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之内-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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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月娘和钱惜齐齐福身谢太后夸赞,正在此时,一道清朗悦耳的男声自宫门处响起:“外面寒风呼啸,娘娘这里却是□□满园,既有流水之音相伴,又有茶香沁脾,真让臣欣羡不已。”
林木兰正疑惑是何人不经通传便到此处,已见到杜鹃等人纷纷福身行礼,她不敢抬眼多瞧,忙拉着陈晓青一同站起,向着宫门处福身下去。
同时太后也开口笑道:“何必欣羡?官家和皇后来的正好,来,都尝尝钱惜点的茶。”
“好啊。都免礼吧。”官家语声温和,一面说一面向着太后榻前走来。
林木兰和陈晓青忙退让到一边,宫人们将绣墩搬走,另取了两张圈椅送来,官家便与皇后一左一右在下首坐了。此时柳晨也跟着退到了林木兰身边,还悄悄握住她的手捏了一下。
林木兰只觉胸中心脏狂跳,似喜似惊,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愣着做什么?钱惜,再去点两盏茶来。”太后先指着钱惜吩咐,又叫吕月娘,“还会什么曲子?弹给官家听听。”
两人应诺,各自忙活,太后又叫木兰:“将你们剥好的栗子献给官家和皇后尝尝。”
林木兰先是一惊,心跳的更快,却只能竭力平静,应声上前端了剥好的栗子,行至左首椅前,福身颤声道:“请官家品尝。”她不敢抬头,眼睛望着盘中栗子,余光所见只有一片赤红袍角。
一只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伸到眼前,取了一颗栗子,林木兰不由屏住呼吸,却听官家温声道:“娘娘宫里添了新人了?木兰,倒是种不太常见之花。”
太后一笑,正待开口解释,那厢皇后向颖已先笑道:“确实不太常见,这朵花儿可是从江南来的呢!”
皇帝疑惑:“是新从江南采选来的宫人?”
“是从江南来的,却不是宫人。”向颖并不多语解释,而是笑着向林木兰道,“你叫木兰?姓什么?到我身边来。”
林木兰见官家收回了手,忙站起身,转头走到皇后向颖椅前,再次福身下去:“回圣人,奴家姓林。请圣人品尝。”
谁知皇后不曾伸手取栗,却转而拉住她的手臂,道:“你先站直了,对,站在我旁边。”然后才笑着向对面而坐的皇帝道,“官家瞧瞧,这么好的小娘子,哪是个宫人了?”
太后心中诧异,不知皇后此举何意,可她一向疼爱皇后如亲女,此时便不多言,只端起茶盏慢慢品茶。
☆、第11章 指望
此时皇帝由皇后异常的举止中已经明白过来,此女一定是上次许同遴选回来的御侍。他打量了林木兰几眼,见她装扮清爽素雅,一身翠色衣裳衬的皮肤雪白,虽一直垂着眼,面容却清丽可人,只是年龄稍小,身段还不显,便摇头笑道:“那我可真不知了,烦请圣人见告。”
“官家真不知?”向颖似笑非笑的追问一句,见皇帝只是微笑摇头,便娇哼一声,“那我也不知。”手上放松,对林木兰道,“我不吃了,娘娘最喜食板栗,你送去与娘娘尝吧。”
林木兰自刚才皇后叫她起,就一直悬着心,连呼吸都几乎屏住了,此刻得了吩咐,简直如蒙大赦,忙暗自松口气,双手捧着盘子转身,目光随之抬起,要往太后那里看,谁料就是这么一转眼的功夫,恰好撞见了官家的目光。
容长脸,眉如墨染,目似朗星,内含无奈而宽容的笑意……。林木兰忙将目光转向太后那里,小心翼翼的捧着盘子送到太后跟前。
“放下吧。”太后柔声道。
林木兰便将盘子放到太后身边的小几上,再缓缓退回方才站立的角落。
此时钱惜已经将两盏茶都点好,与蕙兰一起送到帝后面前,福身道:“请官家、圣人品茶。”
皇帝接过茶盏仔细打量,并没有出声,倒是皇后向颖捧着茶盏赞道:“这朵牡丹花当真好看,你叫什么?还真有几分本事。”
钱惜屈膝答了,向颖又问:“可能随心所欲,想要什么便点出什么来吗?”
“回圣人,奴初学此道,只会点些花儿出来。”
向颖笑道:“那你可要好好学,多练几个花样。”
太后看着啧啧称奇,心说莫非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皇帝也觉皇后今日行事与以往不同,却聪明的并不接话,只转头问起太后起居情形。
太后一一答话,顺便提起柳晨今日给自己按腿:“……当真舒坦了许多。”
皇帝立刻叫了柳晨上前,命人赏她,还说:“以后务必尽心尽力侍奉太后。”
柳晨谢恩之后也退回了角落,再次悄悄伸手握住林木兰的,不料入手湿冷,林木兰竟出了一手心冷汗。
待到太后令她们告退回去之后,柳晨便笑话林木兰:“瞧你这点出息,怎么就吓出了满手的汗?”
