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权保持沉默-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神曲村的村民没有人愿意对外族人提这段往事的原因,可能也是布阿托和八仓他们隐瞒的秘事,或许他们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凶手的动机——揭露历史,藐视卜算,惩罚利用此机会揽财的他们这群人。
觋族现在男多女少,大多数男人难以成婚,一方面是落后封闭婚姻制度,另一方面,同时也是最大的成因,就是几十年前这种落后残酷的思想及落女胎行为。缺少女性族人,缺少可以生育的女人,再多的男丁都无法延续这个民族,他们渴望男丁兴族,可最终的结果就是灭族。他们引以为傲的氏族基因,在一次次把女胎儿落掉之后,渐渐失去了活力,就好像抓着一大把你认为很好的麦子,却再也找不到一块适合耕种的土地。
女性,这个母系氏族社会之后,千百年来总是处在弱势地位的群体其实一直扮演着强者的角色,她们生育时忍受的裂骨绞肉之痛,恐怕号称刮骨疗伤的关二爷也不可能一笑置之。世人根据时代需要、个人喜好选择留下或者除去女性腹中的女性,可当他们发现土中埋葬的血肉模糊的小人儿是他们的未来的妻子、延续种族的希望时,是否痛恨当初目光短浅的自己?
大自然都是公平的,有男必有女。仅仅把是否力气大、是否能传宗接代当做衡量一个女性出生的价值,是对女性群体的曲解和对自然规律的藐视。除了生育外,女性并非只能在家庭中充当妻子和母亲的角色,她们能当作家,化笔为剑;能当将军,驱逐蛮夷;能当皇帝,振兴朝纲。女性与生俱来的爱与美,成为多少艺术家赞慕的对象,圣母玛利亚,美神维纳斯,都是女性母爱和美的化身。如果人类的每一个民族能尊重每一个或男或女的生命,那么这个种族虽不可能马上飞黄腾达,却总有延续的可能。如果肆意选择性别,那么自然也将给予最严厉的惩罚,放肆的种族必将断子绝孙!
“我们今天的行程和问话的内容、对象,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一个人,你能保证吗?”离开兰钿村的时候,岑戈叫住前方带路的谷来,郑重其事正告他。
谷来这个老江湖当然点头答应,可估计心里已经打好了别的主意,比如,人家要拿多少条烟跟他换取这个消息。可他面对的是岑戈,那口是心非的表情、忽然一转的眼球都透露了他的小九九。
“谷来,你相信吗?”岑戈换了个闲聊的口吻,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和他肩并肩地走,“此事之后,会有更多的游客来到龙葳古城,同样,会有更多的资金,也就是钱,投往这里。这里家家户户将有电灯、电视甚至电脑,他们若干年后能了解这个世界并不像他们的爷爷奶奶告诉他们的那样狭隘和狭窄。他们的生活方式会改变,思想也会变,当然,你也能赚更多的钱,诺娜玛也能如愿回到神曲村探望她的父母亲友。”
“会有这样的好事?”谷来冷笑着,表示难以置信。
“诺娜玛不会因为说出觋族的往事而受到族人憎恨和鄙视,前提是你必须做一个守信用的人。”岑戈的语调并不强硬,却暗藏尖刃,“你在神曲村这几天赚了不少钱,但做生意难免遇到一些难摆平的混子,那时你不得不求助今天在村里活动的探员们。互相帮忙总比暗地拆台来得长远稳妥,你不会跟将来的财富过不去。”
潜台词就是,今后在龙葳古城做生意比现在难多了,你一时贪小便宜乱了探员和特案组的阵脚,以后有吃大亏的时候。生意人,不要轻易得罪不该得罪的一群人。
谷来吃了个哑巴亏,脸色黑黑的,但应该是不会再打卖消息的主意了。
走这一遭,不虚此行的同时,赵苏漾觉得,岑戈拿捏人心时有点毒,他的心,又会被谁拿捏住?
回到招待所天都黑了,又是一天过去,时限天数所剩不多,可喜的是案件终于有所进展。郭一琴还没回来,打电话也没接,可能还在验尸或者写报告。赵苏漾转转脖子,扭扭腰,打开房间里那台陈旧的电脑,按照自己臆想出来的情节,把神曲村的案子添油加醋地写进正在连载的小说里,故意把气氛弄得恐怖非常。
还好之前有些存稿,否则这段时间事情这么多,断更的话,不知道读者如何催更。
十一点多,郭一琴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来,看样子累得连澡都不想洗了,坐在床边喘了半天,才说:“那个老太太看上去像自己吊死的,其实呀,是突发心脏病猝死的。尸体没有窒息现象,从切片和剥离的皮下组织上看,没有明显的皮下出血和水泡……唉,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一句话,老太太刚死不久就被人吊了上去,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就为这个,我们研究了一下午!因为还有种缢死是颈部迷走神经及颈动脉窦受了刺激,引起反射性心跳停止,死得很快,没有窒息的过程。他杀是可以排除了,就是不知道干嘛要这样。我还是觉得几瓦最可疑!不,一定是他干的!”
