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宠当道-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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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邺将手撑在额角上,捏了捏眉心。
“瘸子,王爷哥哥不会有事的,对吧?”阿令拉拉他的衣袖,仰头露出一派天真的笑颜。
顾邺听着这不伦不类的称呼,低头看阿令拼命掩饰却仍是流露出来的担心,扯了扯嘴角,微笑,揉揉他的发顶,“嗯,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宫中。
徐离延着一件中衣,外罩狐裘,坐在廊下,对着一株梅树发愣。唇冻得有些发白,面色反而透出些红润来。
“小王爷,更深露重,早些回房歇息吧。”年轻的新来的小公公弓着身子,轻着声音,生怕惹恼这位王爷,飞来横祸。
“不碍事,本王想回去时便回去了,公公早些回去吧。”徐离延头也没回。影子洒在身后,形单影只,清冷寂寥。
公公暗叹口气,自知人心深如水,难以看透,做奴才的只需听命令行事即可,便福了个身,退下了。
“皇兄,站了许久,温壶酒你我喝几杯如何?”徐离延轻声道。
徐离宗身上披一件里面带毛的大氅,怀抱着一坛百年的贡酒。长时间站立着,身上带了寒气,手指头也侵入了寒气,僵硬不能自持。他也不拖泥带水,径直开门,将酒温上。
徐离延紧紧身上的狐裘,一饮而尽皇帝递过来的酒。
“延儿,就这样陪着我不好么?”徐离宗的嗓子像是刀片划过,艰涩疼痛沙哑。自问这些年来对他不曾有过不好,对他算是掏心掏肺,可这样,仍不能成为留下来的理由?
没有用那个睥睨傲视天下的“朕”,只是个平常不过的“我”,徐离宗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对他放下帝王的身份。
“皇兄,我与母妃再如何相像,她也早已是黄泉路上一缕孤魂。而我还活着,我想要属于自己的生活。离开这朝堂,我才能获得自由。皇兄,你心明如镜,为何却要这般自欺欺人?”徐离延的心中像是压了一口气,不吐不快,“皇兄,你并不爱任何人,你只是爱自己为自己营造的那一泓梦境罢了。你其实都清楚不是么?”
“……你笃信他会来救你?”徐离宗只是不答,揭开伤口委实太痛。
“是。他会来的。”
“即使死?”
“是,即使死。不过,我不会让他死,我们会一起活下去。”
两位番邦王子王爷收到消息赶至小院之时,已是大年初一了,天还未亮,空中余几颗星星闪闪烁烁,四周断断续续响起鞭炮声,这厢,却个个面严心肃。
徐离嘉将寥寥数笔的皇宫走势图扔在桌上,眼下是一圈乌青,他打了个哈欠,“这简陋的图够救人了。顾邺进宫不难,难就难在安然离宫。皇兄恐怕,存了瓮中捉鳖的心思。”
顾东兴眉头深锁,“可知皇宫之中的侍卫值班图?”
