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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御宠医妃-第3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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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爷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她是你们的人……可小的真的没动她啊……小的先前还劝头儿来着……小的真的是好人啊……”
  哭诉到这里,他像是突地反应过来,想起了先前赵梓月说过的话,激灵灵一个寒禁,猛一下抬头,他止住了哭声,破着嗓子问。
  “她是……公,公主?”
  晏二鬼接了过去,“她是梓月公主。”
  “啊”一声,王麻子吓得连哭泣都忘记了。两排牙齿“咯咯”敲击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梓月,“她,她真的是,是梓月公主?”
  话未说完,他喉咙里痰气上涌,脑袋一偏,竟晕了过去。
  这王麻子吓晕了过去,剩下那三五个知道捅了天的兵卒,自知性命休矣,个个跪在地上哭爹喊娘,认错道歉,后悔不已。可事情不做已经做了,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朝廷兵卒在官道上强抢妇女,还抢了一个公主,这事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事情看上去像是这般了去了。
  可是,夜幕下的官道上,热闹分明还未散尽。就在这时,远处再一次传来马蹄的踩踏声,还夹着一道极是高亢的唱响。
  “锦衣卫东方大都督到——”
  哪有浑水哪有他——这几乎是东方青玄留给所有人的印象。朝廷里的官员个个躲着他,小老百姓见到他更是退避三舍。理由只有一个,因为与他打交道就意味着一定没有好事儿。
  如今赵梓月离京,跑到离京师这般远的溧水,他都追赶了过来,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故而,听到这声音,赵梓月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哥……东方青玄来了!”
  “无事。”赵樽安抚地看她一眼,让青藤扶着她和丫丫到路边儿找地方先坐下,自己拽着马缰调了个头。
  马蹄激起的尘土,淹入了黑暗。
  东方青玄的笑声,从浇着桐油的火把光线中穿透过来,带着一种如同黑夜的冰凉。
  “青玄来迟了,又被殿下抢先一步。”
  迎上他的笑脸,赵樽黑眸亦是含着浅笑,可若是仔细看去,却能见到他笑容之下覆盖的万年坚冰。
  “大都督总是这样迟,那锦衣卫的办事效率,也委实太低。如此看来,本王应当向朝廷谏言,实在不必要浪费粮食了。”
  赵樽一本正经的外表下,舌头一直淬着毒。东方青玄早已习惯,自是不以为意。他轻轻一笑,紧跟着便转了视线,瞄了赵梓月一眼。
  “公主无碍吧?”
  “让大都督失望了。”
  赵樽冷漠无波的声音,带着小小的讥嘲,听得东方青玄唇角一勾,笑声不止,“殿下不要这般不近人情嘛,青玄也只是听闻公主遇到歹人,方才好心询问一二。再说,青玄奉了陛下之命,前来为公主保驾,自是希望公主能平安无事的。”
  看来东方青玄来此,确实是赵绵泽授意的了。
  赵樽黑眸微微一闪,略一勾唇,笑笑。
  “那本王得多谢大都督美意了?”
  “不敢当,不敢当。”东方青玄盯着他的眼睛,上扬的凤眸噙着一抹笑意,似是蕴了许多难以言状的妖艳多情,“青玄职责所在,殿下不必客气的。”
  突地一道冷哼,赵樽眉梢一扬。
  “本王谢的,是大都督来迟一步。”
  东方青玄低笑一声,与他冷冽的目光对视片刻,唇角缓缓牵开,那笑容里,散发着冶艳而散漫的光芒,“殿下既是知晓原委,那本座也就不多说了。去吧?”
  赵樽的眼睛里,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一抹复杂的浅笑来,“大都督的意思,本王不明白。去?往哪去?去向何处?”
  东方青玄邪邪一笑,缓缓勒马走近他的身侧。
  “山高水长,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容人?”
  他的意思是让赵樽趁着这个机会领赵梓月离开,这句话儿赵樽听了没有什么反应,赵梓月却是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在她的心里,东方青玄一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是专门与她哥哥做对的,是人见人怕杀人如麻的魔鬼,他这会子追上来,也一定是为了抓她回去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放她离开?
  离开皇城的愿望太迫切,她的脑子又太单纯,听见什么就是什么,永远不会往深了想。一时间,她感动得眼眶发热,心潮澎湃着,便想上前向东方青玄道谢。
  可还不待她出口,赵樽便抢在了前面。
  “他让你这般说的?”
