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君心-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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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曜王一门忠烈,到头来竟受此侮辱,事后虽未发一言,但从此称病再不上朝。
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曜王反心已起。
如此想来,许苧玉那祸乱朝纲的名声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也不知这个酿下大祸的罪人,如今究竟在何处……
许卿卿虽从未见过这个长姐,但猜也猜得出,自己的身形、长相定是与此人有些相似,否则不至于令那朱嬷嬷第一眼就认错。
林泓逸听信嬷嬷的鬼话,要她当众脱衣,她忍了,将她押入大牢,她也认了,如今却奉了旨要娶她为正妃……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她真想看看此时的林泓逸,脸上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
见许卿卿不再“言语”,梓露这个小丫鬟也没敢多嘴多舌,拿火棍拨出火盆的碳灰,又往里加了几块银鳞碳。
外头北风呼啸,屋子里却是暖意融融。
不多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来的是那文瑶,双手捧着一碗炖得软软糯糯的雪莲羹。
见八皇子不在屋中,她面上的恭敬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冷冷瞥着火盆旁的许卿卿:“有人要见你,你随我到偏厅去。”
言罢,也不待许卿卿有所回应,转身便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主子呢……”梓露撇嘴嘟囔。
许卿卿淡笑不语,披上挂在一旁的裘袍,起身跟着去了偏厅。
这是她头一次仔细打量这偌大的府邸,雕栏画柱十分精致,亭台楼阁简单古朴,处处透露着一股大气磅礴。
贵客自然要在正厅接待,被安置在偏厅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
许卿卿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地位大不如前的袁夫人——这世间为数不多知晓她真实身份,却绝不会为她“平冤昭雪”,反倒巴不得她早日一命呜呼的人。
谁都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哑巴虽不能出声,却能看能听,还能写出字来……
一想到这些,袁夫人就如心尖上扎了根针,这根无形的针,刺得她整日整夜都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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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要挟
谁能想到许卿卿居然如此命大,没被处死也就罢了,竟还马上要嫁作泓亲王妃?
袁夫人自然不敢对此事放任不管。
若不加约束,任由许卿卿步步高升,她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苧玉啊,你先前不是托舅母替你找些旧物吗,你瞧瞧,舅母找着了什么?”她笑眯眯从袖中取出个物件。
那是一方丝帕,乍一看平凡无奇,仔细一瞧,绣工却十分精致,一对鸳鸯绣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会展翅飞走……
许卿卿眸光一凝。
这东西,她是认得的。
母亲被贬入冷宫之后,身边的下人皆落井下石,唯有一人始终忠心耿耿,甘愿留在冷宫服侍。
那宫女唤作雨潞,因心思细腻、绣工出众,一直很受母亲看重。
若许卿卿没有看错,这方绣帕应是出自雨潞之手。
可袁夫人为何会有此物,难道……
“这旧物是我偶遇旧人所得。可惜苧玉你正被禁足,出不得这泓亲王府,不然便可去舅母府上小住几日,与那‘旧人’喝喝茶、说说私房话。”袁夫人一口一个“玉苧”,唤得十分顺口,一席话说得不急不缓,却令许卿卿心中阵阵发凉。
如此说来,雨潞如今在袁夫人府里?
以雨潞的性子,断然不会卖主求荣,一定是被袁夫人所抓。
袁夫人做事不会没有目的,天知道此番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看着许卿卿微微泛白的脸色,袁夫人端起岸上的茶盏,满意地抿了一口。
隔着一层氤氲的水汽,她眼底多了一抹意味深长。
是个人,便会有软肋。
许卿卿的软肋除了生母徐妃,还有那宫女雨潞。
如今徐妃已死,雨潞却尚在人世。
只是可惜得很,她派人找来找去,始终未能找到那贱婢,只找到了那贱婢绣过的一方帕子。
虽只有一方帕子,但也足够震慑许卿卿了。
这人啊,越是孤苦伶仃,就越怕再度失去,许卿卿双亲皆亡,身旁连一个可依靠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得知了那雨潞的下落,又怎会不倍加重视?
