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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偏执的沈先生-第6章

小说: 偏执的沈先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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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哆嗦一下,眨了眨尖塔一般黑密顶翘的长睫,很快从梦境中醒来。
  余念手腹按额头,欲平复那股蠢蠢欲动的涩疼,脑中画面反复,又断开……隐约只记得那双眼。
  黑而深,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她好像还梦到了父亲,他浑身是血,脸上什么表情也没看清楚,是懊悔吗?还是绝望?
  为什么丢下她?
  “余念姐?”
  她的思绪被打断,回头,望去。
  原来是小白。
  他拿着一件紫藤萝色的单薄毛衣外套,递给她:“天快要下雨,沈先生让我来给你送这个。”
  余念翻看一下,这件衣服并不是她房中的,也就是说沈薄没进过她房间,并且家中备了几件女装?
  以前有过女性客人,还是说专程为她而来准备的衣物?
  这个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但心肠不坏。
  余念穿上外套,拍了拍小白的肩,亲昵地说:“走吧,我们去吃晚饭。”
  她当小白是弟弟,这个少年也还未完全抽条,由于身材瘦小,乍一看,和她差不多高。
  他是十九、二十的年纪,多喝牛奶补钙,说不准还能长高。
  小白脸颊微热,点点头,也没推开余念,只是放慢步伐,以求与她一致。
  他总是过于小心翼翼,不多说一句话,对话时,专注盯着别人的唇形,生怕遗漏任何一个语气词,从而推断不出话里意思。
  或许,她和小白有缘分,能得以相遇,把他从泥沼里拉出,给他光明,再剔除黑暗,塑造一个全新的他。
  到了客厅,果然还是沈薄做饭。
  说来也怪,家中有保姆,不过每次,沈薄都是自己做饭,处理衣食住行,偶尔才让张姨搭把手,做一些清理工作之类的。
  晚餐是中式的,煮了米饭,中式的煲汤以及小炒是张姨下厨,其余的就是沈薄煎的猪脑、马脑、牛脑。
  不知为何,余念胃里泛酸,她看着被煎炸过,边沿泛焦黄色,内里却露白的脑片,有种说不出来的畏惧。
  “真的要吃这个?”她犹豫不决。
  小白抿了抿唇,还是下筷,夹了一点塞到嘴里。
  他吃饭还是那样秀气,小口咀嚼,吃不露齿。
  余念问:“味道怎么样?”
  她是实在受不了那股腥味,即使被香草腌制过,折中了气息,但还是有些刺鼻。
  小白皱眉,不知说什么,嗫嚅半天。
  余念狠下心,也夹了一块。
  沈薄仿佛是想尝试最自然的味道,里头没加什么调味料,那股脑子的腥味被香草的苦甘刺激勃出,令人欲—仙—欲—死。
  不算好吃,也不算难吃。
  但余念已经不想夹第二口了。
  沈薄瞥了他们两眼,问:“味道不好?”
  余念在想怎么说,才不会打击到他的自尊心。
  “也不是那么不好……”
  “哦。”他微笑,将煎脑子都撤下了。
  “你不吃?”
  “味道不好,我为什么要吃?”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所以,她和小白是试验品?
  这厮,真是……
  余念闷头扒饭,多喝了两口黄花菜干炖鸡汤,漱漱口中味道。
  她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三十,再有半小时就要出发和警方汇合了。
  余念打算上楼把衣服换下来,却瞥见小白在身后亦步亦旋地跟着。
  “我只是换个衣服。”余念说。
  “那我在门口,等余念姐。”
  余念没拒绝,点点头。
  小白现在这个阶段就是这样,一旦信任什么人,除非被勒令禁止靠近,否则他都会跟上,甩也甩不开。
  当她换好衣服出来,小白果然还在门口,他羞怯地说:“余念姐这件白色上衣很好看。”
  余念也俏皮地在他眼前转了一圈,笑说:“不错吧?这是我之前在意大利留学时买的,下面这条黑色牛仔裤是海滩边特定的特色店带来的,就两条,正好有我的码子,我就顺手捎回来了。”
  “余念姐在意大利留学过吗?”
  “是啊,之前我爸……”她顿了顿,笑容淡了一点,“他去世之后,我没人带,就被大伯接去意大利读书,一直寄养在他们家。”
  小白没说话,只是沉默着,陪她下楼。
  走了两步,余念眼尖发现他手上的红痕还在。
  她抬起他的手腕,说:“怎么?被锁链铐住的地方还有伤吗?”
