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大秦要亡了!-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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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白太公不同,并不曾寒暄,而是径直问道:“故土如昨否?”
胡亥将先前说与白太公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无非是秦始皇驾崩,其十八子继位为二世,新政普惠天下黔首等语。
王闭目听着,忽然问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下一句是什么?”
胡亥微愣,这是孟子《公孙丑章句上》篇,讲的是天下人都有怜悯之心。他杜撰的豪富之家公子身份,能背诵几句名篇也不算出格,因接道:“下一句乃是,‘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
这一句的意思是说,古代圣王因为对黔首有怜悯之心,才会实行体恤黔首的政策。
王撑开眼皮,如鹰隼的目光般扫视着胡亥等人,道:“我却说‘先有不忍人之心,后有不能忍人之政’。我这个忍,是忍耐的忍。”
一字之差,却全然变了意思,配着他讥诮的语气,自然是在说“起初怜悯黔首的遭遇,最后就会无法忍受残暴的政令”。
显然以他近十年前在故土的见闻,王判断,如今天下已经大乱,黔首揭竿而起。
而眼前这几个异乡人却为之粉饰太平,那么他们的身份也就很好猜测了——一定是属于原统治阶级的。
这年迈的王竟如此老辣。
众人不曾防备,被他那精刀般的目光刮过,都是脊背一凉。
王却只是微微一笑,闭上眼睛,摆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出了王的宫殿,外面的平台上,已经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年轻的男女对唱着情歌、跳着舞,为即将开始的公主选夫铺垫着气氛。
胡亥等人围坐在最边角的篝火旁,无人说话,气氛低沉。
半响,胡亥道:“留我跟蒙盐说两句话。”
闻言,蒙盐仍是沉默地添加着柴火,而众人却不放心地看向胡亥。
自来了岛上,虽然蒙盐没有明目张胆要继续刺杀,但是大家也不放心留他和皇帝单独在一起。
胡亥笑道:“他还会吃人不成?”
于是尉阿撩等人都听令散开,却还是不敢走远,目光锁定在胡亥和蒙盐身上。
蒙盐双手一折,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就将一根手臂粗的木柴断成了两截。
年轻男女的笑闹歌唱声就在不远处,火光烘在两人脸上,映得一半红亮,一半阴暗。
胡亥舔了舔嘴唇,道:“蒙恬大将军……”
“不要提我父亲的名号。”蒙盐捏着断了的木柴,添到已经熊熊燃烧的火堆里,虽然声音表情都还克制,但是手臂上的肌肉却猛地绷紧了。
胡亥并没有退缩,望着蒙盐,艰难而又诚恳道:“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
蒙盐攥着木柴的手臂僵在半空,柴火一端已经着了起来,他却还攥在手中。
万事开头难,胡亥后面的话就流利多了。
“我杀了你父亲,又杀了你族中男丁,以你族中老弱妇孺为挟持,要你为我效忠……”胡亥见蒙盐抬眸看来,不闪不避,道:“如今我们流落海外,不论君臣,只谈恩义。蒙氏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是我负恩寡义,是我对不住蒙氏。”
“我自然还想活,不想死。可我也的确做错了。”胡亥道:“若我们还能回故土,我会释放你的家人。你若还要报仇,尽管来;若你能得手,那就是我的命;若我囚住你,我会放了你。”
蒙盐似被触动,闭了闭眼睛,又去看那跃动的火舌。
“你若要将此生耗在复仇上,我这条命候着。”
“你若愿意承继蒙氏遗志,保家卫国,我以大将军之位相待。”
胡亥话已说完。
蒙盐却只是僵坐原地,捏着燃烧的木柴,仿佛要静默到所有的篝火都燃为灰烬。
与此同时,王所在的大竹屋中,气氛却危险而又神秘。
大王子倾身,附耳在王嘴边。
年迈的王嘶声道:“……否则,在今夜,就将那七名故土来客尽数斩杀。”
第110章
阿花和阿草携着果篮跑来; 欢笑着坐在了胡亥和蒙盐所在的篝火旁; 打破了两人之间端凝静默的气氛。
两位妙龄少女今夜都换了新衣; 上了新妆,叽叽咕咕互相调侃着,时不时含羞带怯飞蒙盐一眼。
阿花大胆点; 用半通不通的雅言问蒙盐道:“若是你选不中做公主的夫君; 做我的情郎好不好?”
胡亥忍笑,低头扒拉着柴火掩饰。
蒙盐只作听不懂的样子,顺势起身走开去。
阿花皱皱鼻子; 目光落到剩下的胡亥身上,问道:“我学你们的话; 学得不够好吗?”
“好得很; 好得很。”胡亥只是笑。
阿草却是叹了一声,托腮道:“若我是个男子该多好。”
阿花显然不是听她第一次说起了,笑着打她; 道:“你又发痴。”
胡亥问道:“为何要为男子呢?”
