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再也不敢了-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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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画真想狠狠宰了他,可是如今只能冷静,好些事情她都没有想明白,自然不能轻举妄动。
她见过最温柔的楚衍,也见过最无情的楚衍,如今她对楚衍只有恨意,不管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姜娆,但是此刻,她的身份是大昭的皇帝,那么……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宸国已经亡了,你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楚衍你……”
“你真的以为,我心里只有皇权?”楚衍的声音压低,透着一丝寒意。
锦画勾了勾唇,冷冷一笑,“不然呢?”她太了解他了。
楚衍知道她心中所想,便也不再解释什么,只是紧紧的抱着她,缓缓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只要你。”
他只要她。
第一次是他迟钝,不了解自己的心。
第二次是太迟,只能看到她冰冷的尸体。
他一直等着,直到现在,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他可以抱着她、和她说话。她的身体不再冰冷,而是暖暖的、软软的,让他舍不得放开。
“容枢知道我不见了,肯定会找我……楚衍,待他找到我的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你。”她现在没能力,不代表她会顺从。
她相信容枢,他这么厉害,肯定会很快找到她的。
——他不是会算命吗?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
亲手杀了他?
楚衍听着颇为好笑,瞧她如今这副呆呆的小模样,委实可爱。
不过……容枢吗?他怎么会让他找到?
“你舍得?”她是这么的喜欢他。
锦画一听,忽然笑出了声,小脸苍白的看着他,“楚衍,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蠢过一次也就算了,她怎么可能一直蠢到现在。
想到曾经的自己,真的是太傻了。
如今这样被容枢护在羽翼之下,无忧无虑,才是最开心的。
楚衍眉头一皱,有些落寞,将脑袋搁在她的肩头,不管她怎么挣扎,都紧紧抱着她,“娆儿,我知道错了。”
原是胡乱扭动的身子一顿,锦画一时呆愣,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话语,真的是出自楚衍之口吗?她认识的楚衍矜贵高傲,只能让人仰望,曾经她一直努力着,希望能与他比肩……她从未听过他这般谦卑的语气。
这语气,还莫名的委屈。
不过……委屈,他委屈什么?!
曾经一直默默付出的是她,被利用的是她,被赐毒酒小产、丧命的是她,他委屈什么?
“姜娆已经死了,我现在是锦画,楚衍,你身为亡国之君,如今竟潜入宫将我掳走……你真当自己有命出定安城吗?”她努力往自己平静,虽然这些日子她依赖容枢依赖惯了,可是毕竟当了两年的大昭皇帝,该有的做派她还是有的。
他知道她有多恨自己,可是没关系。有恨,代表她心里还是有她的。
他不急。他有耐心,有信心。
耳畔的一阵低笑,让锦画顿生寒意,心中想着:这厮不会是疯了吧?不过好像也有可能,这言语举止,的确不像是她认识的楚衍。
疯了就疯了吧,反正不关她的事。
容枢啊容枢,你可要快点找到我啊。
***
不知怎么回事,她又昏睡了过去。
想来是这楚衍给她吃了什么药,身子乏软难当,就连楚衍将她抱下马车,她都无力挣扎。
这个混、蛋!
许是太激动骂出了声,楚衍低头看着她刚睡醒红扑扑的脸,心情愉悦极了。俯身欲蹭她的脸颊,却被她迅速躲开,只碰到了她的耳朵。
“……真恶心。”
楚衍一愣,低声道:“放心,很快你就不会觉得恶心了。”
锦画没细想,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后不再看他。
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模样,楚衍也怒不起来。想到那人的话,便是双臂一紧,将她抱进了别院。
锦画根本没力气,想要从他怀里出来,却被他的手臂一锢,脑袋直直的撞到他的坚硬的胸膛之上。
“别动,这个地方,他们暂时寻不到,你也跑不了,乖一点。”楚衍好声好气道。
锦画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只盼这容枢早些找到她。
感觉楚衍的脚步停了下来,锦画微微一愣,将头侧了过去。
——是一个青袍男子,身姿如竹,面上覆着一个狰狞的修罗面具,她竟然莫名的感到一股熟悉感。
锦画拧着眉头,一时想不起是何时见过这个男子的。
“你这样把她掳走,想来我那师弟是着急坏了吧?”青衣男子淡淡启唇,音色含着戏谑之感。
锦画眉头皱得更深:容枢担心自己,他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儿啊?
☆、第四十五章 疯子
不对!
