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深-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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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咋舌。”他微微一笑;“这样的人家;就是大哥心目中的好归宿?”
“皇家更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就得看谁才是真正做主的人了。”薛崇起身;眯着眼看了看天;“近来风总是大得很;指不定哪就得翻船了,大哥若是无事,还是不要多外出的好。省得飞来横祸。”
他掸了掸袖子,“某先走一步,此处清风徐徐,大哥若是有兴致,不妨多坐一会。”
江随挑了挑眉,昭昭和冯延还没说完话呢,他还能先走到哪去?
别说他了,就是萧言都有些疑惑,“王爷,咱们不等王妃了吗?”
“等,但不是在那。”他可不是专程过来喝茶的。
他走到院子里,兰莹和沉寒站在房门前,看见他来,均福了福身,“王爷。”
他嗯了声,“王妃还在里头?”
“是。”沉寒应了声,“王爷是不是……?”
“不必,我在这等着就是。”
屋内本就静默,两人说话的声音又没刻意压低,自然而然地就传了进来。
她纤长的睫毛轻轻眨动,声音轻柔,“表哥,我要走了。”
“为什么?”这是他不知多少次问这个问题。
她的回答还是一样,“我不知道。”
“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那天遇见他,在那天忘记一切一样。”她深吸了口气,“是阴错阳差也好,是命中注定也好,既然都已经这样了,表哥,我们得学着去接受。你不试着去放下,怎么知道自己不可以?表哥,放过自己吧,算我求你。”
他忽地站起身来,“如果你今天的用意是来劝说我,然后让自己能良心稍安的话,那你大可不必。我说了,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他顿了顿,“包括你。”
他说完便转身开了房门,视线和薛崇的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看来信王爷对昭昭很不放心呢,连说个话的功夫都要等在外头。怎么,怕我带着昭昭远走高飞?”
薛崇的视线移到他身后忧心忡忡的江意水脸上,又转回来,淡淡道:“冯郎君说笑了。”
冯延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的怒火更甚,欺身上前抓住他的领子,“说笑?你觉得我是在说笑?你觉得我没本事带走昭昭是吗?”
薛崇按住他的手,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道:“昭昭在看,冯郎君,别让她伤心。”
冯延一把推开他,盯着他看了一会,一语不发地甩袖离开,正好撞到忍不住过来看看的江随。
“延弟,你这是去哪儿啊?”他一脸莫名地看了看薛崇他们,又看看愤愤离去的冯延的背影,担心他出事,忙追了上去,“延弟,等等!”
江意水怅然地站在原地,神情惘惘,迷茫地像找不到方向的孩子,看得人心疼不已。
“昭昭。”他走到她身边,安慰性地握住她冰凉的手。
她埋头在他怀里,肩膀微微抖动着。
薛崇无声地把她抱紧了,任由她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
当夜,江随和冯延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身酒气。
江随还好些,神智还算清醒,冯延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冯江氏和江大夫人坐在堂上,都忍不住站起身。
江大夫人斥了江随一句,“去哪喝了这么多酒,服五石散了不曾?”
江随忙道不曾,“光是喝了点酒,旁边什么都没用。”
景人爱服五石散,盖因它能使人飘飘欲仙,忘却凡尘诸事。
可江家却是严禁服用的。
江大夫人这才缓了神色,但口吻还是带着抱怨的,“喝这么多酒也够受的。早知道你是带延儿去喝酒,我就不该让你们出去。”
冯江氏心里虽也颇有微词,可却不能当着面说,甚至还维护了江随几句,“大嫂别怨随哥儿了,他们兄弟好久没见,喝几杯也是应该的。”她看了眼烂醉如泥的冯延,“瞧喝的这样!大嫂,我先回去帮他醒醒酒,省得他明日起来不舒服。”
“应该的,应该的。”江大夫人侧头吩咐明月,“让他们煮好醒酒汤给姑奶奶送过去。”
等冯江氏带着冯延走了,江随揉着眉心也打算回房,陪冯延喝了这么多,他脑里也发涨,“娘,那儿也先回去了。”
“你不急。”江大夫人坐下来,理了理裙角,“说说吧,去哪儿了。”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无缘无故地,延哥儿能喝这么多酒?”江大夫人晲他一眼,“你姑妈心里头估计也有数,只是碍着面子不好明说罢了。你还真当这点小伎俩能瞒得过谁?”
