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大学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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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还觉得不过瘾又说了一句负责安保的:“我看你们就是彪。”
门口的也不敢跟大娘说啥,大娘手一抖今天菜里少点肉,连忙开开大门说:“行了!赶紧进去吧!”
萨楚拉眼神再度亮起,拽着靳阳的手就跟着往进走,生怕晚一步就看不到漫山遍野的黄金了。
不料进了矿区的大门,四下一看,好像和别的矿区没什么两样。
人,机器,灰扑扑光秃秃的山,被这儿一个探洞那儿一个竖井,搞得千疮百孔。
“黄金呢?”
萨楚拉忍不住问道。
本该闪瞎我眼的黄金呢?
靳阳刚要开口给萨楚拉解释,那位负责接站的小伙子迫不及待的开了口,仿佛早就等着她这句话了。
小伙子跺了跺脚,示意萨楚拉往下看。
萨楚拉盯着地上,除了土就是泥啊。
小伙子得意洋洋的说:“都在下头呢!”
说完蹲了下来,在地上画了一个勺子:“你们看啊,咱们山东的金矿就像这个勺子…”
听到讲金线了,靳阳也跟着蹲了下来,提起了兴致。
小伙子一指勺子:“招远在这里,人家面积大。我们就是个勺子把,所以这个矿区是狭长型的。”
说着他把手指沿着勺子把用力一拖,把线延长:“但迟早有一天,等技术达到了,我们能让把伸到海里去。”
这话说的豪情万丈。
萨楚拉知道,用不了多久,地质人的愿望都可以实现。
所以…
“能带我们去看看金矿了吗?”
萨楚拉抬眼一脸期待的望了过去。
“走!”
小伙大手一挥,走在前头带路。
靳阳想给萨楚拉说说清楚,萨楚拉却停都不停,一心想去看黄金。
他们往前走了一阵子,到了一个斜井的口,几位矿工领着他们下了井。
黑漆漆的往下走,走了三百多米深的样子,萨楚拉却没有丝毫恐惧。
一心想要看黄金。
到矿井底下,有好几位正在作业。
“这是我们通向采矿区的通道,全部是水泥和钢材加固的,钢材还是跟你们内蒙买的呢。”
一边领着萨楚拉和靳阳往进走,小伙儿一边给说着。
“地上铺设的矿车轨道是用来运送金矿石的。因为中间有许多弯道,所以一眼无法看到头。”
萨楚拉一听金矿石连忙看了过去,都是一堆黑乎乎的石头,真的是黑乎乎的,她拽住小伙子的胳膊。
“那是金矿石?”
还没我找的方铅矿的伴生铜矿黄呢!
和想象中的金矿大相径庭,萨楚拉的兴致一下子就没了。
小伙还在得意洋洋的讲着:“我们这个矿,能达到2。5g每吨!很有经济价值了!”
“哦…”
三人继续往前走,路过传送带的时候,小伙顺手拿了一块就大大方方的递给了他们两人:“来,这块标本给你们做个纪念!”
萨楚拉接过来后掂了掂,嫌沉。
“我换块小的吧!”
小伙点点头,随便拿。
2。5g每吨的品位,就是拉一车走也没多少。
真的非常随便的拿了一块,揣进了口袋。
正在这时,前头的矿工突然过来突然说,采矿区马上要进行爆破,小伙子就赶紧带着他们出来了。
出来以后避开矿工,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金矿石得磨碎了打成粉,再用汞一类的把黄金沉出来。”
“但那些没看头,我带你们去看看金锭,要知道在这儿当了十几年的矿工都没见过矿里的黄金。”
三人兜兜转转的走了半天,来到了一个车间,门口站着七八个全副武装的武。警。
荷枪实弹的拦住了他们:“干啥的?”
小伙子把工作证掏出来,说:“领鹿城铁矿的同志们进去看看,矿长应该打过招呼了吧?”
武。警们把枪放下,矿长的确是说了,挪开一个口子把人放了进去。
领着二人进了门,有过冶炼的车间,径直领着他们到了盛放金锭的地方。
矿长早早的等在那里,他们一进来就迎了上去。
“哎呦这是内蒙来的同志吧?这么年轻啊?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一路上可辛苦了!”
他身后摆着十几个印着青岛字样的金锭,可这位矿长的眼神却不在黄金,话头转来转去,总会转到内蒙的煤上。
矿长拿出了一块上好的金矿石标本,上头带着肉眼可见的金,往两人跟前一推:“给你们带回去做个标本呗?”
靳阳脑子转的快,立马就明白今天这出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可不行,矿长,我俩刚毕业的拿了标本也不知道往哪里摆。”
拒绝的坚定。
刚毕业的?那还聊个屁。
矿长尴尬的收回手:“哈哈哈哈哈哈,你要我也不能给你啊!”
