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第5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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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381/3706014/'》沦落人,习丝对那小姑娘很关照,时常贴补她一些钱,叫她拿去帮助家里,所以那小丫环对她很亲,小丫环建议她去向铁面俞青天求助,或者干脆找到那位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国公爷,但是习丝没有同意。
那些朝廷的大员有那闲心管她的事么?杨国公正忙着下乡赈民,俞御使正忙着抓贪官污吏,自古妓女有所义举,朝廷官员开恩替她赎买自由,叫她从良的佳事也是有的,可她就算从了良,就能在湖州城里安居下去么?
那些仇家忍得一时,忍不了一世,早晚还是要向她下手的。
于是,习丝姑娘想到了逃。
院子里对姑娘的看管是极严格的,她的私蓄虽厚,却都存放在老鸨子那里,只发给她一种院子里自行印制的凭证,需要用钱时,凭此到老鸨子那儿支用,她是不敢大量支取的,以免引起老鸨子的警觉,习丝只取了一点钱,说是到观里进香捐献的香油钱,先叫那小丫环藏了一套道服在观里。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她就开始了自己的逃脱大计。
习丝假作浏览观中景致,偷偷换好事先准备好的道袍,扮作道里一个女冠,从那游人不多的侧门偷偷溜了出去。
因为不是赏梅的季节,梅林十分冷清。习丝却像逃出了牢笼的小鸟,脚下轻快,心飞,她快步走进梅林,正要往山下逃去,前面梅树下突然闪出一人,挡在她的前面。习丝姑娘一看,脸色攸然一变,顿时止住脚步,刚刚飞起一抹红晕的脸颊刹那间苍白如纸。
这是跟她出来的另一个打手,叫杜可信。跟着她出来的,共有一个丫环、两个打手、一个车夫,除了那贴身的小丫环,这三个男人,就足以守住道观的前门和左右门,至于后门,那已深在观中道士的寝居之处,除非是得到了道士们的帮助,否则哪有可能走到那儿去。
她记得进入道观的时候,杜可信正陪着车夫在那儿拉呱家常的,他什么时候堵到了这里?
“身上那点钱,够收买他么?”
习丝姑娘犹豫着,下意识地把手探向腰间,那个打手盯着她,却突然向她作了个揖,好象根本不认识她似的,恭声问道:“仙姑是这梅花观中的道人么?”
习丝姑娘心中猛地敞亮了一下,她有些激动地看着这个平时痞赖无行的凶恶打手,强抑激动地道:“贫道……正是观中一修行人。”
杜可信又问:“弟子一生,作恶多端,现在想去观里多烧几柱香赎罪,仙姑觉得,这样可以吗?”
习丝姑娘偏激性儿又起,愤然反问:“烧香若能赎罪,天下恶人只要买足了香烛,还怕无无天么?因果循环,善恶有报!要消恶业,唯行善事,烧香?不过养肥了一班不修真性的出家人!自古道,地狱门前僧道多,你说因为什么!”
杜可信向她双手合什,深深行了一礼,说道:“弟子明白了,多谢仙姑指点!”
说罢这痞子竟然转身离去。
痞子曾经也不是痞子,在妓院里做大茶壶、恶奴打手的人,又有几个人是心甘情愿做这一行的呢?习丝姑娘不计生死,在国公爷的接风宴上那一场大闹,感受最深的就是这些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小民。在杜可信的心中,这个以色娱人的弱女子,无异是一个大英雄,比他最向往的,那传说中仗剑江湖、路见不平的江湖豪杰,丝毫不让!
这样一个英雄,不该葬送在他的手里,否则,他真的是作孽多多,子子孙孙都要受到恶报了!所以,这个人所不耻、为之轻贱的妓院打手,做了件他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的事,他少了一笔赏钱,可是当他年迈苍苍的时候,对着抱在自己膝上的孙儿,他能自豪的讲述自己当年的义举!
……
山映水中,行舟如叶,一个眸正神情、俊俏异常的青袍女冠立在船头,大有江湖载酒之意。
眼看舟行如箭,两岸青山一一被抛在身后,习丝姑娘心潮澎湃。
摆舵的老梢公笑眯眯地问道:“仙姑,您这是到哪儿呀?”
习丝下意识地答道:“金陵!”
“哎哟!那可不成,老汉这小船儿,可去不得那么远的地方,再者说,也不能一路都走水路啊!”
习丝这才醒觉失言,不由回眸一笑:“老人家,我说要去金陵,可没说要您一路送我去啊,请送我到码头就是!”
