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美人-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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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皇后一样。她现在终于松快了下来,但许多事情终究已经晚了。
“再说,先帝想接公主回来……说到底是不愿她在塞外吃苦。”她思忖着道,“可现在她过得很好,强行接她回来她只会更不高兴。这瞧着是尽了孝,但若先帝泉下有知,不一定又要怎么后悔。”
这样的事,谁错得起呢?楚怡并不了解先帝,但她也是有了孩子的人,她想若是她遇到这种事,一定不希望孩子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来完成她的所谓“遗愿”。
况且这事追根溯源,还是先帝先对不住的四公主。
“由着她。”楚怡说,“朝臣要是因为这个骂你……”她说着一咬牙,“你就骂回去!骂他们迂腐!不知变通!愚忠愚孝!”
第121章
如此过了几天,鸿胪寺卿慷慨陈词道皇帝应该接四公主回京的疏奏里,就被皇帝御笔亲批了个:迂腐,愚忠愚孝!
朝中一时间津津乐道,楚怡听完懵逼了一下:“你真这样骂回去了啊!”
“那不然呢?”沈晰轻笑了声。
十月末,楚怡产期临近,又加上天气已挺冷了,她便一天比一天更爱赖在屋里不出门。
另一边,皇后的身子愈渐虚弱,纵使看开了心情好了也照样让人担忧。沈晰说沈济日日沉闷忧愁,柔凌也忧心忡忡地不再往太后那边去,楚怡便出主意,让他带几个孩子一道出门玩一趟。
“也不用往远了去,到京郊跑跑马我看就挺好。早上早点出门,晚上晚点回来,让他们都疯一疯。就算第二天还是要继续为皇后的事发愁,也算是缓了口气。”她道。
沈晰想想可以,正好这阵子朝中稍微清闲了点,偷懒一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让人分别去向几个孩子传话。
月恒和沈沂很快就跑进了寝殿来,沈沂欢呼雀跃的,一进来就往父亲腿上爬,追问他具体去哪儿玩,能不能自己骑马?月恒则乖乖地去了楚怡那边,坐在床边矛盾了会儿,躺下去抱住楚怡的胳膊:“我不去。”
“咦?”正在父亲腿上兴奋的沈沂转过脸,“为什么!”
“万一母妃生了怎么办?”月恒苦着小脸转过去看他,“我要留下陪母妃!”
“嘿,看看!”楚怡一揽她,“还是我们小月亮贴心!”
“……”这弄得沈沂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踟蹰了一下,将脸往沈晰怀里一埋,“那我也不去了。”
沈晰嗤笑,楚怡哈哈哈哈笑出了声:“没事,去玩,你们都去,母妃这儿没事。再说就是真的刚巧那会儿要生,也不能指望你们帮忙啊!”
除了太医产婆还有帮着打下手的宫人们,谁都帮不上忙。
平心而论,沈晰留在旁边都是添乱。
……只不过她从心理上需要他在这里添乱。
是以两日之后,沈晰就带着一群孩子一道出了宫。其实他心里也不太踏实,常言道无巧不成书嘛,谁知道楚怡会不会刚巧就发动了?
可话说回来,这些天她都可能随时发动,让他把一切事情扔下都守着她本身也不现实,该做的事情都还得做。
但他这些天都在尽量把能搁在一起料理的事情放在一起解决,这样事半功倍,等她生孩子时、还有坐月子的时候,他就可以空出更多时间来陪她。
譬如这天带自家孩子们去玩,他就还下旨传了几个兄弟家的孩子。孩子来了当爹的自是要同来,他们一干兄弟也早该这样一道走走了。
皇帝带皇子公主们到了京郊山下的时候,四周围都早已戒了严,该来的兄弟大多都已到了。但不出所料,老三沈晖没来。
沈晰暗自笑了声,走上前去,众人都上前见礼。他随口问五弟沈旭:“你三哥呢?”
“……三哥一早去向母后问安了,大概迟些过来。”沈旭道。
沈晰点点头,没做置评,心里却揶揄说怎么的,还要给母亲留个遗言不成?你可别给母后皇太后添堵了。
如此过了约有一个多时辰,沈晖才姗姗来迟。此时一群孩子已经玩成了一团,大些的无论男孩女孩都骑马去了,年纪小的在附近捉迷藏。
一众当父亲的着人支开了桌子,饮着酒等烧烤。沈晖下了马上前向沈晰见礼,沈晰侧首看了他一眼:“你儿子呢?”
