先是住在杭州……”
不等说完,就见顾绮罗猛然站了起来,沉声道:“从杭州搬过去的?那必定是和我有关系了,只是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她在这里踱着步子,忽听杏花道:“是了,姑娘记不记得?上一次和太太姑娘们一起去老太太那里时,老太太因为高兴,曾经说过姑娘小时候订过一门娃娃亲,莫非……就是这一家?”
那不过是周太夫人随口一说,不是杏花今日提起,顾绮罗都忘了,此时想起这事儿,不由愣了一会儿,然后方慢慢点头道:“看来就该是这一家了,只是我倒不知太太找他们做什么?那个和我订娃娃亲的男孩儿五岁上就溺死了,太太莫不是气疯了,要把我许给那死鬼结冥亲?”
杏花冷笑道:“太太若敢这么做,可就是想死了,老爷断断不可能容忍的。就是那一家,莫说他们现在无权无势的,就算是有权势,也不敢逼着姑娘结冥亲啊,不然传出去,一人一口唾沫也够淹死他们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他们究竟要怎样做呢?”顾绮罗皱着眉头,却听春雨道:“姑娘,这会儿不是猜测的时候,叫奴婢说,既然有这样事,不如赶紧想办法告诉二公子一声,他能自在出门,又有勇有谋,此事不如交给他去解决。”
顾绮罗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怎么能事事依靠他呢?倒显得我十分无用。不用着忙,太太既然划下道儿来,我便接着,我倒要看看,她要如何利用一个死人做文章。”
“姑娘,这会儿您和二公子比什么呢?女人便是要依靠男人的啊,二公子会理解您的苦衷,何况如今您在这府里根基还浅呢,和太太斗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儿,若是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那个地步,连二公子也无力回天了怎么办?”
杏花也急了,她到底还是古代的女孩子,怎也不可能理解顾绮罗把自己和萧江北放在同等位置,只想互相尊重扶持,却不愿一味依靠的心思,她更不知道自家姑娘在此前十几年间过得便是谋划筹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