江随倒没指望能瞒过江大夫人。
他垂手道:“去见昭昭了。”
“果然。”江大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剐了他一眼,“就知道你消停不了。”
江随默不作声地替江意水挨着骂。
江大夫人说了一通之后才问,“这事信王知道吗?”
“知道,他陪着昭昭来的。”江随安抚江大夫人道:“娘,昭昭只是想劝延弟看开些,这才见的面。再说,延弟既然来了京,他们总能碰见的。与其到时候生分,还不如现在把话说开了。”
“那说开了吗?”江大夫人冷嘲。
江随默然。
“你们呐,平日里读那么多书,连这点都看不透。”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事,谁都没法说开。该做的做到了就行,剩下的,都留给时间吧。”
*
还没等时间这剂药发挥作用,京里忽然变了天。
宫门前久未响起的鸣冤鼓铮铮响起,浑厚的声音伴随着哭冤声一路传到奉天殿前。
皇帝沉着脸坐在堂上,听完了他们的冤情才问道:“如你们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蓬头垢面的妇人哽咽道:“漫山遍野,一眼看不到头。”
“辅国公。”皇帝阴测测的视线扫过来,辅国公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辅国公忙出列,“皇上,这事老臣丝毫不知啊。这收田买卖一事,一贯是臣的家奴在处置,臣惶恐!”
“你惶恐?”皇帝拍了拍龙椅的扶手,愤而起身,踱下台阶,走到他面前,“你惶恐得过朕?天子脚下尚且如此胆大妄为。朕实在不知,那些边陲之地,该是什么模样!朕真是想想都觉得心惊!”皇帝的视线扫到他后头的人身上,凡是视线所及之处,大臣们都低下了头,皇帝冷哼一声,“朕知道你们也没几个手上干净的!”
他左右踱着步,“你们这些老臣都是跟着朕一起打得江山,朕知道,你们有功劳,平日里能过得去也就过去了,朕从来没说过一句。可你们呢,得寸进尺!”他指着一旁,“先是安南侯,公然取人性命,紧接着又是你们巧取豪夺,并田逐民,动朕根基。怎么,你们是嫌朕的皇位坐的□□稳是吗?”
众臣忙道不敢。
“不敢?!”皇帝振袖,“那你们说,你们想干什么,想干什么?!”他把指头对准辅国公,“特别是你,辅国公。你是国丈!居然还做出这等事情,你们是嫌皇后这坤位坐的太久了是不是?!”
辅国公忙颤声道:“皇后娘娘久居深宫,这事儿她是半点儿不知情的!”
“这么说,国公大人却是知情的?”御史台的武御史眼中精光一闪,截住他的话头。
“这……”辅国公神色变换了下。
皇帝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他冷笑,“好!好啊!好一个辅国公!”
他甩袖回座,身子前倾,手抵着膝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群人,突然喊了一声“信王。”
薛崇这才从列中站出来,执着玉笏,“臣在。”
“这件事,交由你查办。凡牵涉其中的,一律革去官职,回家待命。倘若有不听劝阻者,可先斩后奏。记住,你就是朕,明白了吗?”
薛崇深深作了一揖,“臣明白。”
你就是朕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众人头上。
这四个字是何等的分量?
皇帝是随口一说,还是早有预谋?
一时间,众人心思都不由活络起来。
薛崇却不在意他们的想头,一下朝,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京畿。
“王爷说,这几日大概会歇在那里,请王妃不要挂念。”十二传完话便垂首等着江意水吩咐。“我知道了,近日天寒,你待会走得时候记得多带几件鹤氅。”她细细吩咐,“人多的地方最麻烦的便是疫症,记得带几个大夫过去,让他们开些强身健体的药喝着,以防万一。”
十二一一应下。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去吧。”她笑着让沉寒送十二出去。
一转身,笑便隐去了,怔怔地看着窗外,眉间笼着清愁。
兰莹怕她郁结于心,便道:“左右王爷不在,王妃要不出去散散心?”
“也好,去见见三妹妹吧。”江意水勉强打起精神,“你替我送信过去,说我明日到访。”
“是。”
沉寒回来的路上刚好碰到兰莹,“做什么去?”