她这回眸一笑,百媚横生,饶是那老汉已年近古稀,还是看得心头一跳:“作孽啊!这么漂亮的女人,出甚么家呀,梅花观里供的可是纯阳道祖,听说纯阳真人最好美色,要是见了她,还不现了真身,再来一出‘三戏白牡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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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近来劳神的事情实在是多,颇有点心力憔悴的感觉。
赈灾赈灾,说着简单,具体操作起来,需要想到的事情太多了,有一个方面考虑不周,就要出乱子。而这一块正是他主抓的,夏原吉和俞士吉具体负责的事务,也要时不时的报到他面前,有些需要他来拍板决定,有些他得做到心中有数,这些事也要消耗相当大的精力。
而山东那边,尤其让他牵挂。
他正在湖州没日没夜的忙着救灾赈民,忙着诸般善后事,调济各种生活物资,协调湖州层层官属上下之间、平行之间的各种关系,仅是这些就累得他喘不过气来,纪纲还在那儿整他的黑材料,一旦叫纪纲抓到什么把柄,那可是要命的!
虽然说刘玉珏已经送来消息,叫他有了防备,已派人赴山东紧急消除一切隐患,可是换了谁就能因此放心,高枕无忧了?他恨不得立刻回京交差,马上请假赴山东奔丧,籍此亲自动手,消弥一切漏洞。
别看纪纲官儿比他小,可这个官儿特殊,他是皇帝的看门狗,就是专门给皇帝监视所有官员的,甚至包括所有的王爷们。除了皇帝,他谁都能动,谁都能咬。只要他横下一条心,就算是国之储君的黑状他一样告、材料一样整。
两个人一个明、一个暗,竞斗的规矩根本是不平等的,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握有多少底牌,岂能不担心?
可湖州这边的事还没有了,要善始善终,否则他如何走得脱?顾此失彼,更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他只能加度,尽快解决湖州诸多繁琐的后事。
好在,事情处理的越来越明朗,越来越顺利,已经渐渐接迫尾声。
皇上的圣旨下了,不知纪纲的话儿没说到位,还是夏浔这边呈报的资料太详尽、太确凿,激怒了嫉贪如仇的永乐大帝,朱棣下旨,豁免湖州一年钱粮,没收的粮谷全部用于地方赈灾,常英林以及湖州同知、湖州通判等几个首恶,以及楚梦等几个无良爪牙全部处斩,家产抄没,家眷发卖为官奴……
此外就是任命了新任的湖州知府、同知、通判等官员,即刻到任,接掌政事。那处置如雷霆暴雨一般,喜得俞士吉眉开眼笑,圣旨在握,他又狠狠地过了一把整人的瘾。
至于夏浔特意提及的以工代赈,朱棣并没有马上下旨恩准,他在圣旨之外,单独给夏浔写了一封信,阐述了自己的担心,营造建筑是一件大事,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朝廷从各地调去服役的,都是各地的建筑匠、砖瓦匠,而夏浔所提及的那些农民,未必干过这些活儿,叫他们扔下锄头就去盖房子,万一盖垮了怎么办?万一盖好了看着好好的,只过三五年,被大风一吹,就塌窝了怎么办?
朱棣的担心自有他的道理,上百万贯的投入岂能儿戏?夏浔却觉得没有大问题,技术活儿还是要由专业匠人来做的,那些繁重而简单的体力劳动,比如运送土石、巨木这些需要的人力多,又没啥技术含量的活儿足以叫普通农民来干。
不过这回他没忙着上奏章辩解,皇上对湖州一事已经做了终结裁定,这些事儿还是留着见到皇帝之后当面更好,夏浔立即打点行装,拉上杀得意犹未尽的俞士吉,打道回京,向皇帝交差去了!
P:唔,俺感觉对人性的剖析,真是太深刻了,小小地自我感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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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章 我自行我道
“坐吧!这趟浙东之行,你很辛苦啊!”
下了朝,朱棣照例把夏浔带到了谨身殿,进了大殿,随意往一指,木恩已然搬过了椅子。夏浔欠身谢恩,等皇上在龙书案后坐下,便也顺势坐下来。
皇上最关心的当然还是湖州贪腐一案,奏章上说的毕竟不够详细,此时坐下,君臣二人又详细说了一遍,朱棣愤然道:“这个狗囘官!当真该杀!杀得好,若等联的旨意下了,百姓们积怨已深,恐怕就要有人生事了,这等处决,算是便宜了他……这等祸国殃民的奸贼,纵然剥皮攘萆,也难消联心头之恨!”
