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香-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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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钱粮不足。如何……”
“将西南郡的赋税提一提,还有,南面的关口,对那些商贾也好好管束管束!”他拿过名单瞧了瞧,复又扔到韦录身上。
虽说望月与大淮正是交战之际,但南面的关口出去便是望月最为富庶的度措城。有些商贾趁着两国战乱发国难财,他何不趁着也好好诈他们一笔。
韦录应承着退下。
萧灵玥才道:“你竟敢私下招兵买马?”
“这些事情,恐怕整个大淮我并非第一人。”他话中有话,深养闺中的萧灵玥对大淮暗里的局势并不谙熟,也听不出这番话里的意味。但她自幼习书,却知道帝王最忌讳为臣者做什么。
“如今正是战乱。你提高赋税只为满足私欲!实在无耻!”她蹙眉。
江昭叶一顿:“那又如何?”
萧灵玥旋即被他这句呛住无言。他突然变得这样肆无忌惮,将以往那个沉静谨慎的江昭叶抛弃。却让人担心几分。亦是,让她畏惧的对手。
凭她一介不曾过问朝事的女子,即便继承了祭司之位,真的能够让他败退将西南王府交还?
“你会帮我吗?”江昭叶忽然道。“若你真的能够站在我身边,我定是什么也不害怕!”
如她真是祭司,又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夺取天下有何难?
“我一介弱女子,你当然不害怕。”萧灵玥曲解他的意思,厌烦道,“我不想再回到以前,你也别奢望我会对你如从前一般。”
“你并非弱女子。也许你曾是,但如今你已经不一样,有哪一个弱女子会狠心将婢女生生打死?”不知何故。他不愿看到她这般冷血心肠,纵使他不择手段,纵使他今非昔比;人却是这样自私,即便自己多般变化,但并不希望他人改变,或改变方式来对待自己。
萧灵玥没有辩驳,在她看来,他何尝不狠心?
他顾虑到的总归是权势,再不如曾经事事以她为重。
“我这是在管束西南王府,做下人就应当有下人的样子。别逾规越矩!”萧灵玥冷笑几声,末了话锋一转,“你为何要带我来此?”
难不成实在炫耀他新王的兵力?
军营里的兵士再少,但都是肯为他卖命的人!他是在嘲笑她孤立无援?
“我想让你瞧瞧过去我所生活的地方。”他道,踢开脚边的碎瓷,强行牵过她推开门走出去。
激扬的尘土被风吹向脚边,眼前,正在进行训练的兵士操刀砍向立在武场上的木桩。
击打的声响响彻山腰。
萧灵玥被这气势一震,良久沉默。
徐风缓过,数十里外的延卞城,仍旧死气沉沉。
屋内的窗朝西开放,日光透不进来,入眼灰蒙蒙的一片。
萧钰仿佛有了感应,心忽然的颤了一下。说不担心萧灵玥的处境是假的,她身上就算是有了祭司力量,可她一旦心软,定是成为江昭叶的囊中之物,任其宰割!
早看出来他不过是借迎娶姐姐之名夺取王位的话,她就算拼了命也要把他撵走。
想起这么多年任他发号施令,想起他在父王灵堂前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萧钰就恨他恨得牙痒痒。
章渠进来的时候,萧钰正在房中踱来踱去。
她望见她,如在生死边缘抓住了生机一般,蓦然冲上前去:“将军,怀瑞王在忙些什么?你可否让我见见他,或者,通融通融,放我离开!”
“不可!”章渠将提蓝盒放到桌面上来,一股饭香弥漫而来,萧钰捂了捂肚子,揭开提蓝盒一瞧,做的几样虽都不是她喜欢的菜式,但都色泽鲜美,引人食欲。
章渠见她一副垂涎的摸样转身要走。
谁知萧钰又从后上来拦在身前:“将军,我的确有要事急着回昆玉,你不能做主放了我,那便让我见王爷一面,我亲自与他说。”
章渠隐隐察觉王爷对这个少女并不一般,但是将她禁足此处的也是王爷,他并不敢违令。
只得摇了摇头:“请小郡主别再为难章渠。”
“陈浚翻脸未免也太快了!”明明不久前对她还温而如玉,却在回到军营后变了一副样子。这般与囚禁有何区别?!
章渠闻言微微一震,她竟敢直呼王爷的名讳。
然而萧钰趁着章渠失神之际寻机往外逃出,他反应过来正要追出去,却见陈浚轻而易举的提了她进来,他看着她的那副表情明显带了一丝不屑。
“你不是答应我要联手?怎么,现在想临阵脱逃?”陈浚嗤笑一声,语气里莫名的带着对少女的不满。
在幽林,他的话说的不够明白?他的行为做的不够明显?为何她就是不能将心思放到他身上一丁点?为何她总是要急着逃离,在怀瑞王府如此便罢,从幽林回来后却还是如此!