“让人给成王府送个信,我看王妃郁郁寡欢,还不如出去转转呢。”兰莹回道。
沉寒看着她匆匆的背影,摇了摇头。
但愿出去真能换个心情吧。
第120章 雾里【已替换】
许是流民这事儿风头正劲,各府都有些草木皆兵的味道。
平日里养在府里的戏子们都叫悄悄领出去了,门户里头个顶个的清净。相较之下;成王府可以说得上是热闹非常了。
成王躺在榻上;脚边跪着两个侍女;拿着美人捶替他揉腿。旁边的乐女怀里抱着琵琶,轻柔慢捻;吴侬软语;听上去就让人酥了一半骨头。
成王手放在一旁随着曲声轻点几下;眼睛眯着,跟着曲声哼了起来。
正沉醉着;外头突然传来寒秋的哭声。
“殿下~”
乐声乍停;成王不悦地睁开眼,就见寒秋衣衫不整得冲了进来,伏在他脚边;哀哀哭泣;“殿下;你可要为妾做主啊!”
成王饶有兴致地坐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来请他做主的;被打搅的那一点子不悦瞬间消散了。
“来来来;先起来。”他朝寒秋伸出手,寒秋借着力道起来,擦了擦满脸的泪,整个人还一抽一抽的。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寒秋抽噎着道:“殿下前些日子不是说妾那身妆花缎的衣裳好看嘛,妾便寻思着再做两身,让人去传话,低下的人却说没料子了。妾心想没了就没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本也想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今日去给王妃娘娘请安,刚好碰到库房的人来回话,说那妆花缎还有二三十匹呢,问王妃娘娘天冷了,要不要放到房里当幔子。”
她想做衣服他们不肯给,倒巴巴地送过来给江意雨当幔子用。寒秋当场就发作了。她是皇后特意赏下来的,该做什么,该亲着谁,心里门儿清。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和江意雨好好相处,自然也不必顾及江氏的面子。
谁知说了一大通,都做了独角戏,也没人搭理她。
她又是委屈又是羞愤,便来了成王这哭诉,“妾倒不是想求什么,只是库房的人太不像话,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妾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做什么非要空口说白话,欺瞒妾身呢?这等风气一长,王府还像个什么样子!”
听到是这么点破事,成王刚扬起的兴味瞬间灭了下去,随意摆了摆手,“不过是下人们没眼色,你敲打几句就是了。这么点事,值当的哭吗!”
“王妃娘娘,您怎么来了!”外面传来小夏子陡然高起来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道不疾不徐的女声,“我有事来见王爷,他在吗?”
“这……”小夏子顿了顿,里头传来成王的声音:“让她进来。”
小夏子这才移开身,笑着请江意雨进去。
江意雨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让茵茵扶着进去了。
进到里头发现寒秋脸上带着泪痕站在一旁,看着她的目光还带着怨愤,江意雨不禁挑了挑眉,“寒秋姑娘也在啊。”
皇后随手赏下来的宫女,自然位分不高,因此仍是姑娘姑娘的叫着。
寒秋不情不愿地福了福身,“王妃娘娘万福。”
江意雨颔首,“不必多礼,都是自家姐妹嘛,往常寒秋姑娘可不是这么客气的。”她笑着刺了寒秋一句,这才看向成王,“王爷。”
成王点了点头,“王妃怎么突然过来了?”
江意雨自顾自找了个座坐下,笑盈盈地道:“姐姐今日给我来了信,说是想来府里坐坐。我想既然是姐姐要来,我们姐妹也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府里还是清净些得好。那些莺莺燕燕,还烦请王爷来给个示下。依我的意思呢,先叫她们去别院里游玩一番,一两天的功夫也就回来了。不知王爷是怎么个意思?”
寒秋在一旁幽幽道:“信娘娘来,我们闭门不出也就是了,非要去别院做什么!”
江意雨似笑非笑地看向成王,成王沉下眉看着寒秋,“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寒秋霎时噤了声,恨恨看着地上,不做声了。
成王这才道:“后院的事都是王妃的管辖,王妃想如何做,放手去做便是了,本王自然是无异议的。”他的话难得的诚恳。
先前寒秋刚被赏下来的时候,求着管过几天家。当时他也想给点颜色江意雨看看,也就允了。
可惜寒秋立身不正,即便是借着他的威严也难压得住众人,到最后还是江意雨出来善后。打那之后,成王对江意水就多了几分尊敬。
“那妾便谢过殿下了。”江意雨笑着起身行了个礼,“殿下尽情赏乐吧,妾就不打扰了。”她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对了,寒秋姑娘似乎很欢喜妆花缎,刚好我那还有几匹,待会就叫人送过来给你。”
寒秋咬着牙谢过了恩。
江意雨满意地点了点头,搭着茵茵的藕臂慢慢走出去了。
寒秋还待再说什么,成王已经抬起了手,“寒秋,母后是怎么交待你的本王不管,只一句话,你记住了,在成王府里,是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