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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笼中雀-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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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姑姑的眼神,似一把刀般凌厉,差点没在白露身上剜出两个洞来——她兰锦有太皇太后亲赐的脸面,又是萧骏驰身旁的女官;宫里宫外,没几个人敢这么直截了当地反驳她。
  没想到,河阳公主的婢女敢。
  惊讶虽惊讶,但兰姑姑的心里倒是不反感这快言快语的丫头。又想到这白露是姜灵洲的婢女,便更不会因为白露的言语而恼怒了。
  姜灵洲为主,兰锦为奴。
  姜灵洲护着的人,兰锦也应当护着才对。
  兰姑姑收敛了面上的冷意,望向坐在椅上的姜灵洲,问:“王妃,老身并非有意责难于您。只是子嗣大事,自是不容戏谈,烦请王妃三思。”
  姜灵洲捧着小暖炉,面色正经地听着。
  她耳下垂着朱丹瑱珰,一晃一晃,似一小团红血。
  “王爷不愿宿在这处,我也无甚办法。”姜灵洲答道:“兰姑姑也听见了,受这般冷落,我也委屈得紧,几欲落泪。”
  ——胡说的,她一点也不委屈,也不想落泪,甚至还觉得松了口气。
  兰姑姑心里一思量,觉得姜灵洲说的有道理。她以一国公主之身嫁来竞陵,受这般冷落已是委屈至极,想来是王爷那儿出了些问题。
  一口大锅就这样飞到了萧骏驰头顶。
  于是,兰姑姑又去找萧骏驰。
  萧骏驰听到兰姑姑提起“子嗣”一事,顿时有些头大。
  子嗣是极重要,可萧骏驰还是想等姜灵洲十八岁、二十岁时,再提这件事。
  一来,姜灵洲实在是年轻,他下不来手;二来,姜灵洲才嫁于他为妻,两人还面生得很,又兼之她差点儿命丧陈王谷,怕是姜灵洲心底还极为排斥他。
  萧骏驰是这样想的,可是兰姑姑却喋喋不休地在他面前说个不停。什么“子嗣为大”、“萧氏血脉”、“国体绵延”之类的话,嘴巴一张一合,词语吐得飞快。恍惚中,兰姑姑那严苛肃然的面孔,竟与远在太延的费思弼形象重合。
  萧骏驰有些出神了,开始想杂七杂八的事。
  ——那什么,不如让兰姑姑与费先生做对儿,也算是老来相伴了。
  “王爷?……王爷?”兰姑姑发现他在出神,便唤道:“您在听吗?”
  “在听。”萧骏驰回过了神,淡然一笑:“姑姑说的有几分道理。”
  他觉得,不能任由兰姑姑继续说下去了。
  于是萧骏驰开始岔开话题。
  “钟别架递了信函,说要我去他府上坐坐。”萧骏驰悠然转开话头,一下子便跳到了别人的邀约上去了:“我应了,也打算把王妃带去。她在王府里待久了,应当闷坏了。”
  兰姑姑的注意也被转开了:“王爷,您的意思是让王妃出府吗?”
