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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云遮六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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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竟然说:“不管你是谁,出去以后帮我与朝阳传句话——我们没错,却不能在一起了。”
  
  这句话费尽了他全部力气,他歪过头,好像睡过去了。
  
  只有我一个人抓着铁栅栏拼命哭喊,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
  
  谢僚……我的谢僚……
  
  我还有无数无数的时间要熬,同他在一处的时光却仅限于此了。
  
  守卫叫我的时候我已经哭死过去,是被架着出去的。
  
  我再醒来的时候,一个白发苍苍、自称月老的人与我说,谢僚已经死了。他原本是棵千年铁树,是难得的好材料。太上老君不知从哪儿听了这个消息,正好他的炼丹炉坏了一只脚,便将那个犯了天规的守卫尸首要了去垫炉子。
  
  我不信他的话,就算谢僚便成了炉子的脚,可那是太上老君的炉子,那不是一般的炉子,总有一天,会有什么办法让谢僚活过来。
  
  我正想着如何去偷太上老君的炉子,心想被发现了大不了一死。月老叹气,将我带着去看了他的姻缘树。
  
  那是棵巨大无比的树,树冠大得看不到尽头,三界众生有姻缘之人的名字皆在上面,一条一条的红线连着一对一对的名字。
  
  无数的红线长在这棵树上,巨大的树冠遮了天,条条藤蔓蜿蜒,说不尽的缠绵。
  
  月老指着我与谢僚的名字,我们之间的红线已经断了。他说:“这红线是天注定的,只可乱不可断。若想它断了,要么断情绝爱,要么其中一方入了轮回。”
  
  我开始掉眼泪:“说不定、说不定是因为他已经不把我放在他心里了。昨日我去找他,他都不认得我了。”
  
  月老摇头:“若是如此,这红线会慢慢变黑直到化成灰烬。可若是其中一人的魂魄灭了不能再入轮回,这线会从中断了。”
  
  他指着谢僚的名字给我看,原本是红色的字,已经变成灰色的了。我们的线还是鲜红的,只是从中断成两截,毫无悬念。
  
  月老安慰我:“孩子,你与谢僚在一处不过一年,这情分太短了,时日久了你便忘了。来,你抬头向上看。”
  
  我稍稍止住眼泪,听他的话仰起头。只见树冠最上面,赫赫写着玉帝与王母的名字。稍下面一些,两个不知名的名字之间却是一团乱麻,触目惊心。
  
  月老说:“真是可叹啊,那是盘古开天地来便有的一段孽缘。整整十几万年的时间,整整六个轮回,两人由相知、相爱、相守再到后来,竟成了相恨。比起他们那般的纠缠不清,你与那孩子实在太幸运了。”
  
  我却连哭都不能够了,谢僚,我的谢僚真的死了,成了太上老君炼丹炉的脚,尽管不是一只普通的炉子,可终归是一只炉子,他只成了其中一只脚。
  
  八十年后,我与谢僚的名字从树上消失了,我伤心不已拉着月老喝酒,结果误了一个时辰差事,担心了整整一百二十年。
  
  一个月前我又见了王母,她却根本不记得我了。
  
  我蒙在被子中,将两百年都不敢再想的往事想了一遍。这两百年来,若不是月老与我一起寻开心、讲故事、喝酒,我真会被时间逼疯。
  
  我又拿问了不下一万遍的问题去问他:“月老你说,谢僚还爱我吗?如果他爱我,当年最后一面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我呢?如果不爱我了,为何红线只是断了却没消失?”
  
  月老叹气:“时间太久了,你让我如何回答?”
  
  “那你说,为何玉帝、王母容不下我们?”
  
  “你们犯了天规。”
  
  “不是,谢僚后来在梦里告诉我,根本不是。他们这般赶尽杀绝只是因为他们无聊,是因为他们怕了时间。他们费尽心思历尽天劫有了今天的地位,却发现根本无甚乐趣。大段大段的时间过去,他们忘了活着的意义,不知道活着做什么,却怕没有时间活下去。于是他们就开始折磨我们,我们还有感情,他们看着我们,渴望能体会一丁点这样的感情。这就是谢僚会死的唯一的原因。”
  
  我几乎是咬着牙:“若是将天下伦常称一称,怕在他们心中还比不上一场好戏要紧!”
  
  月老大惊失色:“小仙女啊,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可千万不能再提。”
  
  顿了顿,月老捋了捋胡须:“谢僚那孩子也该是你的劫,你又何尝不是金鹏菩萨的劫?”
  




第八章

  顿了顿,月老捋了捋胡须:“谢僚那孩子也该是你的劫,你又何尝不是金鹏菩萨的劫?”
  