“望月一仗,缺了你可不行!”陈浚松开揪着她衣领的手,说道。
萧钰想了想,自己是曾答应他联手夺回祭司的力量,而那个代价,必定是段渊的死亡。
难不成要她亲手宰了他?
她顿了顿,道:“缺了我如何不行?”
“你是饵,我需要你引蛇出洞!”陈浚敛眉。
话方落下,不止萧钰,连章渠对此都是颇为震惊。
陈浚鲜少会对一个女人百般照顾,萧钰是个例外。他身为属下都能察觉到王爷对少女的爱慕之情。可现下战局紧张之际,却让她做饵引蛇,无异是将她生死置之不顾。
“凭什么?”萧钰下意识的反驳道。
凭他这么厉害的人物,到了危急时刻还要把她往剑刃上推?这是战地之王该有的风度?
陈浚瞧着她被气急了的模样,面色如常:“既然段渊肯为你不顾性命,以你做饵,他又如何不会上钩?”
萧钰顷刻警惕:“你想干什么?”
他一笑,贴身过去,宽厚的手掌捧住她的脸,男人冷若冰霜的气息绕在耳边,萧钰只听了半句,脸色骇然苍白。
章渠眼见陈浚这般与她暧昧,知趣的退出去。
房门悄无声息的合上。
房内再度陷入昏暗。
萧钰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人,他轮廓明朗俊逸的面庞下,竟然藏着这样的想法,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我以为怀瑞王是光明磊落的人!”她口唇微动,喃喃的吐出一句。
与其用如此不堪的手段,还不如让她挥剑杀了段渊,至少这样一来她不必存着更大的愧疚,段渊以诚相待,而她,难道要用这样令人发指的手段去对付他?
陈浚看着她变幻的神色,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霍然冷笑:“你是如何以为,本王是光明磊落之人?”
萧钰哑然,眼珠转了转,良久,才寻到个理由:“你战功赫赫,名震四方……”然而说了一半,望着他越发冷峻的目光,她却突然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
“战功赫赫?名震四方?”陈浚突地嗤笑,“就凭这些,你便判定我光明磊落?”
萧钰的脸颊微微发热,不自觉的想要脱离他的手掌。
陈浚适时的松开手,道:“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她一怔,
他笑道:“我并非光明磊落之人,你所看到的那些都只是表象而已,并不是我。难怪,你会看不到我的心。”
他的语气倏然携了几分哀伤,仿佛一座冰山忽然融了一角,破碎的冰粒沿着山隘滚滚坠下,让人唏嘘,亦让人心疼!
许久,萧钰微微动了动唇,避开他的视线。
第四十六章 协议(2)
“我不答应。”萧钰将思绪收回,说道。
陈浚从她神情上捕捉到几分不舍,低低笑着:“他是大淮的敌人!甚至,是你的杀父仇人。”
“他救过我。”她后退几步,不敢再靠近他半点,“即便要报仇,也不能如此卑劣的手段。”
“卑劣?”陈浚却朝她走去,“说得对,我是卑劣。否则,仅凭赫赫战功我怎能坐到如今的位子?”陈显又岂会在陷害陈瑞后将他儿子留下来,养虎为患?不经过一番明争暗斗、不择手段,只怕他如今也只成了一缕亡魂。
萧钰被他连连逼退几步,望着陈浚逐渐寒下的目光,嘴角忽然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我最不怕卑劣的人!”
她只怕为她不顾一切、她却无以为报的人。
陈浚倏地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冷笑道:“如今你可还怕我?”
“不怕。”萧钰想也未想便答。
就不该对他有一丝动容,怀瑞王这等冷寂的人物。她永远也无法琢磨出他在想什么。
也便不应该与他有太多交集才对。
她知道他必定不会放过段渊,但没想到,他竟然会让自己利用段渊的信任潜入望月,盗取望月地形图纸,给段渊投毒!
再者,他不顾惜她的性命,她自己可是珍惜得不得了。
若段渊也是他这般说翻脸便翻脸的人,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孤身一人,身处异国,还是一个奸细!
萧钰又道:“我不会答应的!”说着试图推开腰际的手,然而他稳稳扣住不放,她这一举动,他便又将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捧在她发髻:“你舍不得?你舍不得的究竟有几人?”
