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明珠-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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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废墟,醒来的玫瑰
说岁月,交叠如急雨,神秘如呼吸
游牧星神,铸天堂之门
滑落永恒,映苍白的唇
你赤脚漫步在,故园星光地上
眉宇深藏微光,触及我的彼方…”
卫瑜的嗓音清澈而温柔,在四周高峰的环绕下,更显得悠扬回荡。
“古老的的歌在唱
消失的时代影像
寒冷仓皇…”
闭上眼睛微微的扬起脸,张开双臂迎风而立,任湖风吹拂着面颊,吹散乌发。卫瑜越唱越觉愉悦,唇角止不住的弯起,好似将所有的包袱都抛开,那些污秽与沉闷皆从口中发泄了出去,内心只剩无比的畅快。众人好似听呆了一般,只觉神圣而安宁,那不加任何的修饰的歌声穿透耳朵,直入心扉,让人感动。
“你生长,在窗台烛光
没人问,你来自何方
就像那,青草高地上,风穿越尘窗
时光震颤,远方在泛蓝
浮沉海湾,等谁的垂怜
“月将最美的光,投向陌生的岸
让我的爱人啊,看见天堂雪光”
在一处半山腰突出的崖壁上,几位少年公子静静地策马而立,神情专注而肃穆。他们本是骑马路过,却被隐约的声响所引,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这里。平时里皆是听惯各种乐曲之人,确是第一次因为歌声而感到内心得到了净化,好似祭天时颂文中的远古神女真的临世,让人虔诚的想要闭目。
东陵殊的黑眸沉沉地望着远处谷底的女子,忽然很想就这么骑着马冲下去,把她搂入怀中,最直接地感受她此刻的心情,相知相通。
“海岸眷恋红红扇贝,水银滴落花飘飞
海即是无尽的夜,夜是遗失的天堂…”
待余音在峡谷中静消,卫瑜才缓缓地睁开了眼。转回身,眯起眼笑的一脸满足,感叹道:“感觉浑身上下都舒畅了,真的很久没这么快活过啦…”
众人这才跟着回神,杜珂眼中都浸满了泪水,拉着她的手道:“阿瑜,为何听后我的心里到现在都好像在回响着,虽然有的地方没有听懂,却是好生让人感动…”
卫瑜替她拭了泪,笑着道:“这就是歌声的力量啊,自己用心在唱,也将这种感动传递给了别人…”低头看了看小团子和宇哥儿两个小人儿好似还没有回神。
“宇哥儿,可感受到区别了?唱歌是要分场合,也要分对象和心情。”卫瑜柔声道,“有些人唱歌是为了求生,有的人是为了献媚…她们可以随时随地地唱给任何人听,哪怕心里厌恶,表面也不会表现出来,统统这些感情,其实都能够从她们的歌声中传递而出,歌者唱的不自重,自然也得不到别人的尊重。而我方才是因为面对着这高山流水,面对着你们,有感而唱,那是自由的,是毫无杂质的,也是单纯的倾诉。这种感情在别的地方,面对着其他人是不会表露出来的,是以你们才能感受到我的心情,从而被感染、被感动,并不会因为我的当众而歌心生轻屑。”
沈华宇若有所悟,点了点头:“卫瑜姐姐,宇哥儿好像明白些了。先生说的是也不是,主要还是在人。”
卫瑜摸了摸他的头:“宇哥儿自己明白就好了。很多时候我们不能主导他人的想法,但一定要做到自己行事问心无愧,坦荡大方。”
晌午时分,他们一行人散着步回到了驻区,惊讶的发现本该安静没什么人在的时分,却人人面色凝重,处处人来人往。
杜珂眼尖,从路过的几人中发现了杜晟,急忙唤道:“二哥!发生了何事,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杜晟来到近前,看了看几人,沉声道:“二皇子受伤了。”
☆、第七十一章 夜探东陵殊
“二皇子怎么了?”
杜晟话音一落,东陵依依率先急问到。
杜晟还有急事,没空跟她们解释,便道:“朝容长公主那里都已知晓,你们回去问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着急匆匆地走掉了。
卫瑜无法,只得匆匆往镇国公府驻区赶,其他人也都一起跟着。
“母亲!”一进营帐,卫瑜就出声唤道,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一行人又匆匆前往皇室驻区。自从来了彭谷猎场后,卫瑜还未跟王轶之单独说过一句话,更不晓得他住哪间帐篷了。沁华公主熟门熟路,带着众人就往里冲,却被守卫给拦下。
“放肆!你们拦本公主作甚?!”
“公主息怒,二皇子殿下正在里面医治,陛下有令任何人都不准入内。”
“我是他亲妹妹,你快放我进去!”
