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克夫:皇上请回避-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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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微微一怔,眼睛亮了:“阿鸢,你……”
苏轻鸢忽然偏过头来,对准陆离的扶突位置狠狠地咬了下去。
与上次单纯泄愤的撕咬不同,这一次,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一头数日没有进食的恶狼一样,咬住了便再不松口,竟像是要生生从他脖子上咬下一块肉来一样。
“松口。”陆离的脸色阴沉下来。
苏轻鸢充耳不闻,两只手紧紧地攀住陆离的肩膀,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分明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陆离恼了,扬起巴掌“啪”地一声扇在了她的脸上。
苏轻鸢不由自主地松了口,陆离立时挥手将她甩了出去。
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痛入骨髓。苏轻鸢反倒“嗬嗬”地笑了起来。
“疯女人!”陆离厌憎地咒骂了一声。
旁边早有内侍冲上来将苏轻鸢制住,又有人手忙脚乱地拿了药酒来替陆离处理伤口,殿前顿时乱成一团。
陆离甩开碍事的太监们,走到苏轻鸢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想杀我?”
苏轻鸢靠在墙上,涩涩地笑着:“我杀不了你……陆离,我输了……在你的面前,我什么都不是,连你的奴才都可以欺辱我……我承认是我不自量力了,那天……我应该喝下那杯酒的……”
陆离深深地看着她,双拳下意识地攥紧了。
苏轻鸢闭上眼睛,眼角依然干涩。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笑得真实一点:“我不玩了,你杀了我吧。”
陆离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沉声问:“你当真要死?我要杀钧儿,你也不在意?我要纳苏青鸾,你也不管了?”
苏轻鸢苦笑一声,自嘲道:“我实在太看得起自己了,是不是?我不过是你的暖床丫头——或许连暖床丫头都不是,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丢给旁人戏耍的玩物罢了……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可以让你为了我放过钧儿、放过青鸾?那些话,我不会再信了!”
陆离冷冷地盯了她半晌,勾唇笑了:“如你所愿——小路子,叫人去芳华宫,把定安王带过来!”
第41章 跪下!
“你要干什么?!”苏轻鸢立时坐直了身子。
陆离嘲讽地看着她:“你不是不管了么?”
苏轻鸢有些无措。
陆离在她面前俯下身来,悠悠地道:“既然你不管了,朕也不必再跟他们客气——陆钧诺那个小畜生,朕早已看他不顺眼了,正好今夜当着你的面活剐了他;苏青鸾还算有趣,可以养在宫里玩几天,哪天厌倦了再犒赏三军也不迟;苏翊那只老狐狸到底是你的亲爹,朕不会过分为难他,至多不过让他万箭穿心马踏如泥罢了……”
“不,不要……”苏轻鸢的心尖剧烈地颤了起来。
陆离勾起唇角:“是你自己放弃了他们,这可不能怪朕!”
“我没有……”苏轻鸢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没有什么?”陆离嘲讽地看着她。
苏轻鸢扯住他的衣袖,哭道:“我没有放弃他们,你不要……”
“还死不死了?”陆离用手指描摹着她脸上那个高高肿起的巴掌印,语气十分温和。
苏轻鸢慌忙摇头。
陆离笑了:“你的骨气,也不过如此。”
苏轻鸢泪下如雨。
陆离向她伸出了手:“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寻死觅活的招数也玩过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把那些小把戏都收起来了?”
苏轻鸢迟疑许久,终于把颤抖的指尖放到了他的手上。
陆离将她拉了起来,温和地笑着:“养居殿是历代帝王起居之所,先前是父皇住着的,朕前两天才刚刚搬进来——母后快进来看看,这内殿收拾得可好?”
苏轻鸢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走进内殿,看着那张紫檀雕镂的八柱龙床,茫然无措。
陆离拥着她笑道:“你一门心思要进宫,不就是奔着这张龙床来的吗?父皇是没有机会陪着你享用它了,不过朕可以勉为其难——母后,请吧。”
苏轻鸢怔怔地站着,不肯上前。
陆离低下头摩挲着她的鬓角,柔声轻笑:“母后若是不肯,朕明日便召苏青鸾进宫来了。”
苏轻鸢甩开他的手,疾走几步撞了进去,跌坐在床沿上。
陆离见她只管坐着发呆,又不慌不忙地道:“母后莫非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苏轻鸢垂下头去,一语不发地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陆离嘲讽地勾起了唇角:“这不是挺懂事的嘛,刚刚在偏殿是怎么了?段然又不是外人,你在他面前立什么牌坊?”