  他是谁?赵梓月不明白,东方青玄却听得懂。他轻轻一笑,回应道,“殿下果是大智!没错,是他让我说的。”说罢,他凤眸斜斜一挑,又笑道,“当然,青玄自己也是这个意思。且青玄也相信,对殿下您来说,这是好事。”
  他们都知道,不论是赵梓月还是贡妃,其实都是赵绵泽束缚赵樽手脚的东西,只要把她们软禁在宫中,赵樽就永远得受制于他。如今赵梓月既然已经逃离京师,东方青玄也“晚来了一步”,那么索性让赵梓月离开,将来赵樽要与赵绵泽放手一搏时,也会少一些牵绊。
  赵梓月这姑娘脑子简单,几乎霎时就把东方青玄的名字从“恶人谱”划到了“善人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之情。不仅是她,就连晏二鬼也以为赵樽一定会领受东方青玄这个人情,借机把赵梓月和丫丫安排在宫外。
  可谁也不料,赵樽只是淡淡一笑。
  “大都督美意,本王领了。不过,公主私自离宫,于理不合,梓月也受不起。本王定会亲自将梓月送回宫中,就不劳大都督记挂了。”
  “哥——”
  赵梓月面色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
  “爷?”
  晏二鬼亦是讶然出声,与赵梓月有异曲同工之想。
  只有东方青玄一人,像是早有预料,瞄着赵樽一板一脸的面孔,突地一声低笑,“晋王殿下乃是顶天立地的大男子大丈夫,自是不屑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呵,青玄这是佩服得紧啦。”
  赵樽漫不经心的抖了一下马缰,声音凉凉,“大都督不必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是早知本王会拒绝,才假意卖的人情?”
  东方青玄呵的一声,笑得眸底的波光宛如两汪清泉,泛着一股子潋滟的水气。
  “知我者,天禄也。”
  赵樽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
  事实上,东方青玄非常清楚。今天晚上,赵梓月走不得。如今重译楼的案子,传闻已是不堪。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民间,都对赵绵泽的主政之道有了质疑。新君上位,声名极是重要。而这个时候,赵绵泽自然需要一个替罪羔羊来转移视线。若是赵樽真的如他所愿把赵梓月带走,那么依赵梓月“和亲公主”的身份,就会将这破坏与北狄和谈的罪责,落到赵樽的头上。
  他想将计就计,让赵樽背上这口黑锅,可赵樽又岂能如他所愿?这叔侄两个,一直在互相算计,你来我往间,倒是各有胜负,难辨输赢。目前看来,这些事情也远远没有想象的简单。思量到此,东方青玄的好脾气再一次发挥到了极致,又是一声浅笑后,他摆了摆手。
  “如风。”
  “属下在。”如风上前,抱拳应道。
  东方青玄没有看他,目光扫过那几具被晏二鬼捅得早已断气的尸体,又慢慢看向侥幸得以活命的几个兵卒,发出一声妖冶的笑意。
  “晏指挥武艺高强,奈何心不够狠!你帮帮他。”
  “属下遵命!”
  如风高声应完,转身便走到剩下那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兵卒面前,只听见“铮”的一声金铁交错声响过,他拨出手上的绣春刀,便将几个因为没有动赵梓月,而被晏二鬼留下一命的人,捅死在了夜色里。
  “胆敢觊觎梓月公主,这些人死不足惜,不必再押回京师受审了。朝廷养着这些人,本就浪费粮食,再花人力去审讯他们,更是浪费时辰,就这般杀了罢了。”
  东方青玄带笑声的温声,是和尸体倒地同步的。
  那些没有出手却旁观了整件事情的人,也许听见了,也许没有听见。但这些都不重要,总归他们来不及说出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遗言,甚至也来不及喊一声冤,就这么草草在如风的手底下结束了生命。
  自作孽,不可活。
  说他们冤,倒也不冤。
  说他们不冤,其实也冤。
  说到底,他们应该也不认同小胡子等人的作为,只是因为他们软弱,没有反驳而已。
  东方青玄在笑声里就把人给处决了,这对赵樽、晏二鬼和丙一等人来说,倒是没有感觉。但青藤与赵梓月都是小姑娘,何尝见过这般阵仗?眼看这顷刻间发生的变化,青藤猛地蹲在地上干呕起来。而赵梓月,死死捂住丫丫的眼睛,喉咙发哑,发不出半句声音。
  赵樽目光寒了寒,淡然一笑。
  “大都督这个忙帮得,果是实在。”
  “殿下过誉了,青玄一向这么实在。”
  “往后做了本王的女婿,应当更实在一点才好。”
  “……”
  看他被噎住,赵樽唇角掠起一抹冷笑。
  “比如,不要这般迫不及待的杀人灭口。”
  东方青玄凤眸微微一眯,看他一眼,唇角噙着笑意,“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青玄亦有不得己,殿下海涵。”
  “大都督若是一个不得己之人,又怎能活到现在?”赵樽淡淡的声音,带着一种除了东方青玄以外,旁人听不懂的晦涩,继续道,“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犯我麟角,我必不拔你羽毛。大都督,好自为之。”
  “殿下何意?”东方青玄笑了,“青玄不解。”
  赵樽缓缓转过头,目光深邃得仿若拥有洞悉一切的力量,又似是蕴埋了苍穹间无数的秘密,将光华掩去,只留下几分不温不火的探究。
  “仇恨是把双丸剑,容易蒙蔽人的眼。”
  微微一眯眼,东方青玄的神色变得极为古怪,思之,回味悠长。迟疑一下,他莞尔一笑,像是有什么话想与赵樽说,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优雅万端地调转了马头。
  “多谢殿下提醒,告辞。”
  “不送——”赵樽冷声回应。
  东方青玄轻笑一声,“射柳之日,望你拔得头筹。”
  这一句话他没有点名。
  可赵樽却知道,他是对晏二鬼说的。
  深幽的眼半阖着,他默默凝视着东方青玄离去的背影,在远去的马蹄声里,微微一拂袖,转头看向晏二鬼,冷冽的面孔,带着说不出的寒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辈子偷偷摸摸的过日子,不是我辈之人所愿。而且……”顿一下,他加重了声音,“你当真以为这般轻易走得了?”