“就算是几瓦干的,可为什么要伪装他奶奶自。杀?家里的老人病逝,本来可以不惊动探员的,现在这么一弄,又是尸检又是封锁现场的,早一点让他奶奶入土为安不好么?”赵苏漾刚对这案子有点思路,又被这件离奇的伪装自。杀案件搞糊涂了。“他不能说话,是不是想通过这件事告诉我们什么?”
“谁知道呢,报告给他们了,我的工作应该暂时告一段落。哎呀我不行了太累了!腰酸背痛腿抽筋!”郭一琴恢复成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做垂死挣扎状。
毕竟是学医的,还有点洁癖,躺了一会儿一琴就乖乖去洗了个澡,赵苏漾都准备睡了,却被她拉着。“我饿死了,咱们出去吃个夜宵吧!回来的时候看见旁边那条街不少烧烤摊,很香。”
“你不是说好几个月不想吃烤肉吗?”
“我有说吗?”
“死吃货。”赵苏漾嘴里这么说,还是换了衣服跟她一同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评论小红包送给 IRISあ非晚
龙葳古城、觋族、案件都是虚构的,我这个案子要表现的就是极端重男轻女导致的个人悲剧和民族悲剧
☆、20|罪与罚(2)
街边小摊比大酒店里精致的菜肴美味多了,至少,你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感受不到这种热火朝天的烟火气息,一尘不染的花式餐巾、冷冰冰的高脚杯碰撞声和高档红酒绮丽的色彩让人毫无食欲。
伙计端上来的烤串而一半辣一半不辣,还有一大盘香气浓郁的酸辣炒河螺。一琴真是饿了,啃完一个玉米加三串加辣的鱿鱼须,才说:“岑戈逗你呢,什么体能测试必过秘籍,你除了往死里跑,还能怎么样?”
赵苏漾没她那么狼吞虎咽,才刚刚吃完两串翅尖,“看来我是没希望了。”说着,把竹签儿交叉摆成一个“X”。
“不能这么说。”一琴安慰道,“案子结束后你就开始加强训练,宫晗昊这么好的资源你不用?让他带着你,每天跑一次800,考试的时候……”
“就能及格了?”
“成绩至少不会那么难看嘛,什么5分20秒,也太丢人了,你是用走的吗?”
“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向我楼下大爷借条狼狗,到时候后面追着咬你屁股,别说4分10秒,破世界纪录也不是难事啊。”
“滚蛋!”赵苏漾瞪她一眼。
一琴带起一次性手套,毫无顾忌地用手抓起河螺放唇边啜,螺肉连同酸辣的汤汁一起吸出来,盈满整个口腔,这酸爽,不敢相信!她一口气啜了十来个,才对束手无策的老友说:“我有种你能过的预感,真的。没准儿岑戈就是考官,他所谓的‘必过秘籍’就是给你放水!或许体能测试的严格程度跟你想的根本不一样呢?”
根本不一样——赵苏漾一怔,好像受到了什么提点,刚才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到——觋族的祭祀为什么不让围观?为什么不让未婚少女参加?这个祭祀也许跟他们想象得根本不一样!如果仅仅只是像那些族人说的那样,跳舞、唱歌、献祭品,有什么不能被看到的环节?
布阿托等人不但用一问三不知隐瞒了婴冢的存在,还隐瞒了祭祀的真正内容,正是因为没有外人见过祭祀,也没有族人对外传,所以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
“村长走了之后,几瓦悄悄对我们承认是他把奶奶普罗吊上去的。”第二天一早,特案组就接到一个探员回报的消息,“他表示自己说不出话,想用这种方法叫来探员,因为他奶奶是被人吓死的。他肯定知道那个人是谁,可是比划不清楚。看来此人村长也认识的,所以村长他们在的时候,几瓦不敢说。”
“那个人会是真凶吗?”一琴轻率地猜测。
“他对家中没有供奉卜算神一事,怎么解释?”于岱宗问。
探员:“他家原是有的,后来底座掉了,支立不起来,收起来了。问他时,他拿出来过。下一步我们该查什么?”