再没有什么可以脱的时候,苏轻鸢仰起头来,看着他。
陆离的唇角笑意加深:“母后看着我做什么?”
苏轻鸢紧咬下唇,慢慢地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陆离缓步走了过来。
苏轻鸢听见脚步声,眼睛闭得越发紧了。
陆离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哑声问道:“今日在映月池边,你说朕是什么?野狗?”
苏轻鸢微微发颤,不敢吱声。
陆离捏住她肿着的脸颊,嘲讽地笑着:“朕若是野狗,你现在这个样子又是什么?母狗么?”
苏轻鸢下意识地摇头。
陆离忽然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转过去,跪下!”
第42章 你也会怜香惜玉?
夜风起,上弦月缓缓地坠下柳梢,隐没在黑暗之中。
养居殿中终于安静了下来。
精工雕镂的八柱龙床上,男人缓缓起身,拉过角落里皱成一团的锦被,将那个娇小的女人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阿鸢。”他俯身拥住她,哑声轻唤。
当然,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厚厚的锦被抱在怀里,软软的很舒服。不像单抱着她的时候,一把骨头硬得硌手。
陆离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他恍惚记得,她先前不是这样瘦的。她一向很贪吃,养得小脸圆嘟嘟的,笑起来有两只浅浅的小酒窝,常常显得傻兮兮的。
如今细细看来,她的脸竟似乎足足比先前小了一圈,下巴变得尖尖的,手指摸上去再没了先前温软的触感。
酒窝倒是更深了——可惜她已经许久没有真正地笑过,那样醉人的笑窝,竟已是难得一见了。
陆离的手指在那笑窝的位置停留许久,忽然重重地按了下去。
那里,红肿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苏轻鸢梦中吃痛,原本便紧皱着的眉头抽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嘤咛。
陆离起身走到床尾,取过帕子沾了些温水,在那张小脸上细细地擦了一遍。
熟睡中的小女人十分乖巧,只是眼角的那一道湿痕,却怎么也擦不干。
那道湿痕蔓延到了枕上,洇出一圈深色的痕迹,一点一点地向外扩展着。
陆离的心里忽然烦躁起来。
他猛然站起身,将手里的帕子重重地摔进盆里,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梦里也哭……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他捏住那一角尖尖的下巴,恶狠狠地问。
当然,依旧没有人回答他。
他最终还是忍着怒气,从柜子里找到药膏,抹到了那张憔悴得不成样子的脸上。
她毕竟名义上是太后,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实在不好见人——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那张过分苍白的小脸上涂满了褐色的药膏,看上去有些好笑。陆离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指尖滑到了她的眉心处,轻轻地揉着。
女孩子蹙眉可不是好事。若是眉心长了皱纹,以后还怎么贴花钿呢?
不知过了多久,床头的几支蜡烛已经陆续燃尽。陆离再次帮苏轻鸢掖了掖被角,放下帐子披衣走了出去。
殿外,守夜的内侍缩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与这浓浓夜色融为一体。树影参差,在昏黄的灯光下摇曳着。
陆离在廊下站了片刻,身后便响起了一声轻笑:“真不容易,春宵帐暖,你居然还舍得出来……”
陆离飞快地转过身,准确地抓住了那人的肩头:“我看你是活腻了!”
“喂,你——”那人尖声大叫。
陆离眉头一拧,立刻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硬是拖着他进了偏殿。
“哈哈,陆离,你居然怕吵醒她……原来你也会怜香惜玉?我还以为你只会辣手摧花呢!”烛光之下那张夸张的笑脸,正是先前闯下大祸落荒而逃的段然。
陆离冷冷地看着他,脸色黑得跟外面的夜空有一拼:“不要以为你是车骑将军的遗孤,朕就不会杀你!”
第43章 有贼心没贼胆
段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你……要杀我?为什么?这些年我风里雨里不辞辛劳地替你跑腿办事,只差没把三条腿都跑细了,你居然舍得杀我?更别说咱们从小到大同穿一条裤子,一起分赃一起嫖娼的交情……”
“我问你,先前你在阿鸢面前说了什么?”陆离显然没心情同他玩闹。
段然“嘿嘿”地笑着,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还能说什么?她是你的女人,我就算有贼心,也没那贼胆不是?”
陆离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段然腰间的佩剑——他在想,要不干脆把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砍了算了?
段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脸上的笑容不免有点僵:“不是……你真要杀我啊?我只不过随口调戏了几句,谁知道她那么禁不起玩笑——我还正要问你呢,你跟她不是应该浓情蜜意恋奸情热嘛,这会儿怎么弄得跟仇人似的?她说你羞辱她,是怎么回事?”
