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奋斗日常-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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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最新的一期新京报上,就刊登了一位匿名戏客的文章,这文章本是通篇文言,经由新京报办报人与其本人联系,换成了白话文。一来文言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听懂,二来也是白话文更易于传播。
这篇文章写得让人眼前一亮,文章是以讨论许浩然此人的品行作为切入点,洋洋洒洒长篇大论。让一些文人墨客来看,可能这篇文章言语太过繁琐,但架不住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这种市面流传的刊物上发表这样的言论。
同样是一部戏,每个人看后都有不同的观后感,意见相合者免不了会产生共鸣,而意见不相合者,少不了会因此而产生一种不敢苟同,又或是愤怒的感觉。
就好像这篇文章里,撰稿者虽点出了许浩然值得令人赞赏的一面,可写得更多的却是许浩然身上不好的层面。这名撰稿人甚至因此做出了一个延伸性的猜测,觉得许浩然在之后定会变成一个像刘主簿那样的官员。
因为人性本就是在一次又一次妥协中,而产生改变的。也许未来的某一日,许浩然会幡然悔悟,觉得自己这样的吃力不讨好,真的值得吗?为什么不换一条轻松的路来走?
而这篇文章的结尾就是以这样的疑问作为终结。
这种言论引来的世人的哗然,纷纷有人找来新京报,要求和此人以文会友。
其实说白了就是想与之辩证,目的是想驳倒对方。
可惜却遭到了《新京报》的拒绝,因为《新京报》之所以会匿名刊登,就是为了保护撰稿人,又哪能会告诉这些群情激奋的文人对方真实的身份。不过新京报也提出了另一个做法,那就是人人皆可畅所欲言,新京报会择优刊登。
这样的做法实为罕见,但不得不说是正中下怀。
对于目前许浩然的推崇者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众目睽睽之下驳倒这种言论更好的办法。于是纷纷回家撰写文章,交由新京报,并告诉他们务必要刊登出来。
晨光微熹,虽是炎夏,但因为正处清晨,所以天还是有些凉的。
路上的行人还不多,不过菜市口与琉璃厂这种地方,却是早就有许多铺子开门了。大多都是一些卖早点的铺子,不过倒是有一家紧闭大门的铺子前站了不少人。
俱是打扮斯文儒雅的书生,还有些则一看就是某家的下人。
他们有的手里拿着包子馒头正在吃,有的则是静立在一旁,但目光俱是盯在这个名为‘容闲堂’的大门上。
这容闲堂正是《新京报》的刊发者,现如今也就只有容闲堂有新京报可售。当然闹市之中也会有些卖报的小童,可却只有这里能最快的拿到当日新鲜出炉的新京报。
所以这些人早早就来了。
他们都是昨日写了文章交给新京报的,想知道今日的报上有没有刊登出来。
随着吱呀的一声响,紧闭的木门从里面打开,当即就有人上前询问。打着哈欠的伙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人,许久才缓过来神。
“各位别急,东西还未送来呢。”这伙计一面说,一面从门框上卸下一块块的门板。等他开了门,拿来扫帚清扫干净门前的落叶,又用提了水桶抹尘,这时才有一辆骡子车姗姗到来。
这伙计露出一抹笑,“都让你们别急了。瞧瞧,这不来了,每天都是这个点儿。”
不过没有人理会他,大家都围到骡车前了。
因为这些人急不可耐,容闲堂的人也没办法将东西先搬进去,只能在门口就卖上了。
价格低廉,两文一份,哪怕是手头不算宽裕的书生都能买上一份。
“对了,忘了说一句,若是报上刊登了各位的文章,可主动前来容闲堂联系,有酬劳相赠,算是一些润笔费。”卖报途中,那位负责分发报纸的伙计说道。
还有这事?!
一众人面面相觑。
有个身穿半旧青衫的书生,大抵是手头不宽裕,不免多问了一句:“若是采用,能得多少润笔费?”话说完他就红了脸,文人轻利,众目睽睽之下问这种事,多少显得有些不体面。
这伙计倒是没鄙视他的急切,笑着道:“东家说各位都是高才之人,文章写得都是个顶个的,若是润笔费少了可拿不出手,但凡能在我报刊登,可得十两纹银。”
十两纹银!
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银子,连方才那些面露鄙夷之色的书生们也不禁有些动容。
不过转瞬间就没人关注这个了,因为方才那问润笔费的书生正举着小报兴奋地说自己文章被选中了。
赫!
