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第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似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可追根究底，一个人到底是如何孤独的过，才能练就此种本领呢。
苏青不觉得这有什麽不妥，他很自然地习惯著。
生活给予他什麽，他就去顺应什麽，他觉得这样很好，至少，可以不用受到更多的伤害。
但实际上，他很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非常看不起。
他仍然在躲叶晓欢，躲不过去的时候就冲她自然地笑笑，或者搭两句无关紧要的废话，像是什麽“吃过饭了吗”“今天天气还不错”之类之类的，叶晓欢也跟著答话，两个人像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疏离却又奇异的亲密。
公司的人仍然来来去去的忙碌著，苏青也一样。
他偶尔会觉得有一股压抑感，还有一种深深地疲倦无力，他觉得人在社会里面生存，真是一件艰难的事。
他讨厌人，一如既往。
晚上回家的路上，他突发奇想拐进了一个小路，虽然经过这麽多次，他却一次也没有进来过。
这条小道很清静，因为两边的高楼，使得这里常年得不到太阳的照射，路上的边边角角居然还长出了青苔，斑驳的一层绿色。
看过去，只有不多的三间平房并排，是城镇中常见的平房，都有著宏伟的铁门，两扇开的。
其中一家的墙上爬满了绿色的叶子，他走过去，仔细的看了两眼正开的豔的黄色花朵，歪头一瞧，竟然还看到了躲在黄花後面若隐若现的一根细长丝瓜。
在这个城市里，他很少见到这种长在藤上的丝瓜。
准确来说，不止是他，他们这一代人几乎都是如此。
苏青只在书上见过这种丝瓜藤，他觉得有点好笑，年纪这麽大了，居然还不认识这些东西。
真丢人。
但他又觉得大概萧寒也是不知道的，可能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又觉得有点心安理得。
他拿出手机，对著那朵小黄花照了照片儿，又後退两步，扬起手机来，照了大半个墙面，触眼过去，全是生机勃勃的绿色。
　他正拍的开心，左肩忽然被拍了一下，他赶紧转身，吓得手机差点掉下去，
苏青对著面前正笑眯眯看著他的老爷爷，不知所措。
他虽然在公司里混了挺长的时间，研究出来的人际交往关系也算是个全透了，但是他却从没有在私下和一个老头交流过。
他有一瞬间的慌，憋红了一张脸。
结结巴巴的喊一句：“您、您好。”
老爷爷笑呵呵的摆摆手，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褶子，精气神儿却好得很：“小夥子没见过这个吧？”
说话的声音也很洪亮，一点也不像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嗯。”
“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尤其是你们年轻人，哎。”老人叹一句，又道：“还没吃饭吧？”
苏青摇摇头。
“我正要喊人来吃饭，这麽晚了，要不你也乾脆在这里吃点吧，。”
苏青连忙摇摇头，客气的道：“不用了，我住的地方离这里挺近的，再说家里还有人等我回去吃饭呢。”
老人一听这话，就不再强留，只说：“难得能在这里见一个小夥子，哎。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留你了，就先过去那边叫人了。”
苏青恭敬地道一声：“您路上小心。”
看著老人向里面走去，他也想去跟过去看看，住在这里的神秘老人会去哪里，会喊什麽人回来。
但他只是这样想了想，并没有跟过去，反而转身拐了出去。
外面依然喧哗，里面幽僻的小路和这里的喧闹显然是格格不入的。
但稀奇的是，尽管如此，它们却又奇迹般的和谐共生著。在这个浮华的城市里，如一座孤岛，安静的生活著，并且，依旧美丽。
苏青想，也许，没有什麽是不能生存下去的。
就像他们这种另类的感情，也许在某一天，也可以如这条小路一样，融入那个大多数人的社会。




流年　第五十八章

苏青又买了两个肉馅的包子，在他们的楼下习惯性的向上张望一样，闪著光的房间照亮了半空，却显然没有他寻找的那个。
他没有急著回家，反而在附近慢慢的溜达著，直到看到正躺在草丛里面舔著脚丫的小黑猫时，才停下来，把塑料袋里的两个包子全扔给了它。
他看到小黑猫被吓得跳起来迅速的蹿走，又似乎是闻到了香味似的，很快又凑过去吸著鼻子嗅著，接著就啃咬起来。
苏青笑骂一句：“没良心的。”
这才转身准备回家，随手把灯打开，把包扔下，踢踏著进门。刚准备打开冰箱，却想起来忘记添加补给了。
略带郁闷的钻进厨房，看到角落里还有两个西红柿，欣喜的冲了水，嚼著就走了出来。
路过餐桌的时候看到上面居然还扔著早晨的那张纸条，他抓起来使劲的揉了，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恩？兴许冰箱里还有昨天剩下的菜……”他放一个西红柿在桌子上，迅速的翻开冰箱。
