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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鼎宋-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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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刻,张立觉得王冲的提议值得考虑,这小子既然愿意出面背责,这一战就丢给他,自己坐享其成便好。若是状况不利。还可以抛出这小子,免了自己的罪责。

可王世义那话就在他心底里翻滚,的确,他这个都头。除了维持队伍外,想得更多的却是身先士卒冲阵,亲手挣下战功。真没有统兵官的觉悟。

“你小子倒想得美!没统兵就敢杀戮同僚,真让你统兵。我们这些人,还不全成了你的饵食!?你这上策。我用了!不过你记着,梅赖囤之事,你若有半分欺瞒,我便拿你正了军法!”

转瞬间张立就有了决断,他赌了!

王冲拱手应诺,这结果还真有些出乎意料。他本是想以背书罪责这事,逼张立放手,由他拿过指挥权,却没想张立这人心志如此坚决。只当个区区都头,还真是埋没了人才。

王世义看着张立一脸果决之色,眼中闪过怜悯,忽然有些了悟,王冲所说的“日久见人心”是怎么回事。

破晓时,众人被急促的锣声惊醒,还以为是敌袭,闹了好一阵,才惊骇地得知,都头张立将黄定先一队人行了军法!

为什么?怎么办到的?张立铁青着脸,一个字不说,可看他脚下踩着的黄定先头颅,以及那喷吐着寒芒的眼瞳,众人都觉寒气直透脊髓,一个字也问不出口。真没想到,这喳喳呼呼,貌似只会危言恫吓的都头,真是个凶神恶煞!

他们却不知,此时的张立,头皮发麻,心中发颤,正在大骂王冲,满肚子都是“如果梅赖囤拿不下,就拿下那小子头颅”的恶念。

王冲这队人是被冷水泼醒的,人人都觉脑袋昏沉,腿脚发软,王冲看看抚额呻吟的队友,尤其是斗甜,心说谁让你们吃得那么起劲。此次从军,他带着香莲玉莲的招牌蒙汗药,本想用在战事上,却拿来对付了黄定先。为了不让队友起疑,这蒙汗药就由两队人一起享用了。

黄定先一队人自外于他人,死了也就死了,少数倾向于黄定先的人就只犯些嘀咕,其他人更无一丝替黄定先讨公道的心思。更多是因重新认识张立而心生畏惧,接下来的行军,虽然气氛无比压抑,却再不是昨日那般大大咧咧,张立的号令没人敢打马虎眼。

“这家伙就是个魔头!”

第二日下午,队伍在离梅赖囤五里地处扎营,啃着麦饼,就着凉开水下肚,胡祥发起了牢骚。他也只敢小声嘀咕,还左右张望,生怕被张立听到。

“不过,没这种魔头领着,咱们还真成不了事。一般的兵,就想着将帅爱兵如子,那有逑用?咱们是来挣军功的,敢赌敢冒险,敢杀头正军纪的将帅,才值得咱们跟从。”

胡祥再抒发了一通感慨,顿显老江湖风范。

张立自己也有如此感受,他派出的探子很快就抓回来两个梅赖囤的僰人,可审问的结果却让他如遭雷击。

“王冲,你这胆子也太大了!”

回过神来,张立紧握刀柄,瞪住与他一起审问俘虏的王冲,满是血丝的眼里杀气盎然。

没有熟夷,梅赖囤不仅聚了上千僰人,还没半个熟夷。

王冲风轻云淡地道:“这个……计划赶不上变化,熟夷也许是被赶到其他地方了,这可不是我的错。”

张立怒发冲冠:“变化!?梅赖囤聚的生夷多是晏州僰,与熟夷罗始党人本就视若水火!你小子就是存心欺我!”

王冲叹道:“都头所言正是,王冲的确骗了都头。”

张立霍然起身,手腕一提。腰刀已出半鞘:“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王冲摇头道:“都头当然敢。不过都头就不问问,我为何非要带着僰女?”

见张立喉咙都在打呼噜了。王冲也不好再刺激他,自问自答道:“之前我所说的,除了地方,其他都是真的。”

地方?什么意思?

张立的怒火被好奇稍稍压住,回复了一丝理智,再听到王冲的话,意识顿时沸腾了。既有狂喜,又有置疑,还裹着浓浓的疑惑。外面再抹了一层自己遭随意摆布的愤怒。

“熟夷都在荡轮谷囤!?”

张立压住拍自己脸颊的冲动,心说到底是王冲疯了,还是自己疯了,竟然会信王冲这小子的话?

荡轮谷囤是什么地方?是马觉这一路兵马南下的最大威胁,聚了好几千僰人,地处高山深岭间,与荡轮谷囤相比,梅赖囤就是座小山坡。

马觉此时正分兵四掠,包括他们这一路人马在内。目标都是清除荡轮谷囤外围据点,最后才会四面围攻。但此战前景大家都不怎么看好,毕竟这一路兵马最弱,招讨司的方略还是待张思正军南下后。两军合为一处再攻。

马觉不愿被人分功,急着要独力解决。让效用都攻梅赖囤,更多是基于这一点。招讨司的方略。已成马觉不得手时的备案。

现在王冲说,他其实是奔着荡轮谷囤去的。张立就觉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王冲,我不是三岁小儿。你还想故伎重施?”

