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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桃花依旧-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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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是姗姗来迟的巡城兵马司,马上的校尉连滚带爬奔过来,一叠声告罪。
  不断擦着冷汗的校尉只恨今天为什么是他当值,内阁东厂锦衣卫,一个就够他头疼的了,可他却一下子撞上三个,恨不能一头撞死才省心。
  受不得他的聒噪,凌渊沉了沉脸。
  幸好那校尉还有几分眼力劲,立马闭上嘴,只战战兢兢的看着他。
  凌渊瞥一眼陈铉,又看了面无表情的江枞阳一眼,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尔一笑,转身离去。
  留在原地的校尉愣了愣,劫后重生般吐出一口气,这口气吐到一半猛地顿住了,他想起现场还有两位‘大神’,当下小心翼翼看向陈铉和江枞阳。
  陈铉哪有心思理他,他的人都被凌渊带走了,忍不住暗骂一句晦气。抬头就对上江枞阳不善的视线,看清他眼底压抑的愤怒,陈铉苦笑,什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陈铉忍不住撮了撮牙花,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
  江枞阳压了压火,对云山雾罩的施氏抱拳道:“表婶,告辞。”
  施氏怔了下,忙点头道:“我们无大事,你们且走吧。”
  似是想起施氏到底是他未来舅母,陈铉也抱了抱拳,道了一声别。
  江枞阳看一眼洛婉兮,触及她额上淤痕,目光一抖,又赶紧收敛,只颔首示意。
  洛婉兮朝他浅浅一福。
  陈铉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转了转,摸了摸下巴,嘴角一挑,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景儿。
  察觉他的目光,江枞阳神情更冷:“我们走!”
  陈铉挑了挑眉,不以为杵的模样,随着他离开,走出一段方笑嘻嘻道:“别生气啊,我这就是好心办坏事!起码是好心。”
  江枞阳一言不发,径直往前走。
  人都走了,施氏忍不住长出一口气,一个两个都不是好惹的。又想起被凌渊带走的人和马,不禁摇了摇头,这叫怎么回事!
  “姑娘,您头还晕吗?”柳枝见她家姑娘一直都是心神不宁的模样,不由心悬。
  闻言,施氏也走过来,见她白嫩的额头上一块淤青,触目惊心,登时心疼:“可是要紧?”
  洛婉兮强笑:“不碍事,回去敷点药就好。”看一圈满地狼藉:“今儿怕是不能去二姑那了。”
  施氏摆了摆手:“不去,不去了,也不差这一两天。”想着马车也坏了,隐约记得附近就有一家医馆,遂道:“咱们先去医馆把你这伤处理下,顺便等她们回去驾一辆新马车来接。”
  洛婉兮便点了点头。
  施氏又吩咐人留下善后,遂带着洛婉兮前往医馆。
  到了医馆,要了一个房间,施氏和洛婉兮入内检查身上可有暗伤,瞧着洛婉兮膝盖腰间的青青紫紫,她生的白皙,这伤就越发骇心动目,施氏心疼的眼都红了:“前儿差点被砸了,今儿摔成这样,七月果然不该出门的,”又突然道:“待你好了,咱们好好去庙里烧柱香。”施氏觉得这侄女委实多灾多难。
  洛婉兮苦笑,她也觉得自己这一阵太倒霉。忽然睫毛一颤,似乎自己只要遇上凌渊就没好事。
  第一次遇见他,她们被江翎月欺负,她翻窗跳墙出去搬救兵。
  第二次遇见他,自己险些被松动的招牌当场砸死。
  第三次遇见他,马匹受惊,差一点就撞死了。
  原来不是京城克她,是他凌渊克她!理了理鬓角,洛婉兮觉得自己应尽可能的避开他,最好永生不见,如此自己这一生应该能寿终正寝了吧。
  #
  离开的陈铉见江枞阳往冷清的胡同里走,心念一动,猜到他的打算,只这事到底是他理亏,要是成了事还罢,偏偏叫凌渊截了胡。
  想到这,陈铉又叹了一口气,意兴阑珊的跟着他走进胡同深处。
  四周空无一人,江枞阳缓下脚步,解下腰间的佩刀随手抛在一旁。
  见他动作,陈铉停下脚步,也将兵器卸了刀,转了转手腕:“我知道你想揍我,可我这人吧,真做不到打不坏手,”眉头轻挑,懒洋洋一笑:“说来咱们上次切磋还是去年的事,那次输给你,我这半年也没少练。”
  江枞阳看他半响,冷笑:“你倒有自知之明。”话音刚落,起脚横扫,卷起一阵风。
  陈铉早有防备,侧身一闪,抬手格挡,另一手直击江枞阳面门。
  江枞阳头一侧,堪堪避过,顺势击他左胁。
  胡同内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伴随着拳头打在肉体上闷声。奉命保护陈铉的两个手下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救主。没等他们抓耳挠腮做出决定,不远处的动静便停了。
  陈铉靠在墙上,抹了一把嘴角,望着手上的血,怒瞪江枞阳:“说好不打脸的。”
  直直立着的江枞阳陈述事实:“是你先打脸的。”
  陈铉理直气壮:“我没打着。”
  江枞阳嗤笑:“躲开了怪我!”