果然还有！
兴奋地情绪只持续一秒就迅速的跌到谷底，他砰的一声关上冰箱门，拿起西红柿，钻进了卧室。
无聊的趴在床上，苏青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有些不知所谓。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在浪费生命。
也许他应该出去转转多熟悉一下这个依然陌生的周边环境，也许更应该出去走走多认识几个朋友，但苏青依然没动，他不想离开这里。
至少，现在不想。
他把整个身子都陷进铺著的被子里，他不愿意承认，他只是想履行诺言，在这里等著萧寒。
然而那一晚，萧寒，没有回来。
苏青头痛欲裂的睁著眼睛，看著外面从深不见底的黑暗转成清亮的鱼肚白，又跃然一跳，变成了暖色。
只不过是一个夜晚，看似漫长却又极其短暂的夜晚罢了。
苏青终於从床上爬起来，用冷水狠狠地洗了把脸，对著前面的镜子扯出一个笑脸，露出了一侧的小虎牙。
第一天。
那不过是第一天。
他实在不想去猜萧寒到底在哪里在干些什麽，更不想去为他找一些烂俗的藉口来开脱。
事实就是事实，再多的臆想，也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何必多此一举。
苏青看著没有任何动静的手机发呆，没成想就在要扔进裤兜的时候它激烈的想起声音来。
苏青拿在手里，看著上面一闪一闪的名字，没有接听。
很快，手机第二次响起来，他仍然看著上面的名字，直到过了有半分锺，他才慢吞吞的按了接听。
里面立刻传来萧寒焦急的声音。
“阿青？吃早饭了吗？”
苏青挑眉，继而道：“嗯。”
“面包？”
“将就著吧。”
“阿青……你别生气。那个，昨晚上我真的是有事儿，被同学们拉住灌晕了，现在刚醒过来，你不要生气。你在家吧，我马上就回去，你等著我啊，我马上就……”
清楚地听到对面萧寒焦急著慌，辩解的语言慌乱不堪。背景的声音杂乱，他甚至能清楚的听到几个甜腻的声音。
苏青断然砍掉他的後半截话：“不用了。”
那边一顿，小心的道：“阿青？”
“用不著，我得去上班了，你也不用耽误功课，晚上回来再说吧。”
“……”
“行了，我挂了。”
面无表情的切断电话，苏青关机，扔进了包里。
他锁门出去，又去楼下旁边的包子铺买了包子，蹲在角落和小黑猫一起吃完，伸了个懒腰，向公司走去。
苏青觉得今天天气还不错，挺暖和的。
他抬起头看见天上稀稀拉拉的飞过几只麻雀，眼里现出惊喜。在他的认知里，城市里已经很少能看见这种小麻雀了。
这几只还真是够顽强，居然能够在空气污浊并且食物稀少的地方生存。
他走的很慢，脑袋不时的看著四周，像是在观察，又好像是在欣赏，这个充满朝气的世界，明亮而又美好。
他这样想的。
可事实呢？
他宁愿不想去探知事实，有时候浅尝辄止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平视著前方，他看到一个农民打扮的老人颓然的蹲在墙角，旁边还蹲著一个一个小女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的孙女，静静地低著头，看不出情绪。
路人很多，每一个人都带著急匆匆的脚步从他们身前穿过，偶尔会有人指点几下，脚步不停的向前奔走。
他们只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一个调味品，嘻哈一阵，就可以透明似地无视。
抑或者，只是被遗忘的存在罢了。
在这个城市中还有很多这样的人，每天拖著疲倦的身子穿梭在那些匆忙的脚步之间，黝黑的脸上带著些许的迷茫。
苏青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刻意把脑袋偏向了对面，不去看他们。
直接无视……就好了吧。
苏青压抑著心里狂乱的心跳，眼睛竭力的瞥向对面的大楼，手紧紧地攥住公文包，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汗渍的滑出，一股难受的黏稠感。
走出很长一段距离，他停下来，长舒了一口气。挺直腰杆，继续向前迈步，自己对自己言语：大家都一样，没什麽不同。更何况，你又怎麽知道他们是不是骗子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用不著愧疚。
他走的很快，又逐渐的停下来，两只眼睛盯著左手手心，很快的，他的手握成拳，转身走回去。


流年　第五十九章

带著急促的步伐停在两个人的面前，他有些不稳的呼气。
老人最先反应过来，看著面前呼吸急促的年轻人，他脱口，带著浓重的乡音：“小哥儿你没啥事儿吧？好像不太妙的样子啊……”
拖著口音，吐字的声调都习惯性的向上扬。
苏青面带著尴尬，从公文包里掏出一盒烟递过去：问道：“请问你们是遇到什麽事了吗？有什麽……嗯，需要帮助的吗？”
苏青一般不抽烟，但是长时间的社交生活让他知道，烟可以作为交际的一种有效手段，所以他通常会随时带著两盒烟备用。
大部分情况是红石，并不是名贵的烟，但将就著也能上得了台面。
老人是乡里人，实诚，也没有城里那些人惯有的怀疑，从他手上拿过一支烟，苏青又帮他点上，挨著他坐下来。