按照詹泽琪的画像根本找不到嫌疑人的探员们纷纷看向他,他抿唇沉默着,脸色很臭。昨晚他的导师打电话询问案件进展情况,他把自己的画像汇报了一遍,付经纶当即就指出他的侧写存在一些问题,要他重新来过。他的自尊心和好胜心受到了打击,从昨晚一直沮丧到现在。
因为侦破工作繁忙加上语言不通,询问族人的工作一直是谷来负责,他不辨真假,只要得到消息就马上告诉特案组。现在大家意识到,布阿托和八仓的话有真有假,严重阻碍了案件侦破的进程。
“我们再去问一问村长。”岑戈起身,看向谷来,打算亲自出马。那目光令谷来似曾相识,他想了想,知道岑戈的意思是让他对几瓦的“出卖”守口如瓶。他无奈地点头,跟着岑戈一起出去。
特案组散了之后,赵苏漾几步追上岑戈,告诉他自己昨晚的“灵感”。这个被大家忽略的盲点让岑戈心念一转,也觉得其中大有文章。
岑戈眼中的镇定冷厉渐渐放暖,唇角轻扬,“在关键时刻,你总有立功表现。”
“所以,如果体能测试你是考官的话,能不能给我放点儿水?”赵苏漾马上开条件,求奖励,比谷来更像一个奸商。
岑戈不置可否,转身和谷来继续往前走。
赵苏漾叹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无奈望天。
“还不速速跟上你的考官?”岑戈停下。
“哈?”赵苏漾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见岑戈促狭的笑意,猜到他又在逗她。无奈,没打算去旁听询问的她只能默默跟上。
关于祭祀、婴冢等等,布阿托还是避而不谈,左右言他,他布满下半张脸的胡子随着他时不时的摇头随风飘动。谷来眼巴巴地看了看岑戈,说:“他说的跟以前的没什么不同呀。”
“让他再说一遍那天祭祀的过程。”
赵苏漾听见岑戈低声吩咐了一句“记上”,就赶紧拿出手机准备记录细节。
布阿托双手交叠着放在啤酒肚上,“祭祀由八仓主持,开始时,大家都围成一个圈,他们跳着桑厝舞(祭祀舞蹈),我带人敬献祭品,然后大家点燃篝火,大声唱着桑厝赞歌,八仓向祖宗、卜算神祈祷丰收。”也许是被岑戈那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样子搞得有点不自在,布阿托说完后抓了抓手背,又抓抓耳朵,尴尬地看向一边,“……然后就将祭品献入宗庙,退出,一起跪拜,祭祀未结束前,歌声不停。”
岑戈笑,不明所以。
“年轻人!你一直盯着我这个长者看,很没有礼貌!”布阿托粗声嚷道。
岑戈低了一下头,像是在认错,“族长,我很抱歉。麻烦你回答我三个问题。一,祭品献入宗庙,全族跪拜时八仓在你的左边还是右边;二,是谁点燃了篝火;三,负责抬那些祭品的一共几个人,为什么选他们抬祭品。”
谷来不解道:“呃……我是要一个个问他,还是直接翻译?”
“把我的原话一字不落全部翻译给他听,不要停顿,并让他按照顺序回答。”说罢,他从赵苏漾手里抽出她的手机,似乎在对照记录的内容。原本用心在记录的赵苏漾心神一晃,望着他握手机的手,脸颊感觉有些热,只能看向地板轻咳一声作掩饰。
布阿托吞咽了一口唾沫,看来,这几个问题让他觉得很烦躁。
“八仓他在我的左边。点燃篝火是骨巴扎。呃……祭品……三个人,历来都是他们三个,他们比较强壮,嗯,家世也好。”
岑戈双眼微微一眯,“当时大家围成一圈,而你带着三个人敬献祭品进了宗庙,你是怎么通过人群看见具体是某人点燃了篝火?”
布阿托愕然,眼珠转了转,努力想着什么。
“你在回忆什么?什么事情需要回忆?是不是在想点燃篝火时你到底在哪儿?或者在回忆刚才你跟我说的话?祭祀流程是不容许随意改变的,什么时候做什么你比我更了解,你为什么需要想这么久?难道你也不记得点燃篝火时你在不在宗庙里?”岑戈追问,见识过他揪着一个问题一而再、再而三问下去的人都反应,这种时候他讨人厌得让人几乎想操起刀捅过去。
赵苏漾看着咄咄逼人的岑戈,不禁暗自摇摇头,他真是太……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岑戈语气放轻,“你说的祭祀在我看来毫无神秘性,如果游客围观是对神灵、祖宗不敬,为什么本族的未婚女子不允许观看?”
这些问题,没能回答上来一个,布阿托支支吾吾,四处乱看着显得非常烦躁。
岑戈的右手往后腰一探,见过他这种动作的苏漾一惊,他要掏枪?好在,“喀拉”一声,岑戈只是掏出一副手铐重重放在桌上,从他腰上衣摆的缝隙中,苏漾瞄见乌黑的枪把。哇,这可是真枪!她眨眨眼,心里赞道。
“身为觋族族长,你在神曲村地位最高,但是,龙葳古城并不是独立的政权,你和我一样处在藉国法律的制约之下。你拒不配合,不止一次欺骗探员、妨碍公务,接下来再无半点实话,自己戴上手铐跟我走。”岑戈迎上布阿托的目光,不卑不亢。
愤怒和害怕两种表情交织,布阿托陷入了极度矛盾中。
过了很久很久,他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