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宠记-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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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雪的伤,小虎已经帮忙包扎好,只是神色惴惴不安。
钟离妩瞥过花雪,和声对贺兰城道:“你不回揽月坊的话,没什么不方便吧?”今夜的事情过后,原先的计划不得不改。
“没有。”贺兰城摇头一笑,“我随时都可以离开那里。只是——”
“那件事好说,我会抓紧。杨志通在傅家,花雪在我手里,不出十日,定有答案。”钟离妩道,“如果你没有异议,便暂住几日。揽月坊那边,只当你和花雪成了我们手里的人质。”
“好,全凭夫人安排。”
钟离妩凝视着花雪,“至于你,我不管你是出于怎样的苦衷,只记得你对我存着谋害之心,想让我葬身火海。我想要知道的,你只能和盘托出,拖延一个时辰,便剁你一根手指。孰轻孰重,你自己权衡。”
花雪身形摇摇欲坠,嘴角翕翕,说不出话来。
钟离妩唤小虎:“把她交给麒麟。”
“是。”
钟离妩起身,对贺兰城做个请的手势,“我们回内宅。今晚只能随时找个院落住下,要委屈你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贺兰城语气透着点儿紧张。
钟离妩笑问,“怎么了?后怕了?”
“不。”贺兰城摇了摇头,“我只是庆幸,不曾与你作对。”
如今的贺兰城,终究只是个人单势孤的柔弱女子,亲眼目睹鲜血、杀戮,不可能不心惊。人可以不怕死,但亲眼见证死亡的感受,对寻常人来说,非常可怕。
“有法子的话,谁又愿意亲手染上别人的鲜血。”
“我明白。”贺兰城自嘲地笑了笑,如实道,“说到底,以前充其量是做一些借刀杀人的事情,亲眼目睹别人的伤亡,终究有些胆怯。”
钟离妩温声道,“睡前点一支安息香,睡一觉会好一些。”
贺兰城点头说了声好,随即细细打量着钟离妩的神色,“夫人脸色很是疲惫,方才心头也经历了一番惊涛骇浪吧?”
钟离妩抚了抚眉心,“是有些累。我也在后怕。”
贺兰城会意一笑,“夫人兴许比谁都要后怕。”
**
子时将过。
钟离妩歇下之前,去看了看双福、四喜。
双福横躺着,上半身趴在四喜身上。四喜一只前爪贴着双福的身形。
不知道这样怎么能睡着的,但它们睡相憨甜。
钟离妩笑了笑,转身回寝室,上了床,了无睡意。也根本不想睡,要等简让回来。
出于习惯,她探身去熄灭放在床头小杌子上的明灯。
手在中途停了停,收回去。
该为他留一盏等他回家的灯。
今日如此,日后都要如此。
这番心绪的转变,她要在一段时间之后才明白。
那是喜欢与爱的些许不同。
喜欢是最长久最欢欣的相伴,爱是最长情最甘愿的守候。
前者可恣意纵情,后者则让人学会珍惜。
爱太重,离痛只有一步之遥。
若是可能,她余生只要与他喜欢得浓烈,爱得清浅。
以前一直以为,不论是亲人、友人、眷属,都只是生涯的一部分。失了谁,纵使再痛,还是可以理智地活下去。
今日才明白,原来情爱会叫人丧失理智、不顾一切。
曾经轻视过一些为情生为情死的人,她想,她欠他们一声抱歉。
**
简让与傅先生、傅清晖长谈多时,方回到家中。
走进院门,看到寝室还亮着灯,唇角便不自觉地上翘。
妻子在等他回家,这感受让他心里暖暖的,满满的。
他走进寝室,见藕荷色床帐并未放下,她原本向里侧侧卧,听到他的脚步声,立刻翻了个身,对他绽放出开心的笑容,“快去洗漱吧。”
“嗯。”简让笑了笑,去净房沐浴、更衣。转回来歇下,将她揽到怀里,柔声问,“没事了吧?”指的是她的情绪。
“没事了。”钟离妩搂着他,“以后,我们真要稳扎稳打了。若是可能,要避免这样的情形。”停了停,加一句,“真怕了。”
她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他自然明白,这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害怕失去。“说定了?”细算起来,她有时候比他还不要命。他是出于很长的岁月就是这样的活法,她则是因为年少至今的习惯。
“说定了。”
“之后的事,你只需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和维扬、傅清晖按部就班去做。好么?”
