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之内-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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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想到了当时的场面,她这一笑就带着些取笑促狭之意,与平素的样子大不相同,或明或暗的多彩光线映在她脸上,竟让她看起来份外娇娆美丽。
宋祯心中一动,不自觉松开了陈晓青的手,却伸出另一只手去牵住了林木兰。
陈晓青虽看不到他牵着林木兰的手,却发现了他凝视着林木兰的目光,心中不由自主一酸,脸上笑意也淡了下来。
林木兰自是即刻就发现了陈晓青的黯然,她被宋祯拉住手不敢挣脱,却不能不注意陈晓青的感受,忙向宋祯笑道:“官家光听我们说的热闹,怎地这般小气,也不送我们彩灯?”
宋祯回神,听她一说也来了兴致,叫人去取了十数盏精致彩灯来,拿进屏风里,叫大家制了灯谜,只要猜对了,就将这盏彩灯赐下。
众女立刻都欢欣雀跃起来,这既是展示自己才情和聪慧的好时机,又能得一盏精致宫灯,可谓求之不得,当下都挖空心思做起灯谜来。
太后也很感兴趣,还亲自写了个灯谜,叫贴到最辉煌灿烂的一盏六角多彩琉璃宫灯上。其余人从高欣往下,各自做了灯谜,选了一盏灯贴上,接着便是抓阄猜谜。谁先抓到,谁就可以先挑一盏灯去猜,只要猜对,就能赢得这一盏彩灯。
第一轮抓阄结束,是张充媛抓到了,她有些忐忑,怕自己猜不中,可别人出的什么也都难说得很,自己出的又不许自己猜,只得叫实谨去挑一盏。
小孩子就喜欢漂亮有趣的,他看见一盏兔子灯活泼可爱,就去拿了灯谜进来,念给大家听:“与君同伴广寒宫,射一人名。”
这个简单,张充媛满面笑容的猜道:“是嫦娥。”
出灯谜的正是柳晨,她微微欠身,笑着应道:“是,娘子猜中了。”她在此道上有限,因见着有一盏玉兔灯,便取巧出了这个灯谜,想不到第一个就被挑了出来。
第二个抓到的是路贵人,她挑了一盏八角绢绘彩画宫灯,猜的是字谜,也并没费力就猜了出来,出题人是夏薇。
接下来一个接一个猜过,一直无人选太后出的灯谜,直到先前引得宋祯注目的贵人沈涵香抓到,才大胆的挑了那一盏琉璃灯。
小内侍取了谜面给沈贵人看,她先声音清脆的念道:“梦《春江花月夜》,射一成语。”她念完先回忆了一番原诗,又思索前面的“梦”字,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是镜花水月!”
“不错。”太后笑着点头,“这孩子真是聪慧。”不只赏了沈贵人那盏灯,还额外赏了她一支钗。
边上高欣原本有些不屑,太后出的这谜面,已经露了谜底两个字,实在不合规,那沈贵人又能聪慧到哪里去?不过她再想到“镜花水月”这四个字的涵义,看向如春花般娇艳的沈贵人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
这样喜庆的日子,她拣了这么个谜题还喜成这样,拿腔作势的引着官家看她,也真是可笑。高欣目光再扫向其余贵人,见众人形色各异,心情忽然间就好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自己熬到了今日这个地位,已是要这些贵人们仰望的了,又何必与她们一般见识。
她心情愉悦的抓了纸团,却想不到这一次正被她捉到,高欣扫了一眼剩下的花灯,挑了一盏童子抱鲤鱼的,见谜面写的是:青青河畔柳,争教游人折。射一字。
“这谜面是谁出的?倒是便宜我了,是个‘静’字。”高欣笑着说道。
一直没怎么出过声的才人苏锦绣站起身应道:“是妾出的,娘子猜对了。妾一向愚笨,不太会做这个。”
她自己早就猜对了灯谜赢了彩灯,因此谁都不拿此话当真,都凑趣说笑了一回,又继续下一轮。很快剩下的几人也都纷纷猜出灯谜拿到了灯,倒没有谁是真的猜不出来的。
宋祯看着高兴,叫人送上汤圆,一人吃了一碗之后,这才散了。他亲自送太后回去之后,就回了福宁殿,并没有召嫔妃侍寝,而是牵着林木兰进了后殿。
林木兰被他一路拉着进了暖阁,等到看清里面景象之后,不由得惊呼一声:“怎么这么多彩灯?”
宋祯笑道:“你不是嫌朕小气么?朕就多挑了几盏灯给你。你瞧,这莲花灯有没有你在扬州时买的好?”
“官家赏的,自然是最好的。”林木兰提起那盏精美的彩灯,真有些爱不释手,“远远看着,这花瓣跟真的似的!”