这个声音……
锦画恍然:这厮不就是上次假扮容枢的那人吗?容枢的师兄。
一想到上次被这厮欺负;她就一肚子的火。可是如今;此人怎么会和楚衍搞在一起;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锦画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如今的自己就像是躺在砧板之上,任他们鱼肉。
青袍男子走了过来,薄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似是心情愉悦,他身手欲抚她的脸;可是抱着她的楚衍却是往后一退;面色冰冷道:“你做什么?”
青袍男子笑了;望着楚衍道:“急什么,我又不会伤她。”
楚衍敛眉,默然不做声。
青袍男子收回了手,面上没有丝毫的恼怒,只道了一句:“其实各有千秋,这身子虽然青涩了一些,但是我那师弟开垦过之后,倒是娇媚了不少,不如……”
“闭嘴!”楚衍冷言道,抱着怀中少女的双臂紧紧一收,大步走了进去。
青袍男子立在原地,抬眼看着上头的晴空万里,缓缓吐出一句:“师弟啊师弟,我可是为你好啊。”
***
“啊!”被突然扔到榻上,锦画惊呼了一声,不过身下是软软的被褥,倒是不疼。好不容易远离了他,锦画揉着自己的胳膊,想着如何才能逃离这里。
楚衍低头看着榻上的女子,望着那绸缎般的长发,一时有些失神。
他自然是知道的,现在的她,和那国师……
一想到那个覆着白玉面具的男子,他就平复不了自己的心情。
楚衍坐到榻边,伸手欲揽她,可是锦画恢复了一点点力气,忙朝着角落躲去,只让他抓到了一个衣角。
“楚衍,你够了!”锦画愠怒,又掳走又下药,他到底想怎么样?
楚衍没有说话,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才道:“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他要好好想想。
锦画一愣,见他果然乖乖的出去了,一时有些讶然。待房门阖上,她便跑下了榻,不过如今身子乏软,她有些站不稳,粗粗的喘着气,过了片刻才走向窗边。
她用力的推了推窗,却发现被关的死死的,许是这楚衍早就准备好了,将这窗户钉了起来。
锦画叹了一口气,曾经她与楚衍相处三载,她自然是了解他的。他宠着她,护着她,却只是把她当成手中的一把剑。
后来帝位稳固了,兔死狗烹,她也没了用处。
在入宫之前,她本想着好好的在宫里待着,不去争宠,毕竟与这么多女人同时分享一个男人,她还是做不到。
可是后来呢,楚衍用他的温柔攻略,将她迷得团团转。
她本就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面对一个俊美温润的男子自然是无法抗拒,就这么把她的魂都勾走了,然后心甘情愿为她卖命。
想想以前的自己,锦画唏嘘不已。
真是太蠢了。
帝王无情,这一点她早就知道啊,可是偏偏还是陷入了楚衍的温柔陷阱。
为了能与他比肩,她做着曾经最鄙夷的事情,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可是有什么办法,那个时候她本就盲目了,整颗心满满的都是他。
后来姜家遭遇灭顶之灾,她本想告诉他自己有孕也没机会说,他再也没有来看过她……也对,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还来看她做什么?
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单纯的女子,可是她已经不再是哪个天真烂漫的姜娆了。
后宫三年,已经让她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可是她是为了他啊。
算了,不要再想了。
……她被掳走,容枢一定是担心坏了吧。
一想到容枢,锦画紧绷的情绪便有些放松。
他喜欢姜娆。
明明见过最坏的自己,偏偏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好,这大概是她重生后最最幸运的事情了。
锦画本就中了蛊毒,整日嗜睡,如今又受楚衍的药物影响,身子乏软,几欲昏昏睡去,起初还能掐几下自己的大腿让她清醒,可以后来就坚持不住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她还是姜娆的时候。两年了,她很少梦到以前的事情,可是如今这些画面却是这么清晰……
醒时已是一身薄汗,衣衫贴着背脊感到黏糊糊的,她抬眼一看,房内一片暗沉,想来如今已经是晚上了吧?
耳畔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锦画朝着门边看去。
是楚衍。
点了灯,屋内亮堂堂的,锦画一时有些晃眼,而后才慢慢适应。她见楚衍手上拿着一个楠木食盒,很快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
“先用晚膳吧。”楚衍将她引到桌旁。
锦画忿忿的嘟囔了一声。
双目无意间扫过桌上的菜色,锦画微微一怔,而后才抬眼瞧他:“楚衍,你究竟想怎么样?”
