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妃-第6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此……
锦月忙捡了外裳披着,起身。“你,你怎么出宫来了?”
锦月望了眼窗外,见黑漆漆的无旁人,弘允显然不是光明正大来的。
看来不光爬了窗,还爬了墙……
弘允轻轻掸去华缎锦袖口上的灰尘,道:“你独自在尉迟府三日了,我实在有些不放心。正好……我也有些睡不着,便出宫来散散心,顺便看看你。”
锦月也不拆穿他:“嗯。”
又看了眼他袖口的灰尘。“这心散得倒别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五皇子,你是高贵的皇子,要时刻记住高贵好嘛?
弘允:╭(╯^╰)╮ 哪怕爬墙,我也是爬得最高贵的。
☆、第58章 1。0。5
自七岁与弘允相识,锦月便没有见过他穿有尘土的衣裳。
他是得宠的小姜后唯一的嫡皇子。皇帝、太后、太皇太后的心头宝,伺候他的内监、侍女比所有皇子宫里的都多,怎么可能穿脏衣服。
记忆中,他总是穿着得体大气,干净整洁,还隐隐有股御供香薰的气味。所以,锦月今晚倒是头一回开了眼界,不觉多看了他袖口的灰尘一眼。
弘允高一些,将锦月瞄他袖口的眼神看在眼中,不觉将袖子往身后缩了缩,看了眼窗外的月色道:“今夜月色不错,不若出去走走吧。”
外头光线弱些,就看不见了!
锦月忍不住拿袖子掩了嘴角的泄露的笑容,嗯了声,率先迈步子出去。
他这点想法她若都猜不到,就白和他当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了。
今晚初九,正是半月。虽然是半片月亮,光芒却还是亮堂堂的,锦月和弘允一起望着半片月亮,坐在庭院的小桌边。
“我都记不得上次我们一起看月亮是什么时候了。想来,大概是六七年前。”弘允轻声道。
锦月不由轻笑,而后思及往昔与现在,目光沉了沉:“是啊,是很久了。我们有五六年没见,我当时以为你死了……”锦月又扯了个笑容,看弘允,“这五六年,你去了哪儿?”
弘允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当时重伤坠崖,被山谷底偷偷入大周贩卖牦牛绒的西戎商队救起,就一同去了西戎。我伤重,混混沌沌耽搁了些时间,所以才回来。”
西戎。锦月知道这个国家,上次东宫来了两匹西戎牦牛绒的锦缎,她做了衣裳送给了灵犀殿。
西戎海拔极高,放牧为主,是个苦寒高地,民族骁勇善骑射,和北方大漠的突兀族有得一拼,单性格却也十分淳朴。
锦月问弘允那边的经历,弘允却只简单地说了说,并不详细。
“在尉迟府可还习惯?”弘允问道,这是他深夜出宫爬墙的最主要目的,“你我即将成婚,我也不便光明正大地出来看你,免得给你惹来非议。”
“尉迟”二字令锦月温和尽散,目光森冷地一笑:“‘习惯’,这里是仇人的府邸,我如何能‘习惯’,往后,也不打算习惯。”
“弘凌还不知道害死小黎的是尉迟家,是吗?”弘允问。
情不自禁攥紧了双拳,锦月几乎能听见自己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告诉他又能如何?难道他会甘心放弃储君之位,与尉迟云山决裂处置了上官氏母女、为小黎报仇雪恨么?再何况,我不信他完全不知道。”
弘允:“若与尉迟云山反目,他的东宫之位必然不保。君王储君看着虽然位高权重,但脚底下踩的是朝中各家势力,一旦有动荡恐怕自身难保,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锦月脸色阴沉,不再多说。
她重病不起时,将小黎托付与他好好保护,可是……可是他却与尉迟心儿去围场打猎。在东宫储君与孩子之间,他潜意识,还是舍不得东宫的荣华和权力。孩子与这些东西相比,恐怕也不算什么了。若小黎知道他被这个他最喜欢的爹爹放弃,会是如何伤心……
“对了,我属下告诉我说上次给你的那份名单仿佛不全。你自己小心些,若是被人知道你晓得了真凶,恐怕将他们逼急了有危险。”
想着脑海里那可爱的团子,锦月心痛如绞,紧咬贝齿攥了拳头:“不碍事,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小黎的仇我必定亲手报了,这些人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不让他们偿命,誓不罢休!”
锦月说罢才发现弘允看着她,不由有些不自然低了低脸。“我……我现在满心只想着报仇雪恨,想必面容很是狰狞吧。”
弘允羽睫一扫,点头。“是很狰狞。”
锦月越发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弘允光明磊落、高贵大气,而自己现在想的就是如何报复、报仇,想着各种阴险的招数。
弘允蓦地一捉锦月的双手,捧在手心:“不过,狰狞就狰狞吧,反正我也不介意。”
锦月抬眸:“哪怕我变得阴险毒辣?”
