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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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钱,对于一向小气的宁淑珍来说,可算是大大的破一注财了。
宁淑珍勉强笑着应承下来,心内却在滴血。
就为了几个泥点子,花这么多钱,她何苦来哉?
长房这死丫头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张嘴就要这样好东西?
宁芳冷冷瞥她一眼,带着妹妹上车,一起回府了。
只是心中却在暗暗担心,不知她娘得知辛姨娘去投奔她爹时,会是怎样心情。只是此时要派人回家报信,已经来不及了。
宁芳心里本就团着一把火,烧得十分难受。偏等进了自家院门,却正好看到刚进门的祝大太太又在故作重施,夸着夏珍珍。
“……我一看你这孩子,就是明白事理的。所以定然不会怪罪辛姨娘,对不对?要说她去那乡下,也是替你分忧了呢。”
宁芳急得汗都快冒出来了,要是此时她娘说错半句话,只怕那辛姨娘就要如愿以偿,从此正大光明伴在她爹身边了!但要是夏珍珍怪罪起来,又会不会落个善妒的名声?
当着满堂女眷的面,只听夏珍珍道,“辛姨娘不怕辛苦,愿意去照顾相公,自然是好的。只她现在还有着身孕呢,这样招呼不打就跑去,会不会给相公添乱?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正事,却也知道,如今地方受灾,相公心里正油煎火烤似的难受,连两个孩子的抓周宴都没法回来,如今却又多了一个孕妇要照顾。唉,也真是难为他了。”
呼!
宁芳长长舒了口气,宁四娘也在无人察觉处,悄悄松了手上的念珠。
旁人只当夏珍珍机敏,可唯有她这个当婆婆的知道。这个媳妇就是老实,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但这番实话,说得实在妙极了!
哼,
旁人不知宁守仪一家德性,但自幼在金陵长大,又为了婚事家产跟几个叔伯斗智斗勇那么多年的宁四娘如何不知?
别看祝大太太说得好听是替夏珍珍分忧,这是在给她们长房没事找事!
辛姨娘有一个儿子已经够撑腰的了,如今还要跑到夫君任职处去刷名声,她到底是想干嘛?
如果是从前的夏珍珍,或许宁四娘还会睁只眼闭只眼,容她三分。但如今夏珍珍的变化她是一点一滴全看在眼里的,既然媳妇已经改好了,她就绝不容许妾室坐大!
于是淡笑道,“大伯娘远道归来,还劳您操心我们房中这些小事,实在是做晚辈的不该。赶紧坐下,让晚辈们好好孝敬您多吃几口菜,回头也让我家孙子孙女都来给您磕几个头,也好讨几个赏钱的不是?”
宁芳立即甜笑着上前配合,“正是正是!我们姐妹这金项圈就是五老太爷家送的,三老太爷也送了玉扳指。妹妹,快来给大老太太磕头,咱们也等着收好东西!”
看宁芳姐妹当真带头跪了下去,祝大太太却只觉得心里憋屈。
她原是宁守仪上司家的丫鬟,只是一时走运,由主子认做养女,赠与宁守仪为妾,后生儿育女有功,才扶成继妻。
只是根基未免寒酸,扶正时日又不长,手头根本没什么象样的积蓄。
不说那什么玉扳指,只看宁芳姐妹脖子上明晃晃的金项圈,她瞧着都眼馋,哪里有这样好东西打赏?
可宁芳话已出口,若不打赏,岂不丢脸?
况且她们多年在外为官,这会子要见面礼的晚辈,可不止宁芳姐妹。眼见很快呼啦啦跪了一地,这么多人,若个个都要给,她又怎么给得起?
第98章御钱
宁四娘早知祝大太太的底细,所以才会故意说那讨要红包的话,给她添堵。
如今看把她噎得快要下不来台了,宁四娘才又假意嗔道,“这些孩子,平日里听到念书就头痛,讨红包就这么积极!难道大老太太还欠你们的不成?还不快起来,想必是回头要补给你们的。”
祝大太太只好讪讪点头,胡乱应付过去,“是的,都有,回头就给。行了,今儿可是抓周宴,小寿星公在哪儿?快抱我看看!”