“与你无关!”陆离怒哼一声,背转身去。
段然伸了伸舌头,脸上有些委屈:“怎么会与我无关?我今天好像把那姑奶奶给得罪了!话说,她的反应那么激烈,我该不会是无意间戳到她的痛脚了吧?你……真把她当妓女对待?”
陆离听到那两个字,脸色一变,猛然出手揪住了段然的衣领:“谁准你在她面前胡言乱语的!”
段然缩了缩脖子,努力瞪大了眼睛,试图表现自己的无辜。
僵持许久,陆离恨恨地放了手:“明日,你自己到芳华宫跪地请罪去!什么时候向她解释清楚了,什么时候回来!”
段然不敢不答应,心里却觉得有些憋屈,忍不住嘀咕道:“这会儿倒是想起回护她了,也不想想你自己是如何待她的……刚才的动静,我可都听到了!你逼着她说的那些话,哪一句不比我那几句玩笑严重千万倍?分明是你自己把她逼疯了,偏要赖到我的头上……”
陆离抬起手肘,狠狠地将那个聒噪的家伙别在了墙角。
段然被他眼中的冷意吓得打了个哆嗦,讪讪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横竖宫里有太医,她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若是真疯了反倒有趣,哈哈……”
陆离咬了咬牙,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手肘上。
段然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哀声道:“我错了,我再不调戏你的女人,也不听墙角了,成不成?再说我也不是故意偷听的,你们动静那么大,养居殿里谁听不到啊!”
陆离放下了手臂,却随手将段然腰间那块玉质的腰牌摘了下来:“从今以后,你这自由出入宫禁的殊荣,还是免了吧。”
“不是吧,那么绝情?”段然一脸苦色。
陆离的脸色依旧阴沉得厉害:“小惩大诫。若再有下次,摘的可就不是你的腰牌了!”
段然下意识地放下手,严严实实地捂住了……裆。
陆离横了他一眼,沉声道:“老狐狸那里继续盯紧,顺便查一查他的后院——我要知道阿鸢进宫之前那几个月的事,越详细越好!”
第44章 噩梦
苏轻鸢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
梦里,一条绳索紧紧地套住她的脖子,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艰难地向前爬行着。
周围是不绝于耳的嘲笑和谩骂声,不住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说着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
她试图将自己蜷缩起来,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是衣衫不整的。
她羞愤欲死,不由自主地呜咽起来,喉咙里发出的却不是自己平常的声音。
最初的诧异之后,她惊恐地发现——那是属于某种犬类的哀鸣。
她愈发惊慌失措,拼尽全力咬住绳索,试图将自己解脱出来。
可是,那绳子好硬好硬,怎么也咬不断。
这时,她的头顶传来一声嘲讽的轻笑,格外刺耳。
她下意识地仰起头,看到了牵着绳子的那只手,也看到了发出笑声的那个人。
那张脸似乎是陌生的,却又隐隐有些熟悉。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为那个狰狞的笑容。
那张脸越来越近,她看到一只手落在她光裸的脊背上,轻柔地抚摸着。
耳边,是一个让她不寒而栗的声音:“想吃东西吗,母后?”
“不要,我不是……”苏轻鸢在梦中拼命哭喊着,仿佛已经预感到了厄运的到来。
“母后,母后……”声音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让她避无可避。
苏轻鸢将自己蜷成一团,拼命摇头:
“不要了,会死的……”
“我都照你说的做了,你说过会饶我的……”
“我是……我是野狗……”
“陆离,陆离!”
喊出最后那一声的时候,苏轻鸢蓦然惊醒。
眼前是熟悉的素白纱帐。帐外站着淡月疏星二人,一个抽泣一个皱眉,也是素日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母后……”耳边随后响起了一声大哭。
苏轻鸢剧烈地颤了一下,险些尖叫出声。
这时她怀中已多了一个哭得涕泪横流的小娃娃。
苏轻鸢怔了许久才意识到,她在梦中听到的那几声“母后”,应该是陆钧诺这个小家伙喊的。
此时,这个小家伙正抱着她的脖子,把一脸的泪水尽数抹到了她的肩膀上。
苏轻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还好,一件松松垮垮的中衣正在她的肩上挂着,与梦中的场景并不相同。
枕上,一柄玉如意莹白温润,上面装饰的盘长结却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想来,她梦中咬住的,就是这个东西了。
梦中的画面依然不住地在眼前浮动着。苏轻鸢定定地看着素白的帐顶,心神恍惚。
其实,那不是梦……
昨夜养居殿中,比噩梦更可怕的事,也未必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