“这等机密,皇兄怎么可能让人知晓?更何况,本王一年之中进京次数屈指可数,遑论宫中机要?”徐离嘉双手一摊,大喇喇躺在贵妃榻上,全身骨头酥软了一般。
“我听闻,初一皇家宗族子弟皆要进宫祭祀宗庙,不知瑞王爷何时进宫?”巴赫赞和笑眯眯地朝徐离嘉颔首。
徐离嘉打到一半的哈欠卡住了,手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平日上朝的时辰。”
巴赫赞和仍是笑,“现下三更天,离五更天尚有余裕,这期间诸位需想出让瑞王爷能够探到宫中布防图的计策。”
这是个藏在温和外表下的老狐狸!徐离嘉在心中啐道,面上露出一抹倦极的笑:“劳烦。那容本王先小睡一会儿。”
本窝在顾邺怀里安睡的少年突然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我可以帮上忙。”声音带着尚未清醒的软糯。
“不可。”顾邺阻道。笑话,怎可让小孩去冒险。
阿令拽拽顾邺的袖子,可怜巴巴道,“瘸子,让我去吧。我也想能救出王爷哥哥。我能帮上忙的。”
“等本王睡醒了就带你去宫中见识一下世面,记得找套好的衣裳……”话音渐弱,众人一看,居然已经熟睡过去了。
无可奈何相视一笑,皆放低了声音。
“这样也好,小孩子在宫中就算四处走动,也不易引起警觉。”这是顾东兴。
“放心吧,顾邺,我也与阿令相处过。他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小。”这是巴赫罕。
顾邺无奈一笑,这一对夫夫说客。再低头看小孩,一脸的期待与自信。
“小邺邺,再不济还有暗卫呢。”平日不靠谱儿的黄铮关键时刻还是下了一记定心丸。
顾邺点点头,摸着阿令的头,“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嗯。”脆生生的童音。
初一至十五皇帝是不上朝的,就算是皇帝的假期。不过,初一皇帝要和宗族子弟进宗庙祭祀祖宗,求保佑民间风调雨顺,王族子嗣繁荣,王朝千秋而至万世。初五则要接见留在京中的未归至自己国家的番邦亲贵。
徐离嘉携阿令进宫,如他们所料,皇帝并没有将徐离延放出来,并且顺利找到了想要的布防和侍卫值班安排时间。只是阿令回来的时候脸上显得不太高兴,皱着眉嘟着嘴,脸颊上貌似有打斗后的痕迹。
徐离嘉哈哈大笑。原来阿令遇到了平日里在皇帝面前乖得像头绵阳,在其他人面前骄傲得像只斗鸡的太子殿下。两人看不对眼,互打了一顿,被公公拽开才没继续的。
阿令抹了抹脸,虽然对差点破坏计划有些抱歉,但毕竟是孩童心性,脸上还带着一股未能报仇的不甘。
众人对着布防图和值班安排时间进行敲定,最后确定之后决定在初五那日混在番邦众人之中进宫救人。
——徐离延,你等着,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三进宫
第二十三章
初五。
天仍是灰蒙蒙的,从昨儿晚上到今天雪下了一整夜,打开门,寒气铺面而来,雪积了厚厚一层,在半挂在空中的月光下泛着银光。
顾邺一袭番邦亲贵的随从打扮,毛皮制的衣物,头上是大大小小的发辫,缀着各式各样的异族坠饰,站在门前,揉了揉阿令的头。
小孩紧紧拽着顾邺的袖子,使劲憋着,眼里泪花点点,生怕一松手便是离别。徐离嘉见状笑了,“你紧张什么?不过就是进宫一趟么,哪里来那么多生离死别?松手,别耽误事儿!”
徐离延笑,“阿令,瘸子当初在军营里来去自如,也没出过半点岔子,你不相信我?”
阿令闻言摇头,“我相信。”
“那不就结了?乖乖的,”摸摸他的头,“你听话在家等着。”
“行了行了,”徐离嘉摆摆手,一脸不耐,“这小崽子交给我,你赶紧走吧,免得瞎耽误功夫。”
顾邺又摸了一把阿令的头,转身随着王爷他们走了。
此次进宫,等同于离开朝堂之路。顾邺心里明白,所以一路上都在小心观察着细微之处。
顾邺只是个帮忙拿着礼物的侍从,没有资格跟着王爷等人觐见皇帝,所以他和其他番邦亲贵的侍从一样,一起被送到放礼物的屋子的隔壁,好茶奉着,但门外士兵把守,守卫森严,若要出去,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一如彦辉所言。
前几日请王爷他们到场时,也请了彦辉,彦辉是徐离延的暗卫头子,可那日他没来,而是趁着半夜之时翻窗进了顾邺的屋子,顾邺疑心重,差点一剑挑了他,幸得他出声道:“你这个狐狸精你想干什么!”
