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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渺空-第3章

小说: 渺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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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身,罩上水红色的烟罗**裙,正待梳妆,如意冲进来,面上扑着清棱棱的水汽:“郡主,宫里的人来传话,让您和老爷往宫里去一趟呢。”

    “嗯,静好,梳妆吧。”梁灼望住菱花铜镜中自己漆黑的瞳仁,樱唇轻启,微微一笑道。

    静好耐心地蓖着头,长长的头发倾泻下来,流光飞舞。

    ……

    梁灼提着水红色的裙角往梁子雄怀里躲时,蹭到侧脸青冉冉的胡须,有些扎人,惹得她咯咯直笑。

    跪在梁子雄脚边的那宫里来的人这才战战兢兢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模样极是狼狈。

    “扑哧——”一声,梁灼忍不住低头一笑,白生生的俏脸在蒙蒙水汽中美好如一朵含羞的白莲。

    她的心里头欢喜,是的,他的父王是厉害的,她自然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南国的皇宫,殿宇无数,红墙金瓦、琉璃飞檐,气度恢弘。

    不过在梁灼眼里,无非是一样的泻金流玉,倒也无甚稀罕。

    雨停了,天气还是湿漉漉的,一掬可哭。

    透明细碎的雨珠撞在生硬的青石板面上,碎了一地,狼藉一片,薄绡的青缎鞋底轻轻踩上去,都会发出“吱流——吱流”的悲泣声。

    见了燕妃,梁子雄和她,在密不透风重重叠叠的帘幕中愀语微言,细细商量。梁灼听不仔细,也没有耐心听这样沉闷的谈话。于是自以为隐蔽的,拈着裙角一步一回头,一步一回头偷偷跑了出来。

    雨后的天气格外清冽甜爽,佳木葱茏、奇花灼灼。草木焕然新生,洋溢着天然的芬芳气息。

    梁灼晃着小脑袋四处张望,蹦蹦跳跳。水样的红裙在一汪碧色中缓缓滑过。

    人或多或少都有过这样一段时光,对着什么都是好奇的,都能吸引你,都能把玩半天,天底下的大事,或纷扰,抵不过你手中紫色的花朵,比不过河底暗暗浮动的水草。

    那时,我们对世界怀有初生的天真,对生命,我们热爱它,依恋它。

    过后,除非我们被保护得很好,否则那种稚气就会褪去。

    梁灼一路盯着那些花花草草,不知不觉被堵在一座低暗的假山前,刚想转身离开,忽然从假山后传来一阵低低的缀泣声,她不禁好奇起来,从旁边绕了过去。

    却看到几个粗壮彪悍的大汉围着一个绿衣丫头拳打脚踢,那丫头梳着双环髻,瘦小伶仃,一个劲地躲,脸上满是泪痕。

    梁灼“蹭”地一下冲过去,大吼道,“你们给我住手!”

    忽然间,抓着那丫头下巴的油乎乎的大手停顿了,另一个人准备往上踹的脚也收回来了。

    “你是哪个宫里的?”一个脸上长着肉瘤的男人,胆子稍大,上前一步恭敬的问道。

    “什么宫?我哪个宫也不是,我今刚进宫!你问这作甚,快放了她。”梁灼气呼呼地瞪着他们,疾步走到那丫头身边就要带她走。

    “姑娘到底是谁?再不说,休怪我们无理!”那人已面带怒色,脸上的横肉突突直跳。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对我无理,哼!”梁灼忽然玩性大发,轻轻拢了拢鬓角,呵呵娇笑道。

    那群人愣了一下,谁也不敢上,最矮的那个支支吾吾的问道,“姑娘,是道上的吗?”

    “是呀是呀,这你都知道。”梁灼看他畏畏缩缩的表情,心下偷乐,面上漾起甜蜜的笑意。扶着腰,格格格大笑起来。

    起先的男子面色微窘,试探性的向前使了一招,梁灼蛮腰一闪,躲了过去,后脚踉跄了一下,越发咯咯咯咯笑的得意。

    这时,那人面色冷了下来,其他人也掐腰哈哈大笑起来。那人望了最矮小的那人一眼,那人目光凶狠,雪亮的匕首从袖口露出来,“快跑——”那绿衣丫头急呼道。

    刀光一闪,本来刺向她胸口的一把刀,突然急转到了她的咽喉。速度之快,梁灼连看都没看清,除了挨这一刀,也没有别的路。

    就在这时候,一声大呵:“放肆!”,突然有样东西“叮——”一声飞过来,打在匕首上。

    那几个人回身一看,脸色发白,连着那绿衣丫头齐齐跪下,“殿下——”

    那群人被一脚踹开,一个人影逆光而立,身披一件血红色为底金丝

    滚边长袍,边角嚣张的随风荡起,腰间配着的燕赤血玉映射出一道红光。

    “女人,又看到你了,哈哈!”墨泱走上前来,眉眼清扬,笑容爽朗。

    在他身后的墨池着一件天青色的素色罗袍,乌黑的头发用精致的白玉冠束起,除身后散发,另留了两条长长鬓角垂在双耳前。玉冠两边淡绿色的丝质冠带随风轻扬,他俯下身轻轻地将跪在地上的绿衣丫头散乱的鬓角往后抚了抚,手势不急不缓,极是温柔认真。

