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帝-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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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突然来了一句:
“想不到临安离着皇城这么远,竟还能瞧见雨中市集这一奇观!我本以为只有皇城才能瞧见哩。”
元禄哪里知道个中缘由,也顺口搭了一句:
“可不是?原来这般偏远的地方也有,今日一看真是惊喜。”
婉柔一边不动声色地收拾着盘子一边打量着萧怀雪,果见他在一开始时面色微微变了,那之后又恢复平常不见他色。
元禄与三宝尚且蒙在其中只管随意聊天,却不知阿宁的身份便是当初的阮宁,而这夏丘雨中市集多年前便是出自阮宁之手。
萧怀雪脸色会变,自然应该。
经由这么个小插曲,她也敏锐地发现萧怀雪先前的好心情早已不见,因着他阴冷的脸,气氛陡然又变得寒肃了起来。
可怜元禄于三宝这两个从头至尾被蒙在鼓里的人,哪里知道自己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已经惹怒了皇帝。
翌日,天色果然大晴,一扫前几日乌云蔽日之沉闷,结结实实地出了个大太阳,他们一行人也得以重新上路,这一次,走的是宽敞明亮的山路,再不用担心山路泥泞湿滑的问题。
却不想,即使是走着正大光明的官路也不那么太平,因着他们在一场迷蒙细雨后竟遇上了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衣裙蒙面黑衣人,挥舞着刀剑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们而来。
隐于暗处的大内侍卫们也窜了出来,与之搏斗。
“是山贼?” 萧怀雪在轿内沉声问道。
“非也。” 何朝恩的声音透过轿帘传出:“依臣所看,没有哪伙山贼敢胆大包天地在官道实行打劫,且离着此道最近的山寨也足足有十里路远,应该不是山贼——陛下小心!”
且看他们说话间一个身手矫健地黑衣人已经一跃至马车顶上,斜切着一刀下去,直指着轿内的萧怀雪而去。
在何朝恩喊完那一句后,且看一道身影已经灵活地从轿子的侧窗内翻身而出,以双手同那黑衣人搏斗,且在对方一个回身时施以一计力道十足的收到,劈在那人颈子上,只听一声惨叫,黑衣人倒在地上,萧怀雪一个倾身将他控制住,厉声逼问道:
“说,是谁派你们来暗杀寡人的?!”
黑衣人愤恨地盯着他,突然唇舌一个用力,一记闷哼后,嘴角慢慢溢出黑血,原来这些人在口中皆藏了毒,一旦失败,便含毒自尽。
这时,其余的黑衣人也已经被侍卫收拾干净,个个嘴冒黑血无一幸免,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宽敞的官道上横躺着好几具来历不明的尸体。
“陛下,什么都没问出来。” 其中一个侍卫道。
萧怀雪摆了摆手:“下去罢。”
侍卫们应声而去,只听簌簌簌几声响,再不见了人影,萧怀雪也重新回了轿内,随口问了一句:
“其他人没事吧?”
轿外的何朝恩随即答道:
“回避下,大家都无碍。”
许久,才听萧怀雪答了一句:“那好,继续出发吧。”
此后一路无言。
因着路途遥远加之波折不断,待他们一行人终于踏进闽东的土地,已是半月后,足足比预料的时间多了七日,故,他们花在路上的时间竟达到了二十天之久。
萧怀雪几乎是一踏进闽东,就已经找来了三省总督王子阳,赵谦,石未满前来听命,三人早已得知消息陛下出行,故早已做好了准备,来拜见萧怀雪的时候也将近月来记载三省洪涝情况的簿子带来了。
大门一关,宣布未有急事不得打扰后,萧怀雪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门研究那本簿子足足一天一夜。
期间元禄放心不下,时而假借送膳食之名瞧一瞧废寝忘食的皇帝身子可还好,萧怀雪却始终专心地埋首于工作,未曾理过他分毫,也让元禄心里是有喜有忧。
“怎么样?午膳陛下可用过了?”
元禄刚出房门,便已经撞见神色匆匆急来询问的三宝。
这额角的小汗滴和这关切的神情。。。。元禄用着打量的目光看着她,趣问:
“我怎么觉得这些日子你对陛下可是很关心嘛,以往你可没少在咱家面前说陛下的坏话哩。”
这话多为调侃,却不想一语中的,少女的心情如被戳穿的皮球暴露于人前,燥红了三宝含羞带怯的脸,许久,这才正正经经地道:
“三宝也想过了,从前,从前是我太不懂事,人云亦云,别人说什么我便信什么,陛下若真是如外界传闻的那般,那阿宁又怎么会千方百计地接近她呢?她是那般清楚明白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接近一个大坏蛋?