  她有几分吃惊。
  当初,在姜灵洲来竞陵之前,萧骏驰可是明明白白交代过,别让从齐国嫁来的王妃踏出王府一步。没想到,这次萧骏驰却要亲自带她出府去。
  “原本将她拘在府里,就是怕毫州王做出些什么来。既本王在此处,那便无甚可担忧的了。”萧骏驰磋磨着扳指,吩咐说:“先前不是送了王妃一些衣服料子?替她裁几身衣服吧。”
  “王爷,请恕老身冒犯。”兰姑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姑姑不妨直说。”萧骏驰道。
  “河阳公主嫁来魏,搬来了近泰半的国库作嫁妆。那一百多抬的嫁礼中,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无一不缺,怕是……”兰姑姑咳了咳,冷淡地说:“王爷赐的那些布帛,怕是还有些寒酸了。”
  ——怕是有些寒酸了。
  有些寒酸了。
  寒酸了。
  了。
  萧骏驰开始沉默。
  萧骏驰内心复杂。
  萧骏驰满面深意。
  换作是不认识的人说这番话,萧骏驰定会以为来者是在挑拨。
  但是说话者是兰姑姑,那便不一样了。
  她虽面冷,舌头也尖刻,心里却最是软实不过。对着自己认定了的人,兰姑姑便会像草原上护崽的鹰一样,细心呵护着。她所说所言,定然是心中真正所想。
  “……有道理。”萧骏驰的表情让人极猜不透:“与王妃的嫁妆比起来,这竞陵王府里的东西确实有些寒酸了。那就让她自己准备罢。”
  怕是王妃还有些嫌弃他送的东西呢。
  兰姑姑应了喏,告退。
  她走到书房门口,又折过身来,深深一躬,道:“王爷,子嗣为大。您既已娶妻,自当早日与王妃圆房。便是不顾虑子嗣,您也当思虑王妃一二。”
  萧骏驰:……
  没想到兰姑姑还没忘记这一茬!
  他沉声道:“知道了,姑姑你莫要再记挂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
  入了夜,细雪渐停。
  庭院之中,时闻折枝之声,是积雪压弯枝条,又滑落在地。
  姜灵洲沐浴完,坐在床沿边,让为霜替她捏捏小腿。
  她散着漉湿头发,身披一件胡粉大袖冬衣。额上有一缕微卷的发丝,盈着未干的晶莹水珠。不多时,那滴水珠便落了下去,在她的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深胡粉色。
  便在此时,萧骏驰来了。
  姜灵洲听到婢女说“王爷来了”,急匆匆想起来整理衣装。没料到,不过一转身的功夫,萧骏驰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姜灵洲有些尴尬。
  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还高卷着右腿裤衩。
  哪家的王妃是这样见自己夫君的?
  她一面在心底尴尬着,一面恭恭敬敬、仪态周齐地朝男人行了礼。
  “妾身见过王爷。”说罢,她抬起头来,眸里似有嗔怨之意:“王爷要来,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妾身全然没有准备。”
  萧骏驰默然一会儿。
  随即,他开始趣兴十足地打量起狼狈的姜灵洲来。
  不施脂粉,不梳鬟髻,却也可爱得紧。
  且她这番闲散慵懒打扮,让萧骏驰真真切切地有了“她已嫁为人妇”的感觉。
  不是河阳公主,不是闺中少女,而是他的妻。
  “我看王妃这身打扮,也很好。”萧骏驰促狭一笑,目光扫过她冬衣下玲珑身段:“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足矣。”
  姜灵洲微微一笑,柔声道:“妾身谢过王爷抬爱。王爷亦是。”
  “本王亦是?”萧骏驰有些疑惑。
  “是。”姜灵洲笑意盈盈:“王爷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美哉,美哉。”
  萧骏驰愣了一下。
  下一瞬,他忍俊不禁,低笑出了声。
  世人评说男子,向来只论丰功伟绩,甚少赞人外貌。她这般说辞,倒大有“男子与女子同”的意味了。
  ——尽管,她说他是“芙蓉”,实在是可笑极了。
  萧骏驰笑了一会儿,便屏退了周边婢女,走近她,道:“你这样伶牙俐齿,在齐国宫廷里,一定惹来了不少麻烦。”
  “王爷英明。”姜灵洲说:“妾身时常为齐太子所训。齐太子直言,妾身‘不似一国公主,倒如乡野小子’。”
  萧骏驰听闻此言,笑容愈发:“你皇兄说的倒是不错。”顿了顿,他揽过姜灵洲,装模作样地说起了正经事:“有人邀我后日去作客,我正好带王妃出门散一散心。喜欢么?”