“若我为男子,就可以娶灵湖公主了。”阿草脸上是真切的遗憾。
胡亥道:“你们岛上的人都很喜欢她。”
“当然了; 公主殿下能与神灵相通。”
“与神灵相通?”
阿花也加入了聊天; “对啊。平时我们遇到事情; 只要去岛心湖; 对着公主殿下的金灯笼祈愿,事情就能得到解决,灾祸会消除,病痛也能不药而愈。”
胡亥自然是不信的; 只附和道:“果真神奇。”
蒙盐走到树下李婧、刘萤等人身旁。
李婧捏着一柄小刀,正埋头削木头。
刘萤则轻轻摇着团扇,似看非看地扫视着欢闹的人群,见蒙盐过来,她微微一笑,让开位置,背过身去看远处的歌舞。
蒙盐在李婧身边坐下来,看她一本正经削木头。
李婧削了半天,似乎捏着刀的手指发滑了。她转了转手中小刀,抬头,下巴一点远处的看台,“看到那上面的大梁了吗?”
即将展开的公主选夫就会在看台上上演,而看台顶上横着一根大梁,梁中间捆着三朵大红花。
蒙盐顺着她指点的方向看了一眼,“嗯?”
李婧道:“我选的木头,足有两石重。看着坚固,可是只要我取走底下以榫卯相连的支撑木柱,那两石重的大梁立时就会砸下来。”
蒙盐仍是看着她,“所以?”
李婧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削木头,没什么情绪道:“所以,你想挨砸吗?”
背对二人的刘萤听到此处,忍不住“噗嗤”一乐,忙自己捂住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不回头得往远处走去。
一道清越的磐音响起,白太公走上看台,声音洪亮得宣布公主选夫大会正式开始。
备选夫婿都往看台两边列队而去,蒙盐和尉阿撩也在应召之列。
胡亥余光中,却看到夏临渊拉着尉阿撩正叮嘱什么,神色是少有的郑重。
胡亥不动声色起身,目送尉阿撩走向看台,在夏临渊背后问道:“你同他说了什么?”
夏临渊正随着大众一起鼓掌,冲着看台笑呢,猛地听到胡亥问话,吓了一跳,附在胡亥耳边,小声而得意道:“我叫尉阿撩好好表现。您想,万一蒙盐真入选了,还真做了公主的夫君,那咱们在这岛上,岂不是要听蒙盐那小子的?他又一向、一向……到时候万一折辱于您……”
胡亥哭笑不得,没料到夏临渊还有这份细腻心思。
夏临渊又道:“所以我叫尉阿撩见机行事,反正不能让蒙盐中选,实在不行,就是尉阿撩自己被选上,也好过蒙盐呐。”
“尉阿撩答应了?”
“嗯呐!”夏临渊神气活现地点点头,“他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胡亥无奈,只能与众围观群众一起,抱臂望向看台。
看台上站了二十余位正当年的壮小伙,个个模样周正,体格健壮。
规则是鼓声停下时,手中拿着红花的三人胜出。
随后灵湖公主会从胜出的三人中选择她中意的那一位,亲手为他在衣裳间簪上一朵金花,随后当即便会洞房成事,结为夫妻。
鼓声响起,大梁上的三朵大红花直坠下来。
尉阿撩和蒙盐几乎没怎么费力,就各摘了一朵在手中。两人各自占据了看台一角,面对源源不断涌来的对手。两人几乎只用一臂,另一只手里举着的红花始终稳稳的,不曾易主。
李甲与台下的少年少女们一样,看得热血沸腾,大声叫好。
原本二十多人争三朵红花,最后变成了二十多人争一朵红花。
尉阿撩和蒙盐手中的红花,已经无人来争。
因为大家都清楚自己的实力,争也是白争。
远处的椰树下,刘萤轻摇团扇,跟低头削木头的李婧汇报着战况:“花在蒙盐手中,还在他手中,还在他手中……”
李婧就自己抱着一截小木头,吭哧吭哧雕出个小人形状来,这会儿专心致志给小人磨出眼珠口鼻来,仿佛压根没听到刘萤的声音,自己单独成了一个世界。
刘萤忍不住揶揄道:“还不放大梁砸他吗?”
李婧一本正经道:“我经手的工程,怎么能让它出事儿呢?手艺人的招牌可不能砸。”
刘萤再忍不住,团扇遮面,笑得肩膀微颤。
不知不觉中,胡亥被看热闹的男女们推到了看台前沿。
而蒙盐留意着敲鼓人的动作,在鼓声停止的前一瞬,将手中红花抛了出去。
见他抛了,尉阿撩也随之抛出了手中红花。
剩下的二十余人疯狂上去,最终两名离得最近的小伙子抢到了蒙盐和尉阿撩丢出来的红花。
鼓声恰在此刻停止,看台上抱着红花的三名小伙子,都是岛上人。
观看者发出惋惜的叹声。
尉阿撩和蒙盐跳下看台。
蒙盐四处一望,走到李婧所在的椰树下,看了一眼,道:“你又在雕你的丑娃娃。”
李婧眼皮都不抬,淡声道:“总比你美。”
蒙盐抹着身上的汗水,笑道:“我若是丑,怎得岛上的姑娘都要找我做情郎?”