  “殿下…?”晏二鬼似是明白了。
  赵樽冷冷道,“你要,便堂堂正正的要。”
  晏二鬼心里颤了一下,眼眶突地烫得生痛,烫得他都不敢去正视赵梓月和她怀里抱着的丫丫。只垂下头颅,单膝跪下,抱拳对赵樽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属下明白。”
  ~
  离开与返回之间,在赵樽来说,根本就不是选择题,因为答案原就只有一个。从他自己包括他的妹妹和妻子,他都没有想过要让她们过颠沛流离和抱头鼠窜的日子。
  但是,赵梓月的想法却不一样。
  她好不容易逃开了那座黄金打造的牢笼,好不容易可以堂堂正正的抱着丫丫说一声“娘”,好不容易等来了十九哥搭救她,她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
  她原以为十九哥会把她安顿在外面,她可以带着丫丫名正言顺的过活,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十九哥会毫无商量余地的要把她送回去。
  她不能理解,但也不恨。
  她知道自己很笨。因为好多东西,她都不懂。
  以前父皇瞒着她,哥哥也会瞒着她。她的世界在赵绵泽登基之前,一直都是温暖和煦的,从来没有任何的惊涛骇浪,因为有一个爱她的爹是皇帝,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可以真正做一个快乐无忧的公主。
  但如今……一切都变了。
  咬了咬牙关,她眼泪汪汪地扭头瞪向赵樽。
  “就因为你忘记了,你便不再疼我了?”
  赵樽冷冷蹙眉,只一个回答。
  “你是我妹妹!我怎会不疼你?”
  “有你这样对待妹妹的吗?”赵梓月瘪了瘪嘴巴,像个小孩儿似的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吸着鼻子哭诉,“你以前就冷落我,待我不好。如今更是冷落我,待我更差!我……我不想要你做哥哥了。我就要走,大不了一死,反正我是不会再回去的了。”
  赵樽身子微微一僵。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看赵梓月,从喉间迸出的声音,一字一句都融在了一片冷寂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森寒。
  “赵梓月,你以为你是怎样逃出皇城的?这世间之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更不是大不了一死,一闭眼睛就解决了所有事情。人世间真正的无奈,是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你告诉我,你死了,丫丫怎么办?让她陪着你去死?”
  “不!……我没这样想。”
  赵梓月紧张地抱紧丫丫,终是垂下了头。
  她是了解赵樽的。
  至少她知道,十九哥不论怎样都是疼她的。
  “可是哥哥……我是真不想回去,我怕。”
  赵樽侧过眸子,“你必须回去。”
  赵梓月蹙着眉头,不情不愿地放软了声音,“十九哥,你知不知道,他要把我嫁到北狄去。北狄那么远……我再也见不到……丫丫了。我的丫丫还这样小,我不想一辈子都看不见她,你可知道?”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小声,眼泪也掉了下来。
  赵樽听见了,却没有回答。
  良久,在夜风徐徐中,赵梓月再一次哀叹,“十九哥,原来你真的是忘记了。若不然,回京这么久,你又怎会不来见我?若不然,你怎会这般狠心?可是,哥,你忘记了,你还是我的亲哥。你放我离开可好?我不想与丫丫分开,不想……”
  赵樽黑眸微沉。
  “你能去哪?”
  “我……”赵梓月噎住了。
  “你能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能保护好丫丫?”赵樽眸底深邃的冷意,在火把的光线下泛着一种冰冷的光芒,“你对这天下一无所知,你甚至连人家待是你好是坏都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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