  她点点头,老实说:“喜欢。”
  “那今夜,为夫就留宿在这儿,权当做王妃谢礼。”萧骏驰厚颜说。
  年轻王妃那秀美的面容,立刻染上了几分惶恐。
  细眉不安蹙起,直叫人看得心疼。
  看到姜灵洲这幅表情,萧骏驰的心立刻被愧疚感湮没了。
  小姑娘家家的……
  还没长大呢。
  “……我只是借一半枕席。”萧骏驰无奈,低低叹了口气:“你叫我睡外边那椅子上,也是可以的。再不济,我坐到后半夜,等兰姑姑睡了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萧大狗:可怜的我QAQ
  姜灵洲:哦


第21章 钟家宴
  姜灵洲忽而觉得,这竞陵王有些可怜了。
  进了老婆的房,却只能坐在椅子上,孤苦伶仃地独自过半个晚上,再回去睡书房。
  哪家王爷会如此凄惨?
  说是萧骏驰警惕自己吧,可他这模样,更像是被姜灵洲赶了出去。
  “王爷在说笑什么呢?”姜灵洲暗暗鼓起了胆,笑说:“哪有让王爷在外间坐一晚上的道理?这让妾如何自处?”
  说罢,她主动去搭萧骏驰的手背。
  软软的手掌落到萧骏驰肌肤上,萧骏驰便觉得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化开了,暖和得紧。
  “王妃当真这样想么?”他问。
  “是。”姜灵洲说。
  她既然嫁给了萧骏驰,便没有想过可以自这段姻缘里逃出去。
  萧骏驰听她说这一番话,心中微微动容。
  “只怕王妃现在还太年轻了些。”他微叹一声,实话实说:“王妃着实瘦弱,这样的身子不好好养一养,怕是不太合宜。”
  姜灵洲懵了。
  他的意思是,她年纪太小了……?
  可若是在齐,她现在已是嫁不出去、只得让人诟病的年纪了。
  “等你满了十八再说吧。”萧骏驰说完,将她拢入怀里,似哄孩子般拍了拍她的脊背。
  姜灵洲倚在他的怀里,面庞陡然转为酡红。
  她下意识地想挣扎,可一想到这抱着她的人是她的夫君,便硬生生止住了那挣扎的冲动,乖顺地靠在他怀里,两只手悄悄攥着他的衣襟。
  萧骏驰对她的乖巧颇为满意。
  怀中女子的乌发半湿,在他的衣上印出了一团水痕,可他丝毫不介意。不仅如此,他还低下头去,仿佛在轻嗅她发间的馨香。
  半出神间,萧骏驰忽而想起费思弼的劝诫来。
  “小容为馨,大容为祸;臣怕王爷,也误入骊姬、妺嬉之围。万望王爷,谨记此言。”
  萧骏驰眼帘半阖,眸光暗沉,似凝着无星无月的夜。
  他用右手揽紧了怀中的女子,扣着玉渫的拇指紧紧攀扶着她纤细的肩。“王妃早些休息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在姜灵洲耳旁说道。
  姜灵洲自他的怀里挣出来,白玉似的面庞红得能滴血。
  她抖着一双手,想要服侍他沐浴更衣,萧骏驰却推开了她的手臂,说:“王妃不用服侍我,我在军中早就习惯了,一人做来便够了。”
  姜灵洲绞着冬衣的袖口,懵懵懂懂地点头。
  这一夜,果如他所说的,什么都没发生。
  若是愣说有什么,大概就是姜灵洲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男人,硬是要把她的腿分开来,还总是喜欢摸她的脚踝子。摸了一次两次便算了,摸三四五六次,姜灵洲便有些烦了,一脚朝那男人的脸踹了过去。
  反正是个梦,她也无须在意什么礼仪,自然是有多狠、踹多狠。
  爽!
