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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宁为嫡-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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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宁怡然自得端坐在簇簇攘攘的娇花之间,享用着公主府里的果酒。
    今日白芍很是为她的造型花了一番心思; 白玉孔雀簪; 四蝶穿花钿; 绾成一个飞仙髻,庄重不失灵动; 贵气不失清雅。
    又有打磨光滑的红宝石点缀在两耳; 更衬得肌肤莹润白皙。
    不时有眼光打量过来; 或艳羡; 或嫉妒; 或疑惑。
    阮宜坐在一边,对这些目光早已习惯,虽然今日这目光不是朝着她来的。
    不过她一点都不介意; 自亲事定下来后; 她就对争奇斗艳没什么兴趣了。说来她这个年纪也是这样,原本想着阮宁在外行事低调稳重,不喜出风头,现在看来; 却原来是没到叛逆期。
    阮宁今日的打扮确实张扬,不过她的容貌气质更加张扬,这般招人眼球也是正常的。
    然而她坐在那里,恍若无人,只喝着甜中微醺的果酒,眸子微微眯起,舔舔嘴角,像只贪食的猫儿。
    惹得周围的姑娘嗓子一紧,更生出几分戒备来。
    在场所有贵女心中都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对手太棘手,不知可曾定亲否?
    不提园中目光交错,心思各异,待每张长桌前都落坐下一位姑娘后,长公主下首最近的一处席位仍是空的。
    阮宁斜眼看过去,心中微哂。
    时常有人说哪位姑娘拥有美貌不自知,在她看来全是屁话,除了那些与世隔绝,不辨美丑的,这话大约也只能给那些‘不自知’的美人妆点门楣了。
    权力当然同理。
    然而挥霍美貌不过招来嫉妒,挥霍权力……
    她嘴角一勾,目中无人,傲上矜下,连长公主的宴会都敢迟到,能纵容这样子女的家族,便是三年后不倒台,也长远不了。
    更何况姚家已成为皇帝眼中刺,心上疤,居于高位却要受制于人,忍得了的是乌龟。随便一把火,都能引燃他心中不甘怒火。怕是到时候,就算姚家再谨慎小心,皇帝也会自己找了火引子。
    她坐的位置正对花园入口一侧,能看见簇簇拥拥一群人围着锦衣华服女子前来,女子年龄双十左右,从公主府后院方向过来,想是明华长公主。
    阮宁看着她到了花园入口,便缓缓放下酒杯,敛了容色,端了身子。
    明华长公主却在入口处停下,迎着对面言笑晏晏,院墙挡着,阮宁看不见她对面是何人,心中却隐隐猜到。片刻,她左右两侧侍女各后退一步,神色恭谨,另一侧女子现出身形,与明华并排进来。
    首饰打扮华美隆重比之明华长公主更甚。
    花园入口恰恰能容下两人过往,明华与她并排相走,面上笑着,眸中却掠过一丝戾气,这女人,竟让她的侍女让道,还想跟她比肩,她真想,真想……奈何……
    阮宁同其他人一齐恭坐着,起身相迎,看到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再看看她身旁一脸倨傲的姚叶……
    明华落座主位之后,姚叶款款坐下,高昂着脖颈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目光定在一处,恩?似乎有个生面孔?
    她盯着阮宁,眸子渐渐眯起来,目光先在她羊脂玉般的肌肤上流连,再在她粉嫩唇瓣上停留,最后在她朦胧杏眸上一扫而过。随即冷哼一声,理了理衣襟,摸了把头上的御赐八宝钗,同明华长公主笑道:“姐姐这里的酿酒师父可真是好手艺,回回我来了都要喝上好几盅,今儿这酒可备好了?别不够我喝了。”
    席中众姑娘纷纷竖起耳朵,姐姐?这位姚姑娘可真会套近乎,更别提这明华长公主是个最重身份,爱面子的……
    “妹妹说的哪里话,我还能差了你这口酒?”明华长公主面上笑意淡淡,“等散了你带几壶回去,也别惦记我这儿的了。”
    姑娘们敛了神儿,目光躲避开姚叶,姚家果然权倾朝野,连素来强势的明华长公主,都这般给她面子,她们……还是小心着好。
    阮宁低垂着眸子,面上笑意愈发浓了,轻舔着杯里美酒,舌尖微微酥麻,麻到心上。
    姚叶笑着应了,随即站起身来,环佩叮当,“咱们这次相聚,玩个什么好?”目光又在周围睃巡一圈,似不经意扫过阮宁,捂住嘴讶异道:“这位妹妹是哪个?怎么没见过?”
    众位姑娘在她起身时,就已经低下头,见她点了阮宁,有的暗喜,有的庆幸,有的担忧,这姚叶最是个心思狭隘的,见不得有人比她家世好,容貌好,这个女孩,怕是要倒霉了。
    此时姚叶站着,是背对主位的,阮宁抬眸扫过明华长公主,见她眉头轻敛,面上肌肉却在尽力放松,扯出古怪的笑,便心下一定,笑着也站起身来。
    “我爹爹是安国公,这是第一次跟着二姐姐过来。”
    众人扫过她身边的阮宜,脸色恍然。
    姚叶点了点头,“原来是安国公家的妹妹,不知你可会什么才艺?先前在座的各位可是都展示过了。你第一次来,也该让诸位见识见识才是。”
    阮宁摇了摇头,轻咬下唇,“阿宁无能,不曾学过什么才艺。”
    她神情可怜,面色烦恼,姚叶一瞪眼,这套路不对啊,又问:“跳舞弹琴可会?”
