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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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详细记录了下溪村适宜种什么,能养什么。夏氏养伤期间,已经拜读了无数遍,准备按图索骥,找一条生财门道。
此刻见徐妈妈来了,高兴道,“徐妈妈,上回大夫说我吃完这几副药就算好了,可以出门逛逛了吧?”
看她精神好,徐妈妈也很高兴,“行啊,正好今儿天气好。等吃过晚饭,二奶奶便和姐儿出去散散步,也好生瞧瞧咱们庄子。”
于是,当晚饭过后,宁芳便从书桌前被揪了出来,在美丽的夕阳里,牵着她娘开始游览下溪村。
但此时隔壁的上溪村,却陷入可怕的恐慌中……
※
“你爹信上说,咱们村子水多,光大大小小的水塘就有五口,你说我们要不养鸭子吧?买一笼小鸭子才几文钱?喂养又不费事。我记得金陵那边都爱吃鸭,从前我爹做生意时,说那边好些的酒楼里,一只盐水鸭都要二钱银子。徐妈妈说这庄子一年出息才一百多两,那三倍就是三百多两,也不过才两千只鸭子。”
看娘亲望着那清粼粼的小池塘,两眼放光,宁芳是真不忍心泼她冷水。可是——
“那也得是在金陵酒楼才卖得起价,若搁在别处,可怎么卖呢?再说,村里水塘虽多,可也没大到能放得下一千五百只鸭子吧?”
夏珍珍再看一眼池塘上游动的十来只鸭子,哽了哽,随即又兴高采烈道,“那咱们种果树!那个可比稻米出息高多了。我爹从前就贩过桔子,从当地买来,才几文钱一斤,可拖到镇上,一下就能卖十几文。碰上过年过节,就更贵了!”
宁芳抬头不确定的看她一眼,“种果树没有三五年能挂果?”
夏珍珍又卡壳了。
放眼四下望望,看看田野里收完稻米后,补种的麦子,又生出个主意,“那我们酿酒吧,酒可比粮食贵多了!”
呵呵,宁芳都不忍心打击她了,“今年秋收的粮食早交回府里了吧?剩下可是大家的口粮,要吃到明年春天的。再说朝廷好似对民间酿酒,也是有管制的……”
夏珍珍彻底泄气了,苦着脸问,“那怎么办?你爹信上可说了,照目前这样种种粮食,养鸡养鸭可是万万挣不出三倍利息的。”
宁芳也不知道,只能安慰的拍拍她娘的手,“没事,慢慢来。爹不说,要是有难处,可以去找大舅舅么?娘,我们也算安顿下来了,什么时候过去一趟?”
可夏珍珍却低了头,半晌才嗫嚅道,“我,我已经够麻烦大哥了。还是,还是咱们自己先想想办法吧。”
那——
那宁芳就只能陪着她娘一起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看着明媚的晚霞叹气了。
咕噜噜。
什么声音?
宁芳转头,却见她娘不好意思的捂着胖胖的肚子。
“娘你肚子不舒服?”
不对!
宁芳伸手摸摸她娘少了一层的双下巴,“娘你瘦了!你最近是不是都没吃饱?”
“真的吗?我真的瘦了吗?”
自动忽略后一句的夏珍珍,闻言欢喜的捧着自己仍旧圆润的脸,向女儿求证,“你不要骗我哦!”
看着她娘比刚才说起做生意时,更加闪亮的目光,宁芳突然觉得,她娘好象真的只有十五岁,更象她从前闺中的小姐妹。
不过——
没有女孩子不关注这个话题,所以宁芳很认真的拉着她娘站起来,围着她上下重新打量。
“真的瘦了,肚子都小多了。而且娘你最近穿的衣裳,也比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好看多了。”
这是实话。
除开宁芳年纪太小,记忆模糊的那几年,最近一两年,着急生儿子的夏氏,完全忽略了自身的装扮。
不仅乱吃乱补,衣裳也是胡乱一套了事。经常身上出现四五种颜色不说,还是各种花红柳绿,难看得要命。
这也就是亲娘,否则换一个人,宁芳早嫌弃死了。
但最近夏氏却莫名的变得顺眼起来,就象今天,她穿一件葡萄紫绣兰花的夹袄,配秋香色蝙蝠马面裙,搭上几件简单的珍珠首饰,顿时显得又素雅又大方。
于是,宁芳很快便颇有兴致的跟她探讨起来。
“我看娘那条绿色的裙子也好看,也能配这件衣裳。”
“绿的会不会太艳?我还那么胖呢。”
“没事,反正只露个边……”
于是,等孟老庄头气喘吁吁找来时,这娘儿俩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宁四娘刚送来的一匹湖蓝衣料,到底是做夹袄,还是做裙子。
因事关紧急,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孟老庄头就高声嚷嚷起来,“二奶奶,可了不得了!那边上溪村,发瘟疫了!”
