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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旧时乌衣-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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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巫娆邀她入府饯行,送别是假,算计她令她失身于刘敬是真。可笑她与刘敬前世孽缘不散,今生险些又落入了她们的罗网。
  
  幸得昨日,她问檀羽取了解药,事先服下克制了媚毒。她眼尖,也谨慎,一早便看出,巫娆的那药粉,并不藏在茶水里,也不抹在杯盏玄觞之中,而是藏在指缝间,斟茶倒水时,轻轻抖开手指,便能落入水里。
  
  她一掌拍在桌上,药粉便落入了巫娆自己的茶水中。
  
  但其实,如果巫娆不是这么算计她,决然不会有此下场。
  
  “她……”但不知为何,巫蘅还是觉得有些难过,“她失身与……那个马夫了?”
  
  她说这话时,粉唇轻颤着,眶中有一缕清光隐然的水,那是一抹不忍和同情。刘敬的德行,她心知肚明,她不希望任何女人在落入他的手里。
  
  王妪叹道:“这倒没有,桓家的人马等不及便进了宅院,当时还未酿成大错,只是这纳妾礼,却是再也不能够了……”一场欢喜之事,就此作罢。
  
  桓家的人,自然不会将巫娆这种事透露出去,但是他们眼中,巫娆作为巫氏嫡女,竟然勾引马夫下人,也是不能容忍的。世人如何说辞,总比迎了一个不知检点廉耻的女人入府好。
  
  “唉,”巫蘅跟着一叹,热毛巾接过来抹了脸,那脸色有些苍白,她说道,“她定是更恨我了。”
  
  “女郎,不是你的过错。”王妪低头拭泪,女郎受了这种欺负,她如何不难过?
  
  巫蘅宽慰她,握着了王妪皮肤干糙的手,“不过这也没甚么,她本来也恨我。其实我不知,她身为嫡女,不争不抢,将来夫家的门第也不知道比我高到哪里去了,她看着骄傲,可实际上,她要是真的从骨子里高傲一些,绝不会铸下大错……”
  
  她心里清楚刘敬的为人。
  
  那个人奴颜婢膝、媚上欺下,若不是巫娆为药所迷,不慎勾引了他,他绝没有胆子敢对她的女主人有那么龌龊的心思。
  
  巫蘅顺口便问了刘敬。
  
  王妪摇头作不知,这毕竟是巫府内里的事,她也只是道听途说了几言,不敢把不实的消息告知女郎。
  
  巫蘅沉默了良久,眼眸倏尔清湛笃定了起来,“不对,桓家的人马原本在巫府外候着,怎么会未经巫靖便直入府门,这前后的功夫,将时辰都掌握于毫厘之间,太过巧合……”
  
  她雪白的牙齿咬住了下唇肉,颦着柳眉道:“王妪,有个地方,看来我非去拜会不可了。”
  
  王妪不解。
  
  巫蘅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定是谢泓那厮!”
  
  他还刻意命人将竹叶塞入马车之中,刻意引她察觉,诱她前去。
  
  王妪怔怔地看着自家女郎,不明白这事与谢十二有何干系。
  
  巫蘅换上了自己惯穿的玄裳,宽袍大摆随风迤逦,如流泉水瀑般的鸦色长发用素巾带绑了发尾,踩着一双轻灵的木屐出门。
  
  那别院距旧宅不过半里之地,巫蘅步履如风,顷刻间飘然而来。
  
  门外站着两人,怔怔地望着这个不速之客,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谢泓的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铿然清脆,这场棋局,既是开场,也是结束,须发皆白的耄耋老者,将羽毛扇招摇着,笑意慰然:“后生可畏。”
  
  “承让。”谢泓拱手,谦雅地挑起唇。
  
  老者又摇头道:“可惜,锋芒太露。谢泓,你离真正的名士,还有一段远路要走。”
  
  谢泓听教,不喜不怒,只是低头应承了这句话,“是。”
  
  “但少年人锐进些,倒也并非全然不好。”老者将自己的白子收入棋笥之中,对谢泓这人,看得既透彻了,当然是又爱又恨的。
  
  “你呀,和我下棋,竟然一子不让!”
  
  这句话便是发牢骚了。
  
  谢泓微微一愣,继而失笑道:“师父折煞谢泓了。”
  
  “小子当真无畏了!”老者瞪了他一眼。
  
  幽绿深静的竹光,牵了几缕清池的水痕波纹,漾得满庭粼粼,金色的日辉耀在斑竹绿影间,耀在少年人镇定自若的眉目之上,出挑如画,高蹈而俊逸。
  
  “谢郎?”
  
  石阶下,一道溪水上驾着竹桥,巫蘅一袭玄裳,翩然地站在桥上。
  
  谢泓飘过眼,见她一身男人装束,便颔首微微一笑,“言小郎。”
  
  巫蘅慢慢地发觉,这个男人什么谪仙、什么名士风度都大有伪善的嫌疑!
  