楚衍将瓷碗递到她的手中,温言道:“吃饭。”
这副模样锦画看着委实碍眼,想起方才梦中的场景更是窝火,手指一紧,用力的将手中的瓷碗朝着楚衍砸去。
楚衍没有躲。
她知道楚衍功夫不错,这小小的袭击自然是可以轻易的避开的,可是他却没有躲。许是她的力气太大,砸得他的左额渗出了殷红的血液。
锦画觉得解气极了。
既然他好声好气,那她客气什么?这个男人,她恨之入骨。
果然,楚衍没有生气,只是用宽袖将额头的血液拭去,然后将另一碗饭递到她的手上,“不许闹了。”
那语气如以前一般的温柔,锦画指尖冰冷,语气嘲讽,“把我带到这里,难不成就是打算这样关着我?”
楚衍看着她,弯唇一笑,“吃了饭,我就告诉你。”
锦画真想掐死他!
但是如今她的确是饿了,也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匆匆用了晚膳之后,见他还一直瞧着自己,就感觉浑身发毛,幕拧
——这楚衍,好像真的有点不太正常啊。
***
楚衍没有骗她,用了晚膳之后,果真带自己走了出去。
她未曾见到白天的那个青袍男子,一路上留意这宅子的一切,发现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影,但是里面却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好像……有人一直住在这里。
她看着身侧的楚衍,难不成这厮一直躲在这里?
她一直让薛皓然查着楚衍的踪迹,可是偏偏无果,却不料他竟待在定安城——天子脚下。
“里面有些冷。”楚衍停下了脚步,脱了外袍欲给她穿上。
锦画哪里肯穿,可是这厮却是固执的用袍子包裹着她的身子,而后推开了眼前的石门。
寒气逼人,锦画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真冷啊。
身后的石门被关上,锦画看着周围,一时愣住。
这里……这里竟然是一个冰窖?!
可是,他把自己带到这冰窖里干什么?
“来,随我过去。”楚衍的声色温柔,这模样,好像是去见自己喜欢的姑娘。
锦画觉得奇怪,却也跟着他过去了——她倒要看看这厮耍什么花样?
走了几步,锦画莫名的停了下来,她看着不远处……是一具冰棺。
莫不是……她心中有所揣测,可是却不敢将那个答案说出来。
“别怕。”楚衍的声音温和极了,却让她更加感到寒意渗人,好像是冷到了骨髓一般,浑身打颤。
她僵硬着身子,任由他将自己引到冰棺旁边。
她不敢看。
她知道里面是什么。
……可是她不敢看。
“我的好娆儿,你在怕什么?”楚衍将唇凑在她的耳畔,低声言语,好似情人间的呢喃。
锦画终是睁开了眼睛朝着冰棺内看去……
里面躺着一个双眸紧闭的女子,青丝如墨,容色姣好,一身绛紫色的襦裙衬得她明艳妖娆。
姜娆。
锦画觉得此刻自己的身子都被冻住了,浑身的血液凝固,脑袋更是一片空白。
曾经的自己,她早就记不大清了。那次在容枢的密室看到自己的画像才反应过来,可是这个楚衍……他竟然保存了自己的尸体。
两年了,他竟然……
锦画有些慌乱,满脑子都是容枢,可是他现在不再自己的身边。
她咬着唇,半晌才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话语问出口,她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楚衍笑容晏晏,伸手朝着冰棺内女子的脸颊抚去。
那女子再美,终究是一具尸体,那原是如樱桃一般的小嘴如今泛着白色,看上去有些骇人。
指腹一遍又一遍的在那女子的脸颊上抚摸,那熟稔的动作,好似是重复了千百遍,指尖的冰冷与冰窖内的寒气如出一辙。
“……娆儿。”
听着楚衍轻轻唤了一声,锦画一阵心惊,这厮究竟想做什么?
楚衍收回手,看着身侧面色苍白的锦画,笑得一脸的温和。
这样的笑容,锦画颇为熟悉,曾经将她宠着爱着的楚衍,就是用这种笑容让她沉沦,死心塌地。
可是如今她看着,却觉得太过于陌生。
她已不再是姜娆,可是这个楚衍,却耿耿于怀。
带她来看自己的尸体,亏他想得出来!
“娆儿,你看,你以前多乖啊。”
楚衍稍稍眯眼,似是怀念,“虽然在别人面前像个悍妇,可是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