宋祯坐到榻上看着她赏玩彩灯,只觉她站在一堆彩灯中间,人也更绚丽多姿,让人怎么都看不厌。
林木兰一一看过彩灯,回头要跟他说话时,就见他那样凝望着自己,顿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干脆侧身低了头,假装端详手里提着的彩灯。
宋祯最喜欢她低头含羞的姿态,欣赏了一会儿,才柔声唤:“木兰,过来朕身边。”
林木兰这才放下彩灯,走到他跟前,由他拉着坐入他怀里,接着便被结结实实的吻住了。
***
桂芳阁里,高欣听说官家不曾召幸后宫诸人,想起今晚出了风头的那位沈贵人,就不由哂笑:“果然是镜花水月……”话未说完,她忽然想起自己的谜底“静”字,心里顿时空荡荡冷清清,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难道这灯谜还有什么喻示不成?对了,张充媛第一个猜的是嫦娥,常伴玉兔广寒宫,呵呵,可不就是么!反正高欣是从没见过官家留宿绘茵阁,似乎也从未召幸过张巧珊。地位不低,独守空房,活脱脱一个嫦娥。
那么陈晓青抽中的是什么来着?高欣一下子想不起来,干脆叫枸杞来问,枸杞凝神回忆了一番,答道:“陈娘子的谜底好像是石榴。”
☆、第85章 青果
沈贵人回房以后就盯着那琉璃灯发呆。今日她明明觉察到官家的目光几次都停留在自己身上,可他为什么就没有召自己侍寝呢?难道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好么?
论容貌、论谈吐,她自问今晚再没有人能超过自己。连那个传闻中甚得官家宠爱的林木兰,也没有自己这样明丽耀眼,可为何官家就连一句话都没有单独与自己讲呢?
她越想越懊恼,叫宫人进来把灯拿出去放好,自己往床上一倒,生起闷气来。
但凡外貌出色的美人,都难免有些傲气,李昭是这样,沈贵人也是如此。只不过她家世比不过李昭,又有些小聪明,不愿出头跟李昭对峙,这才强自按捺着韬光养晦。如今好容易盼到李昭自己作死,被禁足了,她卯足了劲好好打扮,就巴望着一举得了官家青眼,好从此平步青云,谁知竟没得着回音。
这股闷气在第二日得知官家昨夜根本不曾召幸任何人、似乎留了林木兰侍寝的时候,直接燃成了妒火。
与她交好的贵人杜玉娘就劝她:“不过是个商户女,你要真恼了才不值得呢!现下她不过是守着官家近水楼台,可她总不能在御前做宫人女官一辈子,只要你夺了官家的宠幸,早晚有踩着她的一天。”
“我哪里是真恼了?”沈贵人就喜欢听杜贵人说话,却不忘掩饰自己,“不过就是有些不服气罢了。那位姓林的,论出身容貌,哪样也不出挑,且年纪也不小了,真不知怎么迷住了官家。”
她们这一批入宫的,年纪都在十三岁至十五岁之间,沈贵人年方十四,自觉比林木兰粉嫩可人怜,心里越发不服气。
杜贵人知道她的心思,一味哄着她说话,想撺掇着她去跟林木兰争一争,自己就算得不着好处,也可瞧瞧热闹。
兴许是沈贵人的美貌真的入了宋祯的眼,两日后,她终于得到召幸,去了福宁殿侍寝,还难得得了官家怜爱,允准她留宿一晚。
沈贵人知道林木兰这些人早起是要服侍官家起身早朝的,便盼着早上起来,好好让林木兰瞧瞧自己的得意,谁知好容易到了早上,沈贵人睡眼惺忪的望出去,竟没在涌进来服侍的人中看到林木兰!
她分心去找林木兰,服侍宋祯的时候难免手上慢了,宋祯只当她不懂得,干脆让她退后,只叫宫人和内侍服侍,之后就去早朝了,多一句话也没有与她说。
沈贵人有些懊恼,问了交班的直阁,才知道林木兰今日竟然休息不当值,心中越加恼恨,只觉这个人总是让自己不快,对林木兰的嫉恨又加了一分。
她心里盘算着,昨夜官家对自己也是很喜欢的,那便等下次侍寝再给林木兰脸色看就是了,却没想到自这日回去,一连一个多月官家都再没召幸过一次!
这件事让许多人都颇为意外,其中就包括楚东,“梁哥哥,你说这沈贵人也算难得的美人了,怎么官家倒似不大喜欢呢?难不成真就被里面那位……”
他一向奉承得梁汾高兴,私下无人的时候,梁汾也让他叫一声“哥哥”,间或点拨他一两句。
“你真是白侍奉官家这么久了,连官家的喜好都不知道!”梁汾捧着茶摇头轻叹,“再美的美人儿,没长成的时候,也就如那青涩的果子,看着再好看,吃着能不酸涩么?那沈贵人倒是生了一张芙蓉面,论身段儿却比里面那位差得远了。”就是里面那位,年纪小的时候,也没入了官家的眼呢!
楚东想了想里面那位的身量,顿时了悟:“怪不得呢!官家这是想暂放着果子长成呢!”
梁汾拍了他一巴掌,起身进殿服侍去了。
“里面那位”,也就是林木兰,正服侍宋祯看书。昨日凉州奏报,有一批西域使者已经出发进京朝见,宋祯特意找了些有关西域各部的论述,打算深入了解一下。
梁汾进去侍候了一会儿,算着时候不短了,就开口劝道:“官家忙了一日了,如今春光正好,听说后苑里桃花胜放,官家要不要去瞧瞧?”
