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帝-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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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该是时候用完膳了。”
萧怀雪若有所思,温热腥甜的液体自手心缓缓流下,他却来不及管这些,这几日他尝试着忘记那夜的种种,专心于政事,可这法子却一点也不管用。
他变得极度敏感,甚至于,他人一个小小的动作,宫女来回的照顾,都能使他想起那胆大包天的妖女的一切。
虽不想承认,萧怀雪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身份未知的女子严重影响了他,使得他分了心。而这对于他而言最是危险。
他的生活中不需要这么一个不确定的人危险之人,但凡有,也要不遗余力地除掉。
“陛下,晚膳已经送来了。”
婉柔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萧怀雪满怀心思地坐回龙椅上,负责照顾他的贴身婢女得了准许轻轻推门而入。
一道道精致的饭菜摆上桌,萧怀雪不说一语,如往常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让婉柔格外注意他的是他手上的伤,当然,若不是那伤口已经严重到滴着鲜血的地步,婉柔是不愿去管的,可既然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她亦小心地压低了身子问了句:
“陛下手上的伤,可需要包扎一番?”
当然,萧怀雪一定会决绝地拒绝,正如现在,给她一个阴婺的眼神,孤傲而不可理喻,十分难相处的一人,婉柔这样想着。
她没猜错,萧怀雪依旧是个难相处的主子,婉柔自觉无趣,放下了饭菜便退到一边,这时得闲殿内又起一阵微风,拂过婉柔每日精心打理的秀发,青丝飘荡,黑亮顺滑,一阵熟悉的异香钻如萧怀雪鼻尖。
这使得他原本微眯的眼瞬间正大,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人,锐利鹰目紧锁着她,在婉柔不及反应间,一双炽热的大手突地伸过来,将她大力地拉下。
婉柔躲闪不及,就被这么拉低了身子,半蹲半坐地倒在他面前,她的腰身磕在桌角,使得婉柔轻轻叹息了一声,暗恨这个暴君不知又在闹什么,竟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陛下!” 一向清冷的人,眼下也有些置了气,婉柔再不管其他,管她什么九姑娘的叮咛,语气重了些,带了些指责的意味。
万幸,萧怀雪并不在意她的逾矩,伤手拉着她,血液染上婉柔的手臂,那温热的触感让她心猛地一颤,萧怀雪却一点也感不到疼痛似得,又将她拉低了,余下的手略过她一株青丝,凑到鼻尖细闻。
婉柔极为宝贝她这一头青丝,眼下瞧见它被萧怀雪如此粗暴对待,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眸中闪过几番怒火发不出,只得等着,看这个喜怒无常的暴君这次又想作甚。
萧怀雪的表情却越显古怪,捏着她的发丝一闻再闻,婉柔耐着性子,强压着心中火气,问了句:
“陛下?婉柔的头发可是有哪点不妥?”
却见萧怀雪神色古怪地放开了她的头发,婉柔对上他的眼,心中却猛地一悸,他那是什么眼神?何以那样奇怪地看着自己?
“是你。。。。?” 暴君如此说了句。婉柔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她在瞧见自己手腕,青丝上竟都染上他的血液之后,神色一顿,暗自舒了口气,退不到一边:
“婉柔不知陛下今日发生了什么,只是,若婉柔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还望陛下直截了当地说,莫要,莫要。。。”
她自觉不妥,又换了番说辞:“只要陛下愿说,婉柔定好好改正。眼下,还请你早早用膳。”
她规规矩矩地推至一边,萧怀雪的神色依旧古怪的很,但也未说一句话,拾起玉筷,机械性地用着膳,婉柔留心一瞧,那碟苦瓜竟还在,而皇帝在吃到它时,神色也有些许不同。
看来那个阿宁实在深得九姑娘喜爱。
又或许,这又是九姑娘浅浅一计?
“回来了?”
阿宁点点头。
“身子可养好了?”
阿宁道:“多谢九姑娘关心,修养两日,身子已无大碍。”
她的脸色红润,总不似前几日那般病态的白,的确很有信服力,九姑娘暗暗打量着她,想起这几日宫中的变故,有些试探性地问道:
“你走的这两日,宫中也算掀起不小的波澜,相传前夜有人胆大妄为闯进了得闲殿内,亦不知做了什么,惹得龙颜大怒,宫内人心惶惶。
现如今,这人还没抓上,陛下心情不佳,负责此事的元禄也被送进了天牢等候发落,可惜,你竟没能赶上这场好戏。”
阿宁神色惊讶:“竟有此事?”
九姑娘看着她,又问:“脖子上的伤可是好了?”