  小白慌忙把手抽回,塞到身后,顾左右而言其他,“被铐住的地方没伤了,我没事。”
  余念皱眉,说:“说谎时,人的眼珠会不自觉朝左侧下视。并且回答问题时,重复问题,多半就是谎言。小白,你符合了两条,所以,别瞒我。”
  小白低下头,把手又递到她面前,结结巴巴,说:“我没有想骗你,从来没有……想过。”
  他急于澄清,生怕余念对他的印象不好。
  也怕她会厌恶他,摒弃他。
  余念拍拍他肩,说:“没事,我只是怕你瞒着我,怕你受伤害,你明白吗?”
  小白咬紧下唇,点点头。
  她细细打量他手腕上的那道伤疤,像是刀伤,已经被缝合了,愈合之后有浅浅的肉痂。
  应该是小白之前说的小流…氓下的手,而凶手帮他缝合了伤口,亲手救治了他。
  难怪了,他会这样诚心袒护她。
  “走吧。”余念不作他想,带小白上了沈薄的车。
  沈薄似乎天生畏寒,夜露也的确重,他裹了一件长袖衬衫不够,还披上了深黑色风衣外套。
  整个人与夜色一接,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连鼻尖上都浮现了浅淡的阴郁。
  他确实很合适黑色,给予人一丝神秘感,深不可测。
  余念错开眼,只听得沈薄似笑非笑地说:“余小姐喜欢研究面相?”
  他是在嘲讽她刚才出神了,看他这么久?
  “略懂略懂,沈先生印堂发黑,看来时运不济啊。”插科打诨她也会,直接不懂装懂顶了回去。
  “是吗?”他淡淡笑,倒也不深究。
  到了原点酒吧外的步行街上,此处因是满月,办了庙会,一条街上琳琅满目,皆是人来人往,喧闹不堪。
  这种情况很难操控现场,也很容易让罪犯逃脱。
  而且,警方也不能通过一个谜底,就封锁整条街,别说上头不批,就连听起来,都像是无稽之谈。
  到了十二点,余念刚进酒吧,就有便衣警…察上前来陪同进入。
  酒吧里依旧人声鼎沸,夜里的活动刚开始,最起码也要凌晨三四点才歇场。
  她根据指示,进了里头,等了三分钟,果然有人跌跌撞撞闯入。
  那个人目标是她,刚走近,就被警察挟持住臂膀,反手扭在地面上。
  是个刺头的年轻人,脖颈上还有刺青,看起来像是出去混的。
  “我们是警…察,占用你们五分钟,找一个人!”便衣警…察出示了证件,整个大厅的人皆数抱头蹲下,屋外埋伏的刑侦小队鱼贯涌入,开始寻找凶手。
  一刻钟后,一无所获。
  余念居高临下,问年轻人:“别对我说谎,我有随身带测谎仪,说错一句,就当包庇凶手,以同谋问罪。”
  年轻人吓得要哭出来,语带哽咽:“妈的,早知道是这工作,我死也不会做。”
  “你进来做什么?为什么知道目标是我?”余念问他。
  “是那个女人告诉我关于你的特征,还有你进来肯定不会跟着享乐,很好认。她……她让我把这两个东西交给你。就这些,没了,真的没了。”
  “她什么时候找的你?”
  “四天前,给了我五百块,让我帮这个忙。我还以为她是卖药的,哪里想到是嫁祸我交条子啊!”
  卖药的说法是交接毒…品,简称卖药。
  “你还卖过药?”
  年轻人更慌了,他抿唇,瞪大眼睛,原本塌陷的身子挺直了,朝后仰,不知所措。
  说谎的小特征全暴露了,很好猜。
  “还真卖过。”余念轻笑一声,跟边上的警官说,“这人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接过那小刺头给的一张照片,还有手机,徐徐走出了酒吧。
  外头月色正好,她却没什么心思赏月。
  照片上是一个泫然欲泣的女孩,刀尖抵在她的脸上,正好触上一点泪光,盈盈发亮。
  她究竟想做什么?余念攥紧了五指,指节拧的发白。
  小白担忧地问:“余念姐,怎么了?”
  她漠然不语。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老式的铃声,在嘈杂喧闹的夜市中,显得格格不入。
  余念把手机号码转告给警方,让他们去查来电人的所在地点,最快也要两个小时才能知道具体位置。
  余念接起,开了扩音,足以让刑侦队的人听清声音。
  她深吸一口寒气,“喂?”
  “余小姐,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小雅。”
  “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看看,人性丑陋的一面。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她就会平安无事。”
  “你想我做什么?”余念的神经扯紧,像是搭上了一根弦。
  “这是最后一次救赎,我想让她的父母赎罪,如果真的爱她,那么就以死换取她的性命。”
  余念泠然道:“你这是在逼他们去死?”
  “哦?是吗?”她的语气松快,竟带着几分愉悦,“你确定,他们会为一个哑巴孩子,去死吗?”