    “家中有舞姬乐师,为何要学?”
    “诗词歌赋可会?”
    “我哥哥是探花郎,他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在座众位姑娘纷纷低下头,为她默哀,姚叶背后的明华长公主神色松快,一手持酒,另一手支在桌上,托着腮往这儿瞧,笑意明显真诚了些。
    “那你会什么?!”姚叶烦躁。
    “我说过了啊,什么都不会。”阮宁眨眨眼,语气真挚。
    阮宜在一旁捏着酒杯,脑海浮现不好回忆。
    当初也是这般,姚叶邀她展示才艺,她不知情,随便对付了一首诗,结果几日后,那首诗便在京中流传开来。时人不知是谁所作,见是从姚府传出来的,又有人故意引导流言,让人误以为这诗是学子投诚,还得了姚阁老青眼,嫉妒不屑之下,便讥讽开来,说什么这种水平还敢自荐门楣,文人相轻,自然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她握紧酒杯,结果谣言沸沸扬扬之后,姚叶便放出作诗人乃安国公府二姑娘的消息,那些人虽没再多说,却惹得她颜面扫地,沦为笑话……
    在场容貌出色些的姑娘,大多都有这些经历。
    姚叶瞥了一眼阮宜,见她神色不忿,便知阮宁早得了她提点,才这般言语,不由冷哼一声,什么都不会?这便更好办了!
    于是脸上笑意莫名,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了,神色尴尬道:“原来妹妹……是个草包啊!”
    说着面色一变,哈哈笑起来,笑得胸腔起伏,酣畅淋漓。
    其他姑娘不动声色左右瞧了,便也跟着笑起来,霎时间花园里一派笑声喧嚣,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趣事。
    唯几没笑的,大约只有两人,阮宜狠狠灌了一口酒,身子气得轻轻颤抖,明华长公主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姚叶后脑勺,似乎想在她脑袋上开个洞。
    阮宁也在笑,浅浅淡淡的笑。她笑着站在那儿,看着她们笑。
    她们中有人被姚叶欺负过,有人看不惯姚叶,此时却因为姚家的权势张嘴眯眼,帕子乱挥,喉咙里发出称之为笑的声音。
    她们原本可以不笑,所有人都不笑,也就是一件小事,姚家权势再大,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件闺阁小事发作。
    可是她们笑了,怀着细微的恶意,廉价的奉承,事不在己的幸灾乐祸,笑得尴尬,笑得丑陋,笑得如花容貌扭曲在一起,心也跟着扭曲,她们却不知道。
    若阮宁真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性子烈些,破口大骂,羞愤离席,落个泼辣不懂规矩的坏名声,性子懦弱,郁塞在心,羞愤欲绝,一生见到这些人都要蒙上阴影,性子脆弱,一条白绫见了阎王爷也未可知。
    无论是哪个结局,都足以毁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可她不是,这些人便是笑得再大声,也突破不了她城墙般的脸皮,钢铁般的内心。
    世间诸事多如此,她们未必是毁掉一个人的元凶,但那人被毁一定有她们添砖加瓦,或是随波逐流,或是保持沉默,古往今来,忠臣枉死,校园欺凌,这些人无处不在。
    这也是阮宁从来不愿与这些人相交的原因,因为不值得。
    待她们笑的差不多了,扭曲的脸恢复平整,一个个喝茶解渴,咬耳交流之时,阮宁才笑着缓缓开口:“姚姑娘此言差矣,我这般美的容貌,怎么也该得个花包的名声才配得起,草包这词听起来,未免太丑了些。”
    喝酒的,打屁的,观望的,闻言都一滞,花包?这阮三姑娘还真有想法!
    众人齐齐望向姚叶,只见她面色微冷,气得胸腔起伏,打不到阮宁的脸,就是打她的脸,她当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脸皮的人!
    阮宁不再理会她,她想做的事向来不顾忌,也不后悔,哪怕是今日来了宴会碰上这等麻烦事。
    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姚姑娘,再给她糊口屎,最畅快不过。
    姚叶背后,明华长公主笑意潋滟,“我这儿还有几坛几年前埋下的菊花酒,桃花酒,杏花酒,阿宁既认了这个名头,回头就搬回去吧,算我这个东道主的心意!”
    姚叶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明华装傻,仿佛自己看不懂她们刚才的暗流涌动,对姚叶道:“放心,姚姑娘的果酒多的是,不会缺了。”
    她面上忍耐姚叶,不代表她心里也要向着她,所谓打人不打脸,不留痕迹地恶心她也无事,反正她顾忌的只是姚家的势力。而姚叶,呵……
    场面一度尴尬,气氛几乎凝固,众人纷纷低头,搓着手绢不知如何。正当此时,园外传来响亮戏谑笑声:“皇姐好偏的心,送了这么多人酒,把我置于何地?”