真是可笑。他怀瑞王居然会爱慕这样一个不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的女子。
“我的性命,我自然舍不得!”萧钰挣扎道,灵动的目中含了几缕怒气。
他的神色终于有所缓和:“放心,我会派路薛悄悄跟随你,决不让那些人动你一分一毫,你只要做好你的事便可。”
“我不答应!”
陈浚忽的失去了耐心:“你若不肯,我可不敢保证你姐姐生还之事不会落到皇上耳里!”
少女果然微微一震。柔软的身子在他怀中颤栗。
陈浚如愿以偿。低低道:“答应了我,便不能反悔。”
…………………………
夜里。
路薛换了身黑衣,跟在骑马去往望月的萧钰身后。
她月白的衣衫在黯夜中分外明显,但又不如月光那般冷清。只透出一缕煦暖色彩。
望月近日来因与大淮打仗,云幕又忽然离世。
防守一时说松不松,严也不严。
她担心的倒不是如何踏入望月境内,而是,若她被那晚在珩山的望月士兵认出,他们会不会将她这个杀害云幕凶手的同党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她不安的回头瞧了来时路一眼,陈浚倒是冷静,派了个大闲人来保护她。可现下路薛的人影已不知去了哪里。
“咳!”她发出声音,想让路薛过来。
回应她的却是无尽的寂静。
“路副尉!”她试探着低低喊了一声。他仍旧没出现。
萧钰忽然有些害怕。荒无人烟的山岭里,若望月在此地埋伏,她岂不是死路一条。
然而正想着,那个身影却忽然从旁闪来,萧钰方要喊他。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怎么了?”萧钰随着把声音压得极低。
路副尉凑近马匹,抚了抚它,才抬头对萧钰道:“段渊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萧钰急迫的询问。
路副尉朝望月的方向探了一眼:“恐怕望月要大乱!”他轻功极好,方才在她缓慢前行时已翻山去查探一遍。但在望月军营里,他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段渊一身素缟,跪在军营中央的广场上,被几名士兵压着双肩动弹不得。
他背对路薛,因此也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但在他身边,倒是有几位神情焦急的华服男人,但另一边,身穿铁甲的几位将军却神情冷淡。
火束映照着那些神色各异的人们,点缀黑夜。
隐隐,路薛听见其中一名将军提了句“罪已诏”,顷刻便察觉到异常,匆匆告知萧钰。
“现下不能去望月。”路薛将马匹牵过返回去,“得回去再跟王爷好好商议才可……”
“到底出了何事?”萧钰截断他的话,喝道。
路薛不知她与段渊的过往,心中想什么便说出来:“段渊似乎被自个儿的军队挟持了!”
挟持?
萧钰猛然一震,吁的一声调转方向。
缰绳刹那脱离路薛的手,飞驰而去。
“小郡主!”路薛这才警惕起来,急忙追了上。
他足尖点地,以极快的速度在丛间滑行,仅片刻便追上萧钰,他伸出手毫不迟疑的拽住缰绳,脚跟落地,站稳,硬生生的将疾驰的马匹拉住。
萧钰骇然,差一点便因此坠地!
“不许拦我!”萧钰冲他嚷嚷,“让我来是怀瑞王的意思,你敢违抗?”
“如今局势有变。”路薛的手掌被缰绳磨出了血,沿着手腕蔓延。浸入黑色的袖口。
萧钰瞥了一眼,喝道:“放开。”
路薛两手紧紧拽住缰绳:“不可,段渊恐怕自身难保,小郡主前去只有危险可言。”
“我不喜欢半途而废!”萧钰沉了沉声,旋即不再顾及他的伤口,抽出雪玉鞭对着马匹便是狠狠的挥下,马匹惊慌失措的往前跃去,路薛被拉远几步,不得不松开手。
月白的身影在树丛间一闪,随后消失。
路薛咬咬牙,跟上去。
………………………
篝火随风而动。
山岭夜极凉,军帐外,却齐齐站了上百余人。
段渊神色慌张,被人按住跪在地上,顾镶蹙着眉看向纪夕,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纪将军,这如何使得,让王上书罪已诏,此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纪夕换去在延边城对待百姓那般诚恳的态度,蔑视道。
几位跟随段渊从都城来到此地的文臣见顾镶求情,便附和道:“纪将军,王上贵为君王……”
“闭嘴!”纪夕突的历喝,怨恨的剐了他们一眼,“君王?望月怎能有这样的君王!”
“你放肆!”顾镶见纪夕当众便对段渊不敬,先为恼怒!
云幕离世。麾下的将士均站到了纪夕一边,唯独顾镶。
纪夕如今等同于掌握着望月所有兵权,那几位文臣怒归怒,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对纪夕此举根本无计可施。
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