弘允一笑,修长干净的食指一点锦月的鼻子。“你这样在意我的看法,我很高兴。”
锦月忙缩回了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干笑了笑。
从前她只将弘允当做亲人、挚友依赖,从未过多想过男女之事。而下不到一个月,就要成婚。想起突然的关系改变,竟有些无措起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都是吃穿住行的家常事,并没有聊什么的内容,却觉得仿佛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年少时那些轻松、快乐,仿佛又回来了,连日来的沉重和仇恨,也得以缓解。
锦月不由侧目感激:“谢谢你。谢谢你半夜还出宫来看我,逗我开心。”
弘允手背擦了擦鼻尖儿,也不再坚持是出宫“顺便”来看她。
“你若真要感谢我,就……”他轻轻抬袖子,灿然而笑,“就打盆水来帮我洗洗这尘土。不然回宫被人瞧见,免不得被人猜疑我半夜三更去做了什么。”
……
芳草院里正好有口浅浅的水井,锦月拿了铜盆装了井水,月光也满满装了一盆。
弘允一手扶着广袖的末端,摊平,锦月替他清洗,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小时候,锦月偷偷出府来玩,衣裳弄脏,弘允也是如此替她擦洗,而后让她平安归府,而不被萧恭责罚。
芳草院围墙的角落有一颗杏子树,而下已经落叶过半,树冠稀疏可透视了。
隔着树冠的那一侧墙垣上,弘凌站着,冷冷将院子里那双男女的亲密举动看在眼中,渐渐双手紧紧握成拳。
他本是来看看她在尉迟府过得可好,不过现在看来,她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担心。有面面俱到、舌灿莲花的高贵嫡皇子在,他弘凌,又算什么呢……
锦月蓦地觉得后背有道凌冽的视线射来,如芒刺在背。锦月猛地回头看向那个杏树——那处枯枝轻摇,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
“怎么了?”弘允也循着她视线看去。
锦月摇摇头。
……
尉迟府大门所在的长街那头,停着两匹马,和一个人。
江广见一个黑披风人影从高墙里一跃而出,便知道是自己主子,忙牵马上前。
“殿下,可见着锦月夫人了,说清咱们要为小皇孙报仇的事了吗?”
弘凌一语不发,腾地上马往皇宫回。
江广不明所以,忙跟上去,他一直跟着任东卫尉的冯廉,那老家伙也是个糙汉,脑子直来直去,是以江广也没有李生路那般有眼色。
李生路被罚在思过殿,还没出来,只有他先顶着。
“殿下,您最好跟锦月夫人说清楚啊,不然她还以为殿下明知仇人而不作为呢。殿下……殿下?殿下等等我……”
弘凌一鞭子给马屁股一抽,立时风驰电掣起来,江广卖命地追在后头,也赶不上。
耳边风声呼呼地狂吹,深秋降霜的冷风割在脸上如飞刀,弘凌却也不觉得冷,或许,此刻心中的冷已经胜过了这霜风。
她都说了后悔与他相识,或许,她只是借着这个契机重新回到弘允的怀抱!
“驾!”弘凌又是狠狠一鞭子,打得烈马嘶鸣狂奔。江广立刻被远远甩开,成为一个小点儿。
弘凌心中思绪乱成一团,就如此刻他那一头在霜风里狂舞的长发。
是,他是不会动尉迟家。
若失去这一切,他又有何资格与她在一起,若他再跌入谷底,成为当年那个落魄的皇子,再也无法给她光鲜亮丽的生活,她又真会放弃弘允,而守在自己身边吗?
哪怕她会,他弘凌,也不愿意做那样没有出息的男人,让自己的妻儿跟在身边受苦。
“驾——”
弘凌不知抽了马多少鞭子,烈马被打得发怒了用最快的速度疯狂地狂奔,如一支利箭刺破昏暗、孤寂的夜晚,仿佛迫切地寻找着光明,却又不知何处,是黎明的方向……
**
弘允走后,锦月难得一夜睡得深沉,迷迷糊糊,竟梦到孩子回来了。
小黎穿着在暴室中,她亲手缝制的棉袄,吱嘎推开门,张开一双小手臂朝她扑过来——
“娘亲,娘亲,我终于找到你了……”
锦月喜极欲泣——
“小黎,我的小黎,小黎……快,让娘亲抱抱你……”
……
“姐姐你醒醒。”
“姐姐……”
耳边一个柔美的声音,将锦月叫醒。
锦月蓦地坐起身,才看清屋中的老旧雕花床,以及同样陈旧、简谱的桌椅摆设,是民间小屋子,不是漪澜殿的寝房。
“小黎!”