“好。”她点头。
他笑,“这一下子就这么乖,我居然有点儿不习惯。”
“那你可得快些习惯。”
“嗯。”他吻了吻她的眉心,说起傅先生的态度,“傅先生相信,但是还没到愤怒的地步。”
“正常。很多事,局外人乍一听到,不能有什么感触。要抓紧找到那些无辜的少年人——一刻也不能迟,否则的话,他们兴许这几日就会被送到揽月坊。”
“这是自然。有凌霄审问杨志通,要不了多久就能知晓具体的地点。一个采花贼罢了,这种人一般都是软骨头。”
“花雪那边也就是一两日的事情。”
“我跟傅先生说了说这事儿,他答应帮忙,这会儿已经跟傅清晖去了揽月坊,带了不少人手,这一两日内,揽月坊的人只能进,不能出。”
“那就只剩下等待了。”钟离妩探身熄了灯,“我们快些睡,说不定明日一醒来,就能听到好消息。”回转身,依偎到他怀里,把他的手臂放在腰际,“抱抱我。”
“只抱抱就知足?”他语带笑意。
她也笑,“别的不管,我说了又不算数。”
“阿妩,”他摩挲着她的唇,“说说,之前怎么吓成了那样?”
“废话。怕守寡。”
“比我还没正形。说正经的。”
“怎么个正经法?”
“说你喜欢我。”
“嗯,”她亲了一下他的唇,“喜欢你。”眨了眨眼睛,又保证道,“以后凡事都跟你商量,让你照顾我,再不委屈你做我的小跟班儿。”
简让低低地笑起来,紧紧地搂了搂她,“这些言语,太动听。”
“阿让,”她抚着他的面容,在黑暗中描摹着他的轮廓,“谢谢你。”
谢谢他一直容忍着她在一些事情上的霸道,谢谢他一直无言地在尽作为夫君的责任。
经过今晚的事,她如何看不出,他随时可以对揽月坊来一次惨绝人寰的杀戮,朝夕之间将那里夷为平地。
但他兴许连想都没想过。因为他不能让她受牵连,他在意并那样用力地珍惜着与她刚刚组建而成的家。
“日后让我护着你,照顾你,好么?”他说。
“好。”
他托起她的面容,温柔缱绻地吻她。
要的时候,没有一丝的迟疑,更无一丝的花俏,是最为直接最为果决的方式。
心意相通、灵魂相互触及,越简单,所得快乐越是销。魂蚀骨。
她情动之时,他亦起了轻轻地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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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间,简让与钟离妩用过早膳,麒麟来禀:“花雪招了,关押无辜之人的地点,她画了路线图。小的一早去踩了踩点儿,路线图终点的确有一所偌大的宅院。”语毕,将路线图呈上。
钟离妩满意的一笑,“辛苦了,把花雪安置到后园,你暂且歇息半日。”
“是。”
简让拿过路线图看了看,“这么快就招了,你把她怎么着了?”
钟离妩照实说了。
简让轻描淡写地道:“她还算有眼色,可到底是曾助纣为虐——”
“算了,不计较那些。可行的话,放她回故国。”
他就笑,“越来越心软了。”
“换了我,也会抓住柯明成给的那点儿希望。”钟离妩婉言解释道,“还记挂着亲人,盼着团聚,便是最大的可取之处。”该吓唬的时候就吓唬一下,不老实的一定会小惩大诫,但花雪的苦衷,她并不会视若无睹。
“也是。那我就不管了,你看着办。”简让揽过她,亲了亲她的脸,“我去外院。”
“嗯。”钟离妩道,“晚间回来用饭,我给你这馋猫做好吃的。”
“我贪吃的可不是饭菜。”他吮了吮的耳垂,语气低柔暧昧。
“……”她侧头咬住他温润的唇,“快点儿走,不然把你咬得见不了人。”
他轻轻地笑起来。
**
傅先生昨夜去揽月坊之前,再三斟酌,只带了四弟同行,命二弟、三弟分头去请齐维扬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此外,他吩咐二弟,一定要在外面观望着情势,心里没把握的话,便立即向简让借人手,确保两日内,揽月坊与外界失去联系。
揽月坊假如还有年少的男女被关在暗处,便是丧尽天良令人发指的罪行。
若连这种事都能容忍,那么,无人岛在数年之后,便会失去平宁,成为恶人为非作歹的安乐窝。
傅二爷看出兄长对此事的重视,上午在揽月坊外面转了转,不觉得傅家的家丁、护卫能看守得滴水不漏,转而来到简宅,向简让借了精锐的人手前去帮忙。
简让对此喜闻乐见,爽快应下。
在内宅的季兰绮,把关锦城推荐两块地皮的事情告诉了钟离妩,又将写着地址的纸张拿给钟离妩。
钟离妩对关锦城的字迹更感兴趣,仔细赏看一会儿,赞许地笑,“字写得实在是不错。”
“是么?”季兰绮笑道,“在归云客栈当差的人,好些个都是写得一手好字,久而久之,我看到别人的字迹都麻木了,见到写得特别差的才会多看几眼。”
“在归云客栈当差的人,不知有多少曾在大内、官场行走过。那才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钟离妩有点儿同情关锦城了,“经常与那些人打交道,看待人的眼光会不知不觉地变得挑剔。谁想打动我们二小姐的芳心,着实不易。”
“……”季兰绮啼笑皆非地看着她,“在同情外人?”