  她背着手,咬牙走上来,亭榭之中,男人照例是纤尘不染的白衣,墨发半束,眼光清澄优雅,潺潺如水。
  
  老者疑惑了,问谢泓,“这小郎君是何人?”
  
  “是泓的——”谢泓顿了顿,目光望向石阶下,巫蘅敛着眼眸似乎也有些紧张,在对他暗示着什么,让他不要说出来。
  
  她怎么会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谢泓莞尔,“是泓的知己之交。”
  
  知己二字,分量有多重,老者明白。他们这种人,对这两个字有多看重,是绝难轻易出口的。在老者心中,谢泓便是他最骄傲的弟子,他能引为知己的,普天之下唯独王悠之等寥寥数人。
  
  所以这一时之间,他甚至没有从惊愕之中回神。
  
  而比他更惊愕的,是巫蘅。
  
  她从来没有想过,没有奢望能成为这个男人的什么人,可是今日,他在这位名士的面前,说她是他的知己。
  
  他们这样的人,一身傲骨,行事随心所欲,从来不屑谎话。
  
  所以他心里必定真的这么想的。
  
  这般分量的两个字,压得巫蘅近乎窒息于此,她迈不开脚步去,只能愣愣地停在亭下,满树花影翠痕,一径竹林生风。
  
  他扬唇道:“上来。”
  
  巫蘅傻傻的真的随着他这句话便走上了石阶。
  
  被打磨的细腻圆润的白玉棋笥,精巧而华美的紫木棋盘,棋局边一盏青铜博山炉里焚着沉香,只是两个人的对弈已然结束。
  
  谢泓的黑子留下一片残局。
  
  老者存心为难她,指了指右手边一个石墩子,抚须而笑:“你这小郎,能让谢泓说是他的知己,定有过人之处。我这白子已收,你不妨试试,能否还原这局棋。”
  
  “这……”巫蘅面露难色,她的棋艺虽然还算不差,但也绝不敢在长者面前班门弄斧,一时大骇。
  
  “无妨,可以一试。”老者循循以善诱,替巫蘅指了指谢泓当先落的三颗子。
  
  巫蘅瞥眼去看谢泓。
  
  少年嘴角一牵,也不说话,摆出一副作壁上观的态度。
  
  巫蘅心如死灰。
  
  她原本是来问谢泓,是否在暗中对巫娆一事做了手脚,可是碍于长者在场,有些话她当着第三个人的面问不出来。
  
  巫蘅顺着老者心意,开始摆弄着棋局。
  
  两根手指从棋笥中拈起一颗白子,专注地凝视着棋盘。她曾与谢泓对弈过,对方不过须臾几招便铩羽而归,坦白下不过她。
  
  巫蘅心中对谢泓的棋力有了几分计较。
  
  只是她愈加填子,便愈加惊奇,雪白秀气的额尖沁出了湿润的冷汗,她惊诧地扬起眼眸去看那个好整以暇的少年,谢泓白衣如云,悠悠然地呷了一口清水,等她落子。
  
  巫蘅手心一颤,不可置信。
  
  错了,全错了,谢泓棋风诡谲刁钻,才十一子,一手曲镇,白子已然死了大片。老者显然也是棋力惊人,两步盘活,而后谢泓冷静地攻势转柔,不过又是区区数子,萧墙祸起,白棋败局已定,回天无力……
  
  巫蘅只能强迫自己定心,才能理清真相。
  
  谢泓这是国手的棋力,可是偏偏上次对弈输给了自己,为什么?
  
  她抬起那双湿润的眼眸瞪着他,雪白的额头,密覆着清澈晶莹的水珠。
  
  她看起来有一丝委屈,唇颤了一颤,像是在无声的询问: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大家。




☆、她的拒绝

  谢泓分明看见了; 却并不回答; 那脸色甚至没有任何波澜。
  
  老者盯着巫蘅摆棋,摆完之后; 才点头抚须,长笑道:“不错; 只错了三子。”
  
  能摆出他和谢泓对弈的棋局; 这实属不易; 巫蘅的棋艺并不弱。
  
  但巫蘅还是觉得有些惭愧; 低着头并不答声。
  
  老者微笑; 一脸豁达与洞明之色,“你找谢泓,似乎有私事要说?”
  
  “是,但既有先生在场,愧于言说。”巫蘅羞惭地垂眸; 显得分外局促。
  
  老者别具深意地望了眼正襟危坐、沉静如水的谢泓,笑容多了一层深意; 他拂衣起身,他不坐了; 两人自然也不敢再坐着; 老者飘然出亭,“老朽还有正问那陈雍讨了一坛酒; 今日依言该送到府里了,谢泓,没有你的份!”
  
  一句话说得谢泓彻底哑然之后; 他已经大步离去。
  
  四下静谧了下来,竹叶的幽光摇曳在少年白皙的俊容上,他把袖一手撩开,风流倜傥,面对巫蘅唇角含笑道:“坐。”
  
  巫蘅依言坐了下来,但那份拘谨也仍没有散去。
  
  “阿蘅有事同我说?”
  