李婧道:“她们懂事起就在这岛上,哪里见过真美人呢?”
蒙盐:……
尉阿撩习惯性地走向胡亥,在他身后守卫。
夏临渊捧着巾帕和水过来,递给尉阿撩,道:“辛苦了辛苦了。”
尉阿撩脸上滴汗,却是先看了胡亥一眼,摇头拒绝了——若以君臣而论,在胡亥面前,他自然不能饮水擦汗。
胡亥接过夏临渊手中的巾帕,亲自给尉阿撩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的确是辛苦了。”他也道。
尉阿撩僵住,反应过来后,忙接过巾帕,目光下移,似乎是要谢恩,却又觉得不妥。
胡亥只觉人潮汹涌,都在欢呼恭喜那三位胜出者。
他转身想挤出去透透气。
忽然,胡亥察觉自己身边静下来。
汹涌的人潮自发往后退去。
胡亥微愣,回身一看,却见两名貌美女郎正站在自己身旁。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两名女郎身上。
原来这是宣布结果的公主侍女——她们会从获胜的三人中,带走公主中意的那一位。
胡亥后知后觉,以为自己占了别人地方,忙往旁边让去。
谁知道那两名貌美女郎随着他的动作跟上来。
一人说着越语,一人说着雅言。
说的却是,“恭喜公子,公主殿下选中的人,是您。”
胡亥:喵喵喵?
看台上胜出的三人也是一脸茫然失落。
然而,所谓的公主选夫,其实更像是一种盛大的庆典,给适龄的男女们一场集体成婚的聚会。
至于公主最后会选谁,当然还是要看公主的意思。
白太公敲响清磐,鼓乐声又起,歌舞声又作,气氛再度热烈。
胡亥被那两名貌美侍女牵引着,腾云驾雾般,往鹅黄帐幔的竹屋而去——那是灵湖公主今夜洞房之所。
事发出人意料,李甲蒙盐等人都不知该如何行事,只好先静观其变。
更何况,在男人看来,这事儿总不会是胡亥吃亏的。
竹门“吱呀”一声打开。
两名侍女在他腰间轻轻一推,将人送入屋内,又在他身后关上了竹门。
胡亥踉跄了一下,站稳一望,只觉坠入了一片鹅黄的海洋。
竹屋的下半段全都覆着鹅黄色的帐幔,地上铺着鹅黄色的锦缎,锦缎中央背对着他,坐着一位长发及腰的佳人,她身上的鹅黄色的薄纱映得肌肤娇嫩如雪。
想来,这该是灵湖公主了。
胡亥有点无措,解释道:“公主殿下,此中有点误会……我并没有拿到红花……”
忽然,他噤声了。
灵湖站起来转身,金环束发,薄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秋水明眸。
那是怎样美丽的一双眼睛呐,神秘如星,却又隐着少女的娇俏与羞涩。
胡亥竟然退了一步,道:“……我是说……”
灵湖安静地走上前来,踮脚附在他耳边,轻声道:“看地上的影子。”
胡亥一愣,低头看去,却见摇曳烛火下,除了帐幔迎风摇摆的影子,在竹屋缝隙间,鬼影般闪动着的,是一个个人举着刀斧的暗影。
胡亥大惊,一颗心如坠冰窖。
这竹屋四周埋伏着刀斧手!
“好无礼的异乡人!”灵湖退开一步,骄矜道:“见了公主也不下拜么?”
胡亥不知她用意为何,忙长揖道:“见过公主殿下。”
灵湖轻笑一声,眼睛里露出一点调皮的笑意。
她揭去面纱,揪住男子衣领,踮脚亲了一下他的唇。
胡亥僵住。
灵湖低头羞笑。
胡亥下意识抚唇,道:“公主殿下……这……”
“这是公主殿下的回礼。”灵湖一本正经道:“入乡随俗嘛。”
饶是身处险地,胡亥还是忍不住微笑起来,他慢慢道:“贵处的礼节,当真与众不同。”
第111章
灵湖公主牵着他往幔帐深处去。
胡亥低声道:“公主这是要救我吗?”
灵湖公主瞥着地上刀斧手的影子; 低声吃吃笑起来,“你怕不怕?”
能在公主大喜之日; 布下两列刀斧手的人; 只能是这岛上的王了。
胡亥凝神思索着。王要杀他们?
灵湖公主垂首,手指绕着衣带; 羞涩而又喜悦地笑着; 轻声道:“现下要救你; 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咱俩做了夫妻……父王疼惜我; 自然……”
胡亥却是一脸大义凛然,认真道:“却也不必。”
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