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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笼中雀-第63章

小说: 笼中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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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胡娜一勒缰绳,不耐烦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随即,马蹄一扬,她便寻了间隙从婢女、姑姑间冲了出去。一声“驾”,她便策马冲上了宫道,一路横冲直撞,惊得沿途宫人、守卫惊呼不已。
  及到了宫门,远远见着有人拦路,她干脆紧勒手中绳,令马身高高跃起,一气跳过了那道阻碍,在一片惊呼里向着宫外雪道疾驰而去。
  只是,她终究落了刘琮一步,看不见刘琮的身影了。
  ***
  刘琮带着一支轻锐出了行宫,但见宫外是一片茫茫白雪。行宫外本就是山野,如今则是一片覆了雪色的枯林。绵软如沙的雪地上,分出两条岔道来,其中一条岔道上,有着车轮碾过的车辙印迹。
  “追!”
  刘琮掖严实了身上斗篷,便率着部下朝那有车轮印的一道岔路追去。
  马蹄飞溅起雪泥,一路穿行于林中,斗篷一角猎猎当风。追至林子深处,却见那车轮轨迹陡然失了踪影,林边只斜倚着一辆板车。刘琮一看,登时惊觉自己被诓骗,咬咬牙,又掉头原路返回。
  待刘琮走后,那板车后的杈丫间才缓缓走出个人来,是傅徽。
  他蹲下身来,查看一番地上的马蹄印子,用手抹开地上覆着的雪,这才折返身去,走入林间深处。那积着薄雪的光秃秃树木旁,正停着一辆马车。
  他故意用浮雪覆去车辙,好令刘琮误以为自己上当受骗,以此争取时间。
  傅徽走到车旁,道:“王妃,刘琮已走了,我们现下便继续赶路吧。”
  坐在车里的姜灵洲“嗯”了一声。待马车动起来,她便轻轻撩开帘子,问那驾车的傅徽:“傅将军,我可否问你一桩事?”
  傅徽稳稳驾着车,道:“王妃有话直言。”
  “傅将军为何……又回来了?”她用细细手指攥着车帘,语气里透着一丝茫然,“我道傅将军这一去,便是不会再返,谁料竟还能再见到你。”
  傅徽的眸光向后一扫,口中缓缓道:“王妃多虑了。徽自知是戴罪之身,因而此番救出王妃,只是赎罪罢了。待召城事了,兴许,徽也是再回不去王爷身旁的。十之六七,徽便会与王爷、王妃,就此别过。”
  听闻傅徽此言,姜灵洲心底既有讶异,又觉得此事早在意料之中。
  傅徽虽救她出了召城行宫,可此事本就是因他而起。他背叛了萧骏驰,乃是有罪之人。待了结此事后,他最大的可能也只是自请归去。且,萧骏驰也不可能如从前一般信他;他们主臣二人,必然是回不去了。
  不知何时,细雪又落了下来,雪夜无声,微缺了一口的金月悬于云间。
  ***
  傅徽携着姜灵洲逃出召城行宫之际,魏国玄甲军已越过窄窄关口,连夜赶路,奔赴召城城下。这召城虽为刘琮所据,可兵力却甚是虚少,只靠着贺奇手中的一支军队戍卫着。
  未及子时,玄甲军便已近了召城。
  贺奇站在城墙上,反复踱步,极是焦虑,额间直直淌下豆大汗滴来。每隔半柱香,他便烦躁地抓来部下,询问姜家人可有出兵。
  他虽自负,却也明白自己手中的军队并非是玄甲军的对手。眼下,他只能盼着萧骏驰跃过关口的举动会惹怒姜家人,然后姜、萧便鹬蚌互斗起来,他则可在这召城里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姜家人一点儿动静也无,似是全然不知道魏国人已经入了境一般,令贺奇愈发焦虑,直想把自己头顶的几根头发都拽秃。
  “将、将军!玄甲军已在布设军阵……”一名侧将声音凝重,远眺着城外。那一片漆黑之中,陡然亮起一小簇一小簇的绵延火光来,显然是有人已抵达了城阙之下。虽还远着,却令人不自觉胆寒不已。
  贺奇恨恨地跺了跺脚,道:“将那女子押上来!让竞陵王好好看看!”
