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与我开太平-第5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出去。
这架势,颇有点像落荒而逃。
小顺子觉得好笑得很,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皇后看了他一眼,无奈道:“你派几个人去盯着,宫中到底还是有不安分的,这丫头心思单纯,切莫惹了祸出来。”
小顺子当即敛笑,低低应了一声,快步退了出去。
御花园内,花香铺满路,夏日日头似火,枝头百鸟乱啼。
谢映棠沿着河走,脚尖踢着石子,与红杏随口闲聊着。
正说着话,忽见对面浩浩荡荡来了一行人。
谢映棠脚步微顿,凝眸看去,便看见为首一人身姿婀娜窈窕,身着一身绛红色蜀锦华衣,满头金钗晃得刺目,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宫人,委实惹人注目。
谢映棠再细看那女子面容,螓首蛾眉,玉鼻樱唇,端得是柔媚无双,应是那日将惠婕妤生生气走的李夫人。
她心下诧异得很,只道了句“好巧”,不欲与此人碰面,便打算直接离去。
堪堪转身,便听见身后人怒喝一声,“是谁这么不懂规矩?谁给你的胆子,瞧见了夫人居然不行礼?”
谢映棠脚步微滞,心里觉得好笑,转过身道:“李夫人好大的排场。”
李夫人渐渐逼近了,才瞧见这是个极为清秀灵气的小美人,心下暗惊,又再细看她衣着,才有些回忆起来,这应是皇后的妹妹,谢族那个刚刚下嫁不久的端华翁主。
皇后多年不得盛宠,这些年来,除了打理后宫诸事之外,倒是日渐没什么存在感。
李夫人不以为惧。
李夫人讽刺一笑,却也没有继续让身边的宫人训斥下去,只意味深长道:“翁主既然来宫里暂住,便要守一下宫里的规矩,见着我便走,让旁人瞧见了,只会说谢族对您疏于管教。”
谢映棠不气不恼,只扬眉道:“家君从未教导过我,遇见后宫妃嫔当行何种大礼,便是我家家长于宫中,也未曾提过后宫一丝一毫。”
她说得是实在话,李夫人却觉得谢映棠这是在讽刺她只是个上不得正经台面的妃嫔,终究不如她长姊高贵。李夫人暗暗冷笑,面上却挖苦道:“是吗?那翁主自今日起,便要好好学学了,倒也不晚。”
谢映棠饶有兴趣,抬手抚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夫人一眼,又绕着她转了一圈。
李夫人愠怒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呀,夫人是个美人,打扮得也花枝招展的,一身衣着品秩却是一般。”谢映棠笑吟吟的,两靥梨涡深深,分外可爱,“只是,夫人之位比之翁主当如何?若我比你卑贱,自当端端正正行礼拜见,若翁主高于夫人,夫人又有何底气来……质问我?”
一番话说得李夫人面色时红时青。
其实这等地位,并无明文规定,只是谢映棠素来都不必顾忌许多,因为哪怕是皇宫的公主,也未必比她尊贵。
端华翁主,是当今陛下的亲表妹,亦是太皇太后宠在心尖尖上的外孙女,更是谢太尉之女,连见了皇帝也未必需要正正经经行礼,头衔或许一般,地位却远超了公主。
更遑论与李夫人比谁比谁高贵?
谢映棠对自己的认知越发清晰,她懂得利用这个与生俱来的筹码,来获得飞扬跋扈的权力,便又故作苦恼地对一边的宫人问道:“你知道吗?”
那宫人沉默不语。
“你知道吗?”
“你可知晓?”
“……”
谢映棠一路问过来,那些宫人结结巴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映棠眼珠子转了转,又笑着一拍手心,“这样罢,既然都不知晓,我便去问问我皇帝表兄,这样最简单不过了。”
宫人面面相觑,无端有些慌了,李夫人脸色铁青,冷静又冷静,才强自扯出一个笑容来,“翁主误会了,我不是非要论出一个尊卑出来,待翁主也并无恶意,只是方才远远见着翁主转身,还以为翁主待我不满……”
谢映棠:“哦。”
哦?“哦”是代表你还打算去问陛下,还是不问啊?
李夫人早就听说过谢映棠忒会闹腾的性子,此刻拿捏不定,又暗暗一咬牙,勉强笑道:“翁主还是消消气,之前是我鲁莽了,我在这里陪个不是。”
说着便要行礼,却被谢映棠一把拖住了手臂。
李夫人错愕抬头。
谢映棠笑吟吟的,一双飞扬明眸亮如二月春光,“你别拜呀,我还未问我表兄呢,若夫人比我高贵,你拜了,我岂不是还要赶快赔礼?实在是折煞我了。”
绕来绕去,她还是要那这种芝麻小事去问陛下?!李夫人气急,语气不由得硬了几分,“我一心与翁主修好,绝非要分出个尊卑出来!”