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嘛……
放心茶盏,袁夫人勾了勾唇,感觉一切尽在自己掌控之中:“苧玉啊,你如今已不再是什么公主了,千万要谨言慎行,莫要张狂桀骜,更不能说错话、做错事惹得泓亲王不悦,否则……一个不小心可是会闹出人命的。”
这“人命”二字,刻意加重了语气。
许卿卿心一紧,她自然听得懂袁夫人在说什么。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死一个婢女,与死一只鸡鸭无甚区别。
袁夫人拿雨潞的性命相要挟,无非是想令自己提心吊胆,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想必自己不肯认下许苧玉身份一事,早就传进了袁夫人的耳朵里……
“听说你在战乱中受了惊吓,以至于失语,舅母特地为你请了神医,若能治好你这哑病,就真是再好不过了。”袁夫人始终温声细语,神色和蔼可亲。
言罢,指了指身后的一个大夫。
第十四章 该来的还是会来
大夫躬身行礼,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囊里取出一卷丝线,要替许卿卿悬丝诊脉。
一旁的梓露面露为难。
殿下早就吩咐过,不得让许姑娘与无关人等有任何接触,可这人是个大夫,又是来替许姑娘瞧哑疾的,自己若拦,未免太多事了些。
她看了一眼许卿卿,许卿卿的面色倒是平静。
不是因为对袁夫人心无提防,而是知道袁夫人不敢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动什么手脚。
大夫很快就悬丝诊了脉,提笔开出几副方子,说是长期服用,或能见效。
“这么说,姑娘的哑疾有得治了?”梓露问得一脸希翼。
大夫却摇了摇头:“请恕老夫直言,姑娘这哑疾,应是头部血脉淤积导致的,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好不了的。”
“血脉淤积?这又是为何?”梓露听得半懂不懂。
“这……一般是因为受了严重的外伤。”大夫解释。
袁夫人闻言轻咳了一声。
大夫连忙止住话头,恭恭敬敬退到了她身后。
“苧玉啊,时候不早了,舅母就先走了,改日再过来看你。”袁夫人皮笑肉不笑道。
她自是巴望这病越难治越好,哑巴嘛,总是比寻常人更好拿捏一些的。
许卿卿静静看着二人逐渐走远,从座上起了身,带着梓露回了别苑。
大夫没有诊错,她这哑疾的确是外伤所致。
两年前,母亲染上风寒,病得极重,自己苦苦哀求把守冷宫的太监,太监却始终不肯去请太医。
情急之下,她一口咬向太监的手臂,想趁机逃出冷宫求救,却被太监重重一推,后脑勺撞在了门口的石柱上……
这一撞,就昏迷了好几日,醒来时已是口不能言。
所幸那太监担心闹出人命,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去叫了御医,虽是为了救她,但也顺带给母亲熬了些汤药。
母亲常因此事哀恸不已,只恨不得拿自己的阳寿换回她的嗓子。
许卿卿却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有母亲在身旁,再苦的日子她也熬得下去。
如今母亲不在了,那待她如亲人一般的雨潞,也落入了袁夫人之手。
不知不觉中,雨潞的命已与她的命绑在了一起,她若死了,袁夫人定会斩草除根,将雨潞杀了灭口……
为何这世间有些人能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另一些人却轻似蝼蚁,有苦难言?
许卿卿自小便知世事不公,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早已习以为常,哪晓得时至今日仍是心里发堵。
她只觉得,眼前的路似乎比想象中还要艰难许多……
一连几日过去,厨房每日都送来大补的汤药,许卿卿一一服用,身子很快就恢复了不少,除却脑后的伤疤偶尔隐隐作痛,其余已无大碍。
这对她而言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因为伤势一旦好转,便意味着她要嫁给那泓亲王当正妃了。
心中虽百般抗拒,但该来的还是会来,梓露眉飞色舞地指挥几个小丫鬟送来凤冠霞帔时,许卿卿就知道,自己这看似平静的日子已过到头了。
第十五章 睁眼瞎
婚期在何时?
她在梓露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
梓露很快就“听”懂,笑嘻嘻道:“姑娘,这事可急不得。婚是皇上赐的,婚期自然也得由皇上来定,您得先入宫谢恩才行。”
谢恩一事,很快就被林泓逸提上了日程。
倒不是他迫不及待想娶妻,恰恰相反,若非皇祖母一再催促,他连看都不愿多看这女人一眼,更别提带她入宫。
虽住在同一府邸,但他已有数日未见过这女人了,心道她倒也识相,既没再自称徐妃之女,也没哭哭啼啼地前来纠缠,省却了他费功夫呵斥驱赶……
可那双清冽的眸子里,分明有什么起了变化。
这日二人偶然在回廊中撞见,她恭恭敬敬屈身行礼,安安静静一言不发,仿佛生来就是个哑巴。
“本王听闻,你的‘哑疾’是外伤所致?”他问。
许卿卿一怔,点了点头。
府里上上下下全是他的眼线,袁夫人带大夫来一事,定是早已被他知道了。
“血脉淤积并非不治之症,针灸有奇效。”他淡淡道。
针灸?