他的旨意里是召孩子们来玩,沈晖却是孤身一人过来的。
沈晖整个人瞧着都跟从前不一样了。去年中秋之前,他还是意气风发的睦亲王,此时却已消瘦得不像样,神情萎靡而不安。
听到皇帝张口就问孩子,沈晖头皮发麻,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皇上。”他的声音里有点克制不住的轻颤,“孩子们都还小,臣……”
皇帝淡笑了声,沈晖立刻止音。
沈晰仰首将盏中的两口余酒饮尽,睇了眼同坐的几位兄弟:“你们先喝着。”又交待惯来最是交好的老四,“你照应着些。”
说罢一扶沈晖,自己也起了身:“一道走走。”
宫人们都识趣地没有跟着,两个人沉默的走了好半天,直至孩子们的笑闹声听不见了、饮酒的兄弟们也看不着了,沈晰才开了口:“这一年,你日子不好过。”
沈晖没有开口,漠然点了点头。
“父皇突然问罪,必让你忐忑不安,之后朕又登了基。”他短促一笑,“若朕是你,也会日日提心吊胆,担心什么时候会被新君捉去算账。”
他的语气听起来略有点嘲讽的意味,沈晖又默了默,开口道:“一直都是臣在与皇上争。跟臣的孩子们没关系,跟臣的母后和弟弟也没关系。”
“自然。五弟近来为朕办差,勤勉得很,与你不一样。”沈晰口吻淡淡的,停住脚,侧首打量着他,“朕登基至今,你一直在府里闷着。你是害怕,还是眼里根本没有朕这个皇帝?”
一句话,问得沈晖冷汗都下来了。
“……皇上。”他张惶跪地,“臣绝不敢有那个意思!”
“这朕还真不知该不该信你。”沈晰冷眼看着他,复又笑了声,“但看在父皇遗命的份上,朕不跟你计较。”
“……父皇?”沈晖微愣,迟疑着抬头看他,神色茫然无比,“什么遗命?”
沈晰淡声一喟:“父皇临终提了两个人。一个是四妹,一个是你。”
。
数丈之外,一众宗亲开始东张西望了起来,都觉得皇帝似乎离开得太久了。
行六的沈时有点不放心,想带人过去找找,但被四哥沈易拦了下来:“放心,这地方从昨晚就戒严了,没外人能进得来。”
“可万一三哥犯个糊涂……”沈时锁着眉头,余光里人影一动,定睛看去,却见皇帝和沈晖一并折了回来。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沈晖眼眶红着。
走到近处时,沈晰压音说了他一句:“行了别哭了,今天小辈多,你这像什么样。”
几日之后,皇帝下旨册封了一干兄弟。
年长的几个都直接封了亲王,老十往后暂且封的郡王,日后再行加封。
沈晖重新得了睦亲王的爵位,满朝都觉得意外得很,睦亲王府却没太多动静,只听说睦亲王在得封之后往先帝陵前走了一趟,待了好几日才回来。
十一月初四一早,楚怡终于发动了。她的头一个反应是:得,果然没赶上和欢宜同天生辰!
然后,她就不紧不慢(……)地生了回来。
她先前已生过两回,虽然沈沂出生时凶险得很,此时她凭经验也不太慌了。
就连火烧火燎要去前头禀话的周明都让她给拦了下来,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道:“不急不急,等皇上下了朝再说。”
反正下朝之前肯定生不完,这她心里有数。
结果就是沈晰一杀进永寿宫就发了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床边质问她:“你怎么不让人去传话呢?”
楚怡苦哈哈地边配合产婆边回他:“别生气别生气,我算过时间了,你下朝前我生不完!”
给沈晰气得脸绿。
临近晌午时,这孩子平安生下来了,是个男孩。
沈沂对此欢呼雀跃,因为有个弟弟陪他玩了;月恒也欢呼雀跃,因为她希望永寿宫就她一个女孩,底下多几个弟弟让她欺负着玩。
但沈晰和楚怡欢呼不起来。
因为产婆神情紧张地说:“娘娘肚子里……还有一个。”
沈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揪着太医问为什么早先没看出来,楚怡却连这个都顾不得,翻着白眼深呼吸,内心直呼日了狗了。
早知道她刚才就省省力气了……
现在还得再生一个,好累哦QAQ。
于是从早上忙到了晌午的永寿宫,不得不从晌午又混乱到了下午。又一声响亮的嚎哭传来的时候,楚怡在松气间下意识地轻呼出了一声“艹”。
艹,祖宗,您可出来了!
您再不出来我就要见祖宗了!
沈晰接过帕子给她擦额上的汗的时候她都一直在缓气,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她才觉得周身的骨节儿放松下来了一些。
她疲惫地看向沈晰,沈晰知道她要问什么,即可道:“男孩。”
楚怡点点头,又轻轻问:“第二个呢……”
“……也是男孩。”
楚怡气若游丝地又轻吐了一个“艹”字。
三个男孩,这永寿宫的房顶怕是不用要了。
她要带着小月亮离家出走,逃离这熊孩子地狱!