看她自己撑不下去,主动转了话题,宁四娘这才作罢。命婆子把一对孙儿孙女抱出来,便再也无人说起辛姨娘之事。
要说祝大太太倒也不是跟长房有仇,而是如今长房得势,他们二房回归,宁大太爷虽没明说,但看那意思却是想要敲打敲打的。
祝大太太能从妾室身份成功上位,转正做了续弦,除了生育有功,最大的妙处就是她的“善解人意”。
往往不用宁守仪话出口,她就觑着眼色先把事情办了。
就象这回,他们在快到金陵时,“偶遇”了辛姨娘,虽然明知这事有点蹊跷,可祝大太太还是故作不知,欣然带她走了几日,还特意派人把她送去宁怀璧就职的地方。
原本想回来看长房笑话,谁知竟是踢到铁板,这才让她记起宁四娘那个不好惹的脾气。
嗯,如今她还添了帮手。
瞧着宁芳那个鬼灵精的小模样,祝大太太便又添了几分闷气。
只到底不敢惹事,宴席便也顺利进行下去。
虽说宁守仪一家的突然返回,把一场好好的抓周宴改成了接风宴,但毕竟孩子周岁是大事,尤其又有个男孩儿,所以在酒宴过半之后,倒也隆重的办起了抓周仪式。
眼看仪式快开始了,宁芳仗着年纪小,身形灵活,从女眷中挤了出来,跑到夏继祖身边,把他给拉了出来,“表哥怎么还不过去?祖母说了,一会儿她抱萍妹妹,让你抱安哥儿上台抓周。”
夏继祖听着有些迟疑,“真让我来?”
虽按本地风俗,舅家为尊。只要抓周宴上有娘家舅舅或兄弟在,都是由他们抱孩子上台抓周。
可夏家跟宁家的身份差了这许多,这样会不会让宁四娘为难?尤其今日宁守仪也回来了,他会不会挑理?
夏明启也是顾虑到这一层,所以让儿子来做代表。就算到时不让夏家人上台,也说得过去。只万万没想到,宁四娘却执意要给夏家这个脸面。
尤其闹了辛姨娘这出,她就一定得让夏继祖上来,还点名要他抱安哥儿,这就越发显出对夏家的看重了。
宁芳只道,“祖母都发话了,让你去就去,客气什么?”
夏继祖知道这是宁四娘要给小姑做脸,所以沉了口气,跟着宁芳转到后头。
那边宁四娘已经把闲杂人等清空了,只有夏珍珍,还有奶娘带着两个小孩子在。
安哥儿是认得夏继祖的,方才还陪两个小的玩过,所以一看到他来,便笑嘻嘻的伸手,想要举高高。
看孩子跟他亲热,宁四娘也慈爱的摸了摸孙子的大脑袋,“现在可不能举高高,回头再陪你玩。”
安哥儿已经听得懂不少话了,虽是呀呀叫着,倒在夏继祖怀里安静了下来。
这边宁四娘又从夏珍珍怀里接过同样一身大红新衣的萍姐儿,抱着孩子率先走了出去。
夏继祖跟在她身后,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经商人家,太会看人眼色了。
要说宁府除了长房,和有生意往来的宁珂,旁人对他们不过是面子上的客套而已。
尤其宁守仪,方才宁珂特意带他去跟敬酒时,他碰都没碰,只看他一眼,便算是招呼到了,完全没把夏家放在眼里。
夏继祖虽弄得挺尴尬,但想着自己毕竟是晚辈,对方又是官身,多少有些自惭形秽,所以也没争辨什么。
只是如今,他抱着安哥儿出来,虽知是宁四娘一番好意,可心里难免打起了鼓。
果然,还不等他走到抓周台,宁守仪便往旁边指向自家孙子宁珉,“你去把孩子接过来,也沾点喜气。”
宁珉成亲多年,房中至今没有一儿半女,让他来抱抱安哥儿,沾点子孙运,这也说得过去。可早不抱晚不抱,为何偏偏这时候来抱?
夏继祖就见宁四娘停下脚步,挡在了他的身前,“行啊,一会儿等抓完周。只要不嫌烦,让珉大侄子抱回屋去带几天都行。”
宁守仪顿时沉了脸,“四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四娘笑容淡了几分,却坚定道,“没什么意思,这抱孩子抓周本就是舅家份内之事,不好劳动旁人。更何况,人家今天还送了份大礼来呢!”
宁守仪不屑冷哼,“四娘你跟商户之家结了几年亲,怎么也变得这么俗气了?若传出去,也不怕坏了咱们书香门第的名声!”
旁边人群里顿时传来阵阵嗤笑,宁芳气得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夏继祖更是难堪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商户怎么了?
又不偷又不抢的,要给人这样笑话?
宁四娘却依旧高昂着头,却是伸手把系在萍姐儿腰间的一个红绳拉了出来,“若是有亲戚也给咱家送这样好礼,再俗我也认了。”
“你!”宁守仪这回是真火了,正想端出伯父的架子,好生教训长房一番,谁知在看到宁四娘翻出来的红绳时,似是给人掐住脖子,哑巴了。
他这是怎么了?
不说宁芳看过来,就连家中的男女宾客都望了过去。
宁四娘慢条斯理的又从安哥儿腰间牵出同样一条红绳,展示给众人瞧见。
红绳上头打着一只蝙蝠,底下绑着一枚金钱。
这是福在眼前的意思,很吉祥,也很常见。
但不常见的是那枚金钱。
当宁守信好奇的上前,看清楚金钱上铸着的图案时,忍不住惊呼起来,“这,这是宫中的八卦御钱!”