  他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军士,推推搡搡着个怀孕女子走上了城墙。那女子披散着一头乱发,穿一袭华贵衣衫,虽有孕在身,却能看出她原本就是个身量极好的美人儿。
  那女子口中塞着帕子,只能“呜呜”了两声。贺奇不耐烦道:“嚷什么?爷花了钱将你找来的,好好干!现在反悔可不成了!”
  贺奇亲自举着火把,将那女子推上城墙。火把光焰熊熊,却照不清女子的面容,只能以明灭光线在雪夜里勉强勾勒出她的身形来。
  “萧骏驰!”贺奇卯足劲,喊了一声。他的嗓门不可谓不大,在广阔的城墙前回荡了一阵,回声不绝。
  许久后,他才哈哈大笑着接道,“看看这人是谁?可不是你捧在手心里的竞陵王妃!你要是再上前一步,这温香软玉的绝色美人,连带着肚子里的萧家小孽种,都要一道香消玉殒了!”
  贺奇的声音极是猖狂,叫玄甲军士听得清清楚楚。
  召城城下,一片漆黑肃穆的军阵之中,萧骏驰用手扯下面甲内的白罩来,呵了一口白色烟气。他略略挑眉,打量了一阵那城墙上的女子,悠悠道:“看身形,倒是挺像王妃的。”
  宋枕霞也道:“末将也觉着这女子像极了王妃。王爷,如何?可要让兄弟们退一退?万一傅大哥不成,我们还可留一条余地。”
  萧骏驰的手抚过黑马金羁,口中道:“身形虽然像,只是性子却不大像。”
  宋枕霞有些疑惑,道:“王爷如何看出来的?”
  “换做是王妃被人挟为人质,她早就不管不顾地跳下来寻死了,便是腹中有孩子也是拦不住她的。”萧骏驰扣上了面甲,只露出一双于暗夜中微流灯火的双眸,“她就是这样的女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若是她真被挟做人质,萧骏驰便需借兵给刘琮。届时,战乱四起,姜刘开战,那绝不是姜灵洲所愿看到的。
  为换家国安泰,她宁愿远嫁和亲;被掳之时,也曾下了决心要自我决断。此情此景,若换了是姜灵洲当真在此处,她必然会直接从城头跳下来。
  “刘琮不在?”萧骏驰又打量一阵那灯火密密的墙头,道,“我信子善,必然是已经带着王妃出宫了,我估摸那刘琮也是追着王妃而去,因而才不会亲临此处。”
  说罢,他阖上双目,从手甲下取出一串念珠,放在掌心慢慢摩挲着,同时口中低念经文。雪夜一片寂静,唯有火把噼啪之声。漫漫玄甲军,却寂然无声,连盔甲摩擦之声都未曾发出,犹如死寂的兵俑阵似的。
  他约莫诵了十二三句,便重睁开了双眼,竖起手掌来,对宋枕霞道:“杀吧,到城下即止,万万不可入城伤及百姓。枕霞留看此处,我寻刘琮去。”
  宋枕霞抱拳,喝了一声“末将得令”,便转身勒马,扬起大旗来。写有“竞陵”二字的赤乌旗帜倏然飘扬,如染血锈之色。
  玄甲军看旗得令,顺时便如开了机关钮一般,齐齐整整地动了起来。一片铿锵金戈之声,横扫过漫漫雪夜。军士如黑潮一般向前涌去,萧骏驰却握紧了缰绳,调转方向,策马朝着别处奔去,将那交战喊杀声响作一团的召城丢在了身后。
  傅徽动手前,给他留了图纸,以是萧骏驰知悉傅徽撤退之路。此时此刻,他便一人一骑,循着纸上路线,向前疾奔而去。
  ***
  姜灵洲所坐马车,车轮轱辘而响,碾过雪地。
  忽而间,那车轮处发出一阵刺耳短促的响,继而那木轮子便落了下来,咕噜噜打着转滚远了,摔倒在远处。那马车向下一斜,半陷在了雪地里。
  姜灵洲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她忍不住探出身去。待看到那马车歪歪斜斜陷在雪地里的模样,她露出震惊神色来,道:“我只是怀了个孩子,却重成这幅模样,活生生把好好的马车给压塌了?!”