  陈铉一噎,忽的笑起来,顺着墙下滑,一屁股坐在地上,抽了一口凉气:“混蛋!你用得着这么用劲吗,我觉得我内脏都被你踢破了。”又看江枞阳纹丝不动地站在那,想起自己打实的那几拳,盯着他的胸口怪笑:“这儿有没什么外人,你硬撑什么!”
  江枞阳垂了垂眼,看着隐隐发疼的左肋,默不做声。
  一坐下陈铉就觉得自己浑身都痛起来,他觉得肯定青了,越想越恨:“是出了点意外,可你至于下死手吗?我这都是为了谁。”
  江枞阳脸色一沉:“人命关天!”
  陈铉翻了个白眼:“便是你来不及出手相救,今儿也没遇上凌渊,我的人也绝不会让她出意外,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江枞阳气极反笑:“你若靠谱,能出这种馊主意。”
  陈铉不以为耻:“英雄救美,招数虽老,实用就好!”一脸了然的看着江枞阳:“谁让你看中了人家姑娘,可人姑娘家里看不中你。”
  江枞阳脸阴了阴。
  “对我摆脸色有什么用,又不是我看不上你,我要是有个妹妹肯定挑你做妹婿。”陈铉痞痞一笑。
  江枞阳懒得搭理他。
  陈铉一耸肩:“我觉得你那位洛姑娘对你印象不错,怕是她家里不愿意,稍有些底蕴的人家都对咱们锦衣卫避之不及。可你要是多救上几次,保不准人家长辈就被你打动了,再不济,几次三番和你扯上关系,想结亲的人家也得掂量掂量你的态度。到时候除了你,她还能嫁谁?”
  江枞阳瞪着一脸理所当然毫无愧色的陈铉,眼里阴沉如水:“心不甘情不愿有意思吗?”
  陈铉嗤笑一声:“迂腐!自己喜欢的宝贝当然要护在自己羽翼下才安心,你就这么放心别人,不怕被糟蹋了。
  你怕是还不知道,据我所知,国子监李祭酒有意为小儿子聘你那洛姑娘,李家家风清正,李家那小子在外风评还不错,这婚事十有八/九能成。可你真以为那个小子是个好东西,表面上道貌岸然,私底下这小子没少乔装改扮偷偷去小胡同睡暗娼。”
  江枞阳的脸一沉到底。
  陈铉忍不住一笑,不慎牵动伤口,呲了呲牙,不由皱眉:“我跟你说,便是去了这李家,换成那张家,王家,周家……都是差不多的货色。说句你不爱听的,你的洛姑娘在你眼里再好,可她家世摆在那,父母双亡,愿意娶她绝不会是什么完美无缺的青年才俊,真有也轮不着她。那些个货色能比得上你,前途无量,长的也不赖。你看你还不喝花酒。”陈铉忍不住啧了一声,眼下习气,有几个当官的不寻花问柳,礼部教坊司下面都有专门招待官员的妓馆,狎妓在大庆官场司空见惯。
  反倒是像江枞阳这样去了纯粹喝酒的才是异类,要真有个妹妹,陈铉还真会考虑招他做妹婿。
  抬眸,见江枞阳神色变幻不定,似乎在人神交战,陈铉得意一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揉了揉胸口,倒抽一口凉气,一张俊脸都扭曲了:“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强扭的瓜甜不甜?不扭下来尝一尝,谁知道甜不甜。”说着他摆了摆手,晃悠悠走出胡同。


第五十九章 
  洛婉兮与施氏一回来,早已等候多时的何氏先是客气关切二人可有受伤;得知无大碍,便切入正题:“好端端的马怎么会惊了?”还差点冲撞到凌渊;显然未出口的半截话才是重点。
  一想到这,何氏就心头发紧,尤其得知陈铉还在场;陈忠贤和凌渊不和;陈铉又马上就要和白奚妍成婚;何氏生怕凌渊多想。
  施氏道:“听他们说的意思那马伤了,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也不确定,凌阁老已经将马还有可疑之人带回去审问;想来不日就能水落石出。清者自清,大嫂无需担心。”
  也只能如此了;余光瞥见额上包着纱布的洛婉兮,也觉她时运不济,几次出门都遇上大事,遂和颜悦色安慰了几句;看她心绪不宁;想她是惊魂未定;遂道:“你下去休息吧!”