  我抖了又抖:“月老你莫要开我的玩笑,我何德何能做金鹏大神的劫?!他随便拍拍手掌,我便一把灰斗不剩了。”
  
  月老叹气:“你可还记得两百年前第一次去我月老祠时见到的姻缘树,彼时我指了一段盘古开天地来便有那段孽缘与你看。那时我还不曾知晓,昨日金鹏菩萨遣了使者着我来看你,我才得知你竟是那与金鹏菩萨有着如此孽缘的人。”
  
  月老叹道:“朝阳小仙女啊,他等了你六道轮回、整整十二万年了。”
  
  我一愣,随即冷笑:“我若真有这般出息,当日也没得眼睁睁瞧着谢僚去死却没法救他。你说金鹏大神等了我十几万年,我却不信。即便是真的,我也没这福分担当。他的事我不敢知道,只求金鹏大神但凡对我有一丝怜惜,便放我一个安生的日子。”
  
  我又忆起当日谢僚瞧我不相识的冰冷眼神,忍不住流下泪来:“有个人不认得我了,即便我不要了这条命随了他去他也不认得我了。我实在不敢见他,不敢去死。”
  
  月老噤了声不再逼我,哀叹着“总是离人泪”云云转头去了。
  
  月老还有差事不敢久留,只与我话了些家常他便要走了。临走前他说寻空定将那两坛五色蜜搬来与我,叫我十分惊喜。
  
  待他走了许久我终于想起,竟忘了请他出去寻一寻后羿并上山神。此事事关我身家性命我竟如此疏忽,我十分悔恨。遂加紧吃喝好早日养好伤出去寻人要紧。
  
  事实证明,这比翼鸟如此受金鹏大神宠幸乃是有迹可循。它不仅无需我操心喂养伙食全都自行解决,那蛮蛮鸟瞧我手脚不便竟好心地顺手将我也给喂了,我欣喜若狂地吃起了软饭。
  
  那日我算算日子,后羿与山神并上金鹏大神消失了正好一个月。白日里竟一丝阳光都不见,头顶上乌云密布好似要下倾盆大雨。
  
  草棚外一阵骚乱响起,我正想着定是那骚包的蛮蛮又被野鸡调戏了,正拿起一只扫帚杀出去,一转身却撞上了一面黑漆漆的墙,竟将我原封不动撞了回去。
  
  我坐在地上好不狼狈,只觉全身骨架子都跌散了。我还未将虚张声势这招拿出来使一使,忽然下巴便被人捏了起来,我痛得啊啊出声,叫得十分实在。
  
  一稍显木讷的声音说道:“我道是何等的天仙,原来竟是这幅模样。天仙倒不觉得,味道很是好闻才是真的。唔,真是好香好香!”
  
  语罢一个黑漆漆的物事便往我怀里拱,我悚然大惊,待看清楚了发现那竟是一颗圆滚滚的脑袋!
  
  来人周身隐约有仙气,确认是个神仙无疑。而且是个不知廉耻的无耻神仙,他嘴唇都碰到了我的颈窝尤不满足,伸出手来便要扒我的衣襟向里探去。可怜我法力低微、手上又有伤,比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强不了多少。现下面对此番侮辱竟不能抵抗,正悲哀地想着该是现下就咬舌还是事后再悬梁,紫霞仙子那张冰山脸忽然出现在眼前——若葬身于此必定成那厮笑柄,九重天于我无恩,可为了自己纵然再法力不济也要抵抗一番。
  
  我手脚并用再加上一口利齿竟是如愿生生扯下那人一簇头发,疼得他护着头退了开去,勉强保住了我一身清白。
  
  来人疼得嗷嗷叫:“不是说你元神乃是一株葵花,我怎么看竟像是二郎神的哮天犬!”
  
  我这才泪眼朦胧勉强看清来人样貌,只见他生得倒是仪容俊朗、棱角分明,年纪不算大。可惜满身皆是污垢尘埃,还散发着阵阵恶臭好似多天不曾沐浴洗漱,形状很是邋遢。
  
  我又怒又怕,惊觉还有两坛五色蜜不曾喝,死在这里实在委屈。那人睁着漆黑的眼瞳盯着我瞧,上下仔细打量后忽而伸手将我凌乱的衣襟拢好。
  
  他木讷的声音很是沮丧:“真是无趣,我只是觉得你好闻罢了,竟将我当作浪荡的登徒子了。你既不喜欢,我绝不碰你就是了。”
  
  我渐渐止住了哽咽,壮着胆子问他:“你究竟是谁?你家人呢?为何只你一人在这里?”
  