老人吸一口，眯著眼，缓缓地吐出烟雾。
“哎，说来惭愧哎，带著小孙女来城里看她的爸妈，却没成想，还没到地方钱袋子就不见了。”
苏青看著老人黝黑的满是褶皱的脸，带著深深地失落，小孙女穿著大红色的碎花粗布衣服，一直低著头，看不出表情。但是抖动的肩膀告诉他，她很有可能在小声地哭泣。
苏青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没钱那就是寸步难行，况且他们俩初来乍到的，却遇到这档子事儿，暂且不说是真是假，苏青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浑身摸索著，又在公文包里摸了一番，把浑身上下总共的两百多块钱给了老人。
苏青有点不好意思：“那个……现在我就这麽点儿，也不知道……额，你们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回去拿点吧。”
老人愣愣的看著他，眼里居然隐隐的泛了泪光，两只手摆动著拒绝接受。
苏青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一辈子受过的苦受过的穷不知道会有多少，全部都是顶天立地的人，也有的人可能一辈子也掉不了几滴眼泪，而此时，他，这个老人，竟然会有点点的泪光。
苏青心里一紧，他知道自己根本受不起。
自己只是一个卑鄙小人罢了，只是担心受到太多的内心谴责才又折返回来，为了寻求到一点安慰而已。
他怎麽能受的起如此大礼。
僵持之间周围已经渐渐的集合几个人，看著苏青像个傻子一样的把钱掏出来又给了老人。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渐渐响起来，苏青听到有人小声的说了一句“这个人真是有病，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骗子。”
他当即没有犹豫的把钱硬是塞到老人一直拒绝的手里，迅速的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他跑得很快，心里砰砰的跳的厉害，直到很远之後他才停下来，看了一眼身後发现没有人追上来，放宽了心似的去上班。
苏青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现在好不好，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他又苦笑著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去，怎麽会不好，张叔是个实心人，看起来憨厚又老实，怎麽可能会没有好好地照顾母亲呢？
有什麽可担心的。
反倒是自己，把生活过得一团糟，不知道如何去理得顺通。
中午时分，他被主管叫去了办公室。没过多时再出来，他的脸上挂著一种奇怪的表情，像是在满意的微笑，又像是在痛苦的思索。
刘姐别扭的看他一眼，居然直接被苏青无视过去，连头都没有偏过去一下，这可不像平时的苏青啊。
她看著苏青呆愣的坐在办公桌之前，看似十分难过的垂著头不知道在干什麽。
刘姐悄无声息的走过去，一巴掌拍在苏青的後背上，引起後者惊恐的一叫，迅速的抿嘴之後又听到周围响起了一阵大笑。
“刘姐……”苏青无奈。
“你怎麽跟淋了狗血似的，满身的将死之气。”
“哎，别提了，总管说让我调去Y市的分公司，升为主管。”
“那是好事儿啊，这不就是变相的让你往上升了吗？这还有什麽不高兴的，应该开瓶庆祝一番才对。”
“刘姐，你不懂……”
刘姐一个爆栗敲过去：“呸，我有什麽不懂的，不就是舍不得你小情儿吗？”她凑过去小声的奸笑著，好像抓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儿。
苏青惊讶的看她一眼，抓抓脑袋，张张嘴，最後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刘姐是她的前辈，也是这个公司里和她关系最好的同事，大概也是唯一一个能够交心的人。
苏青并不想骗她，但是又不好意思告诉她真相，只能闷著不说话。
刘姐点点他的脑袋：“你们商量商量吧，服从自己的内心就可以，否则一定会生活的很难过。”
苏青看看她，略带一丝苦涩的对上她的眼睛，他的心一震，脱口而出：“刘姐，如果违背了自己呢？”
刘姐摇摇头：“服从自己的意志吧小青，最起码，你不会後悔。”
苏青不懂的摇摇头，他想就算自己真的服从自己，也一定会後悔。
因为他有放不下的一个人，他不想因为选择了一个，而放弃另一个。对於他来说，萧寒是唯一的，而工作，却可以有很多选择。
但是他又不想就这样留下，萧寒和他之中还有很多东西，像是亲情，像是信任，像是真诚。
他觉得，也许，离开一段时间可以让他更清楚的看清自己的内心。
何况，他坚持了这麽多年，是为了什麽呢？
只不过是为了好好生活罢了，想要过上一个安稳的日子，想要母亲过上一个富裕的生活，而职业调动，是符合自己的生活轨迹的。
苏青觉得他已经为了萧寒而转了那麽大的一个弯，而现在，他是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