宋祯“唔”了一声,眼睛却没离开书,梁汾等了片刻,无奈的使眼色给林木兰,林木兰便上前两步,唤道:“官家?”
宋祯这才慢慢回神:“啊,什么时辰了?”
“申时三刻了,您歇歇眼睛吧。”林木兰柔声劝道。
宋祯便放下书眨了眨眼睛,又要了杯茶喝,然后才起身:“桃花开了么?那走吧,去瞧瞧。”带着林木兰等人出了福宁殿,也不坐辇,一路慢慢散步过去。
“听说你这些日子忙着做针线,是给谁做的?”宋祯一面散步一面问林木兰。
林木兰被他这话问的一笑:“官家是听谁说的?”
宋祯也笑起来:“你猜?”
林木兰才不去猜,老实答道:“四哥眼看就满周岁了,奴想给四哥做套小衣裳做贺礼。”
宋祯怜惜她辛苦,便道:“你白日整日伴着朕,哪有空闲做这些?可别累着了。”
“已经快做得了。官家要是真怜惜奴辛苦,便请官家给奴两日假,保管就做好了。”
她难得有这样大胆提要求的时候,宋祯立刻就笑着准了:“好,朕给你三日,可有一点,只许白日做针线活,天黑了是决计不许的,坏了眼睛可不是玩的。”
林木兰立刻笑着福身道谢:“遵旨,多谢官家。”
宋祯一拉她的手:“快别作怪了!不行,朕还是不放心,便只白日给你假吧,晚膳前就来服侍朕。”
两人说笑着往后苑去,这一路浩浩荡荡,很快就惊动了各处楼阁里的嫔妃。刘贵妃身子重,平日里都不去后苑溜达,这会儿自然也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因此听说了就算,没什么表示。
高欣倒是有一瞬间想抱着五哥出去见见官家,但很快又清醒过来,她若是拿着五哥去邀宠,只怕官家立时就会恼了,说不准连五哥都要抱走,便只能歇了心思。
陈晓青那里正陪着儿子玩耍,听说此事只淡淡应了一声,转念一想,官家这时候去后苑赏花,过会儿回来的时候,没准会顺便进来用膳,便又安排人稍作准备。
遴香阁里,刘青莲也得知了消息,她端着一碗参鸡汤进内室,先笑着对彭娇奴说:“娘子累不累?等喝了这碗汤,下地走走可好?”
自从天暖以后,彭娇奴的身子渐渐有了好转,虽然依旧不能下地走动,精神却好了许多,醒着的时候也越来越长,正跟刘青莲商量着,想先把大公主接回来。
“好啊,试试吧。”彭娇奴在床上躺了半年,面上满是病容不说,人也有些浮肿,再看不出当日的花容月貌,她自己照过镜子之后,就不愿意让宋祯来看她,恰好这阵国事也忙,宋祯便有几日不曾过来了。
可她终究也不甘心就这样下去,所以在医官建议她多活动之后,便常扶着刘青莲下地走上几步,好让自己多些力气,慢慢能真的恢复如初。
刘青莲上前服侍她喝了一碗鸡汤,又给她擦了汗,才叫了另一个宫人上前,与自己一左一右扶着彭娇奴下地,硬搀着她在地上走了七八步,等她歇一歇,再又扶着她坐回床上去。
“今日天气好,听说后苑的桃花都开了,奴婢打发了人去折花了,待会儿插了瓶给娘子看。”刘青莲知道彭娇奴的心结,可也不能就这么让官家忘了这里,所以才故意赶着这时机去折花。她倒不是想让官家来,只要让官家想起彭娇奴,多一句关心,也能让彭娇奴心里好受些。
彭娇奴不知底细,只点点头,不曾多问。
位份高的嫔妃们各有想法打算,都没有太大动作,住在后苑的低阶嫔妃们就不同了。首先柳晨就第一个按捺不住,她听说官家已经进了后苑,忙挑了一身草绿褙子、桃红长裙,细细打扮了,就往里面园子寻去。
都知道桃花刚刚开放,柳晨自然也是快步往桃林那边走,谁知到了一处岔道口,一个大红人影凭空冲了出来,她闪避不及,与那人影结结实实撞在一处,然后同时惊呼出声。
“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往人身上撞?眼睛长在哪里了?”不等柳晨开口,那人已经先口齿伶俐的指责了起来。
明珠一面搀扶头昏脑胀的柳晨起身,一面板了脸道:“贵人这是说谁呢?把眼睛擦亮了再说话!”
那人正靠在自己的宫人身上,听见这话才扫了柳晨主仆一眼,然后慢悠悠起身,回道:“哦,原来是柳美人,是我一时撞疼了,说错了话,姐姐勿怪。”
语气轻佻,连一丁点认错的意思都没有。柳晨看清此人正是美貌傲气的沈贵人,顿时气往上冲,“我当是谁这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