  他漆黑无神的眼瞳转向我:“我家人皆死了,只剩我与母亲住在一处。我在家中几千几万年不曾出门,实在闷得很就偷溜了出来玩。听闻岳山的山神很有意思,我便跑了来有件事情要请教于你。”
  
  我不得不佩服王母的领导能力,才短短半年时光竟将我成了岳山山神这一事情昭告了天下,连眼前这位小仙童都听得我名号且不疑有他。难怪她与她的死鬼老头玉帝二人,历尽天劫还能稳坐凌霄宝殿,这其中的谋算心计光是想想便令人发指啊令人发指。
  
  眼下否认我乃是岳山山神显然不很明智,我将计就计地客串了一把配角。
  
  我仔细整理好衣衫仪容,说:“小仙童有何事只管说。”
  
  他的眼瞳忽地有了奇异的兴奋光彩,身子猛地凑上前来,还顺带了阵阵甜腻的腐烂臭味,简直令人作呕。
  
  “我来是问你借个地方,我想洗个冷水澡。”他重重地点头,“冷水,我一定要洗冷水澡。”
  
  我几乎要欢欣雀跃着鼓掌了,这小仙童竟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同我想到了一处,怎能叫我不惊喜。
  
  我欣然为小仙童带路,山神为我提供的住处附近正好有条小溪,流水潺潺清凉舒适,是个洗漱沐浴的绝好去处。
  
  日映岚光,雨收黛色,两岸奇葩异卉修竹乔松。小仙童脱下了一身已然脏得不便颜色的衣袍,一脚踏进了溪水中。
  
  我连忙转头,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
  
  眼见着小仙童就要衣衫半褪胸膛微露了,我却悲催地发现,自己竟是用尽了全力都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一丝半点。其实方才我便发现了,这一路从草棚到河边,我竟是一直盯着他的侧脸连眨眼都困难。
  
  难道我寂寞了两百年魂魄竟藏着偷窥美男出浴这种龌龊的念头?我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与自责中。
  
  我既是痛苦焦躁又是含着隐约一丝期待地眼睁睁看着小仙童褪下了上身的衣衫,很是惊喜地发现他虽看起来比我年岁还小,一身古铜色的肌肉却很有料。
  
  我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而莫名欣喜且愧疚的心情已复杂地无法言说,斗争一番我安慰自己说既不能不看,不如现下好好欣赏转头便忘了就好了。
  
  我简直佩服自己的英明。
  
  不远处小仙童一只脚踏进了溪水中,我亲眼瞧着他只是随便踢了几下,整条小溪的水竟呼呼地蒸发瞬间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不可置信地上前查看,地上只剩了一条宽宽的山沟,一滴水都不剩了。
  
  小仙童极是沮丧,长长的油腻的黑发耷拉在额前:“我只是想洗个冷水澡而已,为何就这么难呢?”
  
  我想,这孩子想必早已意识到了自己常年不沐浴带给周围人的痛苦折磨,心中必定早有悔意,可世间竟不给他洗澡、改过自新的机会,真他奶奶的世道不举啊!
  
  我偏要带领他走向干净明朗的人生,遂改道带他去了山腰处的一处瀑布。
  
  他对自己不甚有信心:“还是就此算了吧,三界内我皆寻遍了,还是找不到沐浴的去处。”
  
  我偏不信邪,硬是到了瀑布旁狠狠一脚将他踢了进去。
  
  世事无常,许是这小仙童挣脱不了无法洗澡的强大命运,待他挣扎着站起来时,这条从山顶发源的极是浩大汹涌的瀑布便不见踪影了。
  
  小仙童只着了一条底裤站在巨大的山沟中央,形状很是凄凉。
  
  我气愤异常,这孩子难不成命格属火、竟是一滴水都不能近他的身吗?
  
  “他倒不是命格属火,这天地间的火皆是以他为本源,他自然是靠近不得水的。”
  
  一个颇具磁性的男声对我解释,我惊悚地叹道“不会吧”,眼角余光只见一头金发的金鹏大神好好地站在我身旁,蛮蛮不知何时回到了他身边,此刻与青青并成了一只鸟的模样站在他的肩膀。
  
  我的感慨惊天动地,这人间怎么就这么小呢这么小。
  
  小仙童倒是很高兴的样子,手舞足蹈撒丫子就冲金鹏大神跑了过去。所幸我与金鹏大神站得有些距离,要不看着如此活色生香一美少男仅着底裤向自己跑来,我的花盘铁定喷出鲜血来。
  
  显然金鹏大神不是为如斯美男第四度驾临岳山,一双依旧炯炯有神的金瞳直接锁定了我。
  
  小仙童木讷的声音很是哀怨:“我以为云遮你是找我来的。”
  
  我很是诧异:“小仙童你与金鹏大神难道是旧识?”
  
  金鹏大神一脸不满地看着我,几度欲开口说话最后低头喃喃道:“都跟他一起出来洗澡了竟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吗……”
  
  我虽不能转头,可我冷哼一声表示“我就不知道我本来就不知道现在还是不知道怎么了?”
  
  金鹏大神大约十几万年没受过此番冷遇,终于忍无可忍说道:“你想想你的元神是什么,再瞧瞧他根本进不得水中,你真猜不出来他是谁吗?”
  
  我想了又想——
  
  坏了坏了,这天上地下符合金鹏大神所说特质的神仙貌似只有一位。我眺望头顶这片昏暗无日的天空,再看看眼前这位黑发黑眼的仙童,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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