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贩药指南-第7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言一出,红药和白芍便端着碗出去了,相思愣了许久,面色却渐渐平静,端着碗喝起了汤:“你为什么这样说?”
唐玉川坐直了身体:“皇上赐婚前,长亭有事儿没事儿总是往你这边跑,可是从赐婚到现在都过去多久了,长亭来见过你几次?好几次我说要来找你,他都说有事情先走了,赐婚那天,我也看见他的脸色了,伤心欲绝一般,反正我看长亭是对你有意思。”
“我求你一件事。”相思放下碗,低着头。
唐玉川鲜少见到相思这般模样,不知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也有些慌:“什么事?”
相思抬起头来,极为认真地看着唐玉川:“方才的话,你再也不要与任何人说,他现在不想见我,但时间久了自然会好,但若这层纸捅破了……”
纵使唐玉川是个迟钝的人,听到这里也明白了,愣愣点点头:“我知道了,不会再说了,我就寻思咱们几个一起长大的,总不能就这样疏远了。”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这事儿,我会处理的。”
听相思这般说,唐玉川便放下心来,喝了两碗汤,他就把方才的事儿忘了,用下巴指了指隔壁的方向:“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临院亮着灯,那院子也住人了?”
相思点点头:“今天才搬来的,应该是卖了。”
唐玉川一拍大腿:“这事儿闹的,我也想在京里买个院子,还想着明天看看那院子,和你做邻居呢!也不知是被谁买了去。”
“我也不知道,哪天有时间去拜望一下,日后也有个照应。”
*
过了月余,天气回暖,相思找了两个花匠,在院子里种上花木,原本的荒凉意味便立刻被勃勃生意替代了重生之人怕出名。相庆相兰也被魏老太爷踢到京里来,让帮着相思照顾生意,三人先去赵府拜见赵平治和魏明莜,相思也见到了顾长亭,他神色倒还自然,只是略清减了些,相思便只问些家长里短,别的都不提。
从赵府回来,已经入了夜,让相庆相兰安置好,相思才回了自己的卧房,不经意抬头,却见临院还有灯光未灭,心中有些纳罕。这院子里住的人实在有些古怪,平日也没个人说话,但却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可知里面的人是不少的。
相思站了一会儿,便回屋安歇了。
第二日,因要送相庆相兰去药铺,相思便起得比平日早了些,吃过早饭,天还未亮。相思三人上了马车,便听见旁边那户的门也“吱嘎”一声开了,从门里驶出一辆马车来,只是天黑,相思看不清人,从旁边路过时,也只能看到黑漆漆的车壁,到底也没看清出来个什么样的人。
这家还挺神秘。相思暗暗想。
相庆相兰这些年常和相思走南闯北做生意,有几间药铺还是他们一手开起来的,所以京城这间新开的药铺难不倒他俩。相思把铺里的掌柜伙计介绍给两人,又简单说了说这两天需要做的事儿,便出门往沉香会去了。
*
晨光熹微,亭南街上寂静无声,街尾的沉香会却隐隐传出对话声和脚步声。相思进门便看见几个青年人手搬着个大木箱往东屋走,其中一个瘦高个儿看见相思来了,招呼道:“你今儿来晚了啊,中午请大伙儿吃饭!”
另一个微胖的青年起哄:“要天香楼的狮子头!”
相思撸起袖子,搬起一个稍小些的箱子,笑道:“中午我请客。”
那微胖的青年吹了个口哨,小跑着进屋了。
这些箱子是才从云州府运来的,里面装着沉香会这五年里的账目,等都搬进东屋,天已大亮了,卢长安拎着两个食盒进了屋里,见账本都摆好了,哈哈笑道:“我这也是倚老卖老,你们这些年轻的就多干些罢!”