谢映棠玩也玩够了,见这李夫人连这等小情绪都藏掖不住,心里暗笑,面上一本正经道:“好,那日后还请李夫人多来含章殿陪我玩呀。”
含章殿,皇后寝殿。
来含章殿陪她玩儿?!李夫人越发气闷,却还不得不笑道:“只要皇后娘娘不嫌弃,定会多加探望翁主。”
作者有话要说:会加速剧情,作者不会写宫斗,相信我,男女主会不久之后相逢的。
第65章 不安
含章殿中沉香袅袅,谢映舒端坐在长案前,正低头饮茶。
皇后抚着杯沿,低叹道:“棠儿这几日虽在我身边,但我瞧着,她到底还是不如从前无忧无虑了,这丫头果真是长大了。”
谢映舒闻言淡淡一笑,“她的心怕是随成静离开洛阳了。”
“棠儿毕竟嫁给了成静,你这事做得也是绝了些,不过从我族的利益考虑,到底也是应该的。”皇后又问道:“近日阿耶那处可有消息传来?”
谢映舒答道:“一切尚且顺利,上邦险险守住了,胡人那处还没有动静。”
“那便好。”皇后颔首,又笑道:“对了,本宫近日听说,你身边有个小妾流产了?你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拖着不娶正妻便罢了,还让妾室怀孕,你一向懂规矩,怎的这处却失态了?因为那女子是郑秀宜?”
谢映舒微微一怔,倒是没有料到皇后连此事都查得一清二楚。
他眯了眯眸子,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阿姊素来了解我,我又岂是那般优柔寡断之人?怀孕不过是个意外,事情既已解决,阿姊便不必费心了。”
皇后看着这个生得极为俊美无俦的弟弟,心中暗叹。
洛阳城中不知多少士族女郎视他为梦中情郎,可到底……她这个弟弟,性子也不知随了谁,越大越雷厉风行,平素心思深沉,连他们这些亲人也渐渐瞧不出他的意图了。
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当初那个心思纯净的少年郎也长大了,一如她当初设想,他文武双全,是族中最优秀的儿郎,将来亦能抗起整个家族的大梁。
皇后这般想着,不禁微微笑了。
外间传来脚步声,谢映棠提着裙摆奔了进来,笑道:“阿姊,我方才瞧见了李夫人……”话还未说完,便瞧见了一边坐着的三郎,她微微一愣,旋即笑着对他行礼,“阿兄。”
谢映舒笑道:“你这是又见着了什么有趣的事?进了宫也不安分。”
谢映棠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笑吟吟道:“倒不是别的事情,只是方才碰着了李夫人,这位夫人好生嚣张,不过论嘴皮子上的功夫,她倒是欠些火候。”
皇后蹙眉道:“此人生性好妒忌,好惹是非,你莫要与她打交道,更不要与后宫别的妃嫔沾染上关系。”
谢映棠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倒是没怎么放到心上,只是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三郎了,她得将放在心里许久的话问出口了,便急急道:“阿兄,你可知静……我夫君怎么样了?”
谢映舒心道果真如此,面上冷笑一声,“怎的?不问兄长与阿耶如何,却先问起丈夫来了?翁主才嫁给他几日,当真不是谢家的人了?”
谢映棠忙解释道:“没有。我自然也会问及父兄……只是与夫君离别几日,我难免想他……”
谢映舒眉梢微挑,眼底寒意更重了几分。皇后见这丫头说越说越没边了,便掩唇咳了咳。
谢映棠赶紧噤声,转头瞧瞧阿姊,又瞧瞧阿兄,委实有些委屈得慌。
谢映舒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笑意沉沉道:“阿耶是去打仗,而你的夫君,不过是以典签之身前去赈灾,一并彻查贪污,行使监察之权,孰轻孰重不言而喻,你竟先提成静?”
谢映棠心底一跳,袖中手下意识紧捏成拳。
三郎看着她的目光深不见底,半含审视,眼底森然寒意头一次令她心惊。
他……他莫不是在怀疑她?
怀疑她提前知晓成静并非做一个签典那么简单,却帮着成静瞒着谢族?
谢映棠呼吸微乱,状似无意地嗔怒道:“我方才都解释过了,是我的错,阿兄当着阿姊的面,难道也要这般与我计较么?”
谢映舒看着她的表情,忽地一笑,“是我依依不饶了。”
谢映棠得逞似地眨了眨眼睛,又一溜烟儿地蹿到他身边去,跪坐下来,殷勤地替他满上酒,“阿兄最好啦。”
谢映舒不置可否,只淡淡扫了她一眼。
谢映棠佯装丝毫没有察觉出一丝一毫的不对,面上依旧嬉笑自如,心底巨石却越来越沉。
仿佛快要透不过气来。
她知道三郎一贯的作风,他素来没什么好声色,哪怕心情愉悦,待她也不会放软态度。
更遑论如此轻易地承认自己的不是,上一刻分明是冰冷审视的眼神,下一刻却又漫不经心地笑了。
那笑意凉瑟,直晃得她心底惶惶不安。
她的兄长,就这样开始怀疑她了么?