钟离妩一本正经地道:“哪有,明明是在幸灾乐祸。”
季兰绮岔开话题,“这两个地方,你去过没有?”
“没有。”钟离妩道,“我们去看看。”关锦城推荐的地方,应该很有些可取之处。要是没这份自信,想来他也不会卖这个人情。
“这就去么?你应该还有很多事吧?”
“我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选地方盖房子,除了像模像样的宅院,还要另建几所小院儿。”
“……?”季兰绮不明白。
钟离妩携了她的手,一面往外走一面道,“等过几年,小虎、水苏他们都是大人了,要成家。应龙最迟明年就会过来,继续做我最得力的管事。我得提前帮他们安家,总不能一辈子都跟着我。”
季兰绮笑起来,“想当初,你说左有两神兽,右有虎鹤,走到哪里都不愁过不好。如今看来,果然如此。”顿了顿,又补充道:“几朵漂亮的小花儿也是功不可没。”指的是水苏几个小丫鬟。
钟离妩笑得微眯了眼睛。
去看过关锦城推荐的两个地方之后,钟离妩很是满意,笑道:“这些事情上,跟久居岛上的人没得比。先前四处转了那么多地方,却是毫无章法,只能看个花红热闹。”
“可不就是。”季兰绮道,“之前分明在附近走动过。”不熟悉环境,便没能及时寻到景致好的所在。
“我们赶紧回去,让家里的管事尽快把事情定下来,免得节外生枝。”
“嗯!”
钟离妩回到家中,唤来杜衡,说了出行所得。
杜衡当即会意,“夫人放心,小的这就命管事着手去办。等到堪舆图画出来,便会送到夫人面前。”
钟离妩颔首一笑,“辛苦你了。”
杜衡离开之后,钟离妩又唤来小虎:“你无事就去牙行看看,我要置办几所寻常的宅院,地方不需大,寻常那种小四合院或是里外院格局的就行。”
小虎称是而去。
钟离妩换了身家常的衫裙,歪在躺椅上,重新看了一遍花雪的证供。
花雪出自官宦之家,上面有两个兄长,一个姐姐,父亲是六品文官。出事那一日,是她随着两个兄长到街头游玩,被人寻机掳走。
后来,她来到了无人岛,开始了暗无天日的日子。而她与一些人相较,处境还算好的。
因着柯明成对她青眼有加,虽然身在最肮脏的皎月楼,自杨志通到一些客人,都不会难为她,只需卖艺,不需承受更多的屈辱。
钟离妩理解了初见时花雪的麻木不仁。
她唤来水竹,“把这份证供拿给贺楼主,看她能不能用这些谱曲填词。”
“是。”水苏脆生生应下,“若是贺楼主不答应,奴婢和水竹也可以试一试。”
“行啊。”钟离妩微笑,“这些我只能指望你们。”
水苏却笑道:“您只是不肯学罢了。”
“学也没用。”等到哪一日真的尽到责任、放下负担,才可能有吟风弄月的心境。
下午,凌霄回来报信:杨志通招出了关押揽月坊备用人手的所在地。
简让核实之后,确定与花雪所说一致,当即命人去揽月坊传话给傅先生。
傅先生闻讯之后,带着四弟来到简宅,商议此事。人是一定要抓紧救出来,这件事只能让简让亲自带人去办妥。后续问题是安置在何处。傅家人太多,平日人来人往,不妥当。而简宅已经有贺兰城、花雪、九姨娘三个女子,再将那些人安置进来,一个不小心,家里就会乱糟糟。
——他对简让如实说了这些顾虑。
“无妨。”简让温声道,“先生若是信得过我,便将这些人交给我。况且,除了傅家、归云客栈,我这里应该算是对他们来说最安全的地方。您只需拨给我两个教书的先生,一男一女,平日需要他们开解那些孩子。”
傅先生敛目陈思,片刻后道:“好,就依你之见。至于安置那些孩子的花销,由傅家出。”
简让爽朗地笑起来,“这就见外了。况且,四爷早就出了这笔银子。”傅清晖先前可是没少输给他真金白银甚至产业,后来交情匪浅,他想如数奉还,傅清晖却如何都不收,一副要翻脸的样子,他这才作罢。
傅清晖在一旁听了,也笑起来,“没错。大哥就别计较这些小节了。”
傅先生瞥了四弟一眼,又好气又好笑,“这次你倒真是交对了人,败家也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