守卫依旧无动于衷,严实地挡在外面。
卫瑜见硬闯是行不通的了,只得拉住怒气冲天的沁华公主,耐着性子问到:“二皇子如今情况如何了?”
“属下不知。”
“你!……”沁华气恼,又要往里面冲。
正在混乱之时,清冷威严的声音响起:“住手!”
东陵殊从里面帐中大步走出,目光严厉:“阿秀,不得添乱!”
“…殊表哥!”沁华眼睛一红,向着他的怀中就扑了过去,却失声道,“殊表哥!你也受伤了?!”
卫瑜倏地抬头,担忧地看过去,见他衣袖被划破一条长口子,里面浸着些血红。
“小伤。”东陵殊皱皱眉,闪身避开沁华公主,对着卫瑜微点头以示安抚。
他这样的都算小伤,那王轶之该伤成了什么样啊?卫瑜心里一紧,艰难开口道:“二皇子……”
“已无性命之忧,现在还在昏迷。你们进去了也无用,只会打扰到他休息。”东陵殊指了指旁边的营帐,“长公主和陛下他们都在那里,你们自去询问吧。”说罢又看了卫瑜一眼,转身返回王轶之的帐篷。
走进隔壁帐篷,果然见里面侯着不少人。靖嘉帝面色铁青地坐着,一旁的端妃、王渊之不敢出声打扰到他。朝容长公主见卫瑜来了,冲她招了招手。
“母亲…二表哥是怎么伤到的?”
“据说是遇到了大虫…”朝容长公主脸色也很是不好看。
“大虫?”卫瑜吃惊,回头与杜珂她们对视一眼,见她们眼中也都是惊吓,“那些猛兽,不是都在对面的彭山上吗,为何会跑到这里来袭人?”
“你竟知道这些?”朝容长公主奇怪地看她一眼,也没太多虑,叹口气道,“也不知怎么搞的,据你二哥说当时听到树林里有动静,轶之就当先冲进去了,不久大叫出声,还好其他人离的不太远,这才没酿成大事…”
“那二哥可伤到了?”
“并无。安平公府那孩子冲进去的快,为轶之挡了一下,其他人都没有事…”
卫瑜听着心揪成了一团。她想进去看看东陵殊,也想看看王轶之。
出了这档事,忽然觉得之前因王轶之替阿秀瞒着自己而对他心生不满是多么的微不足道,若今日王轶之真的出了事,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在众人焦急等待中,随行的林太医在卫瑢等人的簇拥下走进营帐,刚准备下跪回禀,就被靖嘉帝制止了。
“林太医,二皇子如何了?”
“回陛下,二皇子左肩被大虫咬到,索性没有伤到筋骨,休养两月可痊愈。”林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只是一定要注意静养,记得换药,不可剧烈活动,伤口处也不要沾水。”
靖嘉帝总算是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安排道:“端妃,你多派些宫女去轶之那里照料。”
“陛下放心吧,臣妾会照顾轶之妥当的。”端妃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福身应道。
“陛下,让臣女去照顾二皇子殿下吧!”这时,一直站在一旁静候的东陵依依突然开口,众人皆是一怔。
“东陵姑娘,你与轶之虽已定了亲,但毕竟没有嫁入皇子府,这…该避嫌的时候也需注意的…”端妃颦了颦眉,开口劝道。
“既已定亲,依依这辈子便认定了二皇子殿下。此时他遇了难,如何能因为那些虚礼而置他不顾?”东陵依依眼神坚定,看向靖嘉帝,“陛下,依依愿随侍二皇子左右,请陛下恩准。”
靖嘉帝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东陵姑娘重情重义,是轶之的福气。皇后不在,朕需得问过你家人的意思才能同意。”转脸看向东陵尚,“安平公,你以为如何?”
东陵尚与夫人对视一眼,看着东陵依依温和道:“我东陵世家不会干涉子孙的选择。依依,叔父只问你一句,可还记得东陵家祖训?”
“记得。”东陵依依认真答到。
“可想清楚了?”
“依依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东陵尚点了点头,缓缓出列,恭身道:“陛下,臣无异议。”
“如此,东陵姑娘,轶之就拜托你了。”靖嘉帝道。
“谢陛下恩准!”
卫瑜在一旁听的心情复杂,经过了这么久,东陵依依终于做出了选择。
王轶之与东陵依依年前虽已订了婚约,但二人关系并未有任何的融解,王轶之甚至一度亲口说出“你不是我心里那个人”这种话。是以若僵持下去,能否顺利完婚还是未知。
但今日东陵依依主动请命去照顾王轶之,打破了两人间隔着的那层维持现状平衡的纸,便是将这辈子的命运交到了他的手上,无论成与不成,都不可能再嫁予别人了。
而王轶之在昏迷中接受了东陵依依的照顾,哪怕是被迫的,也是于危难中承了这份情,除非是极度不讲情面冷血之人,是无法再理直气壮地开口拒绝婚的了。
走到如今这个局面,对二人来说是个转机,还是怨侣的促成,卫瑜想不通,也猜不到。之后的事,只能看他们的缘分与造化了。
“林太医,容廷可还好?”见二皇子之事安排完毕,安平公夫人出声轻问道。
靖嘉帝也反应了过来,急忙道:“是啊林太医,容廷是为轶之挡了大虫,伤势严重吗?”