腊月初四,两个孩子满月,沈晰等不及百日,在这天就给他们定了名字。大的叫沈洵,小的叫沈汀。
满月这天俩孩子还处于昏天黑地就知道睡觉的状态,但他们的哥哥替他们兴奋了好一通——不止沈沂,沈济也这样。
沈济还拉着沈沂小声说:“以后咱们就是四个男孩、三个女孩了,咱们不怕月恒他们了!”
小孩子之间处理问题常会不知不觉地走“少数服从多数”的套路,他们两个以前总吃亏,这回不怕了!
而他们这些小算盘,但父母的都没听见。
此时此刻,楚怡正听晋她做皇贵妃的旨呢。
这旨没差人来传,她也没跪着听。外头来给孩子贺满月的宾客们觥筹交错,寝殿里一片宁静。
沈晰和她一并躺在床上,半圈着她的肩头,抿着笑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来啊听旨了——”
楚怡眼尖,一眼看到了个关键词,就打断了他的声音:“你怎么还给我换封号了呢!”
旨意里写的是“曦皇贵妃”。
“哎,我觉得还是曦好听!”他诚恳道,“你用婉真的……”
楚怡斜眼看过去,他含着笑把没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准定是“你用婉真的有点不要脸”。
她不跟他计较。
哼!
第122章
翻过腊月又是一年。新年之后,皇后的病情急转直下。
除夕宫宴上,她还与一众嫔妃饮了两盅果酒贺年,正月初八发了一场高烧后却一下子起不来床了,整个人昏昏沉沉,每日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
柔凌和沈济日日守在病榻前,另几个孩子也常去探望。除此之外,寿康宫的太后太妃们也时常过去一表关切。至于六宫嫔妃们,除却楚怡和云诗两个有孩子之外,其余的都早已按规矩轮流侍疾。
楚怡虽不用亲自侍奉她,但也每日都会过去看上一次。正月十七傍晚她去的时候,正碰上恪嫔廖氏哭着避出来。
楚怡心里一慌,忙问她:“怎么了?”
恪嫔捂着嘴说不出话,身边的宫女眼眶也红红的,福身回说:“皇后娘娘将大公主托付给了我们娘娘。”
这是在交代后事了。
楚怡眼眶也一红,攥了攥恪嫔的手:“姐姐别哭。现下皇后娘娘这样,也就姐姐还能宽慰宽慰柔凌,姐姐自己也一副撑不住的样子,柔凌看了更要难过了。”
恪嫔连连点头,但一时还是难以控制情绪。楚怡只得让宫女好好送她回去,让她好好歇一歇。
接着她又问了问守在门口的宦官:“恪嫔回去了,一会儿是谁过来?”
那宦官回说:“今晚是白常在守着,已在殿里了。”说罢就躬身恭请她进屋。
楚怡便进了殿,白氏刚亲手侍奉皇后喝完药,见她进来,赶忙起身见礼:“皇贵妃。”
病榻上的皇后睁开了眼睛,朝楚怡笑了笑:“皇贵妃来了,坐。”
楚怡福了福,到床边的绣墩上落了座。皇后撑了撑身,白氏和身边的宫女都很机灵,一并上前来扶她。
皇后坐起身,靠在软枕上缓了两口气,缓缓道:“本宫有些话,劳皇贵妃带给皇上。”
楚怡一怔:“皇上今儿个没过来?”
“过来了。”皇后抿着笑说,“本宫当时没想起这事,方才才琢磨起来,想跟皇上说说。”
沈晰其实每天中午都过来,皇后这是担心自己过不了今晚了。
楚怡心下一喟,叫了周明进来:“去养心殿,请皇上速来坤宁宫一趟,就说皇后娘娘有事同他说。”
周明领命,一刻不敢耽搁地跑着去了。楚怡又吩咐白氏和宫人们:“你们就先退下,有事本宫自会叫人。”
殿里便安静下来,楚怡跟皇后说了说近来的趣事,说了说两个新降生的孩子有多闹。皇后含着笑静静地听,听完虚弱地笑道:“闹些好,本宫听太医说那两个孩子生下时分量都轻得很,现在看来倒康健起来了。”
“长得可快了。”楚怡一哂,“出生时是两个都轻,现下跟月恒当时比也差不了多少。”
沈晰很快就赶了过来,他来得显然很急,进殿就问:“怎么了?”
两个人一并看过去,楚怡起身将绣墩让给了他,自己坐到了床尾的位置,方便他们说话。
沈晰看看她又看向皇后,有点不由自主的不安:“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皇后笑着,“原想同皇贵妃说说便是,皇贵妃非要让皇上过来。”
沈晰点点头:“你说。”
皇后方才已说了一会儿话,显得很有些疲累,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呼出,接着才一字一顿道:“皇上可以把臣妾葬得离京城远一点么?”
“什么?”沈晰微愕,不解地打量了她一会儿,问她,“你想葬去哪儿?”
“臣妾也不知道。”皇后低垂着眼帘,苍白的手指划拉着背面,“就是不想守着这块地方了……在这里,臣妾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