朱棣余怒未息地喝骂了几张,夏浔候着他的心气儿稍平,便又提起了以工代赈的好处。
朱棣蹙眉道:“文轩所言联也知道,古时赈灾,就有以工代赈的,宋朝时候,一遇大灾,就广招兵卒,其实目的也在于此。然则大报恩寺不比寻常粗陋建筑,随便招些农夫来,做得了这些事么?”
夏浔将他的想又仔细闹述了一遍,朱棣沉吟良久,难以决断。他虽然爱民,可他毕竟仍旧是个封囘建时代的君主,不能拿现代统囘治者的标准去要求他,在他眼中,父母高堂同样是不可触犯的存在。
这大报恩寺是他打着为父皇所建,实则供奉他生囘母的地方,他无给自己的亲生囘母亲一个实实在在的名份,心中已是愧疚万分,可不想在供养母亲神主灵位的庄严神圣之地再出什么纰漏。
眼下朝廷没有太多的大工程,朝廷倒是正在赶造巨舰,准备派一支庞大舰队巡视南洋,宣扬天朝国威,可那种地方的技术要求更高,普通人根本干不了。受囘灾地区灾后重建和修复河道又用不了那么多人。
夏浔反复讲如此做的好处,又说只叫这些人做些寻常的气力活儿不教他们接触建筑施工的核心部分朱棣才点头答应下来
这事儿议罢,朱棣说道:“总说叫你歇着,结果总是有事要你去忙,是联食言。好啦,这次回来应该无甚大事了你母去好生休息一下吧。”
夏浔苦笑道:“皇上今朝不要臣忙,可臣还是闲不着。”
朱棣一怔,奇道:“怎么?”
夏浔这才离席向他一揖,正容说道:“皇上,臣妻彭氏家祖辞世因为臣正奉圣旨在浙东赈灾,忠孝难以两全,故而只着臣妻携小女先回山东奔丧去了。如今臣已复了圣旨,缴了差使,正要向皇上请假,往山东一行。”
朱棣“哦”了一声,动容道:“竟有此事?好吧大报恩寺,本就是由你负责的,那你就把刚才所议之事尽快分付有司,然后去山东吧。”
“谢皇上!”
朱棣“嗯”了一声道:“联听茗儿对皇后说过一些你的家事听说彭氏娘家是经商的,主要跑海船,是么?”
夏浔正琢磨着怎么对他说呢,还真是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夏浔连忙顺杆儿爬,他苦笑一声道:“经商么,那是臣受皇上恩泽,做了国公之后,有意的帮衬,也算是引导吧,之前彭家的营生可不是这些。”
朱棣有些好奇地问道:“那彭家原本是做甚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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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说道:“想必茗儿也是有意维护微臣,所以与娘娘谈及家事的时候,不曾言及其他。彭家现在是经商做买卖的,以前的营生么,比这还要粗俗一些,彭家是开武馆、开客栈、开车马行的。
结交的尽是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彭家在青州地方也算一方大豪,这大豪与士绅的区别,差就差在文教底蕴上了。彭家那班兄弟,都是些好勇斗狠的人物,大恶虽不敢做,打架斗殴、仗着武力寻衅滋事的行为却也不少,在青州地方的声望并不是很好。
当年,因为彭氏与微臣私订终身,离家出走,彭家派人来金陵将她带了回去,那时臣还是一名御前侍卫,便把此事禀告了先帝。先帝怜臣一片痴心,特意委了臣一个采访使的职务……着臣陪同今都察院佥都御使黄真黄大人赴济南公开,督察剿灭白莲教的事,顺道儿让臣向彭家求亲,三媒六证,明媒正娶……免得失了礼数。”
夏浔一说起先帝,朱棣便站起来,肃然而立,以示恭敬。他在金殿上提到父亲的什么遗旨,那是以君的身份说话,无需站起,而今是和夏浔私下言谈,就要执行人子的礼仪了。
夏浔见皇帝站起来了,也只好随之站起,等先帝这段儿说过去了,朱棣重新坐下,夏浔便也随之坐下,两人的动作看来颇为引人发笑。不过这在当时是很正常的行为,并没什么好笑,如果不起身来,那才是失礼。
两个人坐下,夏浔很是感慨地道:“先帝爱臣至厚啊……”
他这一说先帝,朱棣又站起来,于是夏浔也……
夏浔有点旧,坐下之后顿了一顿才道:“臣深感宏恩,未敢忘了国事,先在济南府设计擒杀白莲教匪的大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