“回陛下、夫人,世子爷伤在了右臂,臣方才也已为他包扎过了。”林太医道,“若说二皇子伤的面积虽大,但都是皮肉伤,昏迷只因失血过多。但世子爷伤处却深,更需好好休养!”
“可会…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安平公夫人不忍道。
“如果休养得当,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或许阴天会略感疼痛,这个臣现在也说不准。不过请夫人放心,臣会竭尽全力为世子爷调养的。”
“劳林太医费心了。”见夫人有些难过,安平公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替她回道。
“安平公言重了,这是臣应该做的。”林太医行礼道,“陛下,若无吩咐,臣就回去开药了。”
“林太医请自便。”
接下来,其他人也不好在皇帝御帐中多留,纷纷告辞回了自己的驻区。
一下午,卫瑜哪里也没有去,就抱着奶糖呆呆地在自己的帐中待着,时刻让银杏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她心里十分羡慕东陵依依的勇气,她也想现在陪伴在东陵殊的身边,照顾他的日常,给他换药、为他包扎。但她不能,她与东陵殊之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本没有太大的阻力的,她不能因为一时的任性而带来任何的隐患。
“郡主!”银杏从外面掀开门帘跑了进来。
“又出了何事?”卫瑜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急问到。
“没什么大事!”银杏见卫瑜一脸紧张,急忙摆手,“就是端妃分给世子爷的宫女们,都被世子爷给赶了出来啦!”
“哎?”卫瑜眨了眨眼,看见两个婢女眼中的促狭,这才反应过来,指着她们道,“好啊好啊,你们两个现在胆子是越来越肥了,都赶取笑你们主子了!”
“不敢不敢…”银杏笑嘻嘻地躲到一边,“奴婢接着去给郡主打探消息去了!”
“你这丫头!”卫瑜哭笑不得地看她跑出去,也不再管她,继续低头拨拉着奶糖毛茸茸的耳朵。
越拨弄,就越想到今日东陵殊袖头染血却毫不在乎的模样,不由暗暗生闷气。只顾着王轶身上的伤,自己的就不当回事了?听林太医的口气,明明他才是伤的最危险的那一个,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心里酸酸的,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不让人放心了!
或许手下的力道无意识地重了些,奶糖突然动了动,从她怀中跳了出去。卫瑜也不愿再一个人坐着胡思乱想,决定出去找卫瑢问问情况。
来到隔壁卫瑢的营帐,却发现里面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在附近驻区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无奈只得又回了自己的帐中,只觉心中难以平静。
就这么熬到了晚上,万籁俱寂,卫瑜睁开装睡的眼睛,轻轻起身披上外衣。她一直没有让婢女贴身守夜的习惯,是以百合和银杏都在旁边的小帐中,若声音小些并不会惊动。
卫瑜轻手轻脚地走出帐篷,可以看见远处有守卫提着火把的隐隐火光,她躲在支柱后面左右观察了下,觉得没有人发现,又小心翼翼地向驻区外挪动。蹲在栅栏下面,扒在缝隙处瞅了半天,蹑手蹑脚地绕过一处守卫,嗖地躲到了不知是谁的帐篷后面,屏住了呼吸。
斜眼看着一队守卫从她不远处整齐地走过,只听得胸前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的厉害。卫瑜咽了口口水,使劲挤了挤眼睛给自己打气,已经成功迈出了镇国公府驻区!千万不要前功尽弃!
寻摸了四周情况,发现要想不叫人发现地进入安平公府驻区,大门是走不通的,它正对着的就是两个守卫。只有北侧拐角处的一处坏掉的栅栏,中间缝隙比较大,或可以钻过去。
卫瑜几乎是半爬着匍匐前进,一边朝那处栅栏移动,一边心里默默吐槽,若是这幅模样叫人看到了,她的脸皮就算再厚也不用要了…
刚来到栅栏边贴着坐下,卫瑜一口气还没松出来,就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道:“郡主哇…”
“唔——”卫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大口地吸气要把胸腔里的那股冲劲给压下去。
“郡主别急,属下是武子…”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卫瑜好不容易强忍住没有咳嗽出来,回头看去,见一个黑影正蹲在她身后,一笑可以看清楚大白牙。
余惊未歇,卫瑜压着声音怒道:“你吓死我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唔…跟着爷训练出来的…”
“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