顾邺这才将手中的剑及时收住。这句话是当初彦辉进府瞎闹之时常挂在嘴边侮辱顾邺的一句话。
拿火折子点了蜡烛,顾邺看清这个当初姿态骄傲的孔雀:一身夜行黑衣,布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少了风情万种,多了稳重和精锐,隐隐透着敌意。
他说:“你以为你请王爷他们来这事儿,皇上会毫不知情?”
他讲话的语调平平,也看不到他的样子,但顾邺直觉,他是在讥笑。
“所以你那时没来,所以你现在来了。”当初那股血气翻涌的片刻过去,顾邺也恢复了冷静自持的一面,深知,能把握住关键点越多越好。
彦辉冷笑一声,“届时你装成侍从混进去之后,是不能离开那间屋子的,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推窗翻身而下,如一只鹰隼飞快地消失在夜空里。
纵是如此,顾邺坐在太师椅上已经喝了两杯茶,心里的焦急像蚂蚁啃噬一点点地增大,离皇帝与诸位番王叙谈的时辰结束已经不远,可现下他却没有办法出去。他之前和守卫说想去如厕,两个守卫只是将他带到隔壁窄间,中间放了好几个木桶。没有办法带着侍卫去远一点的地方,动手容易引来注意。
“你是干什么的?!”门外突然响起守卫的问话。
“回禀将军,奴才是为里头众位爷添茶水的。”声音尖尖细细,带着谄媚。
又是窸窸窣窣好一阵咬耳朵的声音,门这才被推进来。是一个有点驼背的低眉垂眼的男子,脸上长了些密密麻麻的小雀斑,他露出有些羞涩地笑,“我来给各位添茶。”
说着,便添茶倒水顺带着一扫顾邺,顾邺心里一颤,彦辉!他这是在做什么?
到顾邺之时,他用袖子挡住了大部分人的视线,佯装倒水的动作,之后很快掠过他,继续倒茶。
一轮过后,他仍是半是羞涩半是腼腆地笑,“请喝吧,这是今年供奉的新茶呢。”
在场的诸多随从没尝过中原身份高贵之人才可品尝的东西的滋味,听到此话,急急将茶杯举起来,连茶沫儿都没撇干净,便囫囵吞枣入了喉,连是甚么滋味都没明白。
彦辉在心底冷笑一声。
片刻之后,众人纷纷止不住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两眼一翻,直接倒在了桌面上。
彦辉见状笑道,“哟,诸位怎么饮了茶就想歇息了?得,那小的就不打扰了,告退。”
顾邺心电急转,一下子就猜到了彦辉用意何在。
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递与顾邺,边解去身上的衣物与帽子,与顾邺的交换了,又动手撕去自己的人皮面具。
将一切准备齐全之后,顾邺端着托盘,将将要走之时,彦辉说话了,一直略带讽刺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哀伤。
他说:“王爷他在搬离王爷府前将我们召集在一处,说是不再需要暗卫了,每人发了一大笔银钱,叫我们另谋他处。是我不肯死心,才这样追到这里。”
“我以为你是不能给王爷幸福的,王爷为你丢了太多。可后来我才看清,王爷他做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顾邺,好好对他。他不是世人口中那样的,他是个好人,是个烂好人。”
“虽然我不待见你,”他说,“顾邺,你要好好的。和他一起走,一起活下去。好好照顾他。祝你俩,幸福。”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所以现在,换我主动了。顾邺没有回头,他知道,那个现下坐在他位置上的那个男人,背对着他的那个男人,正在掉眼泪。“终有一天,你会寻到那么个人的。”
顾邺不会安慰人,甩出这么一句话之后,径直出了门。
他出门的时候,对着几个守卫谄媚羞涩地一笑,不得不说,彦辉给的这张脸帮了很大的忙。几个守卫连个正眼都没给他,他也浑不在意,迈着短小而轻快的步子到拐弯处之后,放下了托盘,脱去一声碍于飞檐走壁的衣裳,收好,脚在廊柱上一蹬,一个翻身便上了屋檐。
伏低了身子,提着气,快步在屋顶上辨别方位,遇到巡逻的侍卫干脆就趴在屋顶上当瓦片,等这班人马走过之后,再度起身行进。
路过皇帝平日上朝的东鸾殿,听见里面轻歌曼舞的乐声,推杯换盏的交谈声,顾邺嘴角勾笑,快速掠过了此处。
徐离延此时正在以前他住的寝殿里,闲闲得倚着贵妃榻,手执一卷书,看得正酣,长长的睫毛半垂着,在眼下洒下一圈青影,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顾邺揭开瓦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样子。他有些无奈,却也露出了笑容。
翻下屋檐,将衣服穿上,微微弯腰驼背,走到寝殿门口,立刻有守卫上来拦截,口气恶劣:“何人?此处不准随便进的不知道吗?”