    他慢慢抬起头来,梁灼撞到他的眼睛里,移不开。他的眼睛里落满了大雾,朦朦胧胧。

    梁灼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好像无望河边青色莹然的湖水,漫过来,漫过来……

    缓缓地、缓缓地,淹没全身,觉得没法呼吸。

    一个女子要是爱上一个男子,满世界的雾也遮不住。

    什么感觉,像风像雨又像电,只知道它来了,它来了,那湖水漫进心里,浅浅地刮,轻轻的流淌……

    所有的声音和光影都退了下去,天地之间只立着那样一个人。

    这样的年华,这样的光景,感情新鲜的宛若一枚刚从浓郁树枝深处摘下的青梅,还挂着青霜,还滴着寒露。

    多么玲珑可爱,可爱到你不舍吞下。

    “女人,要不要这样盯着本王看啊!”墨泱用手在梁灼的眼前晃了一下,回头笑嘻嘻地对墨池说,“七哥,看,这女人爱上我了!”

    墨池长身玉立,眸色沉静,嘴角溢着浅浅的笑意。

    梁灼这才回过神,一张脸红得就像年关时分家家户户挂出来的红辣椒,脸上火辣辣的,胸膛里拉风箱一般轰轰轰直响。

    “滚开!我要回去!”梁灼说着气恼地扭过头呼呼的往前跑。

    刚跑了几步,又哒哒哒跑了回来,一张小脸愈发红了,石榴花似的,“对了,往端妃娘娘那去怎么走?”

    “你找我母后干嘛?这么急着要嫁给我啊!”墨泱打趣地凑上前来,一脸得意。

    “哼,谁都要喜欢你吗?我才不稀罕呢!”梁灼白了他一眼,气恼地往前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墨泱闪身躲开了,在一边哈哈直笑。

    “先走了。”墨池神色未变,懒洋洋的声音。转身看了看那绿衣丫头,一脸淡然地说,“一起吧。”说着自顾自往前走去。那绿衣丫头也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喂——”梁灼看着墨池转身的背影,焦急地大呼道。

    “走了,女人。真麻烦!”墨泱笑着拽起梁灼往前走。

    “放开——”梁灼弯腰朝墨泱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哗一下窜了出去,蹬蹬蹬追到墨池身前,“你,可以在这等我一会吗?我一会,一会就回来!”

    “好啊。”墨池看着她,眉头若有所思地轻蹙了一下,低低地笑了一声,波光潋滟。语调轻缓,漫不经心似的。

    “好的好的,我会在这等你的,你等我。”梁灼嫣然一笑,兴高采烈的呓语到。

    “女人,那个死人有什么好看,走啦!”墨泱双臂环抱,一脸不屑的表情。

    到了欢喜殿,燕妃和梁子雄已迎了出来。墨泱与梁子雄点了下头,浪荡不羁地立在一旁。燕妃面容娇美,衣饰华贵。语笑盈盈地迈到梁灼身前,“这就是娴儿吧,真是水灵得紧。娴儿,本宫问你,你可愿留在宫中小玩几日?”

    梁灼只觉燕妃身上的熏香喷得自己晕乎乎的,于是跳到梁子雄面前,一脸乖觉的看着他,“我怕父王舍不得呢?”说完,低头无限娇羞地摆弄颈边散落的发丝。

    “娴儿,为父这次要征兵塞北,你若是愿意,留下无妨。”梁子雄万般怜惜的抚摸着梁灼的鬓角,呵呵一笑。

    “那好,我留下吧。”梁灼站直了身子,眉眼弯弯的笑了。

    “泱儿,你带她去沉香殿看看吧。”燕妃含着笑意,热情地拉着梁灼的手将她瞧了又瞧,方才让墨泱带着他下去。

    “娴儿长得很是福气,将来定能——”燕妃眼波一闪,幽幽道,“母仪天下。”

    梁子雄干咳了一声,拱手一字一顿道,“告辞!”

    燕妃面上的笑容凝在那,金色的雕凤护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手背,突然,“刺喇——”一下,尖锐的护甲刺破肌肤划出长长的红印,渗出血丝来。

    ……

    “女人,你干嘛!”墨泱手一吃紧,疼地松开了。梁灼一下蹿出好远,腾腾腾跑走了。

    墨泱轻微“嘶——”了一声,看着血迹殷殷的手,愣了一会,呵呵的笑了。

    梁灼横冲直撞,找了好大一会,才找到刚才的地方。可是,四周没有他的影子。

    她等了很久,天色渐渐昏沉起来,到了傍晚时分,骤然又下起雨来,雨势越来越大,越来越急,顷刻之间,哗哗如注,无数水流急急地飞溅下来。

    梁灼水红的衫裙被雨水打得精湿,香软叠密的裙角在地上蔫蔫地耷拉着,身体犹自微微发抖。脸上的水滴一滴一滴滴落下去,把内里绯红的薄纱洇得轻雾弥漫。

    天地之间只剩下雨水匝地的“啪啪”声,远远近近连成一片,贴着梁灼耳边往下砸,倏然一下,觉得漫天的烟花在头顶盛放开来,呼呼地,炸开了。哗啦啦鼓着耳膜生疼。

    “女人!女人!”墨泱把伞扔到一边,抱住脸色发白的梁灼,朝旁边的随从的人大吼道,“让开,让开!”