  傅徽默了一会儿,劝慰道:“这不是王妃之过,是这道路着实崎岖难行,因而才会……”
  他也未曾料到,这马车轮子竟然会半途损坏。
  两人正在说话,冷不防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小片马蹄踏雪与抽鞭之声。傅徽面上一喜,即刻道:“是王爷来了么?”
  话未落,月下便展露出五六人的身影来,打头便是玉冠策马的刘琮。他的面色映着这苍苍雪夜,似乎愈发地苍白了。他抿着唇,目光扫过那歪斜马车,道:“河阳,马车既坏,你也逃不远了,不如现下便跟着我回去罢。”
  他身后跟着五个人,俱是作轻骑打扮。傅徽见状,拔了剑便横在姜灵洲面前。但姜灵洲却推开了他,低声道:“让我来和刘琮说。”
  傅徽微愕:“王妃……”
  “刘琮。”姜灵洲扶着车沿,下了马车,朝着骑在马上的刘琮远远道,“你以为你千辛万苦把我捉回去,就能让竞陵王借兵于你?莫不是我嫁去魏国太久了,你忘记了我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此言一出,让刘琮心底微沉。
  他当然知道姜灵洲是怎样的性子——她从不是逆来顺受、乖巧柔弱的闺阁女子,心中时时都自有打算。如果他一意孤行,定要借兵攻打华亭;为了这齐国上下,她兴许便会一死了之。
  如此一来,竞陵王震怒,便绝不可能襄助刘琮。而那魏国的毫州王,便更是靠不住。这样,莫说复国,只怕是那小小的召城都要守不住了。
  瞬时间,刘琮便有些慌了。
  他并不是因着无法复国而慌,而是因为想到姜灵洲会身死才会慌。他下了马,向前走了两步,又担心惊到她,复退后一格,焦急道:“河阳,你莫要冲动。我虽称帝,却也未必会与你父皇兵戈相向……”
  “刘琮,”姜灵洲呵了一口白气,微翕的眼睫上盈了将融未融的雪珠,“我问你,你是为何而称帝?”
  “……自然是,是为了匡复刘氏一族,迫不得已……”刘琮有些语无伦次,俊秀的面庞上因为寒冷而浮起一团薄红,“是迫不得已才如此……”
  姜灵洲闻言,便轻笑一声。她拨开傅徽欲保护她的手,大着胆子上前,道:“为帝王者,当心系天下,以抚恤万民、开创太平为己任。你为一家之利,便枉顾百姓安危,执意要引来动乱。如此愚行,可有一二配得上‘帝王’一词?”
  她虽是女子,声音也柔美,可这话说来却极是掷地有声,振聋发聩。刘琮听了,竟呆呆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只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一时间,他只能想到一个念头:这召城的雪可真是冷。
  姜灵洲顿了一会儿,又清清楚楚道:“若非我是女子之身,便是由我姜灵洲称王称帝,也好过你一介唯重己利的怯懦之人登上帝位。”
  刘琮听了,连连后退数步,心口闷得极是难受。
  他竟觉得她说的一点儿都不错——他本就不应当是帝王,自从来了这召城后,除了逃逃避避,躲在藏书阁里研究诗书词画外,竟什么都没做。军事、政事尽数听从贺奇摆布不说,就连贺奇屠遍全城、奸|□□女之事,他也未曾阻拦。
  如此之人,怎堪为帝?