顾邺学着彦辉的样子,福了一福,掐着嗓子道:“奴才是奉命来服侍王爷的。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腰牌呢?没有腰牌就滚。”另一个守卫粗声粗气道。
“这……”顾邺假装探探袖子摸摸腰部,一脸着急,“哎呀,来的匆匆,腰牌落下了。大人,下不为例,您就让奴才进去吧,这要是惹得王爷不高兴,不仅小的要受罚,皇上也会怪罪的不是?大人,您就行行好吧。”
“没有腰牌我们可不能擅自做主,你还是速速去取了腰牌再来。”最先的守卫不耐烦摆手。
“门外吵闹作甚?本王要的奴才呢?快放进来给本王捶腿捏背。”徐离延笑嘻嘻。
守卫面面相觑,王爷发话,不敢不从,只好放了他进去。
进了门,绕过屏风,徐离延正负手而立,面带微笑,见到顾邺,小跑几步整个人挂到顾邺身上,修长的双腿缠住他的腰,顾邺双手托着他的屁股,踉跄退了几步,才站稳,徐离延的脸埋在顾邺身上,咬了一口他的锁骨,蹭着他的肩窝,“小邺,你终于来了。”
顾邺拍了他的屁股一掌,“胡扯,你刚刚看什么书能看得那么开心?”
“我在想你啊!”徐离延笑嘻嘻,“我想起你眼尾发红,动情的模样,只有我能看到的样子,我真是爱极了。”
顾邺感觉到腹部顶着一个火热的东西,脸色不禁沉了几分,下了力气在他的屁股上又拍了一掌,“想什么呢?先想办法逃出此处再说。”只是一个拥抱,就能发情了?
徐离延在他脸上啄了一口,“那出了皇宫,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行吧?”
“随便你。”顾邺脸有点红,恶狠狠道。
“你们能不能走,先待问过朕可同意了?”
、君不离
第二十四章
徐离宗缓缓走出屏风,身穿明黄龙袍,摘去了冕毓,前几次顾邺与他打照面没有特意去看过他的相貌,细细看之,他的帝王之势混着眉间的阴郁融在一处,成了他独特的气势,威严中裹挟阴沉沉的压迫感,令人心生畏惧。
这个帝王,也是寂寞的。
挂在顾邺身上的徐离延跳了下来,半挡在他面前,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攥着顾邺的手,力气大得顾邺的手都有些发痛。顾邺也有些警觉,纵然有徐离延挂在他身上分去他一部分的注意力的原因,但徐离宗出现地这样毫无声息,可见他内力不俗。
“皇兄,”徐离延笑,尽是苦涩:“从小到大,你事事顺我之意,为何此事,你就不能放我一马?”
“唯有此事,我不能轻易答应。”徐离宗眼中的阴鸷夹杂着隐隐怒火。
顾邺顺势拉住徐离延将他往身后一扯,自己则直面徐离宗,“