她句句带刺,直指自己,无非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却又不确定,故而百般试探,阿宁能做的,便是见招拆招,同她这般耗下去。
几句闲谈,双方都各有保留,阿宁知晓她对自己早已有了怀疑,态度亦不卑不亢,问什么答什么,却又点到即止。
九姑娘却突然将话题一转,道:
“对了,明日我有些事要出宫,这三日陛下的膳食便交给你了。”
阿宁这次的惊讶不假。
第8章 参见陛下
须知御膳房里共有膳娘数十人,各司其职分管齐下,职责高些的,可以亲手做些汤菜,且还得在九姑娘全程看护下。
职责低些的,也只有端盘递碗的份,其中不乏已经在御膳房工作了数十年经验老道之人。
就拿何婶婶来说,是大家公认的御膳房二把手,但凡九姑娘不在,这位置理所应当地该落在她身上才是,可九姑娘却将这担子交与了她,一个刚来御膳房两月不足,经验尚浅的小厨。
如此一来,御膳房各位膳娘必对她将心怀微词,她以后在御膳房的日子恐不会过的多舒坦了。
九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猜不准,但也有个大致的方向,无非是逼她自乱阵脚,显出狐狸尾巴来。阿宁平生最不怕的便是这个,眼下也自然无甚好怕的。
反倒生出些快意来。
因而便欣然应允了下来,九姑娘满意地点点头,亦不再说什么。
三宝听闻此事是半是高兴半是忧,喜在九姑娘对阿宁厨艺的看重与肯定,忧,自然是她人的目光。
阿宁却淡然的很,像个局外人,自作自事。
可怜三宝,担忧地一夜未睡好。
而这一边,九姑娘回了房,以往早已收拾好一切的婉柔此刻却不得闲,门口堆有好几盆热水,清瘦绰约的身子弯着腰,一头青丝在水中轻轻飘散,婉柔竟在洗头,且瞧着这水量,洗了还不止一次。
“你这是作甚?”
婉柔背脊一僵,将青丝小心翼翼地自水中取出,有些小小地赌气:
“没什么,头发脏了而已。”
她洗完头,又从小奁子里取出一个圆盒来,宝贝似的挖出些膏状物插在头发上,闻着那股清透的香,心中火气总算下去了些。
九姑娘见状,也只是轻轻一笑。
九姑娘说到做到,翌日一早在简短地交待了相关事宜之后便出了宫,留下一地哗然。
三宝便知道,这些人知道阿宁在这三日将顶替九姑娘位置后果然原形毕露!竟是一点也不配合,好似折了面子似得。
三宝气呼呼地抱怨,阿宁忙忙碌碌间,偶而回一句嘴:
“人之常情罢了,无碍。三宝,将那只鸡递给我。”
三宝递过去,瞧见锅中滚沸的水,好奇地问道:
“阿宁,你这是要熬鸡汤?咦,里面竟还有红枣,这是要做什么?”
阿宁答地也简短:“初夏时节,天气炎热,当配以清粥小菜,辅以少油珍馐,荤素搭配,忌过多油荤。”
却看三宝神色戚戚,犹豫半响,方小心地凑到她耳边道:
“可据我所知,陛下是不大爱吃鸡的,九姑娘便从未给陛下做过这些,且。。且你做的是不是太为简陋些了?往日那般满桌珍馐陛下都鲜少动筷,眼下这些菜,能赢得陛下欢心吗?”
阿宁反问:“不试试如何知道?”
这一试,果然试出了不少争议。
接替尚在天牢中听候发落的元禄而来的司膳小太监瞧着眼前的菜,亦睁大了眼。
一碗淡油鸡汤粥,一碟拍黄瓜,一盘清蒸八宝猪,一碗白炖肉,所配的,竟是一盅二道普洱茶。
小太监神色戚戚地将菜送走了,何婶婶首先凑上来,询问她,何以菜色会如此简陋,同九姑娘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阿宁也不知辩解,脸上淡笑浅浅,落在有心人眼中又得了个孤傲清高的印象,越发瞧她不顺眼。
皇家早膳,纵使萧怀雪倡导简略,可也至少存了个底线在。眼下被这新手如此一搅和,还不知会引起多大的事端,陛下这段时日心情不佳,若因着她迁怒到了御膳房,届时,不管九姑娘如何维护,她怕也无法独善其身!
几个经验老道的膳娘凑在一起,眼巴巴地等着司膳太监归来,且看这个阿宁能闯出多大的祸事来!
哪曾想,这人是盼来了,小太监的神色却没半点惶恐,轻轻松松地,也不说什么,将剩下的菜给端了回来,众人凑上去一看,那碗粥竟食了大半!其他菜也动了不少。
难道真让她瞎猫撞伤死耗子,误打误撞对了陛下的胃口?哼,哪里有这么简单?区区一个早膳,不过运气好罢了,且看最重要的午膳这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要如何处置?结果这个刚到御膳房不足两月的小丫头,果然又给了他们重重一击,到了午膳时,原以为这丫头总该恢复正常,依照这九姑娘的菜单来了吧?
哪想这人竟坚持一意孤行,脸上始终淡淡地,煮出了一锅,一锅,这是什么?怕是稍有地位的京城九品芝麻官,吃的都比这好?!