第50章

声音明快亮丽,可以想象到主人潇洒大方。众人纷纷朝花园入口望去; 果然是明玉公主。
    她穿着一身骑装飒爽而来; 经过阮宁身边时朝她眨了眨眼; 径直走到明华长公主面前,笑着抱拳行礼; 全然不将自己当成女儿家。
    明华长公主面上无奈; 奈何陆明玉自小就是如此,便是说再多都没用; 也就掀了掀眼皮子; 挑眉看着她道:“哪天你成亲了; 便是将我府里的酒给你搬空,我也乐得。”
    陆明玉打了个哈哈; 仿佛没听到这句话; 自动把讨酒略过了。
    明华长公主又问她:“今日怎么来这儿了?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聚会?”
    “太久没见皇姐; 有些想念。”陆明玉轻咳一声; 其实是她刚才在外面看到安国公府上的马车; 便过来瞧了瞧,没想到阿宁那丫头果然在这儿,还让她瞧见了一出好戏。
    恩; 对她胃口。
    明华长公主撇了撇嘴; 不置可否。她们虽然关系不错,到底不是一母所出,有些隔阂,又兼陆明玉向来特立独行; 不喜粘腻,她信了这丫头的话才是有鬼。
    “既然来了,那便坐下吧。”明华指了指自己下首,示意身旁丫鬟去加一张长桌。
    陆明玉见势挥手打住,“不必如此麻烦。”又回头笑看阮宁,“既然阿宁也在这里,我与她同坐一处便可,不知阿宁愿不愿意?”
    这是给她面子呢。
    周围那些浑不在意的目光变得惊讶,随即敬畏,阮宁目光从她腰间掠过,浅笑点头,“公主既然愿意,阿宁自然没有不应的。”
    “可别!”陆明玉面色不豫,大步流星走到阮宁桌旁,迈开长腿踏过去,屈膝坐下,揶揄她道:“前些日子还陆姐姐叫的亲切,如今怎么竟翻脸不认人了?”
    周围目光再次一凝,这,关系竟然如此不一般。
    明华长公主坐在上首,双眼微微睁大,身子往前倾,兴致满满地问:“如何?你们之前竟是熟识?”
    陆明玉毫不客气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才道:“是也,阿宁是我师父的外甥女,时常去云府玩耍,我和她自然就熟了。”
    原来如此。
    众姑娘心下又对阮宁多了几分畏惧,陆明玉可不是姚叶能比的,当今皇上是她的嫡亲兄长,更是对她爱护有加,否则也不会纵容她胡闹到现在。
    这分量,可是比姚叶重多了。
    明华长公主余光扫过姚叶,见她面色不善却又不敢张口,形容扭曲地忿忿坐下,心里莫名畅快,面上也更加亲切,“既有了这层关系,阿宁以后也多来我这里走动才好,可别厚此薄彼了!”
    阮宁自然笑着应是,心里却不当回事。陆明玉性子直爽,为人做事颇有几分侠义,对她的维护可能发自真心,可她还没自恋到以为明华长公主也是如此。
    她充其量,不过是明华膈应姚叶的一枚棋子而已。
    不经意扫过姚叶所在,果然,她面上憎恶愈发明显,恨不得化成一团黑雾喷薄而出,将阮宁包裹搅碎化成脓水。
    下一刻,她按捺不住站起身来,面上戾气未消,却扯开嘴角向上挑起,露出讥讽笑容,“既然如此,怎么也不能缺了我,好歹我日后,还要称两位公主一句姐姐呢!”
    这话一出,其他人尚未有所反应,阮宁依旧笑容得体,目光却只瞧着面前透红果酒,不答她的话。
    场面一时冷寂下来,在场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去看姚叶。
    姚叶一挑眉,正待发作,陆明玉一拍桌子,也站起来笑道:“刚才我听见这里边有人说什么才艺,可是入席的规矩?”
    众人低头不答,姚叶面色微微不自在,明华长公主似笑非笑看好戏,阮宁脸上一派天真,开了口:“姚姐姐刚才是这样说的,第一次来的,要让大家见识见识。”
    陆明玉闻言苦恼挠头,“我并不会什么才艺啊……”
    阮宁杏眼瞪大,捂嘴轻呼,“原来陆姐姐跟我一样,也是草包啊!”
    陆明玉嘴角抽了抽,这丫头,蔫坏,跟陆泽那小子一个德行,果真是……
    姚叶面上更加挂不住,正要斥责她不懂规矩,陆明玉又开口了,这次对着姚叶,“明玉不才,却也不是草包,舞枪弄棒耍剑戏弓很有一套,不知姚姑娘可想见识见识?”
    她语气清浅,却眼神如剑,常年习武练出来的气势不比后宅闺秀,也如刀锋一般,睥睨,强大,足以碾压心防单薄的少女。姚叶额头冒出汗珠,使劲儿摇头。
    “我不介意当一次舞姬,博众姑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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