  只是第二天醒来后,不知为何,她家王爷的脖子上青紫了一小片,好似被什么打了一顿。
  “王爷,您睡相可真差啊。”姜灵洲纳闷地说:“落枕竟然能落成这幅样子。”
  “……”萧骏驰默。
  |||
  隔了几日,萧骏驰要带姜灵洲出府去,赴竞陵门阀钟家的宴。
  钟家乃是竞陵数一数二的巨室,竞陵郡的刺史、别驾,俱是由这钟氏一族中所出。若非六年前萧骏驰摄政,少帝将竞陵郡封赐给萧骏驰,钟家在竞陵郡,本应是最为呼风唤雨的一等豪族。
  好在萧骏驰平日里不在竞陵,而钟家人也投了萧骏驰作麾下一员,这才相安无事,和乐晏晏地过了这六年。今次,便是钟家人听闻萧骏驰回竞陵与齐国河阳公主完婚,便借机邀萧骏驰来府邸赏雪。
  这还是姜灵洲嫁来竞陵后,第一次出王府。
  竞陵的冬季,雪不大停。旧的积雪尚未融化,新的厚雪便又覆了下来。来来去去,屋宇上总落着一层绵软的白,彷如一件厚实的银衣。
  姜灵洲坐在马车里,撩起车帘,朝外瞥去。
  街道上的雪倒是打扫得七七八八,只是地上仍残着雪水,任往来马蹄行人践踏。车轮碾过,便溅起一小圈水珠子。
  店铺鳞次栉比,很是热闹。往来穿梭行人,既有汉人,又有高鼻深目的外邦人。那衣衫更是花里胡哨、款式繁多,既有窄袖的劲装,又有折裥的长裙,色泽鲜丽,譬如湘妃、檀、雪青、墨缁,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
  忽而间,姜灵洲见街道上聚着一小团人,手举火盏,向前躬身而行。白日点火,颇有些奇怪,姜灵洲忍不住盯着他们看了许久。
  萧骏驰原本坐在她身侧,见她好奇,便替她解释道:“羯部人信火祆,大祭小祭都要请火神去祭堂。竞陵郡里有羯人,白日捧火而行也是常有的。只要不做的过火,便随他们去。”
  姜灵洲听他解释,愈发好奇了:“我听闻王爷身上也有羯人血脉,为何王爷不信祆教?”
  萧骏驰的母亲,大魏的太皇太后大且渠氏,便是羯部的公主,可萧骏驰偏偏信佛。而且,他是毫不虔诚地信佛——他于战场上杀人无数,丝毫不以慈悲为怀。
  “从前是信的,后来大哥亡故,便觉信得这祆教无甚意思,改了。”萧骏驰答。
  “……原来如此。”姜灵洲道。
  她一扭头,又见到街道上有卖陶泥玩具的,顿觉得十分新奇。
  “那是什么?”她指给萧骏驰看:“有些有趣。”
  “你没玩过?”萧骏驰纳闷了:“泥巴蟾蜍,背上有两个洞,吹一吹便有声音。”
  “没有。”她老老实实地摇头:“我不大玩这些东西,从前也只有……”
  她差点吐出一句“从前也只有安庆王陪我玩儿”,好在及时刹住了。
  要是在夫君面前提起了刘琮,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从前只有什么?”萧骏驰追问。
  “从前也只有皇兄陪着我。”她做出愁闷的样子来,说:“可无聊了。”
  萧骏驰看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用手中的经书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顶,沉声道:“王妃果真还是个小孩子,长不大。”
  忽然被轻轻地打了一下,姜灵洲有些恼。
  这竞陵王怎么像逗小孩似的逗她。
  她可是他的妻子……!!
  马车行至了钟府门前,萧骏驰下了车,撩起车帘,朝车内的姜灵洲伸出手来:“王妃,请。”
  车帘撩起,一阵夹着细碎雪花的冷风便迎面扑来,让惯于南方温和的姜灵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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