  作者有话要说:  没武力值就靠嘴遁来补充技能。


第71章 离召城
  如此之人; 怎堪为帝?
  刘琮攥住胸前衣襟,大口呵着气。一时间,他脑海里竟莫名回荡起不知何处的幽幽梵音来。继而,便是那两句有如蛊咒一般的话——
  “凤翼攀龙鳞,传芳尽国风……”
  刘琮陡然握紧了拳; 双目圆瞪; 几乎要迸出残烛将熄时的火焰来:“河阳!那句卦语,说你‘凤翼攀龙鳞……’你本当嫁给帝王!你我自幼一起长大; 这原本就是……本就是天命所定!”
  他吼完这句话; 嗓子便有些沙哑了; 目光愣愣地落下来; 垂落到如沙雪地上。倏然间,他便回想起初见到姜灵洲的那个暮色将落之日了——
  “阿琮; 我和你说; 这就是我常常和你讲的灵洲。她出生时; 就得了春官一道卦; 说她有‘凤翼攀龙鳞’之象,兴许未来还能做个皇后娘娘呢!”
  刘琮誊抄书文的笔停住了。
  他抬起头来,眸光格外黑灿,直直地望向那令人怜爱的小公主,口中喃喃说道:“凤翼攀龙鳞……是么?”
  从那日起,这句话便深深地藏在了刘琮心底。不如说,他之所以会在那一日、那一刻抬起头来,望向姜灵洲; 便是因为他从姜晏然口中听到了这句“凤翼攀龙鳞”。
  纵使骗了自己一千遍、一万遍,喃喃自语着自己并不渴求帝王之位,好似这样便能撇清干系,令自己做个清名华华的君子;可独独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底依旧埋藏着对帝位的渴望。
  只是这念头,说不得,诉不得,谁也听不得。
  冬夜的雪地之中,刘琮恍惚从回忆中惊醒。他望向对面那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女子,决绝喝道:“来人,将逆贼傅徽拿下!带河阳公主回宫!”
  部将得令,便齐齐拔|出剑来,拔腿向傅徽袭去;傅徽亦不落于人后,右脚在雪地中一扫,一枚暗器便倏然出了掌心,直直朝刘琮面门袭去。
  剑光劈裂雪光,映着缺月之华,狠狠向前刺去,犹如迅疾雷光一般;而那暗器也似一道天穹鸣电,快不可见,只余下伴着破空之音、稍闪便逝的残影。
  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军士的刀尖已到了傅徽面前寸余处,傅徽的暗器也直逼刘琮眉心,大有穿额而过之势。
  “且慢!”
  “停罢!”
  就在此时,两道喝止之声相继响起。一道是沉沉男声,另一道则属于微微拔高了尖锐音调的年轻女子。
  与此同时,三枚羽箭倏忽破空而来,以几不可见之距,带着不可逆转之势,分别钉击在刀尖之上;另有一条长鞭,发出呼啸之声,在空中展开又收卷,竟硬生生将傅徽的暗器别转了方向,令其重重落在了茫茫雪野之中。
  刀刃被击,握刀人只觉得虎口一麻,不由自主便松了手,任凭那刀在傅徽面前散了一地。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又是数箭呼啸而来,撕裂夜空,直直穿过要害,竟令那数人当场毙命,连喊叫都不曾来得及发出一声。
  “傅徽,你怎么这么不留情面?”伴着一声骏马嘶鸣,格胡娜在刘琮面前勒马,手持长鞭,如此说道。她一路策马而奔,出了一脖一背的汗,面颊上泛着一团薄薄的红。
  继而,格胡娜仰起头去,笑了一声,道:“竞陵王来的可真是慢!也不怕王妃娘娘再被人捉了去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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