扭头冲着大高个的小伙子,拉长脸说:“两位同志肯定累了,送他们回去休息吧。”
萨楚拉没明白为什么气氛突变,到了招待所躺在床上也没想通。
翻来覆去的滚了两圈,拽着收拾好行李要到隔壁去的靳阳,有些舍不得他走。
在草原两个人睡一个帐子惯了,出来了反而要两间房。
“为什么呀?”
萨楚拉扯着靳阳上衣的衣角,带着些撒娇的口吻问道。
靳阳停下脚步,蹲在床边,抓过萨楚拉的手,低头轻轻亲了一下,耐心的解释道。
“因为金矿现在不允许私有,而煤,已经能开始承包了。”
“这交流会,应该是厅里的领导来开,又怕被他缠上,才派了咱俩吧。”
第26章
“不会这么多弯弯绕吧?”
萨楚拉有点不愿意相信。
“怎么不会?里头的门道多着呢,要不然为什么不让咱们直接去鹿城铁矿报道?”
敲了下萨楚拉的脑袋; 靳阳说。
萨楚拉揉了揉额头:“有你明白不就够了。”
靳阳眼角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道:“我明白远远不够,因为我只是明白; 但是我看不透,也不想看透。”
地质局把他分到呼盟的时候; 靳阳就很明白。关系门路硬的; 都留在了城里。稍微差点的; 就近一点的盟市; 他倒好,直接去了呼盟。
老靳说不帮着找关系; 靳阳嘴上抱怨抱怨也就得了,真让他靠这种方式留下; 打心眼儿里也是不乐意的。
“我明白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该做,但我还是会说,还是会做,要是我不小心走远了; 你要拉住我。”
靳阳蹲在床边; 脸埋在萨楚拉的手心里,小声诉说着心声。
萨楚拉低头,把下巴搭在靳阳头上; 轻轻的蹭了蹭。
气氛正浓,俩人难得的有些空间在一起腻歪; 外头突然撞进来一位阿姨,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热水瓶。
“你俩干啥呢!”
阿姨大声喝道。
两人被狠狠吓了一跳,连忙分开来,靳阳一蹦三尺外,涨红了脸:“您怎么不敲门啊?”
这位阿姨是矿区招待所的,翻了个白眼数落道:“现在的小年轻啊!”
把热水瓶重重的放在了桌上,嘱咐萨楚拉:“男人好看能当饭吃吗?小嫚儿你可长点心,不要被他们唬了。”
靳阳委屈巴巴的看了萨楚拉一眼,阿姨立马瞪像他:“愣在这里干什么?没结婚证可不能住一间屋。”
说着就上来推着靳阳的后背往外轰,临出门前还恨铁不成钢的深深的望了萨楚拉一眼。
被大娘这么一瞧,萨楚拉和靳阳都双双有了新的认识。
萨楚拉终于反应过来,现在这个年代,他俩这种谈恋爱方式还是有些前卫了,不打证住一个屋是要叫人说闲话的。
靳阳也有了新的认识,他看着阿姨耳朵上晃荡的金耳环,从行李里翻出了所有的钱。
不多不少,两百块。
黄金每克48块钱,这也就够买个耳钉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心神不宁的在床上打滚,地质队员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贵金属贵在了哪里。
这种情绪弥漫在靳阳心头好久,直到两人开完会都没有散去。
说是开会,不过是一堆人坐在一起听一场报告罢了。
术业有专攻,别看都是各地地质局的,真聊起来,谁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靳阳都听不懂,更不要提萨楚拉这个半路出家的了。
两人凑凑合合把会开了下来,兴许是招待所的人和矿上说了什么,开会期间还特地把两人的座位排的老远。
晕晕乎乎的听完了最后一下午,终于结束了。
回招待所收拾了行李,去火车站的路上靳阳一言不发,满怀心事的样子,萨楚拉问,他也不肯说,支支吾吾躲躲闪闪,藏着掖着的。
靳阳这样,萨楚拉也没了拉他去看海的心思,闷头走上了火车,直接爬到了上面的卧铺。
钢铁直男靳阳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靳阳现在只琢磨着一件事。
调到铁矿,是不是就没有野外补助了?
每天一块六的野外补助才是他收入的大头啊。
要是没有了野外补助了,就意味着靳阳一个月只剩45块的工资收入。
金价48块钱一克,带着能晃荡起来的金耳环少说也得五六克吧?
这得攒到啥时候啊?