他这一嗓子,可是让满屋子宾客都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连宁芳都张大了小嘴,恨不得把下巴扔地上了。
前几天为准备抓周,宁四娘特意寻了几枚老旧花钱出来要给孙子孙女打络子,宁芳瞧着别致,好奇问了几句,宁四娘就给孙女做了个科普。
虽然象宁家这样的大户人家,逢年过节也会铸些金银锞子并吉祥钱赏人,但只图个好意头,并不太值钱。真正值钱的,只有每年宫中铸的御钱。
不但材质好,图案更加精致。尤其那些铸了八卦图的,寻常人家最爱收藏了镇宅辟邪,或是在红白喜事上陪送。往往一枚金钱,能炒到数百两银子之高。
可惜就算这样,这种八卦钱还是有价无市。
因为宫中很少对外赏赐这样的金钱,要赏也只赏给王公亲贵,和一二品的亲近大员。
宁府虽是官宦人家,却还没出过这么高级的人物。所以家中所能收藏的,也只有几枚次一等的铁钱。可就这样,在金陵已是难得之物。
宁四娘怕弄丢了,都是亲自收着,每逢节庆,才挂出来讨个吉利。
但如今在安哥儿和萍姐儿腰间挂着的,就是两枚金光闪闪的八卦金钱。一看就是宫中御制,一般人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仿啊!
可这是谁送的?
舅舅家怎么可能有这样好东西?
宁芳再看夏继祖,也是满脸疑惑。忽地他轻呀一声,似是恍然。
宁芳也想起来了!
大表哥今天不是先去了趟衙门吗?还带了个乌木盒子回来,说是某官员送的,想来就是这个了。
可这到底是谁啊?
送这么好的礼,实在太长脸了!
第99章渔翁
看宁守仪尴尬,宁守佺想给长兄解围,跳出来嘟囔,“东西是好的,只天知道他是怎么弄到手的?”
宁四娘脸色一沉,宁珂忙道,“这确实是人家送给夏家兄弟,托他转送来的,我亲眼所见。六叔公若是不信,尽可以去金陵衙门找赵都事一问便知。”
宁守佺讪讪闭了嘴,宁四娘这才冷哼一声,转头对夏继祖道,“不要耽误了孩子的好时候,把安哥儿抱过来吧!”
夏继祖这回可是胆气大壮,就算他还不太明白这金钱到底有多贵重,但宫里的东西,肯定是长脸的好东西,没看那位宁守仪宁大官人脸都青了吗?
所以他是雄纠纠,气昂昂,大步上前,把安哥儿往抓周台上一放,“去,找几个好东西给你祖母瞧瞧!”
要说小孩子最是敏感,本来觉得气氛有异,安哥儿也收敛了气息,不敢吵也不敢闹的。可看夏继祖突然这么大气的一说,安哥儿似是知道有人撑腰,顿时来劲了,眉花眼笑的就撅着小屁股,爬向那一堆书本玩具了。
宁四娘笑着,也把宁萍放了上去。
这孩子天生胆小,有些茫然,宁芳赶紧上前,“萍儿乖,跟安哥儿一样,去抓些玩具来。”
宁萍倒是听她的话,低头左右看看,就把一支被安哥儿踹开的毛笔捡了起来,往她手上递。
众人看得好笑,“这是要出个女状元么?竟是拿笔了!”
宁芳看她还空着一只手,忙道,“再去拿一样。”
宁萍再度看看,就把一盒子颜料捡了起来,惹得众人更笑,“原来不是做文章,是要画画的。”
宁芳心中很是骄傲,心说等我家妹子日后出了名,你们想求她的画,还求不到呢!
她既抓周完毕,看她在台上颇不自在,夏继祖便把她先抱了下来。然后再瞧安哥儿,就跟个混世魔王似的,满台子乱蹿。什么东西都要捡起来摸一摸,啃一啃,极是活泼灵动,逗得人笑个不停。
眼看他把满台子翻得乱七八糟的,连宁四娘也忍不住笑道,“行啦,差不多捡一件出来吧,别挑花了眼!”
安哥儿扭头看看,钻进玩具堆里,摸来摸去,最后高高兴兴的举着一物,嗷嗷叫着往回爬。
等看清他手上拿的是个提着条鱼的泥娃娃,宾客们笑得更加大声。
连宁芳也捂着眼,不忍心看了。
这傻弟弟,之前还特意教过他,要去捡官印,捡刀剑,或是金元宝的,结果却捡个泥娃娃,这可不得被人笑一辈子么?
可宁四娘,还有宁守仪等家中长辈,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重起来。
宁淑珍嘲讽道,“还以为捡什么好东西了,竟是捡块破泥巴出来,这是往后要去做个渔翁打鱼么?”
“住嘴!”宁守仪忽地发威了,“这是哪房的丫头,如此不懂规矩!”
宁守佺气急,“死丫头,乱说什么?滚回房做你的针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