  洛婉兮向长辈福了福,方旋身告退,询问得知洛老夫人正睡着便回了西厢房。如此也好,眼下她精力不济,这般过去,只会令洛老夫人担心。
  “姑娘可要沐浴一番,重新上一遍灵芝玉颜膏。”桃枝觉得医馆那药到底不如灵芝玉颜膏效果好。
  洛婉兮摇了摇头:“我想睡会儿。”这半天又惊又恐,还遇见了讨厌之人,洛婉兮只觉精疲力竭,唯想蒙头大睡一场。
  望着她眉宇间掩不住的倦色,桃枝立时道:“奴婢给你卸妆。”
  卸了珠钗首饰,洛婉兮换上家常服,往罗汉床上一躺,不一会儿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几个丫鬟被她这入睡速度惊得一愣,又心疼,可见是着实吓到了,蹑手蹑脚的离开。仅留下细心的柳枝在旁守着。
  柳枝拿了绣篮坐在一旁做针线活,夏去秋来,天气转凉,她打算为姑娘做几双厚袜子。
  正坐到一半,忽然听见榻上传来细微的动静,一抬头,柳枝就见躺在榻上的洛婉兮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彷佛陷入了深入骨髓的悲伤之中。
  秋日的暖阳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点。
  树下,妩媚动人的骑装女子扑进俊挺修长的男子怀里,搂住他的脖子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洛婉兮就这么看着嘉阳对她露出一个充满挑衅和得意的灿笑,一如当年自己对她。
  她自小就没羞没臊,打见了凌渊就追着他不放。爹娘问她就那么喜欢凌渊。六岁的小姑娘哪知道什么叫廉耻,大声宣布:“我要娶他!”就像大哥娶了大嫂,娶了就能天天在一块,天天见着了。
  阿爹虎着一张脸,阿娘笑的前俯后仰,连流眼泪都笑出来,搂着她道:“我的傻姑娘,女儿家只能嫁人可不能娶人。”
  于是她欢天喜地的改口:“我要嫁给他!”然后,他们就定亲了。
  自己便更加肆无忌惮的跟着凌渊,他读书自己都要搬把椅子坐在他旁边,哪怕什么都听不懂。他天资聪颖,少而聪慧,一本论语都看完了。可自己连字都还没认全呢!
  有时候,自己也会耐不住枯燥,撒娇耍赖要他陪自己玩,一半的时候以自己乖乖玩九连环孔明锁失败,幸好还有一半时间自己是能成功的。不过成功的那几回,还有一半是自己辛辛苦苦哭来的。
  小时候她顶顶喜欢哭,一不如意就哭闹,最喜欢凌渊哄她,偏自己还是那种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性子,他越哄自己就越来劲,一时兴起还能糊他一身鼻涕眼泪。
  后来洛婉兮都在想,当年凌渊忍她应该忍得极为辛苦,她这人被家里惯坏了,说风就是雨,霸道不讲理,就是她三哥好几次都气得扬言要揍她。
  可惜当时她哪有这自知之明,她就这么肆无忌惮的长大,在京城一干闺秀的羡慕嫉妒恨中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凌渊。
  她还记得自己婚后第一个上元节,她和凌渊进宫赏灯,在御花园巧遇嘉阳。嘉阳红着眼满脸不甘与愤恨地瞪着他们。
  自己脑子一抽,竟是恬不知耻的踮起脚亲了凌渊一口。
  当时嘉阳那一脸恨不得一口一口咬死她的表情,令她心头大畅,如同三伏天里灌了一盏冰水,从头舒爽到脚。嘉阳绝对是她最讨厌之人,没有之一。谁让嘉阳仗着公主身份誓死挖她墙角到底,哪怕凌渊已婚都不放弃。
  风水轮流转,哪想报应来的这般快,不过三年,咬牙切齿的人换成了她。且她还那么没出息的落荒而逃,彷佛做了坏事的人是她。
  她慌不择路的跑回营帐之内,枯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夜幕低垂时分,他回来了,眉眼缱绻温柔,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明儿我不用当值,陪你出去打猎?”
  被他这么温情脉脉的注视着,她竟是连一个字都不敢问。
  “姑娘,姑娘!”柳枝焦急的推着陷入梦靥的洛婉兮,见她眼角沁出泪珠,心中更是大急。
  洛婉兮睁开眼,茫然的看着满脸担忧的柳枝,半响才回过神,她伸手盖住双眼,不出意外的摸到一阵濡湿。可真是没出息!洛婉兮暗自唾弃自己,使劲眨了眨眼。有什么好哭的,她明明是该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冲出去将那对奸夫淫妇暴打一顿。
  “姑娘,你怎么了?”柳枝忧心忡忡。
  洛婉兮抹了一把脸,笑道:“就是做噩梦了,醒了就好了。”
  望着她睫毛扇晶莹剔透的泪珠,柳枝怎么都放不下心。
  “阿姐,阿姐!”窗外传来洛邺软软糯糯的童声。
  柳枝道:“小少爷下学了。”
  “我竟是睡了这么久!”洛婉兮感慨了一句,赶紧拿帕子擦了擦眼。
  可跑进来的洛邺还是发觉了,望着洛婉兮额头上的纱布,小脸上一派担心:“阿姐,你是不是很疼?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洛婉兮扑哧一笑,低头:“那邺儿给阿姐吹吹。”
  洛邺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出一口气,迫不及待的问:“阿姐,还疼吗?”
  洛婉兮莞尔,搂着洛邺轻声道:“阿姐不疼了。”已经不会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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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几位前来议事的大臣之后,打算返回书房的德坤正好遇上奉命去审问的凌风。
  “有结果了?”
  凌风冷肃的脸上浮现一抹难以言喻的无奈:“并不是冲大人来,只是为了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
  德坤也觉得陈铉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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