张立的第一反应就是王冲用虚无缥缈之事拖延,对他来说,这小子的话已全无信用。

“此次作战都是靠西军开路,赵招讨很难给蜀人分功,都头靠梅赖囤一功,能升多高?”

王冲此问在张立脑子里已转过无数次,真能拿下梅赖囤,全都斩首百级以上,足以让他转个两三资,升到进义校尉(三班借差)乃至进武校尉(三班差使),入帐前效用,这还不够高?

“能挣来品级?”

王冲再一问,张立愣住,品级哪有这么容易拿的?指挥使刘庆都只是个从九品承节郎(三班奉职),还是熬了好些年,此战为统领马觉军粮道事务而拔起来的。有了品级,那就是正牌兵官,对敢勇来说,等于鲤鱼跳龙门,他可没那么大心气。

“拿下荡轮谷囤,都头不得个承信郎,那就是朝廷寡恩了,便是马觉也不便拦阻。而我王冲,更可以凭此功消我父亲之罪。都头该知道,我是随父从军,身为读书人,我无心武途。战功于我,就只有这一桩用处。”

王冲这番话倒是一腔赤诚,而“承信郎”一名,更如火种一般,深深埋入张立心中,让他怎么也压不下那股热气。

张立厉声呵斥道:“还信你小子这张嘴,我张立便是天下第一蠢人!”

王冲轻声道:“不信我,都头便杀了我,就此打道回府,再面对上官的责罚。信我,还有搏来富贵的机会。”

张立抱头呻吟,王世义眼中怜悯更甚,上了二郎的船,就别想轻易跳开了。

昨日夜里,张立已经丢下了大把筹码,为了不亏本,就只能继续把筹码丢给二郎,否则就是血本无归。所以,张立一定会赌下去。面对自己最在意的事情,所有人都是赌徒……

沉默许久,就听张立有气无力地道:“此时说荡轮谷囤有什么用?难道我们能绕过梅赖囤,直接去打荡轮谷囤?”

当然不能,先不说有违军令,就说现实,荡轮谷囤在梅赖囤南面三十多里,山路崎岖,要当百里路走,他们的补给可支撑不住。

张立道出此语,已是服软从了王冲,他也只能赌下去,别无选择。可拿不下梅赖囤,一切都是空谈。

这事王冲倒真没定计,问道:“都头原本想怎么打?”

张立道出谋划,这是宋军在南方对付蛮夷的传统战法,很老套,但很实用。

派人在三面敲锣擂鼓,树旗佯攻。一方埋伏一队人,主力进击,遇有抗阻就诈败,诱下僰人。杀败僰人后再攻,待僰人心乱,伏兵出击。一鼓作气拿下峒囤。

王冲皱眉道:“都头,我们只有……七十二人。这战法是七百二十人,或者七千二百人的战法。”

七十二个人。还四处分兵,还要正奇策应,这不是开玩笑么?

张立怒道:“本是八十一人!”

接着就泄气了,七十二跟八十一有什么区别?这战法也是赌博,赌僰人会出击,赌僰人会乱。若是没赌中,只能强攻,尽管效用都都人人披甲,技艺娴熟。刀弩有力,去攻十倍之多,据险地而守的敌人,依旧是笑话。

“趁夜突袭便是,老天爷灵不灵验,就看这一遭!”

张立的赌徒心理又犯了,王冲王世义同时摇头。僰人已有防备,又熟悉地形,夜袭根本讨不了好。

张立发毛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王冲沉吟片刻。再道:“都头之前所言战法也不是不能用,关键是诱出僰人。”

对付南方蛮夷,最头痛的就是蛮夷踞险地而守,宋军战法之要。就在诱其出击,这是几十年前曾公亮编《武经总要》时就阐明的大原则。

这是废话,张立不客气地说。关键不是诱出僰人,而是怎么诱出僰人。

王冲已想通了。呵呵笑道:“这还不简单,告诉僰人实情。当然只是部分实情……”

实情就是,他们这一队不到百人的小队出现在僰人眼皮子底下,似乎是替大军开路的哨探,连先锋都算不上。对付梅赖囤这样的山寨,没有千人以上的大军,别想围而攻之。

这支小队大概是宋人从北方调来的精锐,不仅极度轻蔑僰人,还极度凶残。他们抓了两个在山下砍柴的僰人,砍了一人的头,割了另一人的耳朵和鼻子,让这人带着头颅回来,向峒头转述他们的话,要梅赖囤赶紧开门请降。

宋人与晏州僰双方都已谈不上半点信任,只要还有男丁,宋人一定要杀干净,晏州僰也要反抗到底。要梅赖囤投降,不过是宋人践踏僰人尊严的姿态,峒主自然置若罔闻。

不过这支小部队自第二日起,就散在河边,用弓弩射杀汲水的僰人,这事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真跟打猎似的,舒坦!”