“我也不知道,我一听圣人叫我过去就慌张了……”林木兰直接往柳晨身上一倒,“柳姐姐不怕么?”
柳晨笑道:“我怕什么?我又没做错事情!”
陈晓青笑道:“你是没做错事情,你还得赏了呢!”
柳晨一脸得意的笑,将内侍送来的赏钱好好收在身上戴着的荷包里,嘴巴向东一努,道:“今日只有刘青莲吃了亏,连官家的面都没见到。”
“我也没见到啊!”陈晓青天真的接道,“我一直连头都不敢抬。”
柳晨戳了她额头一下,笑道:“可官家进门的时候肯定瞧见你了,除了刘青莲没在屋子里,别人官家都能瞧见。说起来还是木兰跟钱惜好运,在官家面前站了那么久呢!”
林木兰叹道:“快别提了,我现在腿还是软的,心里也没落到实地。”
柳晨就推她起来:“现在都没外人了,你还怕什么?快起来,我也没敢看官家,你快给我们讲讲,官家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不敢看呀……”林木兰坐直身子,嘀咕道,“只瞥了一眼,很是年轻,温文儒雅的,跟我爹爹一点也不一样。”她基本没见过外男,能比较的人只有林厚德一个。
柳晨和陈晓青都笑了起来,一齐说道:“那必然是不一样的!”
三人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笑了一会儿,柳晨忽然站起来往两边门口都看了几眼,然后低声说道:“我跟你们说,我虽然不敢看官家,但我大着胆子偷瞄了一眼圣人,圣人其实挺美的,与太后还有三分相似。”
陈晓青赞同的点头:“我只看见了侧脸,已经觉着美艳不可方物,与彭娇奴相比,又是一种美法。”
“对,彭娇奴就像是春水,圣人呢,就像冰天雪地里开出的红梅。”柳晨想不出具体的形容词汇,便直接打了比方。
林木兰可不敢抬头去看皇后长什么模样,于是只侧头静听她们两个说话。
柳晨两人说了两句便不敢再多评论,深怕给人听见,柳晨转移话题道:“也不知下个得到官家青眼的是谁。”
众女因今日之事,心里都存了点指望,加上太后又给她们安排了差事,便个个打点起精神,尽心尽力的哄太后高兴。
太后身边多了几个花容月貌的小娘子服侍,又各有特长,也觉得高兴,每日带着她们说说笑笑,慈爱柔和的就像是寻常人家的老夫人一样,一点也不像是曾垂帘听政过的一国太后。时候长了,众女不由都对太后多了几分真心爱戴。
林木兰她们常在太后跟前服侍,自然常常见到来给太后问安的帝后二人,渐渐的也就都敢抽空偷瞄几眼官家。少女们眼见官家温雅俊美、姿仪出众,声音又有着青年人的清朗动听,无论对谁都是温言慢语,不由都把一颗芳心系在了官家身上。
只有林木兰和陈晓青,一个始终心怀忐忑,一个情窦未开,尚能平常以对,不被幻想中的两情相悦迷失心性。
好在皇后向颖近来似乎心情不坏,对她们一些小小动作都淡然以对,并没有借故发作,只是她每次必定都与官家同行,从来没有让官家落单过,这不免让心动了的少女们扼腕。
除了帝后之外,林木兰她们也终于见到了两位低位嫔妃:张才人和于贵人。
张才人年纪稍长,年约二九,生的俊秀柔美,不太爱说话,每次来给太后问过安后,便独自立在一边不说话。倒是年轻些的于贵人爱说爱笑,不但总能想法逗着太后笑,还常常接替宫人,亲手服侍太后。
后来柳晨打听得知,这于贵人本就是太后身边的侍女,今年年初被太后赐给官家,七月里许同在江南采选的时候,才得封贵人。
一知道了于贵人的底细,原本就不大瞧得上于贵人做派的几个少女,心里就更加瞧不起她了。再加上于贵人每每来到庆寿宫,总要抢了所有人的活计,独个服侍太后,便更令柳晨等人不满。
这日午后,太后刚睡了午觉起来,于贵人又看着时辰赶来,赶在柳晨前面给太后揉腿不说,还把钱惜刚点好的茶直接端走,送到了太后手里。
“好了,不用你忙活。”太后接过茶,脸上笑意浅淡,“说了你几回了,你如今身份不同,这些事自有人做。”
于贵人一脸不好意思的笑:“是,妾只是想着如今不能常在您身边服侍,只好趁问安的时候,多孝敬孝敬您,也让您身边的姐妹们歇歇。”
太后低头喝了两口茶,回道:“你们的孝心,老身都知道。只是如今天也冷了,早就叫你们不要常常跑来,万一招了风寒不是玩的。”
蔷薇上前几步接过太后手中的茶盏,笑着接道:“太后一片体恤之心,贵人可不要辜负了。再者奴婢们虽不如贵人侍奉的好,却都是尽心尽力不敢懈怠,还请贵人放心。”
于贵人给她说的笑容一僵,干干回了一句:“蔷薇姐姐别笑话我了。”她不敢得罪太后身边的人,便转移目光,想寻点什么事来转移话题,谁知目光移动间,正好看见柳晨和钱惜立在一旁,相视窃笑,神情似有嘲讽之意,心下不由恼怒。
☆、第12章 心急
恰在这时,夏荷陪着刘青莲一起走了进来,于贵人见刘青莲手中捧了一个托盘,托盘中似乎放着一叠纸张,习惯性的上前几步要接。
“贵人当心。”刘青莲牢牢托着托盘,整个人向左侧移了两步,躲开于贵人,笑道,“这是奴刚抄好的经文,吹散到地上,便不好供奉给佛祖了。”
于贵人还不及答话,刘青莲就已经捧着托盘绕过她走到太后面前,恭声说道:“太后,奴把抄好的经文呈给您瞧瞧。”
太后笑道:“好啊,我正想问问你,抄了多少了?”