  这个男人真是明知故问!
  
  但是巫蘅只得咬牙切齿,故作纯真,“谢郎,我想求证一件事,桓家的花车……”
  
  “哦,”谢泓老老实实地承认了,绣袍掠过静水一般的杯面,“那是我让人假扮的桓家人。”
  
  “承认了啊……”巫蘅喃喃,她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谢郎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要出气,我当然要推波助澜一把。”谢泓盯着她,分明是清风霁月般的笑容,但莫名让人觉得耳热,也许人生得俊到了一种极致,他的每一眼回眸,每一处漫不经意的动作,都是优雅到极点、令人不敢逼视的。
  
  “我的阿蘅,要是受委屈了怎生是好?”他的声音很温柔。
  
  只是——谁是他的了?
  
  巫蘅又羞又怒,“谢郎,你是陈郡谢氏的谢十二,怎么能自降身份,欺负一个女郎?”
  
  谢泓微诧地看向她,“你生气了?”
  
  她是生气,气他不问缘由过问她的事,气他不顾身份地为她做这些,可是——
  
  她到底有什么资格生他的气?
  
  他的每一步算计,都是为了她。
  
  如果他不是谢泓,也许她还能更能强迫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可他是谢泓,他对她所谓的不知深浅的情,她能接受多少?
  
  “我……”巫蘅柳眉一颦,她正要说什么,谢泓忽然牵起唇角,淡笑道,“师父何等人,那双慧眼常人可比不得,他一眼就看出你是一个小姑了。”
  
  “啊?”巫蘅惊了。
  
  老者知道她一个女郎,谢泓的那个“知己”,便多了另外一层意思。
  
  所以,这和轻薄她有什么分别?
  
  巫蘅薄怒道:“谢郎,你这人!”
  
  “我这人怎么了?”他温润风流地浅呷了一口清茶,薄唇被清澈的茶水浸润得隐隐发亮,他淡淡地扬唇道,“你是不认识王悠之、庾叔亭等人,说实在的,我倒是挺期待你从别人的口中重新认识我的。”
  
  巫蘅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静静地瞟过他,也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眼前的谢泓,还真不是她记忆之中、或者说是她认知之中那个光风霁月般优雅的谦谦君子,而是个心黑面善、明里送蜜饯、暗里递刀子的……黑暗少年!
  
  她还真是从未料想过,原来大名鼎鼎的顶尖名士,是这么一个少年。
  
  她怀疑自己所领悟的“名士”二字。
  
  “我还想问,那桓家的花车,谢郎命人扣下了?”巫蘅说这话的时候,近乎咬牙切齿的,谢泓如果真为了对付一个巫娆,而得罪了桓君,怎么值得!
  
  “这倒没有,我对这些事,向来最讨厌亲力亲为了,”谢泓大笑,风流坦荡地露出雪白的牙,“我差人给庾沉月送了一封信,她便自己动手了。若非我提点,只怕她还不知,他的七郎差一点便被人捷足先登了。”
  
  巫蘅原本想松一口气,却再度把心提了起来,她瞪圆了眼睛盯着眼前失笑的少年。
  
  他还极为诚善而温柔地递过来一盏清茶,“莫着恼,庾沉月绝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阿蘅你只要受我的情就够了,其他的不用多管。”
  
  “谢郎坏人姻缘!”庾沉月这么一来,在桓氏族人眼中,会不会也太张狂了些?
  
  说实在的,她对那个小姑并无恶感,相反地,她对庾沉月的才情,是真服气的。
  
  “阿蘅思虑太多了,”谢泓并不以为意,“桓君是晓畅事理之人,庾沉月出手拦车,对桓瑾之有搭救之意——嗯,说起来,我既对朋友尽义,又护了阿蘅,难道不该有奖励么,为何阿蘅言之咄咄,非要迫得我无话可说?”
  
  谁有本事令谢泓无话可说,才真个算得上顶尖人才。
  
  巫蘅无奈,她低下头轻轻道:“说起来,巫蘅有一件事要问谢郎。”
  
  “且问。”
  
  少年微眯着眼,似乎有点警惕的味道。
  
  巫蘅隔了许久,那雕花的玄觞里,流淌着翠绿的茶水,浮出一点点碎叶,茶香虽清冽,却是劣茶,没想到谢泓会来过这种清苦日子,她低头道:“谢郎,你已年逾十九,谢氏族长该为你物色建康城中最高贵最美丽也最聪慧的贵女了,是不是?”
  
  他盯着她,她说话的整个过程之中一直弯着薄唇,眼眸愈加清湛。
  
  “十七岁便该开始了。”谢泓白衣一拂,“不过我这么推辞和坚持,才又缓了两年,所以阿蘅,我将及冠,届时会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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