胡样手中的神臂弓落下,大概四五十步外的河岸对面,一个僰人应弦倒地,让他哈哈笑个不停。

与他同行的王世义提醒道:“小心一些……僰人也有弩。”

梅赖囤建在河谷的山坡上,这条宽三四十步的河流,是梅赖囤的唯一水源。靠着神臂弓和马匹,他们沿河游走,将露面的汲水僰人隔河一一射杀。倒不是真想渴死僰人,毕竟他们人少,不可能封锁所有河段,这只是挑衅,露骨的挑衅。

胡祥鄙夷地道:“僰人都是些木弩,能射三十步就不错了,跟神臂弓比远比准,哈哈!?”

他再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朝王世义挤眉弄眼:“等攻破了梅赖囤,哥哥我教你几手,管保把僰女调治得百般乖巧,伺候得你欲仙欲死。”

王世义心说,你莫非是青楼帮闲出身?

似乎听到了王世义的心声,胡祥脸上不见半分羞惭地道:“哥哥我自小在夔州芳春楼长大,什么行首花魁,早见烦了……”

说起往事,胡祥另有感慨:“一个个本是作皮肉生意的婊子,却在哥哥面前故作清高,半点便宜都沾不得。那时哥哥就想,待哥哥挣出个官身,便要回去操遍院里所有的婊子,要她们跪在地上舔哥哥我的卵……”

还没说完,就听王世义招呼道:“快走!僰人出来了!”

看着对岸百步外的大群僰人,胡祥嘁道:“远着呢……且让那些婊子等着,待哥哥操够了僰女,再去收拾……”

嗖嗖的箭雨破空声掩住了他的话音,抱头缩在土堆后的王世义就见胡祥被一波弩箭罩住,连人带马,射得跟刺猬一般。

趁着对方上弦的空档,王世义上马狂奔,跟其他人离开河岸,退入林中。

越过一道浅林,沿着怪异的路线,小心翼翼地进了营地,王世义见到王冲和张立,喊道:“僰人出来了!有神臂弓!”

张立骂道:“该死的蜀兵!”

晏州僰作乱,蜀兵大溃,数百具神臂弓落入了僰人手中,看来梅赖囤的僰人分到不少。

“没关系,出来就好,现在是我们守,僰人攻。”

王冲松了口气,神臂弓算不了什么,僰人不善保养,到手几个月了,肯定损坏了不少,用在此时,总比僰人用在守囤时好。

散在外面的人全都退回了营地,大约半柱香后,数百僰人从林中扑了出来,呼喝着如潮水一般涌向营地。

第一百零六章时光相叠问己责

所谓的营地也就是乱石烂木堆起来的胸墙,将十来顶帐篷浅浅围住而已。此时已到申时末,日头西沉,营地立在震位,也就是西南方,阳光斜映,僰人冲出林子时,眼前是一片细碎银光汇聚起来的铁墙。

张立刻意拉长了调门的呼喝响起,嘣嘣弩弦声连绵不绝,数十枝弩箭激射而出,在二三十步外的僰人中溅起一团团血花。僰人悍勇,冲前的十数人瞬间倒地,他们不闻不问,纷纷拉弓开弩,与效用都对射。

被王世义的高大身影护住,王冲套着一层锁子甲,一层鱼鳞甲,头戴无檐兜鍪,脸也被铜面甲遮住。呼哧呼哧喷着粗气,拉上弩弦,递给王世义。效用都行前在长宁作足了准备,人皆双甲双弩,还有各式随身兵刃。上到张立,下到普通敢勇,之所以敢当这路奇兵,也因为他们确实是精锐。

王世义刚接过神臂弓,身躯就是一晃,王冲吓了一跳。却见王世义拔下一支弩箭丢在地上,箭头不见血迹,这才放了心。

再看其他人,不少人身上也挂着零星弩箭,却没谁呼痛倒地,甚至有弩箭射在铁甲上,软弱无力地掉地,这该是用自造的弩箭。即便是神臂弓,不用上破甲重箭,两层铁甲也不是随便射透的。

王冲卯足了力气,第五次勉强上了弦,王世义却没接弩,脚尖挑起长槊,稳握在手,叮嘱道:“二郎不要上前……”

前方十来步烟尘大起,冲营的僰人被凌乱的小陷阱绊倒一片。张立的呼喝有如一只巨手,揉着大家的胸膛。拍着大家的屁股:“杀——!”

最后一波弩箭射出,身着两层铁甲的敢勇们一跃而出。挥着各式武器,与冲到近前的僰人杀作一处。

王冲一边舒缓酸痛麻木的臂膀,一边观望战场。心中的炽热之火不断升高,却被他的理智坚决地压了下去,他总有拼命搏杀之时,却不是此时,不在此处。

烟尘渐渐散去,前方战况越来越清晰。张立挥着长柄朴刀,简洁洗练地直捅、竖劈。即便有僰人的刀劈上,矛捅来,他也不避不闪,坚实的铁甲不断发出铿铿响声,倒下的总是僰人,只在铁甲上染出片片猩红。另一方,王世义的长槊如巨蟒一般,将僰人搅得七零八落。

长槊当胸透穿一人,王冲暴喝一声。将那僰人高高挑起,再重重砸下,有如超长钉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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