两人一问一答说话,竟没人理会僵在地当中的于贵人。她自小入宫为宫人,已习惯了被人忽视,于是深吸一口气,悄然转身,打算回到太后身边去,可就这么一转眼,竟就撞到钱惜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不由微缩双瞳,挺直脊背,向钱惜露出一个温婉的笑。
钱惜略显惊诧,接着飞快挪开目光,看向了与太后谈论经文的刘青莲。
于贵人就这么泰然自若的站回了太后身边,直到太后与刘青莲说完经文的事,才告退出去。从头至尾,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尴尬和羞愧。
众女愈加瞧不起她,之后配合默契,谁也没有再让于贵人抢了自己手中的事情。
一转眼到十一月,连最谨慎小心的林木兰在太后寝宫都自在了,其他几位如柳晨、吕月娘等人更是每日精神抖擞,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服侍太后。
不过谁也没想到,一个月过去,最先让官家记住、还能说上几句话的,竟然是刘青莲。她写的一笔好字,又对经文有些见解,不止得了太后的夸奖,还让官家留了心。
“听说彭娇奴已经得了官家宠幸,要不了多久就会封贵人。”柳晨一脸失落的跟林木兰、陈晓青说话,“看眼下这情形,能补彭娇奴之缺的,恐怕就会是刘青莲了。”
陈晓青接道:“也说不定是吕月娘,我看官家很喜欢听她弹琴。”
柳晨叹道:“那有什么用?她们两个谁上去了,都不会提携我们。”她虽然能服侍好太后,可官家除了最开始赏了她一次外,就再没有注意过自己。
想到这,柳晨懊恼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这两个小的也是太不中用,每日只知道亦步亦趋的跟着杜鹃、月季,从来不懂得往太后和官家跟前晃晃,遇上事都得自己拿主意,当初真是选错人了。
“柳姐姐别急,我看这都是没准的事,圣人回回都与官家同进同出,我瞧她已经很不耐烦刘青莲了。”林木兰劝道。
柳晨却冷笑:“她不耐烦有什么用?若什么都依了她,只怕这后宫里就没人了,可太后和官家肯么?官家是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谁就要谁,圣人要真能拦得住,又怎么会有韩充媛的今日?”
陈晓青与林木兰对视一眼,都觉得柳晨今日火气有些大,一时不知该怎么劝,就都不作声了。
柳晨也没再出声,自己仰着头想心事,陈晓青就拉了拉林木兰,与她一起出门回了次间自己屋子里。
“晓青,你心里也急么?”林木兰与陈晓青一同坐到她的床上,悄悄问她道。
陈晓青想了想,回道:“也急,也不急。”
林木兰好奇问道:“怎么说?”
“急是因为,我们如今在太后宫里服侍,却顶着御侍的名头,总不是长久之计;不急嘛,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陈晓青说到这里,把嘴凑到林木兰耳边,“我挺怕圣人的。”
林木兰立刻频频点头:“我也是。我总觉着,圣人虽然笑着看着我们,可那笑里都是冷的,每次她目光落在我身上,我都觉得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对,就是这样!”陈晓青赞同道,“林姐姐,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现在这样子,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做。”
林木兰道:“我也是这样想,可柳姐姐着急。”
陈晓青咬住嘴唇想了一会儿,才道:“是啊,柳姐姐最有主意,她不会听我们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柳晨才不管林木兰和陈晓青在想什么,在她看来,进宫这么久了,却连官家的边儿都够不着,不急的是傻子!而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一切也让她明白,世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只有自己想方设法去争、去抢,那才能得到自己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