只见小太监手中端的,竟只有堪堪不足五道菜!其中一道‘醋点鸡腿’竟还是用的早上熬汤的鸡肉,除此之外,还有一盘翠玉青菜 。
色泽鲜艳,油光盈盈却不显腻,一碟什锦苏盘,颜色多彩,最后一道,是腊肉熏肠,可把三宝高兴坏了,哪想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和皇家人同吃一道菜呢?
可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阿宁这番看似偷工减料鱼目混珠的做法让几个膳娘十分气愤,一方面又为自己打抱不平,做菜多年,他们哪一个人挑出来,不能讲将南北八大菜系做的滚瓜烂熟?眼下却败给了一盘炒青菜?
叫他们怎能不气?
阿宁面对他们的怒气,仍十分镇定,只说了句:
“所谓御膳,从不讲究排场,讲究的是合乎心意四个字。”
诡辩!委实诡辩!千百年来老组宗传下来的规矩岂容她如此践踏?
且看,且看她这一次的好运气怕是要到头了。
午时三刻,小太监归来,神色匆匆,望着阿宁:
“陛下,陛下邀您得闲殿一去,请速速同我去。”
众人哗然,莫不是这小丫头引得龙颜大怒,竟激得陛下亲自出马赐她死命一条?可陛下整日公务繁忙,又怎么会。。。。
阿宁倒不见得多意外,自顾自地解了围裙,便默不作声地跟在小太监身后。他们走远了,三宝才突然想起:
“坏了!阿宁的头套还未取下来,届时见了陛下怕是要献丑了!”
御膳房的人但凡能靠近厨房的,头上都要带上头套,以防做菜时青丝脱落混入菜中,力求精细二字,阿宁自然也要如此。
哎,阿宁啊阿宁,愿你此行顺畅,万不可触了龙须才是。
事实上三宝确实多虑了,依照萧怀雪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么多的,阿宁随着小太监入了得闲殿,后者将她送到殿外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面前有一人站在门外审视着她。
阿宁记得她,九姑娘的孙女,皇帝的贴身婢女。一个略含清高暗叹怀才不遇的美人。
婉柔同样地,也在打量着阿宁,素闻九姑娘对眼前这貌不惊人的小娘子很是上心,眼下一看,相貌是真的不好,但是气质淡然。
婉柔让她一步,敲了门,皇帝在里头应了一声,阿宁礼貌性地朝着婉柔弯弯唇角,便入了得闲殿。
上一次来乃是夜深,凡事都看地不太真切,现如今青天白日之时踏入,方觉得闲殿布置之简陋,空旷。
大殿之内有一人,埋首于众多奏折中,虽未言一语,可那隐隐散发的危险气息与张力又让阿宁心悸。
她伏低身子,单膝跪地:
“奴婢御膳房阿宁,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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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香
殿上人眉毛微抬,像在反应何以她会在这里,想了想,方想起自己对小太监的随口一句话,萧怀雪以手捏在眉间轻轻一下,并不抬眼看她:
“你便是御膳房新来的阿宁?”
阿宁点点头:“正是。”
“若我没猜错,前些日子的苦瓜,亦是出自你之手罢?” 萧怀雪终于抬起了头,锐利的眉眼投向她。
若是个寻常人,怕早已被他这个眼神逼退吓坏,阿宁却不怕。
这是萧怀雪长久以来的常态,他本性多疑,擅猜忌,对着一切事情都要率先审视一番。
阿宁正是明白这一点,故才不慌不忙点点头地任他看着。
“陛下口味清淡,偏偏九姑娘顿顿油荤菜品繁杂,阿宁便自作主张,小小调整了一番。”
萧怀雪提笔的手一停,将手中狼毫放下,再度抬眼望向她,这一次,明显多了些狠绝:
“你这是在寡人面前诋毁九姑娘,你的上级?”
阿宁摇摇头:“非也,御膳房本就是为皇家服务,为陛下服务,与其说阿宁在诋毁九姑娘,还不如说,阿宁在取悦您,我真正的,上级。”
萧怀雪听罢,多看了她一眼,却嗤笑一声:
“寡人无须你来取悦,你只需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便好。”
阿宁也笑,一点也不怕他:
“既是如此,陛下何以会今日特地叫我前来?若不是为了试探我,又怎需要见我?”
她迎上他微眯的眼:“陛下无非是借我之手,与九姑娘对抗,求一份适合自己的饭菜罢了。”
多可悲,区区一个皇帝,每日三餐却被迫吃着那些自己最为厌恶的饭菜。
这番话显然引起了萧怀雪的注意,他打量着她,由上至下,里里外外似要将她看个通透。
他的眼神是绝对算不得友善的,无论多久,他的眼神总是带着恶意与质疑,他的眼眸中没有半点称得上与人为善的东西,他的确是个暴君,实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