大家都围了过去,有些已经拿到小报的则忙垂头翻看其上的内容。
今日的新京报上刊登了三篇以驳昨日撰稿者种种观点的文章,其中有侧重以做实事为本,又何须策论其根本意义的文章,有根据官者人也,做出种种言论。
且不提文章做的如何,至少观点都十分新颖并触动人心。看完上面的内容,有的连连跺脚扼腕自己没想到这点,有的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还有的则是匆匆忙忙拿着小报就走了。
众生百像,这里就不细述。
值得说的一句就是,新京报火了,借着《百姓的名义》这部戏火了。每日都有无数人奔赴京中各处容闲堂的分店买报,当然闹市之中也不乏也有新京报的叫卖声,配合各种博人眼球的言语,但凡识字的都会上前买一份。即使是那不识字,也会几个人凑钱买上一份,找了那识字的人讲给自己听。
其上由剧情所引发的各种辩证以及论述观点,上至官员,下至平民百姓,都在关注着。而随着时间的逐渐过去,渐渐已经有人延伸到为官者到底为何为官,为官者当以什么为先这类言论上,并不时有人发表时文抨击官场黑暗,贪官污吏横行。
更令人诧异的是,新京报竟给予刊登出来,并引发了种种热议。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不禁聚焦在这里,静待新京报什么时候被朝廷警告并给予查禁,因为其上的言论已经可以称之为散播谣言,蛊惑人心,动摇社稷之根本了。
可还没等朝廷那边有所动作,便有消息传出,这新京报的东家与秦家有旧。承恩侯这些年所撰写的演义小说,都是由容闲堂刻印售卖的。而之前那闹得沸沸扬扬的《兰溪辞》,竟也刻印成演义小说上市售卖了,撰写人乃是清都散人。
而这清都散人,谁都知道乃是秦凤楼的号,也是他写演义小说一贯所用的化名。
那么还用说吗?
这新京报之所以敢如此‘胆大妄为’,不说是出自秦皇后的的意思,她肯定也是清楚的。而秦皇后背后那个人,自然就是延熙帝了。
*
延熙帝到底想做什么?
薛庭儴看着面前桌案上所摆放的一份《新京报》,暗黄色的封皮,红色套印的《新京报》三个字,这种小报在京城本土还有一个别名,又称黄皮京报。
其上的内容他已经看了三遍,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看。大抵谁也无法想象这种常人所言上不得台面的小报,竟会让当朝首辅大人如此重视。
薛庭儴重视的不是这份小报,而是这份小报背后所蕴含的意思,以及引发的种种形态问题。
他有预感即将会有暴风雨来临,却丝毫没有头绪。
这种无力感最近总会莫名涌起,可能是上了年纪,精力不如以往,疲惫感甚浓。也是延熙帝从来不按牌理出牌,薛庭儴难以琢磨其套路。
“首辅大人。”
管家悄无声息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薛庭儴抬眼去看他。
“赵大人来了。”
这赵大人乃是太常寺卿赵济贤,本身也是内阁中一员。不过赵济贤有老好人之称,和稀泥的名声是出了名的,也是出了名的不站队不拉帮结派。
如今内阁中是这样一副局势,一共八位阁老,其中以薛庭儴势力最大,附庸最多。七位阁老中有三位都以他为马首是瞻,另有两人是中立态度,其中一人就是赵济贤了,还有就是户部尚书赵懋。
不过赵懋不是不站队,而是他根本没时间站队,六部之中历来以户部中的事最多,他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搞这些七七八八的。不过薛庭儴却知道这是个老狐狸,就是因为不站队才可以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
至于剩下的两个,一个是兵部尚书王铭晟,一个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李栋。这两人都是延熙帝新提拔上来的,尤其是李栋,也是今年前左都御史告老还乡后,才接了对方的位置并入阁,
毋庸置疑,王铭晟和李栋是一个派系的。而随着李栋的入阁,薛庭儴已经升起了巨大的威胁感,也因此早就爱惜羽毛的他;最近又开始拉拢起保持中立的这两位大人。
毕竟对方动,自己不动,不就是任人鱼肉的份儿。
薛庭儴站起身,迎了出去,心中依旧在想着延熙帝到底打算干什么。
不过不管他打算干什么,这新京报是必须得查禁了。
还有那部戏。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但凡老百姓骂官; 总是以‘贪官’作为攻击词汇。
也许在老百姓们思想里; 根深蒂固得认为不管什么样的官都是贪官。哪怕他没有贪,而是做了其他坏事; 也是贪官。