锦月四顾却不见孩子,才知是个梦,梦醒梦中一对比,那痛苦愈发撕心裂肺地将她心脏裹住,不住泪流满面冲着虚空喊。
“小黎……我的孩子啊……”
香璇难受地抱住锦月:“姐姐,姐姐,你别难过,小黎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呢,要是看见你哭,他也会哭的。”
这时,周绿影进来,神色有异。
“小姐,全贵管家领着人送早膳来了。”
锦月才收了悲伤,粗略一翻洗漱来到外间。
全贵领着四个端托盘的婢女鱼贯而入,将早点摆在圆桌上。
全贵三日前才被锦月收拾过一次,这回他态度好了一些,却也都是满脸的虚假笑容。
锦月扫了眼早点:“送早膳这点小事怎敢劳烦大管家大驾。”
想起锦月的身世,管家全贵眼中划过一些轻鄙:“老奴只是下人,大驾可不敢当,不然锦月大小姐若再发一通火气,老奴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
他语含讽刺。
他又一指桌上的六七道早点,有虾仁儿米粥、花卷、小笼包、酥皮饺子等等,每一道都做得很精致,还冒着热气儿。
“这些是夫人吩咐厨房专程给锦月大小姐做的,夫人说大小姐身子较弱应该多补补身子,所以特意还炖了燕窝。”
他抬手,立刻婢女之一端上一盅燕窝来。“给锦月大小姐补补身。”
锦月瞄了眼红木托盘里的彩釉瓷盅,还冒着白热气儿。“多谢夫人关切,劳烦管家替我转达谢意。”
全贵又说:“大小姐客气客气,夫人向来善良宽厚,勤俭持家,自己也都舍不得吃燕窝人参,看大小姐身子骨弱,便吩咐厨房做的。”
“谢管家。”
“大小姐慢用,老奴就告退了。”
一行人退出去,香璇和周绿影去舀粥、布菜,却见锦月冷盯着一桌子早膳。
周绿影:“小姐不怕,上官氏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府中毒害小姐的。这些食物应该可以放心。”
“是啊姐姐,那上官氏看起来应该不是这样冲动的人。”香璇道,“若姐姐怕,我先为姐姐试试看有毒没毒。我身子敏感,若有一点儿不好的,都能试出来。”
锦月拿调羹舀起米粥又滴滴嘟嘟落回大瓷碗中,缓缓冷笑出来。
“她既对我不理不睬,给我难堪,又想博个仁慈周道的好名声,哪有那么好的事!”
锦月放下调羹顿了顿,问周绿影。“绿影姑姑,管家的名字是全部的‘全’,富贵的‘贵’,是吗。”
绿影点头。“正是。”
锦月牙关渐渐咬紧。
“全贵”。
这两个字,也在弘允给她的名单之中!
她的小黎,就是被这些爪牙帮衬着上官氏害死的!
*
全贵送了早点之后,便去琼华园给上官氏复命。
此时,上官氏与尉迟心儿也正吃着早膳,桌上琳琅满目全是各种早点,南北的美食都有,上官氏的奢侈生活可见一斑。
“夫人,早膳已经给锦月大小姐送去了。”全贵一回忆,脸上轻鄙道,“她看见那燕窝眼睛都直了,恐怕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还说,让我给夫人说感谢。”
上官氏刚喝完参汤,奴婢立刻地上淡茶漱了口。“恩。那就好,省得传出去说我这个当主母的苛待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冲屋中侍女一挥手,就都下去了,只剩下尉迟心儿和全贵。
尉迟心儿拉管家胳膊翻看:“表舅,她可又欺负你了?心儿听娘说上次萧锦月把你折腾惨了,真是可恶!还没嫁入尚阳宫就开始摆谱了,待心儿他日做了太子妃,她那什么皇子妃也就不算什么了。”
尉迟府中谁都不知道,管家其实是上官氏的表兄。上官氏能一步步从个媵妾爬上正室的位置,全贵功不可没。
“好了,你过来别闹腾你表舅了,也先出去吧。”
上官氏招呼尉迟心儿道。
尉迟心儿不太甘愿,却也只能下去门外等着。
上官氏才正色问全贵:“我让你去送早膳一方面是为了给人看,另一方面也是让你探探她虚实。虽然锦月无亲无故,但她背后有五皇子撑腰,不知有没有查到什么。你刚才看她的模样如何?”
想起锦月,全贵轻蔑地笑了一声:“夫人且放心,她能知道什么,也就是会些妇孺刁难人的把戏罢了。我看她说不定还想巴结夫人这个大树呢。”
上官氏摇头:“那绿影贱婢去了她那儿,只怕吹了不少关于白氏的耳边风,哪怕锦月不知道孩子之事,也不可能与我亲近。”
“那贱婢是我失算了,锦月头次归府她和她说话,我就该将她除去。” 全贵道。
“还有太子,听心儿说太子聪敏而少于言辞,只怕是个心思极深沉的人,不知道他有没有查到什么。”
“太子就算查,也查不到咱们身上。这主意是丞相府夫人母女递给咱们的,要查,也是先查到他们……”
上官氏听了稍稍放心,转念一想自家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