啊?
是那种发现一个,就有可能波及全村,甚至连累邻近几个村全被朝廷封锁,任其全部死光光的瘟疫?
不说夏珍珍,宁芳都吓坏了。虽然昨天才是中秋,可蠢作者忘了。不过眼下还是假期,依然祝大家节日快乐,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哟!
第29章瘟疫
等夏氏坐着女儿的小驴车赶到上溪村时,天已经擦黑了。
但就是在苍茫暮色里,也远远的就能看到,巍峨的程府大门外,聚集着黑鸦鸦五六百村民。还有不少人,正从四面八方不断赶过来。
这么多人,就算程家再大,也有被淹没的趋势。而这其中,除了本村村民,尤以下溪村人居多。
没办法,离得太近。连婆媳吵个小架这样的事都能传得人尽皆知,又何况是瘟疫呢?还没走到近前,就听到人们在大声议论。
“……就算是王府,也没有这样做事的吧?把个得了瘟疫的人放到乡下来,这是要害死大家吗?”
“是啊,就算程家对咱们有恩,可这事也太大了。他死哪儿不好,怎么非要来祸害乡亲?”
“反正今儿无论如何,得让程家给咱们一个交待。否则迟早也是一死,如今早些下手,说不定还能挣条活路。”
“对,必须给个交待!不能等死!”
……
夏珍珍听得头皮发麻,再看看那一张张暮色中仍难掩激愤的脸,忽地有些胆怯。
这样的场合,她到底跑来干嘛了?
可孟老庄头已经在前头喊开了,“让一让,拜托各位都让一让,我们宁家二奶奶来了!让一让吧!”
“是宁家二奶奶啊!快让开,让开!”
人群很快就分出一条道来,还有人说,“二奶奶是举人太太,让她给咱们主持公道!”
“是哩是哩!二奶奶,您可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
不管认识不认识,但聚集起来的村民们莫名就觉得多了几分底气,看着驴车的目光,充满了希翼。
可夏珍珍长这么大,连家里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何曾管过这么大的事?
只是听孟老庄头一说,就匆匆忙忙的跟着来了,至于会肩负这样的“重任”,她从来没想过呀!可这要她怎么跟人说?
“别怕,娘,咱们先问清楚再商量办法。”
冒着冷汗的手,突然被一只温暖小手捏住了,夏氏僵着脖子扭头一瞧,这才发现偷跟来的女儿,顿时惊了,“你怎么跟来了?快回去!万一……”
宁芳却淡定的拍拍她,“万一不是呢?”
不要怪宁芳不当回事,夏家是做南北商行起家的,后来家大业大,子孙便各有分支。象宁芳后世归属的夏明启长房那一支,便去做药材生意了。常年跟那些医馆大夫打交道,从小就听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故事。
有妇人老蚌结珠怀了孩子的,还以为肚子长了虫,直等生下来,自己才吓一跳。有那手上割了小伤口不注意,没听大夫的话,结果一命呜呼的。也有一家老小上吐下泻,以为发了瘟疫的,结果只是那家的水缸太久没清理,生了虫而已……
所以,当宁芳听说刚回乡的英王府里,居然有人得了瘟疫时,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信。
如果真是瘟疫的话,不管怎样的贵人,都是必须上报朝廷的。怎么可能允许他千里迢迢回了江南?路上也折腾不起啊!
所以,等跟夏珍珍一起下了小驴车,宁芳只问,“这事儿,是谁先发现的?”
因天天过来上学,上溪村的村长程长海早认得她是宁家二姐儿,亲自过来说话,“是我们村的周嫂。周嫂,快过来说话!”
这程长海虽也姓程,却跟英王府半点瓜葛也无。在村里原本都排不上号的人物,只因上溪村享受了过世的老英王带来的种种好处,总不能没有表示,所以历来村长都是选了程姓人担当,让外人瞧着也好看些。
程姓人既捡了便宜,也苦心经营了数十年,才渐渐有了些话语权。但那也是太平无事时,表面的一团和气而已。真遇到事时,便有些弹压不住。
这程长海素来又是做惯了老好人,无甚谋略的,一听说瘟疫,自己先慌得乱了阵脚,也来不及弄清楚原委,便让消息扩散,酿成这围攻之势。
眼看人越聚越多,又群情激愤,旁人不晓得利害,程长海心内却已是叫苦连天。
他当了十来年村长,就算没甚本事,总也长了几分见识。
若此刻府里那位真是瘟疫还好说,若不是的话,只怕一怒之下,便要找个替罪羊,那他这个村长不就首当其冲吗?