不得不说,老百姓是睿智的。俗话说千里为官只为财;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些都是官场默认的约定俗成。
所谓的约定俗成就是大家都不说; 但大家心中都有数。可当本来可以用来遮羞的皮; 被人以一种近乎粗鲁的手段撕扯下来; 大抵为官者都有一种近乎羞愤的无地自容。
当然这种心情都是潜藏在内里的; 实则面上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谁人心中怎么想; 那只有本人自己心里清楚。可不得不承认; 因为大昌最近刮起的这股风暴,各地官员收受好处贪赃枉法的事少了,大抵是一种忌惮的心情。
最近朝堂上出现了一种十分怪异的局面,那就是文武百官待祁煊特别温和。也没什么人声嘶力竭引经据典来告诉祁煊; ‘圣上这么做是不对的’; ‘圣上的想法有违常理’,几乎是祁煊说什么就是什么,进入了难得一见的和平期。
祁煊心情十分美好; 夸完了媳妇夸大舅子,闲暇之余考验大皇子二皇子的功课,顺道翻翻新京报用来佐茶; 日子过得美滋滋哒。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祁煊精神气爽地来到太和殿,随着一声‘有事奏事无事退朝’的声音,下面一片静默无声。
祁煊从龙座上站起,看着下面一众人笑了笑,正打算离开,最末端突然跳出了个官员,道:“臣有本启奏。”
“说。”
“近日京中市面上流传着一份小报,名为《新京报》。其上言辞颇有撰造谣言之嫌隙,并诋毁朝廷命官,臣以为若是坐视此报发展,不给予查禁,恐会引来社稷之动荡,民心之不稳。”
祁煊复又在龙座上坐了下来,摆出愿闻其详的样子,百官也都十分沉默,俱都听着此名官员到底打算说些什么。
而这官员也就长篇大论地说了许多,甚至列举了报上各种抨击朝廷的言论,作为事实佐证。祁煊来了兴致,时不时插上一句,渐渐就将此人带离了正题,而是偏到了《百姓的名义》这部戏上。显然这部戏是让此官颇为气愤的,语气越来越激动,颇有身临其境之感。
祁煊长抬了抬手,笑着打断他:“没想到毛爱卿还喜欢看戏?”
这位姓毛的御史年逾六十,面颊消瘦,留着山羊胡,看其面相就知道此人乃是一个食古不化的性子。事实也确实如此,此人以刻板僵化著名。关键问题他这刻板僵化是有针对性的,需要时他是道德上面的制高者,程朱理学的追捧人,不需要抑或是对其不利时,他又全然是另外一幅面孔。
也就是俗称的不要脸。
可他披着一身御史的皮,即使偶尔恶心了人,人也拿他没办法。包括皇帝,因为历朝历代皆有不杀御史的惯例。
先皇还在位时,几次想杀他,都忍下了。倒是想眼不见心不烦,但架不住人有后台,这后台自然是那当朝首辅薛庭儴薛大人了。
其实在朝廷浸淫多年的官员都知道这毛御史就是薛大人手中的一条狗,指哪儿打哪儿,从不打偏。不过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近些年薛大人轻易不用他。
如今看来这是薛大人想动新京报,抑或是那部让人如噎在喉的戏?
毛御史没料到延熙帝会用这种近乎玩笑的口气这么问自己,不禁愣了一下,可出于对那部戏心中的反感,他下意识就摇了摇头。
哪知头刚摇了下,上面的祁煊就道:“既然毛爱卿没看过这部戏,还是去看看吧,就知道为何这新京报上会有这种言辞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道:“咱们这朝堂上的官啊,总有些喜欢掩耳盗铃之辈。殊不知这就好比那光腚行于闹市之人,自己看不到,难道就不存在?殊不知……各位爱卿都去看看吧,朕最近对这部戏也十分感兴趣。”
他摇头晃脑径自感叹的离开了,留下静默无声的满朝文武。
怎么这样就走了?他们还准备了很多话都没说。
光腚行于闹市,而不自知?
这说得是谁?
百官眼神下意识去看那毛御史,紧接着又忍不住转移到站在首位,身着绯色官服的首辅身上。
因为薛庭儴站在最首端,所以百官都是在其后,这么多眼神聚焦过来,如同实质。给人的感觉真好像是露了腚,却不自知。
首辅的面色以一种近乎缓慢的程度慢慢涨红,终究他不是没有感觉的。
因为谁也不知道,那许浩然其实是有原型的,甚至连薛庭儴自己都忘了,还是方才祁煊那意有所指之言,才让他忆起埋藏在记忆中非常久远的记忆。
当年他就是不擅阿谀无钱打点,才被外放出京任了一个七品芝麻大小的官。而许浩然身上所发生的一些事,正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只是那些记忆在他发迹之后,就刻意被自己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