许卿卿听得双目一亮。
是了,母亲当初也说,用针灸疏通经脉或许能治好她的哑疾。
可冷宫之中,何来针灸的工具?
冷宫之中没有,泓亲王府却有,只是许卿卿不明白,林泓逸怎会如此好心,竟主动想法子替她治病……
她哪里晓得,在林泓逸看来,这所谓的哑疾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他要的,只是逼她开口说话而已。
待到那一根根细长的针摆到她眼前,他不信这女人还有胆子继续装聋作哑。
大夫很快就来了别苑,当着许卿卿的面铺开一个长长的针包,里头的银针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最粗的捏在手里有如暗器,看得一旁的梓露胆战心惊。
许卿卿却面色平静。
她自然渴望能再开口说话,为此吃些苦头也是值得。
至少,这些针瞧着比那“神医”开的药方要可信一些。
林泓逸难得地露了面。
许卿卿依旧恭恭敬敬屈身行礼,不过,并未像先前那般一言不发地退到一旁,而是点着茶水,在桌案上写了一个“谢”字,一如那日谢林淮安一般。
谢?
林泓逸看着那清瘦的字迹,眸中闪过些许讥讽。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能演到几时。
大夫隔衣扎针时,他没有离去,而是在纱帐外饮着一盏清茶。
白纱帐薄而朦胧,她的面容隐约可见,细细的眉始终紧蹙着,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额上就渗出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汗珠。
她咬着唇,似乎在承受莫大的痛苦,却始终一声未吭。
针一扎就是整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大夫已是满头大汗。
许卿卿几度痛得昏厥,可毕竟还是忍了下来。
相比她与母亲在冷宫里忍饥挨饿、受人欺凌的苦楚,这区区一排针又算得了什么?
比这更难熬的时候,她都硬着头皮熬过来了,她不甘这一生就这么任人摆布,有口难言。
她要亲自开口,一字一句告诉这冷面泓亲王,他错了,错得离谱!
什么皇亲贵胄?什么文武双全?
在她看来,不过是个冥顽不灵的睁眼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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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一口大缸
大夫收针起身,朝丫鬟叮嘱了几句莫要让病人吹风受凉一类的话,便夹着布囊退下了。
“是否能说话了?”林泓逸瞥向榻上的许卿卿。
许卿卿在梓露的搀扶在摇摇晃晃站起了身,一身薄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对上那道漠然的目光,她艰难地张了张嘴,只觉得嗓子干干的,极渴,却依旧吐不出半个音节。
“张大夫每日上午会来给你扎针一次,一次不行便两次,两次不行便三次……待这‘哑疾’痊愈,本王再娶你过门也不迟。”林泓逸一席话说得极为嘲讽。
许卿卿对他眼中的鄙夷视若罔闻,用唇形道了声谢。
她的肤色有些苍白,或许正因如此,才愈发显得眉如墨画、唇若点樱,即便不言不语,唇角也是微向上弯的,但唇边噙着的似乎不是笑意,而是愁绪。
转目间,那愁绪却不见了踪影。
林泓逸恍然在这瘦如蒲柳的女子身上瞧出了一抹难得一见的柔韧,正待细看,她已垂下视线,躬身行起了礼。
梓露也跟着行礼,恭恭敬敬朝林泓逸道:“姑娘刚扎完针,浑身是汗,须立刻更换干净衣裳,否则极易着凉受冻,还请殿下回避。”
林泓逸自然没心思瞧这女人换衣裳,大步出了这别苑的厢房。
外头北风正盛,冰凉的寒意中,他忽而嗅到了一丝暖香,萦绕鼻息,久久不散。
那是他衣裳上捎带的,不似梅,比梅香温软,也不似兰,较兰香馥郁。
是那女人房中的香气。
“殿下,您在嗅什么?”一旁的牧钊,见状有些不解。
“别苑熏的是什么香?”林泓逸问。
“回殿下的话,府里上上下下熏的都是月麟香,别苑自然也不例外。”牧钊答。
月麟香的气味,林泓逸再熟悉不过。
却不知为何,到了她房中就变得略微不同,仿佛染上了一丝主人的气味,变得温婉柔和。
可那女人,分明与温婉扯不上半点瓜葛。
若她堂而皇之地献殷勤,林泓逸或许还不至于对她如此厌恶。
一个受人欺凌的阶下囚,一跃成为王妃,这于她而言分明是一桩天大的幸事,可那张素净的脸上始终瞧不出半点喜色,仿佛对这一切无知无觉。
难道父皇的一旨赐婚,非但没让她觉得庆幸,反倒让她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