因此才忙忙请亲家孟老庄头,带着夏珍珍过来,也是想找个人分担一二。
因他发话,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妇人,即那周嫂快步走了过来,瞧着也才三十上下,很是干净利落的模样。估计这话她说了也不止一次,故此也不等问,就从头到尾道出事情始末。
原来跛足老车夫带着程家主子返乡后,一直闭门不出。只从村里找了几个仆妇,帮忙打理家务。
周嫂因手脚麻利,得了近身服侍的机会。却也给隔绝在竹林小楼之外,每日就负责按时送些清粥小菜过去,再把里头不要的东西扔出来。
这活儿本轻松又省事,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知足。周嫂白拿着那么高的工钱,反生出疑惑。为何这样轻松的活,会给这么高的钱呢?
这人一好奇,就处处生事。
不多时,周嫂就发现那跛足老者除了天天在小院熬药,还会烧东西。
有一次她负责清理灰烬时,发现一角没有烧毁的衣裳,那样的好绸子,竟是生平从没见过的。可好端端的衣裳,洗洗不行么?干嘛要烧了?
再一留心,周嫂就发现更多不对劲了。
“……院里的那位,回来都快一个月了,天天要水洗澡,却从未换洗过一件衣服,所有衣裳都是穿完就烧。还有他平常吃剩下的东西,不说给人吃,给我们喂猪也好啊,谁知那老马却谁也不给,全挖坑埋了。我原以为,这是有钱人家的规矩。谁知今儿一早,给我瞧见那位爷。我的天老爷呐!”
周嫂夸张的比划道,“那简直就瘦成个人干了,跟鬼似的!那模样,吓得我盆子砸脚上都不知道疼,一口气跑回家去。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就把这事跟我婆婆说了。她老人家怎么说也有六十多了,比我们年轻人有见识的不是?”
此时一个老太婆豁着漏风的牙齿,插嘴道,“我当时听见吓都快吓死了!我媳妇年轻不懂事,可老太婆我却是见识过的。几十年前,咱村闹的那回水灾过后,病死了多少人?全是那副鬼样子!一听媳妇说了,我便知道不好,赶紧取了端午的艾草烧水,给我媳妇洗头洗澡。又换了全身衣裳,这便来找村长了。”
若这么说,那还真是瘟疫?
旁边村民听着更加惊慌,也越发凶狠的叫嚷着要赶人离开。眼看事态有些收拢不住,宁芳母女只觉头皮都开始发麻……
第30章不义
虽知众怒难犯,但念着程家恩情的夏珍珍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一句,“那你们也不能仅凭猜测就定了人家是瘟疫啊,或许是别的病呢?”
听她口气软糯,周家婆媳顿时反驳,“别的病能这样忌讳?又烧衣裳,又埋吃食的?”
看她们显然有点不把娘放在眼里,宁芳不高兴了,站出来帮腔,“那人家有钱,他乐意,你管得着吗?再说了,他若真是瘟疫,能一路从北到南的跑这么远?”
这最后一句话,总算是把众人给噎住了。
是啊,若真是瘟疫,还能长途奔波这么远?
周家婆媳还不服气,正待辩驳,只听吱呀一声,程家那两扇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跛足的老马黑着脸,赶着那辆黑篷马车出来,看那马车后还绑着箱笼,显然是打算离开。
左右扫了围观的人群一眼,老马冷声道,“还不让开?”
沉默的人群,顿时悄无声息分得开开的,似是生怕沾上一点灰。
宁芳忽地觉得有些心凉。
程家给整个上溪村都来了好处,平日里大家沾光时,人人称赞。可当人家出了事时,他们又是怎么回报人家的?
也许性命攸关的时候,并不能责怪这些乡亲们势利。但眼下不是还没确认么?就这么听凭几句流言就急吼吼围逼上来,这样厚道么?
看着那些村民的表情,老马越发鄙夷,讥诮的轻嗤了声,重重往地上吐了口浓痰。
“呸!”
然后,扬起马鞭,就要离开。
谁知此时,有人拦在了马车跟前,“请,请等一等!”
宁芳扭头,却是她那个胆小怕事的娘亲。
夏珍珍咽了咽唾沫,乍着胆子上前,“大,大伙儿听我说……那个,你们,你们都误会了。我女儿说,说这,这不是瘟疫。你们不能……大家不能这样赶他们走。这样,这样太伤人家的心了。”
喂!
娘你的意思是对的,可话不能这么说啊!再说,我说不是瘟疫,你就信了吗?万一是又怎么办?
可此时内心抓狂的宁芳,却也只能勇敢的走上前,挺直小腰板望着众人,“事情经过我们母女方才都听清楚了,不过是周嫂婆媳猜测而已,谁能证明英王府的人真就得了瘟疫?你们当中若有大夫就站出来,就算要定罪,也得给人家把了脉再说吧?”
小女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