方才和相思说话的微胖青年叫陈大仲,一面说“应该的”,一面便上前抢过卢长安手里的食盒,掀开一看,见是包子、虾饺等吃食,热乎乎的冒着气,便招呼屋里的人吃起来。
相思在家里吃过了,便一边整理账目一边对卢长安道:“院长,我想从最近两年的账目开始整理,若是做参考,还是越近约好,只是去年韶州府瘟疫可能会有些影响,要注意些。”
卢长安点点头,道:“这主意本也是你出的,你领着大家整理吧,京城雨季要来了,沈大人今日要和我出城去看几处库房,要晚上才能回来。”
“成,那我晚点去驿馆找你。”
简单吃过早点,沉香会众人便按照相思的要求,开始整理近两年的账目,按照药材种类、数量整理出了一张单子,为今年在六州设分会做参考。
一直整理到中午,去年的账目才整理了一半,相思便让人去天香楼要了几个拿手菜送来,众人挤在一张小桌前吃了。
快到傍晚时,户部忽然来了个差人,说是尚书大人有事要问,让派个管事儿的人去,相思本想躲着,谁知这帮没义气的竟都推她过去。相思心里对那位岑昌平大人实在是有些怵,但想着她日后若还是在沉香会做事,与他自然会经常见到,反倒不如早些解决了这位自负岑大人的偏见。
这么一想,相思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同那差人去了户部所在。
到户部时,岑昌平大人的专用会客室里有人,相思便乖乖坐在外间等着,约了过了半个时辰,才听见门一响,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穿着白衣白衫,眉眼如画,风姿疏朗,一双眼像是含着笑。
相思身子一僵,随即酝酿多时的恼怒便翻腾上来,她却没发火,竟十分温柔娴静地微微福身,柔声道:“妾身见过温阁主。”
相思能感觉到面前男人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心中立刻觉得舒爽许多,继续垂着头,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岑大人召妾身前来叙事,失陪了。”
说罢,她便迈着小步儿进了屋里。
温云卿眉眼微微一动,眼中的笑意弥散开来,最终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
相思进门时,岑昌平正在写奏章,相思便福身一礼:“民女拜见岑大人。”
眉头一皱,岑昌平抬起头来,极为不悦地看了看相思:“你怎么还在沉香会?”
相思心中暗骂了一句,面上却是没有丝毫不敬,诚恳道:“民女数年前就一直在沉香会做事,也未听闻‘女子不能入沉香会’之事,不知大人何出此言呢?”
“你没听过这话,是因为正经的女子都不会像你这般抛头露面,你怎么反而还得寸进尺呢?”
相思微微笑了笑,道:“岑大人,韶州府瘟疫,我为了救治瘟疫,做过许多事,连圣上都是认可的,难道只因为我是个女子,我做的事便是错的吗?我不应该救疫?”
岑昌平一哽:“自然不是。”
相思又问:“既然我之前做的事于国于民有利,为什么现在我就不能继续做这样的事?”
岑昌平又是一哽,有些恼羞成怒:“我找你来不是说这些的,有正经事要问你。”
相思心想,你要是不提,我也不能说呀,现在反倒来怪我了。便见岑昌平将手里的文书推到了相思面前,问:“沉香会要在六州设立分会是怎么回事?分会设立后,不是依旧不受管束?时间久了会出问题的。”
“大人您的担心很有道理,会里也有这样的担忧。”相思先拍个马屁,接着引入正题:“所以会里会实施两个制度来保证这个问题不会出现。”
岑昌平有了些兴趣,问:“什么制度?”
“第一,就是每月对账。但凡是发出去的药材通关文牒,都要在特制的账本上做好记录,如果有涂抹的地方,需要涂抹的人签上名字和日期,以保证其真实性,这些账目会在每月月底送到京里,与各个关隘送来的文牒进行核对,以及时发现问题。”
岑昌平原来是礼部的,对户部的事宜虽不说精熟,却也懂得一些,仔细琢磨了相思的话,心中便有些惊讶:“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相思微笑道:“正是我这个没见识的妇道人家。”
岑昌平本以为是卢长安或者沉香会里某个有为青年,是要提拔一番的,没想到却是相思这个被他几次三番瞧不起的女子,老脸便是一红:“第二个制度呢?”
“轮换制。”
岑昌平有些不明白:“轮换制?”
“对。”相思点头,随即解释道:“先前沉香会之所以会成为沈继和的私器,皆因沉香会由他一人说了算,所有的权利也都在他手中,这轮换制,便是每个季度,六州分会内的人员相互交换,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就能避免很多问题。”
这法子朝廷的确没用过,岑昌平也是第一次听说,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这法子总不会还是你想的吧?”