他啥时候才能娶媳妇啊。
“金耳环…买不起…”
兴许是这几天思索的太过认真,入夜后靳阳躺在铺上睡着了,还嘟囔着有关金耳环的梦话。
萨楚拉睡在他上铺,听到以后哭笑不得,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探下头一瞧,睡梦中的靳阳眉头紧锁,哭笑不得最后也化成了一抹温柔。
“我又不喜欢金耳环。”
火车轰隆轰隆,两天后到了鹿城。
刘队长还说开完会能在家里歇几天再去报到,但路上来回火车加起来就走了快一个周。
别说休息了,紧赶慢赶,两过青城而不入,才刚刚好赶在因该报道的日子到了鹿城。
鹿城铁矿派了位工人来接站,这位工人把写着他俩名字的牌子立在脚边,吊儿郎当,没骨头一样靠在墙上抽着一根手工卷的烟,吞云吐雾。
整个人没有半点精气神。
靳阳和萨楚拉走近后,伸出手说:“同志你好,我们是来鹿城铁矿报道的。”
工人听到声音,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两眼,掐灭了烟扔在地上。
鞋在地上踩着烟头磋了几下:“我不是鹿城铁矿的。”
恩?
靳阳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调令上说的明明就是鹿城铁矿啊!
萨楚拉连忙放下行李,从里面翻出了调令,拿出来给这位同志看。
“同志?调令上说的是…”
“也别同志了,我叫渠通海。”
接他们的人摆摆手,勉强站直了身子,接过他俩的调令一瞧,冷哼一声。
“得罪人了吧?”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靳阳和萨楚拉对视后交换了一个啥情况啊的眼神,问。
“鹿城铁矿不是挺好吗?”
渠通海点点头,很认同两人的说法,没有鹿城铁矿,就没有鹿城钢铁厂,鹿城多少人都得喝西北风去。
“可你俩,去的不是鹿城铁矿啊。”
这话一出,靳阳和萨楚拉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渠通海把自己的证件掏出来,递给他们看,蓝色的塑封小本子,展开来上头赫然写着:鹿城铝厂。
鹿城铝厂?
靳阳拿起这个本子翻来覆去的看,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半天后才蹦出一句。
“我记得内蒙没有铝土矿啊?”
萨楚拉拽拽他的袖子:“你是不是记错了?”
渠通海从靳阳手里拿回自己的工作证,重新揣回了口袋。
还顺手摸出了一张裁剪好的纸,又从另一边口袋摸出了一个小包,捏了一点烟叶子,往纸里一包。
舌头在边缘一舔,叭叭的两下就卷了一根土烟。
四下一扫,拦住了一位过路的:“大哥,借个火呗?”
路人把自己烟和渠通海的一对,火星起来,他连忙吸了几口,跟人家到了谢。
回到了靳阳和萨楚拉身边,对小姑娘说:“嗨呀,你旁边这位男同志的专业技术很过硬嘛,咱们内蒙的确没有铝土矿。啊不对,有一个,但品位低到跟没有也没啥两样。”
萨楚拉抖了抖手上的调令:“渠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渠通海抽着烟,一脸懒散:“所以我问你们是不是得罪人了嘛。”
肯定是姓李的搞的鬼,手从呼盟伸到鹿城来,可真够长的。
“我要见铁矿的矿长!”
靳阳大声说。
渠通海没憋住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以为你是谁?相见鹿城铁矿的矿长?”
“我为什么不能见他,我们刚在山东还见了金矿的矿长呢。”
萨楚拉接了一句。
叹着气摇了摇头,渠通海说:“年轻人,真是啥也不懂。全国也没有比鹿城铁矿矿长更谱大的矿长了。”
说着拿出了汽车钥匙:“你知道人家是什么级别吗?正。厅。级。干。部!”
萨楚拉惊叹一声,那他俩这的确见不到了。
但渠通海的话没说完:“你以为这就完了?但正。厅。级的人来了,这位矿长不接待,总。理来了他才出面的。这谱,全国蝎子粑粑,毒一份了!”
“可我俩?”
萨楚拉欲言又止,问道。
“我俩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渠通海甩了甩手里的钥匙,说:“你俩啊,档案都跟过来了,铝厂是没跑了。”
“走吧走吧,认命吧!”
说着开始推搡着他俩往车站外走,厂里的汽车就停在外头。
“真不知道你俩得罪什么人了,快点回厂里,下午我还打牌呢。”
靳阳和萨楚拉盲目的往外走,坐在铝厂开来的破烂汽车上怀疑人生。
没有铝矿,哪来的铝厂?
就像能读心一般,渠通海回过头来,一边倒车一边说:“铝土从山西进来的嘛,前几年还能养活工人,现在山西那边涨价了,咱们厂就这么半死不活的呗。”
倒车倒了一半,有个路过的行人窜出来差点碰上来,渠通海拉下车窗破口大骂:“没长眼啊?”
行人也不甘示弱,站稳了就是一句:“开这么个破车也好意思出门?跑起来有我的毛驴车快吗?”
渠通海听了这番话反而笑了,把手刹一拉,从后视镜里瞅着后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