况且,况且这一路上我也细细观察过,陛下除了偶而脾气暴躁了些,却没有什么大的过失。。。”
“哼。” 元禄这一生轻哼可是十足十的骄傲了:“咱们陛下自然是好人,且还是这世间尖尖顶上的好人。你呀你,以后可别勿信他人言,迷失了心智才是。”
小丫头因着羞愤再度火烧了脸:“可不是。。。”
“公公。”
不远处,何朝恩与婉柔并肩而行,朝着他们走来。院子里花草繁盛,风景宜人,不可谓一个好地方。
“不知你们在我府上住的可还好?” 何朝恩随意摘下一朵小花儿问道。
元禄也是个直肠子,直接道:“住的好!自然好!难得何大人久未归家了,这宅子收拾地还像新的一般,不过嘛。。。。”
何朝恩来了兴致,追问道:“公公若有什么话便但说无妨。”
“何大人,请恕咱家无理,这宅子大是大。。怎地如此空旷?敢问何大人府上人呢?怎地来了这几天除却下人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何朝恩听罢,无奈一笑:“此事还是怪我太过于大惊小怪,阜照城位于三省中心交界处,繁盛的同时也极易遭受洪涝的侵袭。前段时日可就差点变成了一座水中城,朝恩无奈,只得命人叫我家中父老姻亲全都送走,现如今他们都在地势高亢的临城安西。”
婉柔听罢,浅浅迎合道:
“原来如此,何大人真是个孝子。”
何朝恩摸摸头嘿嘿地笑:“过奖,过奖了。”
第57章 暗流涌
“啊对了!何大人; 素闻阜照城的甘泉井水清凉透彻甘甜如蔗 ,咱家寻思着讨一点井水为陛下泡一壶毛软润润嗓子; 敢问何大人府上甘泉水井在何处?”元禄突然捂着肚子小声叫了出来。
何朝恩面色一顿; 举起手朝着正北方一指:“便是在这边。。。”
元禄如获至宝; 开开心心地拉着三宝前去取水了,何朝恩望着他们急迫的背影哈哈笑出了声来; 转头一看,婉柔却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 这让何朝恩一愣; 遂问道:
“婉柔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婉柔轻轻一叹;
“何大人真是久未归家,都糊涂了。”
“哦?此话怎讲?”
婉柔望他一眼:“阜照的甘泉井水并非处处都有; 是以极少数未受污染地人家地底下才有; 方才婉柔已经问过府上下人,宅子里根本没有这种水井; 何大人; 您且说,您这不是忙糊涂了是什么?”
何朝恩深深忘了她一眼,直叹几声:“咦?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正好想起来了,真是大意; 大意; 朝恩素闻赵家人天生聪慧心思细腻,今日一见,婉柔姑娘比起九姑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婉柔朝他欠欠身:“过奖了。”
——
热闹的皇城大街上,小商贩们的叫喊声不断; 各式各样的精巧小玩意儿被摆上台面展览,有人要买了,丢下二三两银子,若不买,走走瞧瞧也是好的,自古皇城多繁盛,夏丘也不例外。
“小姐,您当真要进去寻姑爷?”羞月坊外,薛家丫鬟羡玉望着眼前冒着春意无限的羞月坊三字燥红了脸,拉住了欲继续往前行的主子。
“自然!” 却看此时的韫仪再没有半点得体模样,眼眶红红地,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夫君昨夜偷摸着来到此处,到了现在还未归家,我好歹也是堂堂公主,怎么还比不过这些风尘女子?”
羡玉面露难色:“公主,可是咱们贸然闯进这等场合也委实不妥。。。”
“我不管!” 韫仪突然变了脸:“你若不愿随我去便回府去,本宫自有主张,还不快回去?”
羡玉哆嗦了两个,看看眼前无疑是气急了的人,摇了摇头,终还是回转了身子,说了句:
“奴婢这就回去。。。您,您可千万要保重。”
韫仪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踏进了羞月坊。
这厢羡玉神色戚戚地回了府,这才刚走到大堂处,已经叫休息中的老太君给叫住了,问了话。
“你是说公主为了衡儿跑到羞月坊闹事去了?”
“启禀老太君,的却如此。。公主看起来气急了,奴婢真怕公主闹出什么事来,是否需要派人前去看看?”
老太君却摆摆手:
“唉,不用,这是他们夫妇二人之间的事情旁人就别出手了,况且有衡儿在,韫仪也闹不出什么来。”
“倒是这两人的感情,终于像一对正常的夫妻,不再相敬如宾了。” 一旁的九姑娘突然感叹一句。
老太君哈哈一笑:“可不是,对了,小九,近日来你在宫中如何?”
“还能如何?” 九姑娘眯了眯眼:“我对萧怀雪说了那等大逆不道之话,也早就做了鱼死网破的准备,现下便等着萧怀雪南下归来处置我了。活到这个年纪也无所谓了。”
“小九。。。”老太君递给她一杯热茶:
“我自然不会让你有什么闪失。”
“姐姐的意思是?” 赵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哎,这些事情就别说了,你今日不是来陪我饮茶的吗?”