谢映棠心神不灵,笑意也带了一丝勉强,只是借着一贯擅长的嬉笑怒骂,强自掩盖了过去。
七月底,正是荷花开放的季节。
满池邯郸已绽,美不胜收,满目鲜红柳绿,生机勃勃。
谢映棠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练字,满地废纸。
亭外宫人垂首恭敬而立,红杏在一边叹道:“夫人是有什么心思么?画了好半日了,却也一张满意的字也没有。”
那石桌上正铺着一张素白宣纸,字迹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笔画转折处切金断玉,堪称极佳之作。
但谢映棠看来,总觉得差了些神|韵。
她拿着狼毫,怔怔地看着满桌墨痕,心思乱成一片。
成静的离去,三郎的试探,后宫的嫉妒……才短短半月,她只觉被压迫地喘不过气来,心下越来越烦闷。
成静没有消息。
或者说,他也许是有消息的,但是那些朝局,却很少有人朝她提出,哪怕提了一二,她能从中扑捉到了他的消息,也只有那么一句话而已——
典签尚安,行事雷厉风行,弹劾公安县令等数十官员,一地贪污得治,为百姓爱戴。
除此之外,便杳无音信。
甚至连胡人是否攻来,谢太尉是否已部署好防线,成静又是否需要涉险……她一无所知。
谢映棠强自定神,抬笔又要再写。
风中花香甚浓。
将近八月,荷花开得热烈,她与他,到底也只是一起做过海棠糕而已。
她还未曾问过他,为何她嫁入成府之时,便看见成府内有一树又一树的海棠花。
三年前并没有的。
是不是……他也早就对她有意,只是她被他拒绝的那些日子里,他自己也不知自己那隐秘的心意?
心思一时飘忽,狼毫上墨汁忽地滴下,一纸好字便这般毁了。
谢映棠掷了笔,将那纸拿起一揉,旋即怒气冲冲地丢开,转身便走。
红杏看她无名之火来得如此之快,连忙上前劝道:“夫人消消气,若是实在觉得烦闷,便去抚琴如何?之前皇后娘娘命人将府中的琴搬来了,便是要给您解闷的。”
谢映棠止住脚步,眼睫颤了颤,旋即摇头道:“是我自己心神不宁,练字宜静心,我如此这般,练再多的字也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夫人许是太过想念郎主了。”红杏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好道:“您如此,郎主若知晓了,也会担忧的。”
谢映棠转身,淡淡看着满池荷花。
当真是美不胜收。
荆州在南方,不知那处的静静,是否也能瞧的到这般美景?
只是如今于她来说,景是美景,最想要的那人不在,她却无暇欣赏了。
不知不觉,成静在她心中留下的痕迹,已是如此之深。
谢映棠其实明白,她这样是不好的。
太过依附于夫君,她离了他只能在心乱如麻之中度过,终究懦弱无用,这不是她所希望的她,也不是他需要的她。
那日,她带笑奔了进来,打断了阿兄与阿姊的对话,其实并非无意。
午后令人昏昏欲睡,含章殿外的宫人被日头晒得头晕脑胀,是以她跑入殿中之时,倒无人特意来拦。
她慢慢都走近殿中,还未进入内阁,便听见阿姊说——
“棠儿毕竟嫁给了成静,你这事做得也是绝了些,不过从我族的利益考虑,到底也是应该的。”
她的兄长,究竟做了什么?
成静忽然的提前离开,是不是与他有关?
谢映棠不知道,她也不敢问起,那个问题如鲠在喉,她每夜但凡闭眼,总会梦见有一日,她的兄长用带着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醒来方觉是梦。
如今,连她的兄长都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谢映棠自己都觉茫然。
她被这种沉浮不定的情绪包裹着,已经浑浑噩噩多日,今日也是一样,她再多看了那荷花池一眼,便转身回去了。
陛下对她这个表妹颇为客气,虽将她留在宫中,安置的宫殿却偏僻而不失奢华。
许是想给她一个清净,又不好怠慢。谢映棠想起记忆中的那个表兄,她幼时也与尚是太子的帝王一起玩过,那时,身份顶顶尊贵的少年笑道:“棠儿表妹这般聪颖,若他日孤登基为帝,定给棠儿寻个不错的夫家。”
谢映棠谨记着母亲教导,端端正正地行了礼,脆生生道:“那臣女便多谢殿下了。”
太子忍俊不禁,一扬折扇道:“棠儿将来长大了,定是个美人,那时孤又该头疼了。”
谢映棠闻言,有些期待地抬起头来,“真的吗?那我比……比起净安表姊呢?不对,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