*
一出大门,相思就看见那辆玄色的马车,温云卿坐在马车里微微笑着。相思依旧聘聘婷婷福身:“阁主有礼了,妾身告辞。”
说罢,她便迈着小步上了马车,让车夫回家。
谁知她这一走,后面的马车也动了,不远不近地跟在相思的马车后面,相思觉得有些好笑,心想:看你跟到什么时候。
谁知这一跟,竟是跟到了相思家门口,相思只得继续装淑女,让人拿了八百年不用一次的脚凳放好,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那辆玄色的马车随即也停在了门口,温云卿下了车,看向相思。
“时间不早了,阁主跟着我做什么?且不知道男女大防么?”假淑女相思同志皱着眉,一副极看不惯的模样。
温云卿眼里都是笑意,却是拱手道:“魏小姐,我只是回家,并不是跟着你。”
说罢,他转身进了临院大门……
相思迈着小步进了自家院子,咬牙切齿道:“我就不信我忍不过你。”
*
第二日相思套车出门,又在门口遇上了温云卿的马车,温云卿的马车跟着相思一路到了沉香会,驶进了沉香会对面的宅院里。
中午时候,相思出门,便见对面挂了个玄色的匾额,上书三字——忍冬阁。
晚上相思从沉香会出来,却见温云卿站在沉香会的门口,便小步上前,福身道:“妾身见过温阁主,阁主安好。”
温云卿闻声回头,好看的眼里全是笑意,声音却是淡淡的:“我有事和你说。”
相思后退两步:“那便在这里说罢,李下不正冠,咱们总要避讳些,别让人说了闲话。”
温云卿竟然点点头:“魏小姐说的是。”
他也后退了两步,和相思隔着好几米的距离,道:“这两日要下雨了,还请会里早准备些库房。”
相思便点头,垂眼应道:“妾身知道了,多谢温阁主。”
温云卿点点头,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第95章
四月,京城连降暴雨,来京城里贩货的药商们倒了霉,药材还没脱手,便遇上这样的天气,卖也卖不出去,存又无处存,好在沉香会一早在城外准备了不要银子的库房。此时别说不要银子,便是收银子,这些药商们也是肯的,于是没找到库房存药的药商们,便排着队往城外走。
但准备的库房究竟是有限,两日之后,便再无处放药。
户部又拨了两个抄没的宅子给沉香会,沉香会众人便只得冒雨带着药商们去运药。
马车从瑞亲王府门口,一直排到了街尾,昔日威武庄严的府邸,因为失去了主人,而沦为库房。
王府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粉白衣裙的女子格外惹人注目,她生得极是好看,皮肤莹白如玉,一双眼似乎永远带着亲和的笑意,手中撑着一把朴素的油纸伞,素雅得画中仙女一般。
有的药商不认识相思,进进出出总要瞟上两眼,把唐玉川气得不行,恨不得上去抠人家的眼睛。
风雨越来越大,有几辆车上的毡布没封严,被风吹起来,旁边一个老者惊呼一声想要按住,谁知却被弹倒在地,他拍着大腿喊道:“这里面装的是泽泻,可不能见水呀!”
站在门口的几人忙冲上去,拉毡布的拉毡布,拽绳子的拽绳子,相思一手撑着伞,一手去扶那老者,谁知又来一股妖风,吹得相思握不住伞,自己也往后仰去。
却有一双手扶住了她的后背,人才没摔下去,相思忙回身:“谢……”
话说到一半,她住了嘴,往后退了一步,福身:“温阁主。”
温云卿撑着伞,衣衫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眼睛却一直盯着相思,见相思这般疏远客气,心里自然不舒服,却是没发作,只淡淡道:“小心些。”
这一番折腾,相思的衣服便湿透了,湿透的布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一个曼妙的身形,相思没注意,转身扶着那老者到门口躲雨,正要折返到雨幕之中,路却被人挡住。
“温阁主,请让一下。”相思想从旁边绕过去,手臂却被捉住。
温云卿定定看着她,低声道:“衣服湿了,先回去。”
相思低头一看,脸上一红,温云卿的大氅已经从天而降,将她严严实实罩住。唐玉川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快步走过来,对相思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成,反正也登完记了,就剩往里般了。”
相思只得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啊。”
唐玉川挥挥手:“走吧走吧!”
相思转身想往马车那边走,谁知温云卿今儿却像吃错了药一般,长臂一伸,将相思半抱着往外走。
相思“哎呀”了一声,随即故态复萌:“温阁主,男女授受不亲,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
温云卿步子迈得极大,听到这话,却不看相思,低声道:“你这样闹了一个多月,便是生气我向魏夫人告黑状,此时也该消气了,难不成你要一直闹下去?”
相思心想,我见你每次不都挺乐呵的吗?怎么现在受不住了?
走到车边,温云卿将雨伞一收,将相思送上车,自己随即也跳了上去。相思往车角一缩,道:“温阁主,经过我娘的教训,我想明白了,先前是我不知礼数,时常冒犯您,日后我肯定不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