“韫仪。”
“公主殿下。”
韫仪刚进那间隐秘的房间,大家已经到了,围坐在一起,薛景衡默默地走上来,接过韫仪从身上拿出来的陶罐,覆在她耳边说了句:
“辛苦了。”
韫仪摆摆手:“听说她已经醒过来了?”
这时房中另一人班悬敲了敲扇柄:“你那皇帝哥哥下手也真是厉害,竟然她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月才醒过来。”
韫仪脸色有些难看,诺诺地回应道:
“皇兄他也不想的,他,他是个好人!”
班悬哈哈哈大笑了三声:“好人,谁说他不是了呢?好了,进去罢,她等你许久了。”
韫仪听此一言再不敢怠慢,忙随着他们的脚步迎上去,原来这间包厢本就是羞月坊极为隐秘的一处,可不想这本就隐秘的一处里,竟还藏了间密室。
而‘她’从天牢脱困后这么多天,明面上是被带出了城,却不想这只是班悬使的一处调虎离山,‘她’由始至终都未出过城半步,这么多天了都被藏到了这里。
事情还得从那夜班悬找到羞月坊老鸨丘澜说起,无非就是希望她能借出坊中密地一用,丘澜也懒地追究他是怎么知道密室的存在的,在班悬的□□下,很是爽快地便应了下来。
“其实这么些天了韫仪心中一直有一个困惑,姑姑逃狱后几日,朝廷几乎翻遍了整个皇城,就算身处密室,怎么会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很简单。” 薛景衡接过去:“当时朝廷的确将皇城翻了个底朝天儿,却唯独不敢动两处地方,一是皇陵,二,便是羞月坊。”
“怎么会?”
说到这时,门被小心地推开,进来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韫仪认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来人竟是丘妈妈丘澜,丘澜见她目光惊奇,不由得凑上去逗弄两句:
“怎么,公主,好奇我的身份?唔。。。丘妈妈就这么同你说吧,你可知道夏丘最初立国之初为何要叫夏丘?众所周知夏丘的开国皇帝姓夏,而我呢,姓丘。。”
这背景可了不得,韫仪瞪大了眼合不拢,抖着手看着她:“丘妈妈,你。。。你。。”
“哈哈哈,行了行了,她也换好衣裳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韫仪这厢惊惧还未完,已见屏风内淡然自如地走出一人来。
熟悉的素色衣裳已经被她换好,一袭青丝也未束好,懒懒地搭在身后,偶而一两株散下来,搭在那双清凉的眼之上,遮住她面上的暗红胎记,将她淡然的眉眼渲染到了极致。
韫仪几乎是看痴了眼,双眼不知何时已然聚满了泪:“姑姑。。。!”
说罢,一举扑到在来人身上,阿宁身子不稳叫他扑地往后跌了好几步,幸而班悬即使在身后拖住了她。
班悬打趣道:
“公主,你这姑姑眼下大病初愈可禁不住你这般。”
阿宁淡淡一笑,稳住韫仪轻颤的肩,问道:
“带来了吗?”
韫仪点点头,从薛景衡手中接过那个半重的陶罐:
“这便是我那夜收到您的信后前往侯府拿到的。。皇叔的。。。皇叔的骨灰。”
阿宁面色红润了些许:“多谢你了,韫仪。”
她将那个陶罐小心地包裹在了一个布袋中,而后班悬宛如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包行李跌给她,韫仪惊叹:
“姑姑身子刚好,这是要去哪里?”
阿宁抚抚她的脸:“我还有些事需要去做。”
韫仪虽是忧愁,也知晓她是何等自主之人,是她无法贸然干涉的。
“可否借步说句话?” 阿宁行至羞月坊后门,却听身后一人劝阻道,竟是薛景衡。
阿宁点点头,二人来到后门外一处茂密的小树林外,两两相望,都不简单。
“你现在要去安置小侯爷的骨灰?”
阿宁点点头。
薛景衡又问:“那之后呢?姑姑打算去何处。我想你也知道了,近日来我爹虽安分,可奶奶与宇文玏将军却往来密切,加之现再萧怀雪远在南下宫中无主,恐怕。你这一行不止游山玩水这么简单。”
阿宁轻轻地道,她的脸色不算很好:
“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可惜白白浪费了天赋,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有要事需办,我要去找一个人。”
“人?这,也是侯爷的遗愿?”薛景衡问道
阿宁顿了顿,无奈地道:“大约也是这么一个意思,而我要找的人,是你的亲弟弟,薛长亭,现在也只有他,能镇住宇文玏。”
果见薛景衡面色一变似在权衡,约莫一分钟后,他的脸色也变得释然,朝她弯了弯身子:
“那便多谢姑姑寻找家弟了,长亭自那场战后便离开了家四处云游,恐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