    (作者的话:某人实在是太不老实了,竟然不听从作者大大的安排,公然抢镜,实在是…………太太过分了!)

 004 祸埋

    沙沙沙,

    风轻轻地吹,拥住即将飘落的花

    沙沙沙,

    风**地刮,听一地落花

    ……

    “死小子,能不能给我老实一点。”大雨滂沱中,青衣女子死死兜住怀里碎成一片残渣的骨头,恨恨道,“上次就警告过你了,你非不听,现在都落到这般田地了,你还要怎样?”

    “姑姑……姑姑……”某人眼睛直丢丢的盯着墨泱丢掉的那把伞,“就这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青衣女子柳眉微皱,拎起怀里的一口袋骨头渣转身就就要走,“一次一次!究竟多少个一次,刚才你不是说只要能看看她就好了么,小骗子!”

    “姑姑……姑姑……”

    “不行!”

    ……

    呃,结果就是某人被人强行带走,一边走还一边骨头渣直冒泡泡的鬼哭狼嚎。

    “额,真是丢人死了!“青衣女子眼眸微闭,青烟一闪,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墨泱抱着梁灼走回去的时候,她的全身湿漉漉的,发丝、裙衫层层叠叠洇着,小心翼翼、细细密密打湿成羞赧的胭脂色,雾蒙蒙、晕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她的脑海里雨依旧下着,噼噼啪啪,到处是雨水,哗哗哗的大雨,满世界去追赶她,她拼命地跑,跑啊跑,却躲不过,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心里面冷极了。她很冷,仿佛一下就变成了冬天,隐隐看到周边落满了沉沉的雪花,昏暗的天空还不断有雪花打下来,铺天盖地将人包裹了一般。那样的雪,快要下到眼里似的,心里也渐渐渗进了凉意。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见墨池一脸疼惜地走过来,他的面庞那么温暖,他走向她,缓缓地、轻柔的,像梦一样轻柔,像梦一样甜蜜,像春天里的细雨,一点一点润湿她的眼眶,一切是那么真实,真实到她能够嗅到空气中暗暗浮动的苦茶香,干涩冷冽、尘封的味道。她好想伸出手来摸一摸他的脸,想再仔仔细细的看他一眼,想问问他为什么不在这等她,但她实在太累了,眼见着漫天桃花在他身后枯萎,美丽而凄绝,她来不及做任何事,跌进了沉沉的黑暗里。

    “九王爷——”

    “去叫太医”

    “是是是……”

    “扶她躺下,去找件衣服来。”

    “是”

    “姜汤!”

    ……

    午后,沉香殿。

    殿外的风徐徐飘动,窗上的绯色薄纱被轻轻挑起。

    殿内,红影幢幢。猩红色的凤凰泣血地毯,珠红色的流苏,血红色的百鸟壁画,水红色的层层帷幔后是一张大红色的绣**。

    梁灼正安静的睡在那,如意着一身粉色宫装歪坐在**边,手支着头,一颠一颠的打瞌睡。

    暗红色的檀木青鸾椅上,墨泱一身红衣,长发一泻而下。他漆黑的瞳仁,倒映出梁灼鲜润的脸庞。他看着,神情专注。殿上的清水香袅袅婷婷,萦绕鼻尖,处处流转着温婉安和的感觉。

    “郡主郡主,你醒了!”如意揉了揉双眼,欢呼雀跃的嚷道。

    风轻轻吹进来,卷起红绞梨花纱帐,梁灼直起身来,三千青丝如光滑的水缎披落在胸前,眉弯还留有梦中淡淡的清愁,一双美眸黑得令人不敢直视,嘴角微微向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宛若一池盛开的白莲。

    他看得不禁呆了,心中一震。略略平复了下心绪,走上前来对着梁灼一笑,几分邪气,几分深情,几分蔑视,“女人,你终于醒了。”

    “怎么,莫非……若我不醒,我们的九王爷就要挂心到茶饭不思,废寝忘食、形容枯槁?”梁灼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嫣然一笑,一字一缓到。

    “是啊,郡主。九爷他其实——”一旁的如意将梁灼的脚慢慢放进海棠纹色的绣花鞋里,咧开了嘴的笑着。

    “其实本王我一向乐善好施,扶弱济贫,最最见不得什么阿猫阿狗奄奄一息的样子,对了,如意,你是没看到你们家郡主淋了雨的那狼狈的样子,哈哈哈,实在是,实在是太难看了。”墨泱狡黠一笑,那笑容带着点**少年的轻佻,下巴微微抬起,一双杏目,星河璀璨,“不过本王不介意,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纳这个女人为妃的。”

    “小九九——”梁灼鼓了鼓腮帮子,眼珠子一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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