  “你什么意思?”余念朝前走,观察附近,“你在哪里?没有看到你人,我们怎么知道女孩是不是安全的?”
  “嘘……”她做出噤声的声音,“最好别轻举妄动,我在看着你,余小姐。哦,你今天穿的是不是白色上衣,深黑裤子?”
  “你在附近?在监…视我们?”
  余念心跳加速,环顾四周。
  刑侦队已经派人到四处搜查,希望能解救人质。
  “你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一个小时。最好快一点转告她的父母,把人带到这里。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赎罪。否则的话,我就让这个女孩代替他的父母,把他们的罪行状告给死神。”
  余念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她就在这里?
  就在某个可以看到她的地方,并且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像是从黑暗中滋生出来的一点泡沫,细微如雨丝,却让人在意,忍不住想要拨开那黑沉沉的湖面,窥视湖底。
  她的身后好似真的有人,有视线黏在了上面,犀利,并且刺痛。
  真的有人……在看着她,蠢蠢欲动。
  作者有话要说:  放了一个存稿坑,也是推理言情,这次地点在意大利,喜欢的可以收藏呀~《神秘的零先生》
  【文案】
  有人问零先生,
  纪小姐当你助手这么久还未婚,
  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零先生一声不吭拿起计算机,按下:
  〃归零,归零……〃
  药剂师零先生vs迷糊纪小姐
  意大利的推理爱情:)


☆、第九集

  余念指挥警方带人来现场,这里已经封锁,无关人员尽数撤离现场。
  主要是凶手手里有枪,不能拿无辜群众冒险。
  余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电话那头还传来诡秘的唦唦声,像风声,又像是车水马龙声,无从辨析。
  她渴求凶手,再说点什么吧?
  ——再透露一点讯息,让我找到你。
  余念闭上眼,眉宇间被露水凝结出一团霜花,泛白的几点,被蔚蓝色的夜空映衬,似蒙上一层雾霭。
  隐隐约约,她察觉一股失重感,从脚底袭上来,那股暖流泊泊涌入周身脉络,兑了湿气,渗出汗液。
  这是余念压力大的表现。
  她很少会被压力压制到透不过气的时候,但现在有了,凶手把女孩的命交到她的手上。
  如果女孩死了,就是她办事不利,被凶手牵着鼻子走;如果大人有什么轻生的念头,也是她的罪过,社会舆论不知道会是怎样,但必定会对她恶言相向。
  “你想要怎么样?”
  余念的鼻翼渗出汗水,她觉得热,衣服紧贴在后背,被汗水吸住,像是嵌入肌肤内,又痒又疼,无所适从。
  可能是她的错觉,也可能是被汗水蛰进了肉里。
  在等待的期间,她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想起自己跑得不够快,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
  很多事,都是她的疏忽,她的过错,她必将背负这一切。
  “怎么了?余念姐。”小白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冰凉的触觉将余念从回忆深渊拽回。
  她回神了,游离的魂魄在刹那之间,被小白的言语惊觉,压入这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皮囊内。
  余念摇摇头,微笑:“没事。”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凶手淡定自若,坐听风声,感受余念的惶惶不安。
  凶手一定很享受,犹如神明一般稳坐神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指责世间百态。
  她也在宣判她吗?
  余念必须找些事做,好让自己分心,“孩子的父母带到了吗?”
  “在路上,几分钟之后就到了。”警员说,“余小姐,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没事,有点感冒。”余念一侧头,正对上沈薄探究的目光。
  她怕他看出端倪,心虚地问:“怎么了,沈先生?”
  “没什么。”沈薄依旧彬彬有礼,很明显看出了她的惶恐,却并未点明。
  他有敏锐的观察力,她也有敏锐的感知力。
  时间如白马过隙,一点点流逝。
  他们已经等了太久了。
  余念神游天外,一会儿想到了先前死者惨烈的死状,一会儿想到了女孩那一张惹人怜爱的红润脸蛋。
  女孩也是凶手小学同学的孩子,为什么这么凑巧都被小白遇上?
  凶手带走了孩子,反过来借孩子威胁父母,强迫父母赎罪。
  也就是说,女孩的父母也有暴力行为是吗?
  知道自己的孩子先天不足,无法说话,所以在众人面前惺惺作态,扮演一个优良家长是吗?
  这一层伪善的假面的确应该被残忍剥离,不受其蒙骗,但一定要以死亡为代价吗?
  又或者,从一开始,小白就是被利用的对象。
  他敏感、善良,富有同情心,所以凶手利用他这一点,让他捡到可怜的女孩,察觉她的苦处,继而被凶手暗示要承担所有罪行,心甘情愿做那一只替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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